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花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从小父母双全的你一定没办法理解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一下子被抛弃在了地狱的深渊里,连一点光明都没有了。一直以来我就生活在最险恶的战场上,枪林弹雨中一次次的陷于困境,然而我从来就没有惧怕过,只要一想到在遥远的大陆还有等待着我回去度假的父母,我就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亲情,家庭,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幸福,只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你的妻子余丽珊,她轻易就毁灭了这一切。”
“因为母亲去世、父亲杳无音讯而变得非常颓废的我,随随便便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暗杀任务,因为任务中精神涣散而不幸失手了。虽然因为逃得快而没有被生擒,但是在逃脱中背后中了四颗子弹,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濒临死亡。为了挽救我的性命,叶莲校长不得不给我全身一百多块骨骼做了替换和加固,那一年我整整接受了十五次大手术,很多次差点因为手术失败和并发症死在冰冷的病房里。当我最终好不容易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我的仇恨和愤怒,也到达了极点。听说你那一年带着余丽珊回香港罗家去拜年,于是我偷偷溜出了基地,决定去香港找你要个说法。”
记忆里一个微妙的接口突然接通了,罗冀一惊,几乎手脚冰凉:“你……五年前新年的时候,在罗家门口……”
“是啊,那就是我。”林风淡淡的微笑着,“想起来了吗?当时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天真的以为只要向你说明了一切就可以惩罚你可恨的妻子,所以一个人去了罗家。当然他们不会让我进罗家的门,下着那么大的雨啊,我站在门口固执的等你出来,谁知道,你竟然从里边开着车,甚至明明看到我了都没有丝毫停顿,故意把我狠狠撞翻在了路边。”
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怨恨情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冀就是觉得全身发凉,仿佛血管里都结了冰一样。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宴会上喝多了,和罗大夫人吵了一架,开着车愤而离开……我好像感觉到自己撞了人,但是当时停不下来,我当时醉的连手都有点麻痹了,而且是下山非常危险的一段路……后来我叫人回去检查到底是不是撞到人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现场有一滩血,但是你已经不见了,看门的说好像看到有几个人把你给救走了……”
“这样啊,”林风嘲讽着轻轻笑了一声,“是我被叶莲校长派去的人救走了。拜你所赐,路边被撞起来的树枝擦到了我的脸,整个下颔骨都被撞裂了,真是惨不忍睹呢。你现在看到的这张脸,是我经过好几次整容手术才修缮好的脸。拜你们夫妻所赐,我可是经过了很多次危险的大手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不少次呢。”
罗冀震惊得无以言表,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那天他心里知道的确是撞了人,但是年少气盛的黑道家族公子,压根就不关心到底撞到了谁,心想只要赔一笔钱就能万事大吉了。后来看到被害人被送走,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
没想到那竟然是五年前的林风,没想到一切竟然是这么巧,没想到他自以为是最相爱的情人,却已经在五年前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深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没关系了,罗冀,那些痛苦现在我已经全都忘记了……”
林风扬起头,轻轻的闭上眼睛。他的神情是如此安详,就像是真的已经泯灭那血腥的仇恨,甚至就要随风飘逝而去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罗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好的预感来得如此猛烈,刹那间他不由得伸出手:“喂!你到底想”
“安静!都安静!”
砰砰几声锤子重重的敲击桌面,法官脸上已经虚汗直冒了:“证人!证人!公诉方的证人林风,你能确保证据的真实性吗?你知道如果提交伪证或经过改动的原件复印件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触犯此条的将以伪证罪提起诉讼,你将面临……”
“全都是真的,”林风打断了他,“我亲眼看到被告人罗冀和政府相关人士洽谈开辟航路等事宜,还有利用赌博等相关手法进行巨额行贿,也可以为被告人非法藏匿大量军火等罪名作证。”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庭一些被请来压阵的官员当时就流下了冷汗:“等、等等……”
“休庭!休庭!”
“不能让他说出来!快!快休庭!”
“庭审暂停!”高台之上,郑平一脚踹开急匆匆跑来请示的法院长,把冷汗直冒的局长庭长们狠狠拂开到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下了台阶,“叫那帮混蛋暂停审判,今晚叫人来鉴定证据真假,明天重新开庭!”
极道花火
作者:淮上
叶莲校长番外 红之书
第一次见到叶莲的时候,这个男人狼狈得就像条路边的野狗。不,说男人也许不准确,在那个时候叶莲还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交界之间,满脸脏污,看不出年龄。
那天下着倾盆大雨,触目所及全是灰蒙蒙一片水的世界。雷诺有点无聊的坐在夜店宽大的沙发里,周围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娇笑连连,香水熏得人太阳穴都突突的跳,简直就像是催吐剂一般。
“雷、雷诺老大,我们是真心合作,当然我们‘adward’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我们可是和当地政府有良好关系的,如果跟我们联手的话您一定会觉得如虎添翼……这样……关于利润分成的问题……”
雷诺的视线从努力做出庄重表情、又忍不住露出谄媚笑容的当地黑帮老大脸上转了开去,微笑着饮下女人娇媚递来的酒。
“里斯啊,你说的的确非常诱惑人,但是有一点你搞错了。我来到这个南美边缘的小镇上,不是来找合作伙伴的。”
周围众人一愣,雷诺放下酒杯,漫不经心的道:“我是来找部下和仆人的。”
里斯的视线好不容易从身边舞女丰满的胸脯中间拔出来:“可、可是雷诺先生……”
“我的梦想和你们所说的不一样,不仅仅局限于统治一个小镇或一个贫瘠的城市,也不是在街头恐吓着小贩多收点保护费,或在肮脏的夜店里拥有更多的这样的女人,”雷诺伸手捏起边上舞女粉饰过厚的脸,随即又轻轻的甩了开去,“仅仅满足于这点东西的话,你会被酒和肉欲蒙蔽双眼,看不清前方更宏大、更壮观的美景。不,不是肮脏的小城镇或贫困的小山寨,而是辽阔的土地,渺远的大海,一个完全臣服的,完全平等的国家。”
大概是因为优美低沉的呃意大利语在这样昏暗暧昧的夜店里听起来格外有蛊惑人心的效果,众人都愣住了,搂抱着女人畅饮着美酒的黑帮老大们怔在了那里,小喽啰们亢奋的吆喝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怎么样?你们自己做出选择,是在这个小镇上继续过着吞吃腐尸的野狗的生活,还是成为我的手下和部众,跟着我一起,向外边的世界走出去。”
雷诺环视了周围一圈,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纷纷战栗着低下头。雷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抱歉,我酒喝多了,回去睡一觉。”
只是一间狭小而空气污浊的夜店而已,几步走到门口,阴雨天的寒气和潮气迎面扑来。店外等待的手下刚要上前为雷诺撑起伞,突然边上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撞翻了好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后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明天你不用来了!真是,连点伺候人的活都干不好,这里便宜的当地人劳工这么多,凭什么雇你啊?就像条狗一样让人看了就恶心……”肥胖的老板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大概是还不解恨,又往倒在地上的那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快滚快滚!病病歪歪的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断气,真他妈晦气!”
雷诺的视线转到地面上,那人一声不吭的承受着那几脚践踏,这样的剧痛之下还勉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完全只是咬牙忍着罢了。
身边撑着伞的手下人忍不住稍微避开了一点,低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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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比野狗还脏。”
这话其实真没有说错,因为脏污结在脸上所以看不清那人到底多大,但是从身体骨骼上看来也不过是十几二十这样的年龄,穿得破破烂烂,就像是垃圾箱里捡来的衣服。大概是因为长期饥饿和麻木,那人显得格外削瘦单弱,裸 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到近乎泛出青灰的颜色来。
“还不快滚!半死不活的歪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小心你的皮!”
老板示威性的挥了挥拳头,骂骂咧咧的往店里走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手从伸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领,力气之大竟然让他完全没法移动半分:“……钱……今天的工钱……你还没给我……”
老板又惊又惧的挣扎:“还不快放手,你这王八蛋!放手!放手!什么工钱,你打碎我珍贵的玻璃杯的帐还没算呢!那可是一套的,碎了一个整套都不能用了,算起来你还得赔我钱呢!”
冰凉的手抓住老板肥胖油腻的后颈,就像是从地狱的死人堆中挣扎出来的恶魔之手,没有半点生气,却坚硬阴冷得让人心悸,“……给我工钱……一定要……给我工钱……”
“不要抓了!放手!放手!”老板吓得魂飞魄散,从口袋里随便掏出一把硬币哗的一声扔到地上,溅起一摊污水,“给你了,全都给你了,快滚!”
那人默不作声的半跪在地面上,也不嫌弃泥污肮脏,从污水中把那把硬币一个一个的捡了起来,仔细数好,然后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真是个怪人,看一眼就让人作呕,呸呸!力气还真大……”老板骂骂咧咧的跑回店里,一边赶紧关门还一边心有余悸的向这边望着,一直到看见那人渐渐走远了才砰的一声关上门。
“雷诺先生?雷诺先生?”手下低低叫了几声,“咱们该走了。”
雷诺没有动,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个人渐渐走近,头也不抬的和自己擦肩而过,就这么毫无遮挡的在这瓢泼大雨中渐渐走远。他目送那个人走了很远,突然转过头对手下笑道:“你闻到了吗?那个人身上的气味。”
“啊……不……好像很臭……”
“不,不是臭味,”雷诺笑道,眼睛在阴影中泛出奇异的光芒,“是血味,还没干涸的血味,刚刚吃过猎物、但是还很饥饿的野兽的气味。”
手下一愣,雷诺伸手拿过伞,笑道:“我去散个步,你们不用跟来。”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脚步还在跌跌撞撞,那他的背影看上去真像是下大雨的傍晚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的僵尸。青灰色的,僵冷而坚硬的,散发着腐尸的味道。
雷诺原本以为那个人一定拿到工钱去找个不淋雨的地方吃饭,哪怕买点劣质的酒喝下去,或者找个女人都不奇怪。谁知他竟然就这么踉踉跄跄的穿过了三条大街,对街边的小酒馆视若无睹,一直慢慢的走到了街角一家毫不起眼的花店门口。
花店?这种已经被践踏到底层不能再底层的家伙也有买花的闲情逸致吗?是情人的生日还是讨哪个女人的欢心?
“一等白菊花一束,收您十五块九十九分,谢谢!”
包裹好了白菊花小心的护在怀里,那个人出了花店,脚步缓慢的顺着大街向下走去。大雨已经把他整个人浇得透湿,连路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大片脏水他都已经无力躲避,但是仍然小心的把花护在怀里,尽量不让花束淋到一点雨水。
雷诺真正开始好奇了。他举着伞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跟在那人身后十步的距离,看着他几次差点摔倒又踉跄着爬起来,慢慢的顺着大街走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雷诺都觉得走得有点乏味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雷诺抬头一看,是墓园。
家人?妻子?情人还是朋友?……
守墓的大概已经很熟悉他了,视若无睹的让他走了进去。那人穿过一条条青草甬道,在大理石墓碑之间穿梭着,最后停在了连绵在一起围成一圈的墓碑群之前。
一般这样的墓碑都是一个家族的成员都埋在这里,互相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和其他的墓碑有隐隐的分离之势。那个人跪在台阶前,把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墓碑上。大概是因为大理石墓碑太滑了,那人在俯身放下花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然后就一动不动的仰天躺倒在了那里。
“不会是死了吧?”雷诺这么想着,上前走了几步。
他大概的数了数,只见那人面前的墓碑一共有十七座,走近了才看见前边几座墓碑上刻着的字和相片,大概是新坟的关系,相片都还十分清晰,并不是雷诺所想的家人或女人,而是清一色的……士兵。
不,不是普通士兵。雷诺瞳孔猛地紧缩,那是前段时间被派往本地执行特殊反恐任务的c国特种兵战士,号称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全部都是最顶层的军队精英,据说一行十八人全部殉职在了这里!
“水……”
雷诺猛地回过头去,仰面躺在地上的人正微微的睁开眼,嘴唇颤动了几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水……给我一点水……”
雷诺用脚尖踢了踢他:“喂,你还活着?”
“……水……”
“我给你水,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雷诺半蹲下去,盯着那人的凌乱额发下的眼睛,指着那群墓碑问:“他们是你的什么人,这么大雨天还要来看他们?”
那人闭了闭眼睛,半晌,轻轻的道:“……是我的战友。”
雷诺愣了愣,“你的战友,你也是c国特种兵战士?为什么没有回国去?……为什么自己穷困潦倒都快要饿死了,还要花钱买花看望他们?”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那人微微的睁着眼睛,麻木苍凉的目光就这么一眨不眨的望着阴霾的天空,就好像已经全无生气了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雷诺甚至以为这人真的已经死了的时候,才听到一个撕裂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断断续续回响起来的声音:
“……因为是我杀了他们。”
雷诺震惊的僵在了那里。
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艰难的翻过身,凑到水洼边去喝肮脏的雨水。
“……喂,喝那种水你会直接病死的。”雷诺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住那人,从后腰摸出一把战俘刀划破手腕,抓着那人的头发把手腕塞到他嘴边。
“既然是吃人的野兽,那喝点血也没什么吧。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能有回报是不是?”
那人只犹疑了一下,紧接着血液的甘甜和营养就迫使他不由自主的主动吮吸起来。他好像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血液的气味让他整个人渐渐变温暖,就像是从自甘堕落的地狱中苏醒过来的野兽一般,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角还残留了一点血迹,但是突然眼睛就活了,不是死沉沉的样子,而是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夜店里那几个当地黑帮老大的声音:“雷诺先生!”“雷诺先生!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怎么搞的?”
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跑过来,看到雷诺脚下那个人的时候都愣了愣。雷诺没有多跟他们啰嗦,漫不经心微笑着按住手上的刀口,一边站起身来,“怎么,关于我说的事都考虑好了吗?”
“这个……”为首的里斯顿了顿,“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手下什么的……我们在这个镇上已经统治很久了,这个……”
雷诺蹲下身,把那人从雨水里拎了起来,然后把战俘刀塞到他手里去强迫他抓住。大概是因为喝了血身体情况稍微恢复了一些,那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上也有了一点点不像是腐尸的正常的温度。
“喂,还能杀人吧?你还活着吧?”雷诺拍拍他的脸,“既然付出了血的代价那我就要向你索取回报了,去,看到那边那几个人没有?他们是我的阻碍,去杀掉他们。”
那人半死不活的靠在那里,看起来就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但是在雷诺强行把刀塞进他手里的刹那间,突然他的眼神变了。就好像是给一头奄奄一息的野兽面前放上鲜美的血肉一样,这头曾经悍惊世人的强大的野兽,突然猛地惊醒了。
他抬起头,目光在空中慢慢的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里斯的脸上。
雷诺挑起一边唇角笑了起来:“去,就从他开始。”
在那之前,雷诺看过很多次杀人,自己手上也沾染鲜血无数。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有人可以这样利落而精确的收割生命,就仿佛一台世上最强悍最精准的战斗机器一般穿过人群,手起刀落、一步一杀,刀光剑影他不在乎,惨叫哀嚎也无法阻挡他死亡的脚步,鲜血刹那间滑过血槽,发出类似于风一样的、死神冷酷残忍的微笑。
扑通一声尸体重重摔倒的声响,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地上。那人喘息着站在那里,许久,哐当一声扔下满是鲜血的刀。
雷诺走过去把刀捡起来,刀刃上已经磨出了细微的刮痕。那是因为战斗方式太粗暴和直接,经常把刀刃插到人体骨骼里去才会出现的痕迹。
他抬起头看着那人注视着前方的侧脸,大概是因为雨水和血水冲尽了脸上的脏污,雷诺发现那人竟然长得非常好看。眼梢高傲的挑起来,眼睫纤长精密,没有一处不是线条冷俊而秀丽,就好像高高在上毫无感情的死神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从眼角淡淡的看了雷诺一眼,“……叶莲。”
雷诺伸出手去:“我想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家,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做这件事吗?”
那人没有理会雷诺的手,他转过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满世界沙沙的雨声中传来他清淡的声音,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在风中一样,“……我是个会残杀同伴、会经常弑主的人,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是个罪大恶极的叛国者。如果你不怕将来有一天被我砍下头颅的话,就试试看让我臣服于你吧。”
雷诺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看着叶莲一步步走远,然后突然拔腿大步跟了上去。
“切,原来你是一旦苏醒,就会在杀敌之前首先杀掉主人的刀啊。”雷诺撑着伞,偏过头去对叶莲笑了起来,“人活在世上都是要死的,被你背叛而死的话也算是一种荣幸,所以只要你愿意跟随我的话,背叛之类的事就随便你好啦。”
那一年的雨季出乎意料的长,次年,雷诺的势力连贯南方,带着雄厚的财力、兵力和其手下“死神”叶莲,开始向沙漠中进军。
这个组织开始被人们称之为红。
死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渐渐深了,从小小的铁窗向外望去,连一点淡薄月色都隐进了乌云之中。
林风光裸着双脚坐在床上,因为看守所里的木板床非常窄小,他尽量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窝在墙角里。额前柔软细碎的头发覆盖了眼睛,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冻结了一样。
身后铁门咔哒一声,有人稳步走了进来,随即反手把门关上了。
“我知道罗冀那家伙非常喜欢你,不过很抱歉,航道这件事牵扯到的背景太大,就算我不杀你,上边也会派人来灭你的口的。”郑平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端着枪,眯着眼瞄准了林风的方向,“如果你放聪明点就好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跟着罗冀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去,我也不必在这么美好的月夜里杀掉你这么年轻的孩子。真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林峰头也不回:“您这样的人也会害怕杀人吗?”
“不是害怕,是惋惜。人虽然是自私、愚昧、阻碍社会和自然发展进程的种族,但是毕竟生命可贵,毁灭生命的行为就像是把珍贵的水晶摔碎在地上一样,真是让人痛心啊。”
郑平向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走过去,少年单薄的侧影抱膝坐在床上,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你看,”郑平说,“你今年才二十出头,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夜以继日的放纵享乐,用酒和女人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有一天晚上我突发奇想要去阿尔卑斯山看日出,于是连夜调动飞机,折腾了人力物力无数,总算是在日出前赶到了当地最著名的景观酒店里。现在想起来的确非常荒谬,但是不可否认那就是一种享乐,人这一辈子总要在年轻时制造些让自己心情愉快的回忆。你看,你现在比我年轻多了,罗冀那样的条件也是任你予取予求,金钱,美酒,享乐,挥霍,这些都是放在你眼前任你摘取的东西,为什么你要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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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美好的人生,而拖着我们一起走向死路呢?”
如果不是手里时刻对准目标的ak47,郑平这样的语调几乎称得上是年长者对于晚辈的劝说和指引了。
一切放纵和沉溺,把最美好的诱惑都展现在你眼前。一边是金光灿烂的堂皇大道,一边是布满泥泞的死亡之路,大概不管是谁都会立刻放弃坚持、向郑平所劝诱的那个方向奔去吧。
突然林风动了动,古怪的笑了一下:“郑先生,你当过兵吗?”
“……我当过军官。”
“那么就是没当过兵了。当兵这个词在我们那里的意思是成为战士,只有直面战场、冲锋在最危险的第一线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是战士。在我们接受培训的第一课里,所有教官和前辈都会用最严厉、最郑重的语句告诉你:抗拒诱惑是一个战士必须终生恪守的不二准则。”
郑平脸色微微一变:“……你是在逼我在这里当场杀掉你吗?”
“你不会的,”林风淡淡地说,“明天就要开庭了,重要的污点证人竟然神秘身亡在看守所里,连翻供的机会都没有。您说谁的嫌疑最大呢?真的没有人敢追查我的死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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