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声
他反响热烈。
徐子墨的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齐了三千余人。其中不少还是北疆军的旧部下。北疆被突厥打破城后,他们四散开,有的新投入了军队,有的落草为寇,有的苟且偷生。现在听见徐子墨的旗号,纷纷投靠。
人一多。
粮草车马供给又成了问题。
徐子青在江南多年,为人仗义,人缘广泛,主动请缨。
徐子墨一方面让他联系本地的粮米仓,或储有余量的富户,进行交涉,或换或买,先暂时弄一些应急;另一方面,他将目光瞄准了突厥人的粮仓。要是能悄悄摸清突厥人的粮仓,放上一把火,趁乱混一批粮食回来,才是一箭双雕。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队伍中有人出现议论声。
徐子墨不动声色,镇压了声音,又靠着徐子青借来的一批粮食稳定了军心。
但一切都不是长远之计。
徐子墨加快让人打探突厥粮仓。只有来一批数量巨大的粮草,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让他腾出手专门对付突厥兵。
那日,他正研究着战局,一夜未眠,直至日出,都毫无察觉。
门外突然响起喧闹声,接着他的房门被一下子推开了。他的贴身侍卫,亦是北疆军中的老人,依旧灼灼招人。
他的声音在颤抖:“你们……”
你们来了。
很没用的,他连这样简单的四个字都说不完整。
他以为他能克制的。
明明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正常工作,正常在世间行走,正常的和人打交道,正常思考,履行着任何一个正常人重复的轨迹。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有多想他们。
压抑的情感如火山般喷发了。
瞬间燎原。
腾腾烈焰,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他的世界照得整个一片火红。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灰暗的,如同一张没有上色的画,轮廓印子都是对的,只差了一味魂。
他想他们。
他慢慢扭头,将徐子白扶住,又望向徐子赤:“你们,你们……”
侍卫早已退了出去。
整个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他能放肆地纵容自己,扑了上去,将他们二人重重拥入怀中,第一句话却是抱怨:“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走快走。这里是战场,太危险了。说好的,等战争结束,我去找你们的。”
嘴里这样说着,手却搂地很紧。
徐子赤依旧嘴利:“我们不来,看着您徐大将军坐吃山空吗?”
徐子墨瞪他一眼。
忽而又觉得这声音甚为熟悉,想了一番,他望向徐子赤:“你是那日在酒馆里嘲讽那些酸儒的人。”
徐子赤摸了摸鼻子,大抵是没想到会被认出,但也没否认。
徐子墨反应过来:“你们一直在这边?”
他也询问地看向徐子白。
徐子白亦偏过头。
原来那几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瞪他们:“你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还躲着我。”
两人静静望着他。
徐子墨反应过来,低下头,诺诺道,“对不起,我有些东西需要想明白。”在感情上,他永远都是欠了他们三个的。
徐子白摇了摇他的手:“二哥,我明白。”他望向徐子赤,“三哥也明白。”
经过这一番风波,两人感情竟变好了。
徐子墨嗯了一声,愧疚得无言,长臂一展,将两人拥入怀中。
两人亦回拥着他。
三个人仅仅黏在一起,如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徐子墨一抬头,忽然望见了门口远远看着的徐子青。他静静站着,无情无绪,仿佛游离于世外,如一个寂寞的旅者,隔了老远,望着一幅不属于自己的好风景。徐子墨心一动,走了过去,将他拉了过来。
“大哥。”
徐子青淡笑看他。
他牵着他的手,走向徐子赤、徐子白。他说:“徐家四兄弟,从一开始就不该分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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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赤徐子白都唤了一声:“大哥。”
客气但并无排斥。
徐子青的笑暖了些:“嗯。”
几人都笑了起来。
一家团圆,人人各得其位,和谐温暖,多好。
徐子墨的心被撑得满满的。
一番契阔后,徐子墨问徐子赤和徐子白二人:“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徐子赤道:“跟着你。”没有一丝犹豫。
徐子白紧接着也小小声求道:“二哥,我可以随军治疗伤员,和在北疆军时一样。我不想走。”
徐子赤盯着他:“为了将这一批粮草战马运到这里,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门路和积蓄。徐子墨,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要我。”
理直气壮地骄矜着。
徐子墨露出一个笑。
还是他熟悉的他们。
真好。
“好。既然你们都不肯走。那我们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深深提高一个音,“一起还这世间一个太平气象。”
第四十六章
粮草药材抵达,后顾之忧暂解。
徐子墨着手对抗突厥军。
他的势力发展极快,短短半个月已有了三千余人,但多是游兵散勇,多数之前没拿过武器。而突厥骑兵居多,一向剽悍,训练有素的北疆军有时都不能挡其锋芒。
双方兵力差距很大。
徐子墨便一改大开大合的作战方式,将人拆成小股,游击骚扰,灵活作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他们熟悉本地地形,又有居民暗中支持,占了地利和人和,将突厥军打得疲于奔命。
另一方面,他还加快兵士的训练。十人一班,五班一队,五队一连,每队中安排一个北疆军旧部,紧急训练,一应规矩作战皆按北疆军旧制,只求尽快将人训练得能上战场。
一连骚扰了半个月。
徐子墨的目的是让北疆军疲于奔命,精神长期紧绷,也让他们以为反抗势力只有这一点本事,最后趁其掉以轻心时,集中手头所有兵力,在对准突厥军最薄弱的一处防守,来一个雷霆一击,将其打的五雷轰顶,惶惶不知终日。
大有大的打法。
小亦有小的战术。
大象力大,但笨重迟钝。
兔子虽小,却灵活敏捷。
突厥军最薄弱的一处营地有四千人,守着江南城外围的一座小城。徐子墨让人不定期来骚扰过,料着该产生惯性与大意时,迅猛出击,将三千兵力全部砸了过来,以少攻多,趁其不备,只花了一天便将这所小城夺了回来。
这是所有反抗势力的最大胜利。
江南几城皆欢呼鼓舞。
徐子墨威名高扬。
这一战让反抗势力们看到了希望。后面一个月内,又有十数个小势力投靠过来。徐子墨手下的军队瞬间膨胀,转瞬之间,竟也有了七八千人。但他命人不许声张,使他们面儿上看着仍只有三千余人。
他又瞄准了另一座小城。
这座小城约七千驻军,而旁边有一座仅有五千人驻守的城市。徐子墨一方面让人不断骚扰那座五千人驻守的城市,另一方面悄悄派人在七千人驻守的城市外打下埋伏,观察情报。
如此这般。
直到两座城里的人都相信徐子墨的目标是五千人驻守的小城,并从七千人的小城派人来增援五千人的小城时,徐子墨猛然一扑,如虎狼出穴,猛攻七千人的小城,并在第二天清晨拿下,伤亡很小。
在五千人小城赶来支援时,他又趁其后方空虚,调头猛攻。
这一招其实极险。
一不小心,满盘皆输。
徐子墨守在营帐时,整整立了一天,纹丝未动,直到听到胜报传回,才重重呼出一口气,脱力般瘫在椅中。此法可一不可二,就只赢在对方对他们情况不了解,掉以轻心,和地形与本地居民的情报上。
但终究是赢了。
一共四天。
他们拿下两座城。
这一胜报鼓舞了整个被占领的敌占区,也让前方突进的突厥军队不得不停下来。徐子墨的队伍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接受了几千人的投靠,正式拥有了超过一万人的兵力,有了一定规模。
数万雄师的正面对抗才是徐子墨的所长。
他终于得以施展才华。
与赤鲁对决。
徐子墨的兵马不比赤鲁多,但他拥有地利与人和。
突厥军擅长进攻。他们拥有着最强的骑兵,以一敌三,横扫过整个中原大陆。但他们不善防守。他们信奉绝对的力量与实力,不喜欢用计谋与智慧。他们认为这是小人所为。
这在突厥能行。
但江南不行。
突厥将江南打下后,多采取暴力镇压来统治。此法一时有效,但长久之后,必然会引起百姓的怒气反弹。突厥人口不到大周的四分之一,军队也不过大周的二分之一。江南地广人稠,突厥兵士被分配到每个城后数量上不占优势。
通常是偌大一个城市才几千人镇守。
其中却有近十万的百姓。
看似稳定的突厥后方其实危机重重,如履薄冰。
而徐子墨虽有铁血称号,却极善兵法,除去在北疆锻炼出的直冲直撞的狂飙战术,更多的是在徐家打下底子的谋略阵法,与驭人之术。突厥若是能趁着其后方死守前,在三个月内打下整个大周,说不定能成事。
否则便会后院失火,前后顾暇不及,远征的粮草与兵马供给的问题也将暴露。
突厥现在最差时间。
而徐子墨拿出了水磨工夫,慢慢磨他们。他将兵士分成几批,一批批车轮式不停地骚扰,既不和他们硬碰硬,也不让他们能够正常进攻。他专攻小城,以极小的代价将江南城围了起来,却不动中间一块防守森严的硬骨头。
拖。
慢慢拖。
再拖长一点工夫。
只要拖到他们士气衰落,粮草不足,筋疲力竭,而本地百姓的反抗一浪比一浪高时,徐子墨就可以抓住时机,一举攻下江南城,将突厥军的后退之路从中截断,让其成为瓮中之鳖。
他在等。
他很有耐性。
等着狂暴的猛虎前后顾及不暇,露出疲态,展露破绽。
不远了。
七天后,徐子墨接到了一封来自赤鲁的信。
信不长,是赤鲁亲笔所书,白纸墨字,铁画银钩。
他在信中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为你上一封信中所说的和平,若是让我打下整个大周,一统天下,同样能和平。”
“徐将军,你到底要怎样。”
徐子墨给他回了一封信。
“打了大周,还有大越,大齐,甚至还有更北边的蛮族。”他说:“你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一个帝王的野心是这个世界最难遏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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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只想遏制这一场无谓且不必要的战争。若是和平必须依靠一个民族的人推翻另一个民族的循环实现,我宁愿让两个民族彼此制衡。”
信寄了出去。
久无回音。
徐子墨依旧坚持自己的战术。
他身边不是没有急躁的人,频频向他试探,这样的战术是否有效,要不要尽早展开反击。徐子墨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等。慢慢的等。等待是他和赤鲁隔空的一场博弈,无声无息,却生死攸关。
他的心必须定若磐石。
他等到了。
一个月后,赤鲁又向他递了一封信。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你到底要怎样。”
徐子墨向他寄了一份协议。
和平通商协议。
这是他在历代徐家家主的书房里找到的,纸张泛黄,有些年头了,协议内容大抵是一、双方克制六十年不起争端,二、双方开放互市,允许大周的粮食与布匹、突厥的马匹和黄金进行交易、三、双方互相派人组成都会,进行监督。
协议被搁置了许久。
徐子墨年轻时只不以为意。
突厥怎会答应。
太过不现实。
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先祖的高瞻远瞩。而徐家能将这一份协议历代传下,说明认可这一协议的并不在少数。正如这份协议背后所说,遏制两只猛虎的,一是大刀和火把,二是食物与利益。
他打算实践这份协议。
赤鲁又未回信。
徐子墨只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已经两个月了。快了。突厥的进攻速度已经放缓了,说明他们后劲不够了。而他只需要有条不紊,将点编成网,来一个瓮中捉鳖。
不会很久了。
他等着。
赤鲁回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修改过的条约。他同意当今的条约,但必须将北疆五城割让给突厥,否则他便不答应。徐子墨没有回信。这时候还想开条件,说明还不够,突厥还没到最危难时,这一把大棒也打得他们不够疼。
再等等。
只有疼到极致,他们才会懂得畏惧。
他依旧等待着,并一点一点收紧着,将那根套在猛虎脖子上的绳子拉紧,拉得更紧一些。快了。他已经打下了七座小城,有了三万人马了。只要一个机会,他就可以只扑过去。
机会来得非常快。
十月初三。
突厥军攻打怀清,误入怀清圈套,被关门放狗,打了个正着,损失了整整七千人马。同时,紧挨着怀清的庆铃,一队人马偷偷潜到突厥军的后方,一把火烧了突厥的半个粮草库。
祸不单行。
而突厥军意外地反应迟缓。
那队本抱着牺牲念头去的人马,在追击下,七散八躲,居然能逃了个大半。落个囫囵身。而突厥增兵一倍,再去攻打怀清时,整整七天都打不下怀清一座不及江南五分之一大的小城。
突厥不行了。
所有人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徐子墨一面让人犒劳嘉奖火烧粮草库的小队,一面继续给潜伏在怀清的人马报信:再坚持三天。然后,他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划了一道,目光徐徐扫过每一个与会的将领与核心人物。
“反击正式开始。”
五个月。
他花了五个月时间将突厥兵赶出了中原。
北疆与江南的交界线上,徐子墨与赤鲁又见了一面。
赤鲁说:“我还是那个条件,徐将军,只要你愿意答应,战争立刻就会停下来。”
徐子墨摇头,不够。还不够痛。
仍需紧逼。
不欢而散。
他又花了五个月时间,将突厥赶到了洛城的边境。
这大半年来的艰难困苦自不必细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突厥的虚弱。他们资源匮乏,人口稀少,越是持久的战争于他们越艰难。而这一场拖了大半年的战争几乎耗尽了突厥的国力,非得十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
徐子墨最后一次见赤鲁时也在此时。
在洛城边境。
他和赤鲁在一家小酒馆里见面。赤鲁走进来时,步履疲惫,整个人如老了二十岁。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徐子墨,将那一份协议签了,递给徐子墨:“现在,你愿意退兵了吗?”
徐子墨点头。
他摇头:“我不相信你能让你们的皇帝也签下这份协议,他不是个君子。”
徐子墨道:“他不是我的皇帝。”
赤鲁一愣。
徐子墨慢慢将那份协议折好,站起身,望着赤鲁:“而且,他一定会签,如你一样。”
赤鲁笑了:“徐子墨,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站起身来,望着徐子墨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还有我现在签下这一份协议,并不表带我屈服。若是你不能让大周的皇帝同样签字。我也只会当这协议是一张废纸。”
徐子墨站起身:“好。”
赤鲁望了望徐子墨,半晌一叹:“徐子墨,你是个真正的君子。”
徐子墨摇头一笑。
并未辩解。
他不想作任何人眼中的君子。他只想做徐子墨而已,没有任何头衔与身份,也不在存在任何集体中,只单单作为一个人存在的徐子墨。君子条框诸多,他只想做潇洒自在的一个人。
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的人。
包括遏制战争。
突厥军退出北疆,边境停战的消息如一阵传遍了大周上下。人人皆欢呼庆贺,将徐子墨及他带领的军队看作英雄。营地门口每天都堆满了人们自发送来的吃食,衣料,花朵,甚至姑娘手做的荷包。
徐子墨出门时亦常有人给他磕头弯腰。
一切都重新来过一遍。
如当年那样。
徐子墨却不是当年的心境。
他不再渴望做将军,凛凛守在边疆,护卫安全的铁血战士。他更想尽快让大周的皇帝签下这份协议。世间气象太平,他亦可在盛世中寻一小角落,与三二人享受,过一份属于自己的淡日子。
不理人。
也无需人理。
自在在尘世中打滚,沾得脂粉油烟,尝尽咸酸甜辣。
人间至幸。
赤鲁已签下协议,下一步便是大周。对于大周,徐子墨感觉终究是不同的。他正在犹豫,是否有平和的方式能找到大周皇帝谈一谈。先礼后兵,他宁愿给大周留下一点余地。
但周皇却未给他余地。
突厥停兵后第三天,满城贴满了徐子墨的通缉画。朝廷同时用上五省的兵力,捉拿叛军头子徐子墨。若不是有大周皇帝的圣旨亲谕,并再三勒令,各省军官动作绝不会如此迅疾。
尽管有所预料,徐子墨依旧苍凉。
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
翻脸无情。
抗击突厥时,大周朝廷前期各方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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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斗法,导致行动迟钝,错失良机。后期徐子墨带着反抗势力抗击后,朝廷竟一副处处以徐子墨势力为首的状态,甘愿为后,协助徐子墨抗突厥。
当时众人也不是没有过幻想。
只是……
翻脸太快了。
徐子墨看着通缉令只是摇头。愤怒?倒不至于。悲凉,还有一点。不值,也没有,毕竟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大周朝。他只是将这一切置之不理,任由他吧。现在的他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通缉令能奈何的了。
但朝廷步步紧逼。
七天后,朝廷下了通知。
若是三天内捉拿不到徐子墨,便将徐家一族流放的人,与跟随徐子墨之人的亲眷家属九族皆按谋反罪,斩立决。
举国哗然。
跟随徐子墨的人数已到七万有余,他们的亲眷家属九族牵扯带连,可以牵扯出几十上百万人。难道朝廷要都杀了。这可是活生生的百万人,能组成一座不次于江南的大型城池了。
简直疯狂。
众人起初只不肯相信。
直到第四天,朝廷将徐子墨身边一位老北疆军的亲眷斩首示众了,一行十一人,人头留在城楼上示众。大周皇帝亦放出话来,只要徐子墨一日不出现,这杀戮一日便不会停止。
第五天,杀了两家人,共三十七人。
第六天……
这是在逼徐子墨。
谁都看得出来。
但谁都没有办法。
这一回,愤怒、震惊,以及难以置信都不能形容徐子墨的心情。尤其是他在听见那名老北疆军撕心裂肺的哭声时。他不能理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这样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他问徐子青三人:“你们三人有人与这个之前的三皇子打过交道吗?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前十七年皆不声不响。
在大皇子与太子斗得死去活来时,竟拣了一个漏。不,不一定是捡漏。当年先帝的死颇有蹊跷,朝中一直有传闻。他当时不过二十出头,既无背景,又无声望,竟能将大皇子与太子两个把持了大半朝政的实权派拉下水。
此人一定善隐忍。
思及先帝之死,赤鲁的交易,与这次威胁。徐子墨又加了一句:这人善谋,冷血,大胆,疯狂,且不计代价。
是个厉害人物。
徐子青摇头:“三皇子在世人面前露面太少,只隐约听人说,是极隐忍的人。”
“听说……”徐子赤顿了顿道,“这三皇子的母亲当年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人下毒死的。她当年还有一个女儿,比三皇子小四岁,后来遇上大火,在他面前活活被烧死了。很多人说,三皇子从那时起就不大说话了。”
徐子墨嗯了一声。
年少遭逢大变故,性情大变。
徐子白道:“当年我曾跟随师父到宫闱中给后妃们诊过脉,曾经遇见过他一次。他当时才十来岁,很瘦很小,面色苍白,神色仓皇,一看便是长期处于不安下。他当时抚养在皇后宫中,但任意一个小宫女都能斥责指使他。”
他一贯待人淡漠,这一番评价也不带感情。
徐子墨又嗯了一声。
地位卑微,被人轻视。
他摇头:“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可以将北疆三万英魂与这么多人的性命视为无物的理由。”他眯起眼,目光锐利如刀,锋芒毕露,“时隔三年,这笔账我们也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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