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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衣冠(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陵十四钗
傅云宪有过两个徒弟,平心说日子都不好过,傅大律师有才无品已是圈内公认,他太严厉太霸道,也完全不动感情不念旧,新进所的律助都得定期进行优胜劣汰,更何况自己的亲徒弟。这么些年身边除了毫无上进心只负责美艳的文珺,一直跟着的也只有许苏了。
许苏不知傅云宪会如何作答,比庞圣楠还忐忑。
傅云宪说过,不再招徒弟了。
傅云宪也说过,若论那点法律人应当具备的机灵劲儿,谁也比不了他许苏。
傅云宪没有正面回答庞圣楠的请求,反倒问韩健瞿凌案的情况。庞圣楠办事儿确实比韩健伶俐,马上抢在他之前回答,说自己已经去案发现场进行过调查取证,当时瞿凌与邹杰的老婆在楼道里发生冲突,冲突时间不短,拉扯至楼梯口后不久发生了悲剧。
傅云宪一目十行地阅卷,问:“一个目击证人当时正巧走出电梯,电梯里应该有监控录像?”
庞圣楠说:“已经向法院申请了,正准备复制回去好好研究。但命案现场的那个楼梯口肯定是监控死角。”
粗粗扫过一遍资料便已完全记住,将手中材料放置一边,傅云宪又问:“被害人本身是吸毒人员,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冰毒呈阳性,死前吸食过毒品,一审律师没有就此提出疑问?”
庞圣楠已与程嫣沟通过,说:“公诉人没有提及,辩护律师也没有疑问。”
整个问与答的过程节奏很快,韩健木得一言不发,庞圣楠则殷勤有加,处处表现。几句话后,傅云宪不再询问案情,仰靠于沙发,微微合目,他面上毫无表情,一点看不出所想。
“我真心想受您指导……”庞圣楠不讨论案子,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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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得寸进尺地问:“傅律……傅老师?”
“考考你。”既要拜师入门便当通过考试,傅大律师问了庞小律师一个问题,“就拿刚才你跟许苏的争执打个比方,他将你打成轻微伤后转身就跑,你若在追袭他的过程中撞车身亡,许苏该付什么样的刑事责任?”
这话太扯,像个不高明的咒,庞圣楠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我个人认为许苏不用付刑事责任,车辆肇事在本案中属于异常介入因素,不具有通常性,因此阻断了原先违法行为和死亡之间的因果关系。”顿了顿,又怕自己思考得仍不全面,补充说,”在理论上这叫因果关系,因果关系一直是司法实践中的难点之一,这问题其实相当复杂”
“嗯。”傅云宪打断对方,把目光移向许苏,“许苏,你说。”
一直闷闷不乐闷声不语的许苏终于抬起脸:“复杂个屁”照习惯张口就骂,“屁”字还没落地他就琢磨过来,这个问题看似前后不着村店,与瞿凌案无关,实则是对案情的合理怀疑与大胆设想,一招破解珍珑局。他们之间早有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许苏先是震愕,继而大悟,最后喜上眉梢,竟有点结巴:“我叔的意思是……邹杰的老婆与瞿凌发生争执后从楼道追至楼梯口,因吸毒后神志不清自己摔下楼梯,因此瞿凌无罪。”
“刑事辩护就是一个检方搭建与辩方拆除的过程,这个案子要抽梁去柱,一是瞿凌本人认罪的心理动机,二是二位目击者的证词。”临走时,傅云宪才回应了庞圣楠拜师的要求,他说,连我们所的后勤人员都不如,还得回去多练练。
第二十章食色
韩健与庞圣楠都走了。韩健难得有机会听傅大律师一席话,乐呵呵地走了,庞圣楠却拉着脸,大概也没想到,这么主动示好,竟会被傅云宪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
许苏不送旧友出门,依然留在自己那张藤椅上,方才那点喜兴又散干净了,他耷拉着脑袋,显得很不痛快。
“晚上跟叔叔回家。”傅云宪朝许苏走过去,强行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轻揉那一巴掌后他破损的嘴角,哄说:“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这态度跟先前截然两人,就跟没打过他似的,许苏直着眼睛盯着傅云宪,半晌眼珠一撇,撇向旁侧,他看见了傅云宪腕上的护身符,不由分说就伸手去夺:“还我!”
许苏没头没脑扑上去,傅云宪没打算还那护身符,欲抬臂让开,许苏便抓住傅云宪的手臂,张嘴往他虎口处狠咬。
傅云宪一时抽脱不得,恼了,直接用武力镇压。
他几乎单臂就将许苏掀翻过来,自己落了座,反将许苏脸孔朝下摁在自己腿上,在他屁股上狠抽两下。
“听话!”“啪啪”抽了两下,但厚实的牛仔裤卸去了部分手劲儿,教育得不够,腿上趴着的臭小子仍在挣动。
傅云宪动手开扒许苏的裤子。
“哎……哎!”许苏这下慌了,嚷起来。这是所里,傅大律师在露天平台里谈事情时,一般人虽不敢上来,但保不齐哪个没眼力见的就破了戒,被当众搧一耳刮子已经够糗的了,若再被扒了裤子打屁股,他明天就得递辞呈。
许苏起初记恨着那一巴掌,打定主意威武不能屈,结果傅云宪的手刚扣上他的皮带,立马就服了软。他哼哼唧唧地喊:“叔叔,我错了,我错了……那符是你的,防着遭雷劈呢……”
“没出息的东西。”傅云宪笑骂许苏一声,撒了手,低头看看左手虎口,深深一个齿印。
傅宅所在的市中心地段有一家相当出名的日料店,人均过千,只接受提前两天预订,很是具有逼格。但傅云宪常去那里会客,跟老板熟识之后,那些直接从长崎空运而来的高端食材还没进店,只要傅大律师需要,必会先给他送去一份。
按说晚上带许苏去店里用餐就好,但傅云宪偏偏喜欢多此一举,自己动手。平心说,傅大律师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尽管人前威风八面,私下倒是从不摆着端着拿腔作调,至少在做饭这点上,他表现出的样子是真感兴趣川鲁淮粤无所不会,蒸煮炒炝无所不为,甚至特意请那日料店的日本主理来家里坐过几回,就为了向对方请教处理刺身时的刀工。
既非君子,何远庖厨。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
因为傅云宪不喜欢家里常有外人晃悠,阿姨是不住家的,将食材准备好了之后,就被提前打发走了。
进门后,傅云宪命许苏替他脱去西装。
明明举手之劳,偏偏要使唤别人,好大的气性!许苏一通腹诽,却仍低眉顺目地站在傅云宪的身前,替对方将西装褪下,一副小媳妇姿态。
傅云宪自许苏手里拿过西装,甩手扔向一边,又说:“衬衣也脱了。”
许苏乖乖照做,由下自上一粒一粒解开扣子傅云宪胸肌饱满,解到胸前那粒扣子,竟像是一下崩开的。
衣服滑褪强壮肩膀,将两人距离拉得很近,如同拥抱。
一副健壮的男性躯体袒露眼前。傅云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偏偏皮肤还细腻如绒,微微透出蜜色光亮,一点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四十岁男人,个个肥腩秃瓢,面目可憎。
许苏手一抖,脱下对方衬衣便走,全过程中始终没抬头对视傅云宪的眼睛。怯的。
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样的身材,许苏羡恨不已。
晚餐是傅大律师亲手准备的日料,帝王鲑、牡丹虾、小青龙,光看满桌新鲜食材,就够人垂涎三尺的。许苏大概是属猫的,嗜鱼,尤其喜欢鱼生。每个月薪水上交苏安娜,所余无几,这种奢侈的日本菜自己平时是一点不舍得碰,但跟着傅云宪就能放开肚子开荤。
可能为了应景,傅云宪换了一身日式黑色道袍才进的厨房。许苏人在厅里,却让目光穿过全开放式的空间,一直盯着傅云宪的侧颜。食色性也,一个男人认真做菜的样子本就十分迷人,何况一个如此强壮英俊的男人,他看得目眩神迷,由衷感慨,为伊洗手作羹汤,若这老东西性向正常且无恶癖,嫁他的女人该是何等福气。
胃里的馋虫挠痒不休,实在忍不住了,便靠过去,凑近了看傅云宪切生鱼片。
目光全凝在傅云宪握刀的手上。傅云宪的手指很美,刀工更是利索,切下的真鲷均匀剔透,若蝉翼薄薄一片,他将它抹上小小米团,轻轻一握,又以已经渍了二十分钟的黑鱼子点缀,撒上少许樱花粉。
一枚寿司如艺术品般打磨诞生,看着色美,想来味佳,许苏弓腰凑在一旁,那巴巴盯着的模样跟贪腥的猫似的,傅云宪便笑了:“张嘴,尝尝。”
许苏早盼着这话,见傅云宪手拿寿司送了过来,立即欣喜仰头,微张了嘴。
傅云宪低头看着他。这小子是挺馋的,大概美食当前,乐得张嘴也翘着嘴角,满脸溢着甜笑。傅云宪冷不防被这张笑脸晃了眼睛,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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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手一滞,已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张嘴。
许苏猝不及防,想闭嘴,傅云宪的舌头已伸了进来;想后退,对方已用前臂挡住了他的后脑勺,断了所有退路。
既来之则安之,许苏闭上眼睛,自上回在明珠园见了刑鸣与一个男人接吻,他便莫名地不再抵触这种接触。任傅云宪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扫刮舔吮,他由接受到享受,主动深入这个吻,心思却活: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近来老王八蛋越来越喜欢吻他,还每回必伸舌头,吻得情真也意切。
吻足了五分钟,傅云宪才放开许苏,将寿司塞进他的嘴里,问:“好吃吗?”
许苏半晌才动嘴咀嚼,新鲜的鱼子在嘴里弹跳,新鲜的鱼肉也在嘴里弹跳,便连软糯米饭也在弹跳,满嘴要人命的甘甜,他竟恍惚,不知是鱼美味,还是吻美味。
又过半晌,一脸迷瞪瞪的许苏突然大悟,跳脚道:“傅云宪,你丫又勾引我!”
他扭头就跑,傅云宪在他身后轻笑:“你的刺身。”
不远处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气咻咻地没跑多远,一听这话,又气咻咻地跑了回来,许苏打小就有一点好,再苦再难的日子都吃嘛嘛香,从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然而一顿饭竟吃得很是不知所措。第一口寿司的余味未消,那新鲜鱼肉也连着几日仍在口中弹跳,许苏无法自控地回味着傅云宪的吻,那舌暖齿寒的滋味,如同心魔。
饭后傅云宪去洗澡,许苏想趁对方瞧着心情不错,跟他深入谈谈瞿凌的案子。一楼装置了按摩式浴池,就在半开放的卫生间里,许苏来到傅云宪的身后,见他闭目坐在池水里,两手摊在池壁外,一手中微晃着一壶清酒,健壮胸膛饶有节奏地起伏,在暧昧的暖橘色灯光下泛出越发诱人的蜜色。
“肩膀。”傅云宪没睁眼,吩咐许苏替自己按摩。
“叔叔,你说瞿凌既然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认罪呢?”寄人篱下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见总是有的,许苏跪在浴池边,想把对方伺候舒坦了,多换点案件的线索。
许苏揉捏肩膀的力道拿捏德很妙,傅云宪闭目享受,依然没表情:“这要问问你那女同学,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不会的!他们是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学校里追过程嫣的二代多了去了,也没见她为谁动过心,再说,程嫣拼死要救瞿凌,这一看就不是假的。”许苏有点恼了。妻子有孕在身,瞿凌还一心求死,再加上邹杰的邻居言之凿凿,他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怀疑,可情不通,理不顺,至少程嫣对此案的态度,就不像一个出轨外遇的妻子。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傅云宪睁了眼睛,完全不以为然,“你们小孩子的爱情最经不住考验,你那个白婧不也这样么?”
傅大律师能这么说,一来是火眼金睛,程嫣那日的表现显然不正常,二来也是这类当事人见得多了,早已见惯不惊。
但许苏不同意。
“我不信,我就不信。”不再替对方按摩,许苏瞪了眼睛呲了牙,一副爱情遭出卖、理想被亵渎的不痛快。
傅云宪放下手中清酒壶,从浴池中站起来,转过身,面对许苏。
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站着,一点不觉羞耻,一身水珠顺着强壮肉体滑落,池底稍比地面下陷,他的性器正好就挺在许苏眼前。
仅是半勃的样子,尺寸竟已十分骇人,上头毛发漆黑浓密,蓊蔚如林。许苏霍然一惊,晚餐时灌下的那点酒精一下全冲了头顶。
傅云宪垂下眼睛,伸手抬起许苏的脸,强迫他正视自己的东西。
许苏脸红了,眼睛一气乱眨。他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被傅云宪的肉体诱惑了。
傅云宪说:“我们打个赌。”
“赌……赌什么?”许苏一怔,赌博需筹码,谈判要条件,自己除了对方喜欢的那副皮相、惦记的那具肉身,确实什么也没有。
傅云宪不说话,身子往前一送,庞然大物就贴在了许苏脸上。那东西热度惊人,许苏被烫得一哆嗦。
扶着性器在许苏脸上擦弄,皮肤很细腻,缎子似的,没蹭几下就绪来了,以硕大前端顶了顶许苏的嘴,示意他将其含进去。但许苏微一侧头,紧闭牙关,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不愿配合。
傅云宪倒也不勉强他,只以茎身继续贴着许苏的脸,不疾不徐地套弄着。
然后,射了。
许苏毫无防备地被傅云宪的精液挂了一脸,睁大眼睛,愣在那里。滴滴白浊黏在他的睫毛上,随眼皮一起窸窸窣窣地颤动,跟翅膀破碎的白蝴蝶似的,美得特别招人心疼。
潦草纾解欲望之后,傅云宪出了浴池,取了件浴袍披上,吩咐许苏自己回去,就丢下他走了。
第二十一章石出(一)
傅云宪那一巴掌没折了他的大面子,反倒是浴室那一幕让他心里翻江倒海,连着几宿都睡不好。
许苏烦透了所里那些别有深意的目光,更烦自己没出息,越抵抗越易沦陷,越沦陷越想抵抗,简直是恶性循环。思前想后,索性请了几天年假,跟着韩健去办案。
这个案子,许苏是真的倾尽所学,比韩健与庞圣楠都乐意卖力气。窝在韩健那栋破出租屋里,他研究从法院拷贝出来的卷宗与视频资料,反反复复看了几宿,一个细节不敢遗漏。直到某天天光大亮,他忽然一拍大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发现了一处被控辩双方都忽视的关键:目击者之一的那个推婴儿车的女人,她出电梯时婴儿车卡了一下,不得不转身背对电梯门,才将婴儿车拉了出去。随后女人开始惊慌,奔跑,作出尖叫姿态并离开监视画面,可监视器上的时间显示,那个时间点邹杰的老婆极有可能已经坠楼了。
傅云宪曾对他说过,40的证人证词与事实存在一定偏差,当庭质证很容易扭转局面。许苏大三在君汉实习那会儿曾跟过一起故意伤害的案子,就跟瞿凌案的情况相似。当时街头探头没拍到被告人行凶的过程,却拍到了一个正在街边洗车的目击证人,法庭上,傅云宪刻意摈弃法言法语,以最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的语言质问证人“背后长没长眼睛”,虽被法官敲响法槌提醒注意措辞,然而效果却十分显著,证人当庭翻供,被告人最后无罪释放。
第二天,一宿没合眼睛的许苏又让韩健开车带他去案发小区,经过上回冒充电视台人员,他已经对这小区熟门熟路。在一栋与案发地点构造完全相同的大楼里,韩健依许苏吩咐,在上下楼梯之间来回跑了二十遍之后,许苏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可以计时了。
韩健虽是老实人,但对这一遍遍跑楼梯的无用功仍有微词,许苏就呼他一巴掌:“人蠢就得勤快点,你的案子你不跑,难不成我跑吗?!”
许苏大学那会儿不这样,也就是这些年在君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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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宪身边,变得愈发骄纵、蛮横、不讲理,他自己也清楚,但偏就不乐意改,小爷就这德行,你们爱谁谁。
于是韩健又跑了第二十一回,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累得跟狗似的。
许苏满意地掐了表,继续说:“八点整电视剧结束,八点零二分瞿凌已经报警110,根据那目击者自己的口供,你想想,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有没有可能在短短一分多钟内从自己居住的楼层来到案发地点,目睹整个行凶过程?推人下楼致死与别的杀人手段不同,杀人行为只有一瞬间,现有证据无法确定邹杰老婆坠楼身亡的确切时间,但证人证言明显与常情常理相悖,所以不能排除是公安人员先入为主地对此案进行了定性,并且刻意误导证人作供。”
类似的案子许苏也跟过。一个女人在家中遭割喉而亡,丈夫手持尖刀浑身是血,原本证据确实充分的案子二审完全翻盘,关键点之一就是邻居证词与案发时间出现冲突,被傅云宪辩成了女子自杀身亡、丈夫抢夺利器未果。
傅云宪的每个案子许苏都记忆犹新。
庭上的傅云宪太帅了,旁听席上的许苏每每心潮澎湃,恨不能拿小本子记下他的每一句话。
爬二十回楼梯折半条命,韩健好容易喘过气来,向许苏坦言,那天去君汉所之前,他跟庞圣楠压根没想过无罪辩护,仍然想辩酒后影响,得让那些群情大好,主动提出要跟韩健去医院探望何祖平。
何祖平没少在公开场合抨击傅云宪,许苏也没少为此骂他“老不死”,可一旦见了真人,竟很是有些受宠若惊。病床边,他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同是以刑辩起家的名律,不同于傅云宪终日周旋于达官富贾之间,何祖平这些年专注替老百姓维权,通俗点说,就是“不讲政治,不顾大局”,就比如他近期关注的涉枪案,他常常自费代理这些官司,就是为了推动枪支鉴定标准的改革。
所以可以这么说,傅云宪是枭雄,而何祖平,是英雄。
何祖平鸡皮鹤发,瞧着清癯而文雅,一点不像那个传言中屡屡被法警架出法庭的“死磕派”。许苏恭恭敬敬地问他:“何老,什么病?”
何祖平瞧着挺乐观,笑笑道:“肝硬化伴随肝癌,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韩健不居功,一五一十地把办案经过都告诉自己师父,坦言这案子的功劳十之八九得归于许苏。
何祖平听得很高兴,韩健每说一句,他就慈蔼地点一点头。他夸许苏像自己带过的最有灵性的那个徒弟,是块当刑辩律师的好材料,最后甚至主动劝他离开君汉,来给自己当律助。
许苏狠狠动了一把心,但心动而后立马拒绝,胡扯一通,说不自由毋宁死,自己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缘来是你》上一炮而红,律助多辛苦啊,哪有行政主管舒坦。
何祖平望着许苏,良久摇了摇头,惋惜着叹气:“还是不太像。”
后来何祖平又跟许苏聊起了自己与所里律师手里的两件涉枪案,完全不拿他当外人,直接问他的看法。
许苏也就知无不言,放开了聊,足足叨扰了病床上的何老律师三个小时。
最后被查房的护士撵了出去。
意犹未尽地出了病房,许苏还问韩健,你师父说的最有灵气的徒弟是谁,总不能是我叔吧?
“不是,我师父说过,傅云宪的能力来自他的戾气,而不是灵气。”韩健按下了下行的电梯按钮,两人等在电梯门口,“是已经过世的一个,我也没见过,只知道他叫何青苑。”
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过的,许苏有点发懵:“像吗?”
“我见过照片,长得一点不像,但听我师父口气,你们对每件案子的热忱劲儿,倒是一样一样的。”
许苏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电梯来了,门打开,人进去,徐徐下行,满耳轰鸣。
第二十二章石出(二)
事实证明傅云宪是对的。
瞿凌与程嫣的婚礼之后,夫妻二人双双从万源离职,程嫣在家待产,瞿凌为养家糊口又找了份工作。昔日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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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的天之骄子,从检察院到民营上市公司,这回的落脚处已是个不足三十人的小私企,实是越混越回去。抽了一天空闲,许苏带着明珠台工作证摸去了瞿凌的新公司,跟前台小姑娘一通猛唠,“美女”二字不离口,还许诺让她去明珠台上节目。
这招简直无往不利,上能骗七旬老太,下能哄妙龄少女,前台小姑娘卯足劲了替他回忆,终想起来,案发前一天,瞿凌还上班了的,但是收了一份快递之后,人就突然翘班走了。该姑娘奶大嘴小样貌过人,还是个特别仔细的人,但凡快递都做记录,许苏跟她一起查了订单,原来寄件的是一家体检中心。
许苏意识到事有蹊跷,赶紧回去让庞圣楠通知公安,以公安的名义调取瞿凌的体检报告。结果大跌众人眼镜,瞿凌是无精症患者,几无生育能力。
他们把这消息带给了程嫣,程嫣当场失声痛哭。
只是一念之差。
邹杰从没用强,是她心甘情愿的,瞿凌当时刚刚丢了公职,他的专业特长不比民商法实用,他的性格特征也过于诚实隐忍,以至于就业过程四处碰壁,程嫣望着瞿凌每天出门求职时的落寞背影,突然感到害怕。衣食住行样样要钱,她已节俭到屡遭同事白眼,但仍月月收不抵支,老家的父母难得来个电话,不问她在大城市的奔波劳苦,张口仍然要钱。她不虚荣,不羡慕名车豪宅奢侈大牌,她只是害怕,这样为钱所困的日子将周而复始,贯穿她的余生。最终她架不住糖衣炮弹金钱攻势,主动向邹杰解了裙带。
开始只是一次交易,对方承诺给瞿凌在万源法务部谋一份工作,可这刀头蜜的滋味实在太好了。她快饿死了。
许苏深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不禁叹惋,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答应瞿凌求婚呢?
程嫣哭得更厉害了,因为我爱他呀。
估计是邹杰这孙子不乐意戴套,玩什么体外射精,程嫣自己都没弄明白孩子是谁的,还想着斩断过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呢。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程嫣背着所有人悄悄去做了引产手术,托韩健给瞿凌带话,她想重新开始,她会等他出来。会见次数频繁,看守所都烦了。最后瞿凌终于松口,看守所的高墙内外,曾经的一双璧人同时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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