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喜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流云飞渡
但是开口相邀的时候却有点意外。原本至尊宝想两人去到鬼市,把事情告诉师傅和老庙祝,可惜这两鬼怕是被上次那事儿给吓着了,所以死活不肯下山,最后只能帮忙喊他俩看着点凤三,自己下山报信去了。
到达城隍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白,周遭一片死寂,至尊宝刚刚跑到那庙前青石广场的时候,突然看见庙前似乎有些不对——
庙门站着个红袍比丘僧,头戴鸡冠状高帽,身穿背心、裙子,那裙上有八褶,前三后三左右各二,僧带在外后是袈衣,袈裟右肩在外左肩披上起。整个人七尺有六,虎背熊腰面若淡金,站着就如座铿锵铁塔!
胸前有一百零八骨珠,珠圆玉润犹若玉石玛瑙,也不是经手多少年了。
比丘僧身材高大络腮满脸,面容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就如那华盖举世的宝玉华珞自然生辉,至尊宝只看一眼,心中便生起了种钦佩敬畏之心。
他身旁站着八名同样打扮的比丘,僧衣样式一般只是颜色微黄,面容俱都狰狞可怖,不似中原人士,自然是他的随从了。
这一看之下至尊宝脚下稍缓,正欲再看之时听见有人喊他:
“宝儿,你且过来这边!”
至尊宝一惊,这才看见旁边鲁胖子的酒肆门口正站着鲁胖子成三一干人等,独独不见自己师傅。他连忙跑将过去,问道:“鲁大叔,我师傅呢?”
鲁胖子面带忧色,一指那庙中道:“那僧人过来说要降妖除魔收服恶鬼,你师傅他们与之争论不下,于是决定了以中原佛偈禅说、德修定其所往,现在正在里间准备呢——看,这不是出来了么?”
两方所选都不是自己所擅长的,这也正是论道盘恒的一种手段。
庙门猛然间推开,老庙祝刘辟云和阴阳师刘辟云两人缓缓步出,面对僧人施礼道:“无量寿佛,此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按照说辞开始,请白象上师出题。”
见两人端庄肃穆,眉眼之间赫然有宝德之色,三宝圣光也浩浩然冲宵怒起,言谈举止那有半分以前的猥琐模样,若不是衣物还是那旧时物件,简直就如同生佛圣士一般!
络腮胡的白象上师走上前两步,回礼道:“如此我就先叩顿礼了——礼拜六方,参悟顿受,请问六方何以,是为何解?”
老刘头踏上一步,端然道:“天道六方,是为东方、西方、南方、北方、上方、下方,此间六意为:孝顺父母、尊重兄弟、关爱妻子、慈爱世人、德修来生、养善今世——请问上师,佛曰四谛,如何参悟,如何开解?”
白象上师微微一笑,答曰:“苦谛者,人生如同苦海泛舟;集谛者,苦从何来;灭谛者,放弃贪欲,断绝苦恼;道谛者,继而善行,脱离苦海。八法解之,是为:正见、正思、正语、正业、正命、正念、正定、正神,是为正道方脱苦,是非皆虚幻——刘大师正通佛典,我亦是不差,不若我们换点其他的,何如?”
老刘头正色道:“甚好!我本来对这些典故就不如你们和尚比丘僧来得熟悉,换点世间之事来说说,岂不正应了你我今日之争么?”
“那好,”白象上师脸上突变,那温雅瞬间化作咄咄之色:“听闻古有窦娥遭受冤狱,死前发难有三:血溅白练而血不沾地、六月飞雪三尺掩其尸、楚州大旱三年。此三件事皆是你们中原法门所为,助其昭告上天,冤狱现世,可有其事?”
听得这话那老刘头尚未回答反倒是八月老儿走上了一步,脸上不见起喜怒侃侃道:“此事乃我华夏阴阳师一派所为,却有其事。为冤女沉冤得雪,此事大有可为——你却到该是如何?”
白象上师垂首施礼道:“不敢不敢,阴阳师所为必有道理,但是在我看来,此事大有蹊跷,是你阴阳师家的不对了…”
当年那事儿本身就出自阴阳师五轮宗的先师,自然涉及八月老头,听他那话中不敬,王八月不由得怒从心生,抬手捏个剑诀就要出招——老刘头一把拉住他,劝道,“慢着!我们这是论道又不是斗术,你何必急于一时?且听他所说的道理,再作定论不迟!”
“你…好!我就听听有什么高见!”他猛然撤手愤然道:“要是你没有道理,也就算你输了,此间的事情也莫要和我们再提——打那来的就滚回那里去,少给老子废话!”
辱及师门,那是什么也管不得了。
只听那白象上师缓缓道:“窦娥蒙冤枉死,是为凄凉悲苦,她那第一愿自然不说了,也无大碍。但,六月飞雪,当年冻死了多少庄稼牲畜,百姓颗粒无收死伤多少?三年大旱,楚州一带草标卖儿,易子而食又有多少?——你们阴阳师帮助一女人伸冤害死无数百姓苦主,这一节如何来算?请教王大师,你们师门所授的竟然是这种道理不成?”
此话出口,不但八月老头脸色大变,就连老刘头脸上也是煞白一片…
当年窦娥那冤气冲天,阴魂凝聚不散,为了平复这滔天之怒,阴阳师五轮宗的某位先师就顺应天时地利浩然祝告上天,为此冤魂请来三愿,后来冤魂得到解脱法门一片赞誉——只是、只是到了这里没想到居然还有此一说!
白象大师也不管两人脸色如何,自顾自的说道:“当年阴阳师为了自身修德帮助这一女鬼,所杀之人何止千万,今日你们又在此处开市立所,难道不是…”
“噗嗤——”
话还未曾说完,那王八月感觉心中气血翻滚涌动,嘴一张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随即身子一软朝后偏倒过去!
老刘头一把抓住他想要扶起,但自己胸中也是阵阵鼓荡手足发软,强自发力居然把自己也同样缓缓歪了下去……
“师傅,师傅!”“八爷!”“怎么了?王大哥?”
一时间众人全都慌了,顾不得许多全都冲了过来,但见那王八月脸色惨白如灰,老刘头面皮隐隐中有血蛇穿行,知道心中受激气血不宁心神荡漾,连忙把旁边的崔德元给拉了过来…
他崔德元一直在旁知道情形,但苦于眼不见物无法自己上前看个究竟,心中着急得把手中拐杖连连顿地,叫道:“赶快引我过去,赶快引我过去…气海、阳关给我封住…”
众人慌做一团自然不提,这时候却听得白象上师哈哈大笑:
“你们中原人士道貌岸然,其实都是蛇虫鼠蚁之辈,为了一己私欲妄夺世人性命——明天此时,我带人来降妖除魔,你们到时候再敢阻拦,可就怪不得我了!”
大笑声中,他转身飘然而去,空留下一片刺耳的哈哈笑声!
ps:《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卷3:「涅槃云。聽受衣服皮革等。雖聽畜種種衣。要是壞色。十誦云。一切青、黃、赤、白、黑五種純色衣不得著」——小说中此节不提。
大欢喜天 第二七章 诸法空相何时懂,人生渺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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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
豆丁烛火耀窗剪,摇曳残影摆纷乱;满目漂泊浮萍意,零丁乱世零丁怜;
嬉笑怒骂荡形骸,熬心只藏寸偏安;难求水泊一箪食,天道不予乱世现。
城隍庙十二人中病倒有三,八爷最甚,他自上次施法之后一直未曾恢复,此刻更是气急攻心昏死过去,纵然崔老头针灸任督二脉大穴气海,可迟迟未有醒来;刘老头稍微好些,但潮红惨白透过脸皮翻转涌动不息,自顾自在内间调息也没有出来;最轻的就是凤三了,狐婆一张符纸下去就退了烧。
半夜时分三人才先后醒转出来,归于一处那至尊宝自然欢喜得紧,可是前后脚鬼市众人也纷纷到了,也不言语,只是围做一团长吁短叹——这时他才感到了真正的慌张和忐忑。
难道,家不复存在,真得离开了?
只是狐婆一直不曾出现,也不知究竟何去何为!
老刘头在一旁坐了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床边满怀歉意道:“八月老儿,对不住了!你看你这还病着,我们说这些不合适,但是…”
“无妨!”八爷摆摆手,脸上褶子叠褶子的舒展开来:“事关重大我明白,耽搁不得我也清楚——都是十几年的老哥俩了嘛不清楚?这事儿要是再不拿出来议议可就晚了!”
说这话就用胳膊肘努力朝上撑起,至尊宝连忙拿个枕头塞他后背扶着他躺得舒适一点…还未见老刘头开口,这边成三首先膀子一甩走了过来,乌云般的脸色中隐隐有电闪雷鸣直接嚷道:
“没什么商议的!老刘老王还有诸位啊,要是按我的意思,明天那家伙出现我们也不给他客气,直接一拥而上就行了——老刘你身子要行就把那带头的比丘僧交给你,其他几个喽啰我和老苟、巫麻杆、鲁胖子就料理了,罗家俩姑娘护着病人和宝儿,狐婆和崔老头后面使个什么手段…”
越说越是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脸上不由也多了点神往:“…嘿!我就不相信几个小虾米能翻了天了!直接拍墙上,到时候抠都抠不下来!”
旁边罗寡妇立刻反驳道:“哟,这是自己捡便宜的上了把刘大哥推那风口浪尖啊!他这样子能和那比丘僧斗嘛——我合着那被拍死的怎么都该是刘老道好吧?”
成三不服道:“不是还有你们嘛,加一块那有那么容易输啊?!实在不行我对付那大个儿比丘僧,你们给我边上使暗箭总行了吧?”
崔德元咳嗽一声:“今天看过了,那厮身上有多宝大日佛光鬼神难以近身,我们所使的驱鬼之术多半使不上,除非古兽鬼衙才能靠近,可也不一定有用。”
巫麻杆插话道:“我这边倒是能用点摄魂之术,只不过…”想到那比丘僧脸上的隐隐宝华莲光,自己改口道:“…怕是不行罢?”
鲁胖子嚷嚷:“试试弄点三财浮屠出来咋样…”
苟大爷:“我看不如直接用飞刀…”
成三摇头:“怕是不好弄。”
罗寡妇愤然:“我用三阴绝户柳眉刀偷袭,成三前面扛着…”
崔德元哑然失声:“你不怕失手把成三给绝了?你这多少年没用过的招了…”
众说纷纭吵闹不休,老刘头这才咳嗽两声叫道:“诸位,听我说两句…”
毫无用处!
一干人等还是自说自话,根本没人理会!
刘老头用手啪啪的拍了几下桌子,抬高声音道:“诸位,诸位!听我一言!”
连连几声喊才把众人从那番议论中给指向了这边。
眼看众人停止了纷扰繁喧,老刘头才缓步上前道:“诸位,这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单单是个密宗比丘僧过来滋事倒简单,我们就算说不过他难道打也打不过么?加上外面三山五岳的道友…哼,白象,真是一百只大象也直接给干翻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鼓噪起来,这时候他双手掌心向下微微示意,又接着道:“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他来赶我们走之类的,而是我们不得不走…”
“为嘛…?”“不是呆的好好的么…?”“我不明白了…”
这话出口又乱哄哄闹做一团,搞的老刘头不得不再次让众人平静下来。
就这样来来往往数次,他终于把雀儿山城隍庙不为人知的一面告诉了大家:那偈子所说的情形相当简单,四种异象出现预示这城隍庙存在世间的时辰已经满矣,若不及时离开,那么这里会因为风水穴位变化而出现分崩离析之况,此间众人都是背负因果而藏身之人,皆是没有任何一人能够顺利离开此地…
他已经亲眼确认了,那雀儿之眼处因天意而坍塌,已经真真正正闭上了!
“此外,”老刘头加了一句:“从宝儿和凤三带回来的消息中得知,那袍哥会洛大胡子的儿子,某处军阀帅官已经带着士兵赶来了,我们留下只能是硬碰硬的破局,无论他们死伤还是我们死伤都是逆天孽数,这孽数一出恐怕就不好躲避了——诸位躲于此地无非想保得妻儿老父、朋党血亲的安稳,但凡出了孽数之后,那是万万不能如愿了!”
这才是直捣众人心中的良药猛火,顿时击中了他们的要害三寸!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心中或思索出路,或思索老刘头所言的他法,可越是思索越是脸上神彩黯淡下来,尽皆伤神颓然起来。
老刘头长长舒出口气,强颜欢笑道:“此处开山栽林起,他处自能再逢春。离开雀儿山也不是就没了去处,我们都是翻江倒海、飞沙走石的方家,那里不能再寻个鬼市躲着?”他呵呵几声劝道:“此事真无须多议了,就这样散了把…”
刚说到此节,突然见那房门呼一声被猛然推开,劲风嗖嗖的就刮了起来——风中有个声音凄厉无比的叫道:“老刘哥,诸位,那军阀兵丁已经到了山边了,你们快点啊!我这里实在是、实在是挡不住了…”那声音飘飘忽忽远近难辨,但细细听来竟然八九分像是狐婆的声音!
说一半只听‘哇’的一声,似乎呕出了口鲜血!
众人惊呼这就要出门去看,只听那外面忽然又传来声音道:
“你们站住!都、都不要出来!”声音带着惶恐畏缩,对众人好似怕极了一般!
老刘头对此事也心知几分,抢上几步把那房门一带关了过来,只留着条缝隙朝外喊道:“不出来!我们不出来!你放心好了——只是狐婆,你、你没事吧?”
狐婆在外面呕呕数声才稍稍好转,喘息道:“我没事,只是伤了元气不能和你们告别了…那些人的火炮洋枪都是浸了鸡血狗血的,加上朱砂、佛前香灰,鬼怪近身的难处太大,早些避开才是正道…”
“狐婆大姐别着急!大伙儿已经决定离开了!”罗寡妇插嘴一句:“你那边要不要紧?”
“没事,我真没事…”狐婆在外面喋喋几声笑,“既然你们决定了就快些走吧,记住,他们都的是官道,用了气死风灯和蜡油火棍好认得很,碰上了早些躲着就该没事了——”
“恩,我们都明白了!”老刘头点头道:“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还有,还有…”那狐婆突然哀叹一声,幽幽叹道:“和诸位相处时日长久,但没想分别之时居然不能一一道别,真是憾事一件!诸位,我自有苦衷就不和大家见礼述别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着话只听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竟然自己去了!
众人还在愕然,那老刘头唏嘘感慨道:“狐婆为了拖住那些丘八士兵只身前去施术,怕也是受伤不轻,所以不能和我们道别了——诸位,且莫要枉费了狐婆的一番苦心,我们也赶快收拾收拾,各自散去吧。”
事已至此那里还有他法?众人虽然不愿也只能听从,都纷纷回到自己屋里选了金银细软、古玩字画等轻便的物件,彼此作揖告别,短短炷香功夫全部散去了。
其他人不说,凤三自然是跟了崔老头坐船而下;老刘头推说有事留在了庙里收拾;那八爷自带了至尊宝顺着小路就朝着黄粱岗而去——离开城隍庙鬼市,丘八兵丁又未必会来为难,岂有畏惧之理?
一路顺着老路上山,走得半路朝前望去,就看一条火龙似的队伍正朝着城隍庙而去,那先头已经到了小桥,距离庙宇怕不到一盏茶的光景了!
就在此时,只看见城隍庙后面突然冒出一股火光,接着像是旋风卷起一般,火苗骤然变成滔天火柱,把整个庙宇和店铺都卷裹在了里面!
顿时黑烟冲天火光暴盛,雀儿山似乎都被照的通亮发光!
犹若白昼!
那蜿蜒火龙般的队伍顿时加快了速度,凌乱的冲向了城隍庙。
火光中,听见老庙祝刘辟云在抚掌哈哈大笑:
“南来北往走西东,
赚得万贯总是空;
财也空来名也空,
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来子也空,
黄泉路上不相逢;
日也空来月也空,
诸法空相何时懂;
天也空来地也空,
人生渺渺在其中;
唯有因果随身带,
今生不报来世通!”
随后,那火光就若怒海波涛,翻滚中把他给吞噬淹没了!
大欢喜天 第二八章 苦谛为果集谛因,道谛为因灭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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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回到八个时辰之前…
那清晨白雾还在群山间缭绕,冷冽清新的空气带着幽然冷意飘荡小镇上空,洛子涵早早已然起了床。他站在窗前凝视远山,一身戎装把他冷峻的面孔衬托得俊朗而肃穆,宛如心中的寒冷比那清晨凄冷更甚一筹。
因为他今天要去杀人!
洛子涵不是红旗五哥雄起那般头脑简单意气用事,出发之前已经找到了袍哥会所有到过城隍庙的人询问当时情形;然后又在蓉城中寻到了些乡绅地痞、江湖术士、卦师坤匠,细细把关于城隍庙的传说、故事、异闻整理收集分类——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玄机,可南面白莲教近些年闹得沸沸扬扬也有所耳闻,于是第一站就设在了黄粱岗。
不为其他,只为了准备雄鸡血、黑狗血、人粪尿、童子尿等等传说中的破邪物什!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在肺里盘旋几转,心中那股忐忑之意渐渐消减——这种感觉正是他所寻找的!
此时此刻,他犹若饥饿觅食的恶狼随时可以暴起飞扑,把对手撕咬毙命!
眼中也有了种说不出的果决和坚毅——杀人,只若居合!
洛子涵转身打开房门,未等卫兵向自己请安问已然开口:“传令——集合士兵,开始备武!”
那门口两卫兵‘啪’的一声站直行礼,口中应道:“是!集合士兵,开始备武!”说完其中一人立刻转身就朝着楼下奔了过去,到得院中,立刻取出个哨子呜呜的吹了起来!
口中喝道:“少帅有令,全体集合!少帅有令,全体集合…”
这洛子涵平日治军甚严,哨声响起立刻就听楼下那些房间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穿衣声,三三五五的士兵从屋里冲出来在院中奔走,茅厕、水缸、伙房…更多的则是伍长之类在自己屋里噼里啪啦踢床拽人的声音:
“给老子爬起来!”“赶紧的,少他妈磨叽!”……
三个队长快速穿好衣服跑到了楼上,立正站在旁边等候命令…洛子涵正待开口突然觉出了一丝异样,片刻之后他恍然醒悟——副官柳国栋这厮居然没有出现!
见到洛子涵眼中不善,有个袍哥会跟着出去的亲信队长连忙凑上来道:“大少爷,小蜜蜂那马粪玩意儿昨晚出去鬼混了,估摸着没想您起来这么早,所以耽搁了吧…您别急,我马上派人给找去…”
对楼下喊去:“那个谁,小东北啊!你赶紧带几个人把柳副官给我找回来!”
“是!”几个卫兵立刻手里抓个馍馍就出门去了。
“不长进的玩意儿,见个男人就跟苍蝇见屎似的扑就去了!”洛子涵淡淡的摇摇头:“算了,记下十鞭子,等回去以后抽了——按照出发前的安排各自去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准时出发!”
“是!”顿足、立正、齐刷刷的合应!
眼看队长们各自前去备武,洛子涵这才慢慢走到楼下,当中已经摆好了小米粥、馍馍、咸菜、酱肉和凤鸡。他端坐桌边捧起碗刚刚张口——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惨呼,随着那呼喊声客栈外面蹬蹬蹬跑来个愣头青士兵,哭丧着脸死命的嚎:“不好了!大少爷不好了…”
“啪!啪!”
还没等他冲到洛子涵面前,那袍哥会出身的队长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记耳光,只扇得他双眼直冒金星!
还吼:“胎神嗦!?一大早的说得来人话不?说不来给老子滚出去,想好了再进来!”
那愣头捂着脸愣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犯了忌讳,于是凄凄艾艾的开口:“哥佬倌,我真是…”“哥佬倌锤子!喊老子队长!”立刻又是一顿骂,“你个卵子娃儿又不是第一天跟大少爷,咋点规矩都不讲了安?啥子批事也不能说那个样子说塞,硬是鞭子挨得少了哦?”
“我错了,错了,真的我错了,”二愣子啪啪朝自己脸上两耳光,“我这狗嘴不会说话,大少爷千万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不过,真是出大事了啊!”
“恩?”洛子涵知道袍哥会带出来的这些青皮汉的脾气,若非真有大事也不会如此失色,于是眉头微微一皱:“不怪你犯忌。赶紧的,有事说事。”
二愣子指指外面,立刻就接着开嚎道:“柳副官,柳副官被人给收拾了…”
洛子涵啪一声把碗筷扔在桌上,怒目道:“是那条道上的开瓢过水路,居然敢动老子的人?你说,小蜜蜂咋样了?”
他比划着回道:“柳副官昨天带了个年轻后生出去快活,弟兄们守在楼下以为没嘛事,结果今天早上我们去喊门发现没动静才知道坏事了!撞开门一看,柳副官被人赤条条捆在床边,地上流了多大一滩血!嘿,柳副官的蛋蛋硬是又青又红,肿的跟个拳头样,看起来是着人给踩了几脚…”
“安?”洛子涵和几个队长齐齐吸了口冷气:“踩了?”
二愣子口沫横飞继续道:“还有,柳副官屁儿也着人给弄了!屎啊尿啊的都关不住了,二指宽的口子哗啦啦的淌血,和着屎尿一起流了满地,那后门…后门怕是能塞进去条擀面杖哦!”
三个队长大眼瞪小眼,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白白说是小蜜蜂去寻开心,但为什么看着像是他被人给采花了呢?
洛子涵想了想已心中有了主意,别的不说先叫人把小蜜蜂副官送去找个郎中,自己则是吩咐道:“你们去查查看,他昨天带走的年轻人是不是这黄粱镇的人——我想,多半不会是。”挥挥手,“好了,留两个人守着,其他人继续,别被其他事情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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