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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大明不负卿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十光

    所以,游七和张静修对于荆州城这边的人来说,都是是比较陌生的。这会儿江津口码头倒是有几个人在走动,但也不认得他们两个。

    见小船马上就要靠岸了,游七和张静修连忙走过去。

    而船头上站着的那位少年郎,正是从北京到湖广这一条线上的所有官员都在寻找、但又怕找到的朱翊镠。

    寻找他,是因为都想立功但又怕找到他,是因为一旦找到朱翊镠,朱翊镠或许就有危险了,李太后和万历皇帝可是明确有旨,朱翊镠在谁的地盘上出事将追究谁的责任。

    此刻,朱翊镠居然出现在江津口码头,看上去还一副悠哉悠哉的神情,倘若认识他,想必会大吃一惊,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就是。

    小船靠岸了。

    朱翊镠分别朝游七、张静修各自微微一笑,然后重新进入船舱,拉着一农家女装扮的女孩儿出来了。

    女孩儿正是李之怿。

    果然不见赵灵素和阳康两个。

    “朱公子终于到了!”游七笑脸相迎,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朱翊镠只是点点头回之一笑,但没有开口说话。

    “刚好回去吃晚饭。”张静修憨笑,跟着也客气地施了一礼。

    朱翊镠同样付之一笑。

    “途中没有出什么岔子吧”继而游七又轻轻地问道。

    朱翊镠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那就好,那就好,走吧,请!马车在前头等着呢。”游七抬手,让朱翊镠和李之怿先行。

    朱翊镠也不客气,依游七手指的方向,拉着李之怿径自走在游七和张静修两个的前头。

    两辆马车就在路边停靠着,朱翊镠与李之怿乘坐前头一辆,游七与张静修乘坐后头一辆。

    很快便到了张大学士府。

    尽管张大学士府四周都是守卫的士兵,但见游七和张静修回来,倒也没有士兵上前询问。

    很像是提前安排训练好了似的。

    张居正的灵柩还停靠在张大学士府的前院里。

    前院堆满了挽幛、对联。

    可尽管如此,因为送来的挽幛、对联实在太多,前院根本放不下,只好将一部分放到花园、后院。

    朱翊镠去上了一炷香。

    从现身江津口码头,到张大学士府敬香,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至吃过晚饭,游七给他和李之怿安排好就寝的房间,他才开口了。

    是的,不要怀疑,这个人确实就是朱翊镠,而不是一个赝品。

    只是,这一路南下,让他经历了不少变故,他已经不再像在京城时那么喜欢说话了。

    “能沉默则沉默,沉默是为了更好的爆发。”这是他眼下坚持的原则。

    或者这样说,好像更为准确,原本这就是他真实的性格。

    只是在京城时,因为要将朱翊镠原本那讨人嫌的性格进行到底,甚至故意有所放大,所以总是给人一种叽叽喳喳的感觉,原本他骨子里不是这样。

    如今,已经离开了京城,他需要逐渐做回真实的自己。

    至少,不会再像之前在京城时那样咋咋呼呼威风八面,什么事儿都想插手管一管,恨不得管尽天下事。

    来到荆州城后,其实已经可以完全摆脱,或叫抛弃原来那个只有躯壳、却没有灵魂的潞王朱翊镠了。

    在京城时,有李太后和万历皇帝罩着、宠着,他觉得可以嚣张跋扈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潞王,而且还是一个随时会遭遇危险的普通人。

    如果还固执地坚持原本的性格,那他就是傻子了。反正几经变故后,他性格发生一些变化,也该不会有人怀疑。

    所以,朱翊镠来到荆州城后表现得非常冷静。

    当然,也不是说他就是不说话,或是说压根儿不喜欢场面上的东西,灵魂与性格只是一方面,初到荆州城也得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边的情况他暂时还不了解。

    也不知道张居正和冯保将荆州城这边控制得如何

    所以朱翊镠觉得还得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反正距离张居正下葬礼仪的九月初还有几天时间的准备。

    况且,随他同行的四个人,眼下只有李之怿一直与他身边,其余阳康、赵灵素两个都还没有到呢。

    他需要等一等。

    在张大学士府,或许府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曾经的潞王朱翊镠,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提及,凡见面都是以“朱公子”代替,甚至包括游七都没有问他是怎么安全抵达荆州城的!

    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关卡,而是对他一概放行

    。




第353章 两大核心人物被弹劾……
    每逢三六九,都是例朝的日子。

    这个习惯还是张居正为了万历皇帝确定下来的,十年未变。

    例朝当天,万历皇帝要在皇极门金台御幄中升座,京师中凡四品以上官员待鸿胪寺官员鸣鞭后,分文东武西鱼贯而入行叩头礼,然后登阶循廊,分班侍立,按部奏事。

    至于那些级别较低,也就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则只能候于午门之外,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行五拜三叩之礼,然后向北拱立静候旨意。

    御门决事本是常朝旧制,但今日的例朝气氛显然有些不同。

    按理说,皇长子刚降世不久,李太后、万历皇帝、朝廷各大小官员及天下百姓本应都十分高兴,就连监狱里关押的犯人都开心。

    然而,总有一些人总想找茬儿。

    今日气氛大为不同,皆因昨天一天发生了两件怪事儿。

    第一件:大公公冯保遭遇了三位言官的弹劾。

    要知道,上一次弹劾冯保,还是在十年前。那一次冯保刚上任司礼监掌印没几天就遭遇言官们的弹劾,可谓是史无前例,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时隔十年,冯保再次遭到弹劾。先且不说弹劾的内容是什么,就以冯保这十年来的优秀表现,以及李太后对他青睐的程度,谁敢对他蓄势发起攻击,也算是人中之龙了!

    冯保不同于朱翊镠。

    朱翊镠一连遭遇两次弹劾,是因为他“王爷”的尴尬身份。

    虽然朱翊镠的地位要比冯保高多了去,但论权利,朱翊镠不知差了多少。

    王爷在京城基本上没有权力。

    朱翊镠若不是李太后和万历皇帝宠着护着,以他的表现,恐怕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

    所以弹劾朱翊镠看似以下犯上,可实际上没有多大风险,因为朝臣与朱翊镠几乎没有交集。

    可冯保就不一样了。

    他是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权力自然不言而喻。

    司礼监掌印就不用说了,二十四监局之首,外廷官员无论是呈上奏本还是传话,都要通过司礼监。

    东厂说出来更是让人害怕了,他们相当于一特务组织,消息特别灵通,京城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一概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当官儿的,尤其是大明的官员,哪怕是自诩清高的言官,只要不摸,一摸他们屁股全特么是屎,有几个官员敢让自己被东厂的人盯着

    所以,冯保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十年来,尽管他依然做了不少坏事,可谁能谁敢与他争呢

    就连万历皇帝和张居正,都要忌惮退避三分。

    一句话:没人敢找冯保的茬儿。

    十年前,是因为高拱挑起来的,高拱誓要将冯保赶出京城。

    如果不是高拱,就凭几个言官,冯保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眼下,又是谁借了言官们的胆儿再次弹劾冯保呢

    如果背后没有大佬的支持,该不会有人弹劾。

    这也是为什么冯保十年来保持平静的原因所在,毕竟弹劾冯保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几个不顾死活的

    总之,弹劾冯保给本来还沉浸在欢喜中的京官儿平添了十分紧张,纷纷猜测背后支持弹劾的大佬会是谁无非就两个:一万历皇帝,一张鲸。

    理由都很明了。

    万历皇帝这两年一直处于想极力疏远冯保的状态中。

    张鲸一直渴望再往上爬一步,当然想扳倒冯保。

    除了他们俩,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发生的第二件怪事是,天官,也就是吏部尚书王国光也被言官弹劾了。

    这就很耐人寻味。

    谁不知道王国光是张居正最亲密的战友张居正担任首辅十年,王国光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一位部院堂官,而且功绩卓越,是位非常成功的政治家。

    王国光于万历元年担任户部尚书,于万历五年担任吏部尚书至今。

    尽管被人弹劾过好多次,但他从嘉靖二十三年中进士起开始入仕,从兵部到户部,从刑部到吏部,几乎各个重要的部门都有过他的足迹,虽然中途有过中断,可谓几起几落,但由于他的突出贡献,仍然不能抹杀他的政绩。

    否则张居正也不会留他在身边长达九年。

    然而,张居正刚辞世不久,最亲密的战友就被弹劾了。

    到底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攻击张居正还是真的将目标只对准王国光本人

    如果将这两件怪事儿联系在一起看的话,一个是张居正亲密无间的政治盟友冯保,一个是张居正最亲密的战友王国光,一内,一外,两人在朝中的地位都是首屈一指的。

    居然同时遭到言官弹劾这不让人浮想翩翩才怪呢!

    会不会是政治风向标呢

    当官儿的最要紧的事就是站队啊!队一定不能站错了,否则没有前途。

    所以,京城各大小衙门的官员胥吏少说也有几万人,没有哪一个不被这两件让人意想不到的怪事儿撩拨得心神不宁!

    因此,东方刚泛鱼肚白时,就有不少官员已经来到午门外。

    寅时一到,只听得三通鼓响,午门立时洞开。

    禁军旗校早已手执戈矛先行护道排列,盔甲兵器光芒耀眼夺目自是不容人逼视。

    鼓声刚停,两匹披红挂绿的朝象被御马监的内侍牵出午门,在门洞两边站好,各把长鼻伸出,挽成拱桥。

    御钟响起,够级别的显官大寮肃衣列队,逐一从象鼻子桥下进了午门。不够级别的则留在原地看个眼热。

    移时,礼部鸿胪寺官员清点例朝官员人数之后,手持黄册名簿报了进去。

    过不多会儿,传旨太监便来到皇极门外的台阶上,尖着嗓子喊道:

    “有旨:召内阁、五府、六部众皆至”

    一听这旨意,在场官员都知道万历皇帝要在京的所有官员一个不落的全部到场。

    通常这种情形,只有皇帝要宣布重大事情时才会发生。

    一时间,众官员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唧唧喳喳议论一片。可议论来议论去,也猜不透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申时行作为百官之首,早朝位置就在金台御幄旁边,与万历皇帝的位置只有咫尺之隔,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心里紧张得不行。

    。



第354章 莫言淡薄少滋味 淡薄之中滋味长
    众官员猜不透将会发生什么,是因为冯保和王国光同时被弹劾来得太突然,那接下来这两位大佬命运如何

    李太后还没有完全放权呢她会持何意见

    万历皇帝难道这么着急树威他又会如何对待

    反正以当前的形势看,众官员实在是猜不透。

    而申时行之所以紧张得不行,除了冯保和王国光两个是座主张居正同一条战线的人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朱翊镠临走前的警告犹言在耳。

    申时行很担心这是万历皇帝或张鲸的一次试探。

    即便不是,作为张居正的门生,座主生前两个最亲密的战友被人弹劾,他心里头也紧张。

    首辅到时候肯定是要表态的啊!

    此时此刻,万历皇帝还没有来,御幄空着。为万历皇帝撑张金伞和大团扇的锦衣力士也没有登堂入室。

    申时行不免有几分忐忑。

    关键是两件事来得突然,他没有想好应对之策。

    加他偏于温和的性子,又是新任的首辅,做事难免,哦,应该说一向有缩手缩脚的一面。

    因为紧张,就想找人说话。

    申时行便挪步到东檐柱前,这里是公卿例朝序立之地。

    成国公朱应祯、英国公张元功、老驸马都尉许从诚都在。

    还有吏部尚书王国光、户部尚书张学颜、礼部尚书徐学谟、兵部尚书梁梦龙、刑部尚书严清、工部尚书曾省吾、左都御史陈炌等,这些京师一等衙门的堂官都已依次站好,见申时行走过来,纷纷作揖行礼。

    九大卿中,王国光是唯一一位从张居正刚担任首辅就跟随左右的堂官。

    九大卿中也属王国光资历最高年纪最长,他是正德七年,即公元1512年出生的人,比张居正还要大十几岁,此时已是七十有一的高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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