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by吴沉水(全+免费+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吴沉水
霍斯予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问:“干嘛这么说?”
“因为同住一块,你很难忽略身边人的情绪波动,”周子璋想了想,低声说:“而且,他姐姐那天跟我说了不少。”
霍斯予心里一阵抽疼,他停下手,抬头正视周子璋。这天午后太阳很好,柔和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在周子璋侧脸上,给那长长的睫毛镀上黄金一般的色彩,仿佛厚重了许多,眨眼之间像有看不见的金粉簌簌下来,飞扬旋转,正巧就钻进自己心窝里,咯噔一下拨动那根时时紧绷着的弦,然后,霍斯予在那刹那,有点轻微出神,这本是他预料之中的一步,前边做了那么多,就为了让这个人自动自觉跑来自己跟前,就是为了让他问多一句。
这一句,定下今后成败的关键。
霍斯予自问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让他看着周子璋跟林正浩双宿双飞,那是万万不能,让他咽下这口窝囊气,做什么成人之美的好事,那简直异想天开。他憋着气,忍了这么久,步步为营,精心盘算,其中最主要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只要能让周子璋和林正浩拆伙,别说棒打,就是刀砍火烧,上冲锋枪迫击炮,他都在所不惜。
霍斯予从没这么隐忍去筹划过一件事,这里头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霍家和林家,葵盛和隆兴,一个溪口项目将所有卷入其中的人心底的欲望和狂躁,野心和阴狠都彰显了出来。周子璋看不到的东西,他霍斯予清楚得很,他没让一种理想化的爱情给蒙蔽了眼睛,他更明白的是,人在这种成王败寇的竞技状态中,平时掩盖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最蠢蠢欲动的部分。所以,他设下圈套等林正浩去钻,又千方百计暗示林素琴去敦促林正浩将周子璋拿来当成交易的筹码。他在等着,等着周子璋眼中坚定不移的感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土崩瓦解。
但等到这一步,真的走到了,周子璋真的坐在他面前,真的为了他那点对感情的坚持来了,霍斯予才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有团火就那么烧着,烧得他狂躁不安,忿恨异常,想砸了这周围的东西,想揪住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使劲晃,想冲他大吼一句,你他妈就这么放不下姓林的?他对你,就他妈那么重要?
还有就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拿同样的感情来对我?
哪怕不是同样的,就一半,就十分之一,我都会高兴死,跟个傻子似的,高兴死。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这样对我?
霍斯予胸口剧烈起伏,他得忍多大的气才能按捺住自己不要发火,别吓跑了好容易等来的人,可心口那团火就那么烧着,烧得他几乎要发狂,就这个时候,周子璋还不怕死地来那一句:“五少,我知道您是公私分明的人,正浩是个能跟你长期合作的伙伴,就算现在你们两家可能会有些利益冲突,但是,大家求同存异,达到双赢不是更好么……”
“你以什么立场说这些?”霍斯予再也忍不住了,生硬地打断了他。
周子璋脸上顿时浮上尴尬的红晕,他咬着下唇,断续地说:“我是没什么立场,可是,我没办法看着正浩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你以什么立场来跟老子谈?”霍斯予猛地一下站起来,声音骤然提高,盯着周子璋因惊吓而有些变白的脸色,心里又痛又恨,却又有自己唾弃不已的心软,百感交集,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撸撸头发,哑声说:“你连发生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就这么找上门来,我猜,你肯定是觉着我因为你的事怀恨在心,故意在这给姓林的使绊子对吧?”
“我没这个意思……”
霍斯予挥挥手,说:“子璋,我实话告诉你,葵盛与国际金融机构贷款,往溪口项目注入了八亿美元,这个项目,不只是林正浩倾注了全副身家,我也是!”
周子璋愣住了。
“这个地方是个战场,我们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私人恩怨在这里就跟屁大点事一样不值一提,实实在在的,能赚多少钱,能占领多大地盘,能带来多少发展前景,才是首先要考虑的,我是这样,姓林的,也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说:“你的观念,向来将我当成十恶不赦的人,这么想我,我能理解。”
周子璋有些慌乱了,说:“那,那正浩,如果不能像你那样往这个项目大把扔钱,是不是会输得很惨?”
霍斯予淡淡一笑,说:“他把整个隆兴押在这上头,你说呢?”
周子璋急了,脱口而出说:“五少,您能不能……”
霍斯予深深地看着他,哑声说:“我可以。但有个条件。”
周子璋一呆,随即站起来后退摇头说:“不,你不要说我想的那样,太荒谬了,不……”
“就他妈一周!”霍斯予猛地拍了桌子,低吼道:“周子璋,就一周,我推迟整个方案一周!一周,林正浩也是商界老手了,多了一周时间,没准就能找到方法咸鱼翻身,你听明白了吗?只是一周,你能救丫的!”
周子璋脸白如纸,摇头说:“不行,你说过,这里头不夹带私人恩怨,你刚刚明明说过……”
“一周!”霍斯予绕过桌子,快步走到他跟前,一把钳住他的肩膀,嘶哑着嗓子说:“一周,你回咱们当初住的那套老房子,你做饭给我吃,你在里头看书,你让我下班回去了有个家样,我,我不是要拿你怎么样,我就想再试试那种感觉,屋子里头有人的感觉,这,这不难的,子璋,子璋我跟你说,这真的不难,你就当跟平时一样,该干嘛还干嘛,这难吗?这他妈难吗?”
“对我来说很难!”周子璋拂开他的手,大声说:“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他妈在你眼里就这付德性?你当我什么?啊?”
他猛地推开霍斯予,转身就走,说:“我来找你,是觉得你现在变了,也许能和平共处,现在看来,你还就是当初那个混蛋!”
霍斯予顾不上了,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勒住他的腰,使劲把人往怀里带,搂紧了不撒手。周子璋也火了,后肘击他肋骨处,下面脚狠踢几下,半点没留情。霍斯予结结实实吃痛,可还是不放手,这点痛跟他此刻心里头的比起来算什么,看不见的地方,总有生锈的一把锯子慢悠悠地锯着,锯着,一点也不肯歇,混蛋又怎么样,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可你不做混蛋还能怎样?就算想改过,想好好对人好,那人却每次都会狠狠推开你,推一次就好比连皮带肉被人扯着伤口撕扯一次,疼得你呼吸都发颤,他是皮糙肉厚,可他也是肉体凡胎,也会疼,疼起来也不比谁迟钝。
“放开我,霍斯予,你放开!”周子璋大怒。
“不放!”霍斯予咬牙切齿地说:“ 别闹腾了,你他妈什么脾气?一点就爆,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啊?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完?”
“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周子璋怒极反笑:“我还不了解你?笑话!”
“我今儿个还非吐象牙不可了,妈的!”霍斯予呸了两声:“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叫你给闹的,乖,你别乱动了,操,老子有反应了你负责是不是?”
周子璋吓了一跳,果然不敢乱动,霍斯予松了口气,趁机牢牢抱着朝思暮想的身子,趁着他没注意,结结实实亲了一口,喘着气说:“我就一句,你爱听不听,你自己想想,刚刚那个买卖,谁吃亏?你吃亏吗?我发誓不碰你,你吃亏个屁啊,你就当做一礼拜钟点工,给老子做做饭,铺铺床,洗洗衣服什么的,回来你那姘头,”他哎呦一声,吃了周子璋一肘子,骂骂咧咧说:“好了,不是姘头是小情儿行了吧,一礼拜的义工做完了,你那小情儿的生意也缓了口气,皆大欢喜多好?这才叫双赢,懂了吧?不对,这是三赢。”
周子璋沉声说:“放开。”
霍斯予拗不过他,只得松了手,周子璋立即离他几步远,说:“这事没商量,霍斯予,我就算不为你想,也得为正浩考虑,这事绝对不行。”
霍斯予翻了下白眼,说:“那成,你等着我挤兑死他吧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周子璋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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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了出声。
“我就这么幼稚怎么着,”霍斯予歪着头痞气十足地说:“我他妈就这条件,你考虑好了再来,但有一条,别超过三天,我稀罕你,可没必要连带着稀罕你那个姘头。”
“你,”周子璋气极,低骂道:“简直不知所谓。”
他转身快步走出这间办公室,霍斯予目送着他,骂了句操,举手抓起书桌上的水晶镇纸就要往地上摔。
忽然,他缓缓地把手收回去,把镇纸拿起来,对着阳光擦擦上头不存在的灰。他正端详着水晶折射出来的五彩光线,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轻声一笑。
霍斯予斜觑过去,只见陈助理站外头,手里捧着一叠文件,笑呵呵地看着他,说:“五少没摔了这玩意,倒让我欣慰不少。”
“我谢谢你。”霍斯予嗤笑着转过头,把镇纸放回去,漫不经心地问:“都瞧见了?”
“没,”陈助理忙撇清关系,把东西放他书桌上,低头又笑了,说:“这回您只怕要坐实了色令智昏的名号了,拿着数十亿的项目玩儿似的,关键是人对方还一点不鸟你。”
霍斯予晃着腿说:“子璋不识货,他的姘头不会啊,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知道,我还就不信了,老子想痴情一把,他还不配合。”
陈助理点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五少,您往后,可真得对周先生好才行。”
霍斯予低头不语,半响才说:“老陈,你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的人?”他掉头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周子璋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人。一辈子,你也就可能遇上这么一回了,错过了这个村,后面,就绝对没这个店了。”
第 74 章
走出霍氏葵盛大楼的时候,周子璋心里其实翻腾得厉害。
愤怒是一定的,心里气得想揪住那个混蛋的衣领狠狠揍上一拳,但愤怒之余,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对一个人的失望,什么叫陪一个礼拜,做一个星期钟点工,什么叫三赢,全是放屁。霍斯予当他周子璋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困苦又单纯,无助又怯弱的穷学生么?经过他那种历练,人怎么还可能一如既往的简单无知?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你说的,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几乎是跑着出这个地方,胸膛剧烈起伏,喘着气,心里忿恨难当,这个王八蛋,亏他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自己拜他所赐受过的苦,遭过的罪,真的能说抵消就抵消吗?他以什么立场提出这种交易?从头到尾,霍斯予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霍五少,付出就要有收获,对你好你就得报答,将人心换成筹码,交易得挺欢啊。还以为他现在好歹已经长进了,有点人样了,能说点人话了,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会侮辱他欺负他的混蛋,那个令人恨得牙痒痒,能让你一天想七八回怎么掐死他的混蛋。
周子璋回头看了那栋高楼一样,冷哼一声,真正地拂袖而去。
他扪心自问,已经不怎么恨霍斯予了,但这种不恨,是因为自己不愿背负沉重的包袱过日子,却绝对不是,霍斯予这个人,值得你原谅。
如果不是因为林正浩,他绝对不会踏进这里,再面对这个男人,看见一次,就提醒一次,自己曾经受过多大的折辱。
可笑的是,这个男人现在完全忘记曾经如何羞辱过自己了,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喜欢上了叫周子璋这个男人,完全不记得,当初就是他,如何作践这个男人的自尊,打到他不得不屈服,再用钱撒到他身上,令他从头到脚,都刻上类似娈宠一样的耻辱铭记。
周子璋握紧双拳,心里有悲愤汹涌,是的,现在霍斯予喜欢自己了,这点不用怀疑,因为那个男人的喜欢就如他的折辱一样不屑掩饰,但那又怎样?霍斯予的感情是感情,但他的感情,也只是他的感情而已。
而周子璋能做的,用尽全力能做的,也仅仅是,不恨了而已。
天知道就连不恨了这么一件事,周子璋都得斗争多久,而当发现自己恨不起这个人时,他在那一瞬间,有多鄙夷自己,有多生自己的气。
如果不是为了林正浩,他怎么会委屈自己,来拨打这个人的电话,踏进这个人的领地?
想到林正浩,周子璋心里骤然一软,酸楚满腔。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当心爱的人陷入困境时,他却无能为力。
没有钱,没有能力,没有办法,没有人脉,周子璋悲哀地发现,自己在这座高楼林立的大都市当中,真的,也只是犹如蝼蚁一般的角色。
怪不得霍斯予能理直气壮罔顾他的尊严和意愿,提出那样羞辱人的交换条件。
居然还振振有词,我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真乃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想到林正浩日渐消瘦的脸颊,眼中藏不住的忧虑,肩上看不见的重压,周子璋就如揪心一般痛楚,恨不得以身代之,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考虑,如果陪霍斯予一周,真能让林正浩找到转机,他不是不能做。
但这个念头只是转瞬而逝,他骨子里清高执拗,这种事违背做人的原则,那是万万不行的。
当天晚上,他回去别墅,如常准备晚饭,等林正浩下班回来一起吃。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那天晚上的林正浩,格外心事重重。
八亿美元,对方一下扔进去这么一笔巨款,林正浩上哪弄那么多钱?隆兴不比葵盛,这点就连周子璋也知道,别的不说,霍家在s市盘根错节,就岂是一个台资公司能相抗衡的?周子璋忧心忡忡,想问林正浩,却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怎么都不说话?”反倒是林正浩回过神来,微笑着替他夹菜,柔声说:“多吃点,这个菜心炒得真好,你不是爱吃吗?”
周子璋想笑,却笑不出来,他默默吃了林正浩夹过来的菜,又扒了口饭,却见林正浩又给他夹了一块肉,温柔地说:“别只吃蔬菜,肉类也该多吃,你看你,都瘦了。”
周子璋心里难过,强忍着夹了一筷子回去,说:“你也吃。”
“好。”林正浩点头吃了,关切地问:“好像不是很高兴,怎么啦?今天过得不好?”
周子璋摇摇头,笑了笑说:“没,我是想,你光会说我,你不看看你自己,工作压力一大,体重就下降。”
林正浩说:“那不正好,保持身材,也省得你嫌弃我。”
“我现在嫌弃了,没有九头身六块腹肌什么的,”周子璋强撑着说笑:“还不快点多吃。”
“遵命,亲爱的。”林正浩笑了起来,低头猛吃了几口。
“正浩,”周子璋欲言又止,停箸凝视他。
“嗯?”林正浩放下饭碗,舀了汤,喝了一口,问:“什么?”
“没,你,你们公司,还好吧?”周子璋小心地问。
林正浩收了笑脸,放下碗筷,说:“你不用管这些,好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周子璋踌躇着说。
“放心,”林正浩笑了,搭上他的手背柔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好吗?”
周子璋看着他微微笑了,心里微微安定下来,没由来的,他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从来如此。
但这种心安只持续了不到三天,第三天晚上,林正浩一直过了十二点还没回来,打他的电话又是关机,周子璋心急如焚,等到凌晨一点,忽然手机响了,他接通,背景却是一片嘈杂,似乎在某个热闹的夜场。打电话是个男人,声音陌生却有训练有素的礼貌:
“您好,请问是林正浩先生府上吗?”
“对,您是?”周子璋心里惊跳。
“我们是xx酒吧的工作人员,林先生在我们这的酒吧喝醉了,翻开他的钱包才找到家里电话,请问您能过来接他吗?”
“当然,”周子璋跳了起来,急急忙忙说:“我立即过去。”
“好的,我们的地址是xx路xx号。”
好在那个酒吧够高档又够热闹,大半夜集中了一堆中外人士在那熙熙攘攘,或跳舞或喝酒聊天,周子璋匆忙赶了来,见到店面先放了心,待进去后,林正浩已经被安排在包间里睡着,周子璋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人弄醒了,扶进计程车,大冬天倒弄出一身汗。他跟司机说了住址,忽然听见林正浩歪在自己肩膀上,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
周子璋一面让司机开车,一面凑过去问:“正浩,正浩你说什么?你难不难受?”
“隆兴,隆兴……”
周子璋认真听了,总算听清,他嘴里念叨的,是自己公司的名字。
周子璋涌上一阵心疼,柔声哄着他:“没事,别想你公司了,现在睡一下啊,我带你回家。”
“隆兴,隆兴要完了。”林正浩忽然口齿伶俐地来了这么一句,紧闭着眼,悲恸地,含混地说:“我无能,无能啊”
周子璋心中大恸,抱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向来从容不迫,儒雅温柔,就算有浮躁自负的时候,却也未尝失过风度,可是,今天晚上,却如此消沉颓丧,自责痛苦。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林正浩的事业心有多重,隆兴是他倾注全部心血的事业,是他家族的荣耀和兴旺的象征。现在,这个原本高居云端的男人,却用如此沉痛的口吻,说自己无能,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他心疼的了。
心疼得他愿意付出一切,也要保住这个深爱的男人那点骄傲。
周子璋轻轻抚摸林正浩的脸颊,他还记得当初相遇的时候,这个男人微笑朝自己走来,目光温柔,步伐坚定,仿佛打开了一扇闪光的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除了污秽肮脏,屈辱不公,其实还有真诚美好。
因为有这个美好,他才能支撑着,熬过在霍斯予身边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最终,奇迹一样,追求到这份美好。
周子璋禁不住想,他不是不知道霍斯予有多偏执多可怕,但他为了摆脱那种不堪,还是让这个男人卷入这场错综复杂的纠纷中,最终还是给这个男人带来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没有相遇就好了。
如果,没有相爱,就好了。
周子璋爱不释手地抚摩林正浩的身体,贴近他的胸膛,抱他,听他的心跳,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了家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林正浩搬进去卧房,又把人衣服解了,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睡衣,盖上被子,这才算弄完。随后,周子璋虚脱一样,靠在门板上,再看着睡梦中的林正浩,随后,犹如壮士断腕一般转身走开。
他走到楼下,掏出手机,拨了那个想忘也忘不了的号码。
那边几乎立即就被接通,霍斯予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欣喜扑面而来:“子璋,这么晚还没睡,哦,你,你考虑好了?”
“嗯。”周子璋淡淡地答。
“怎样?”
“不答应,我也不用打这个电话了。”
“太好了,那,咱们从明天算起?”霍斯予哈哈大笑。
“一礼拜,”周子璋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你要照说好的办。”
“放心。”霍斯予带笑说。
“我还有个条件,”周子璋哑声说:“不要让正浩知道。”
那边霍斯予顿了顿,才咬牙骂:“操。”
第 75 章
如愿以偿这个词单从字面上理解,似乎预示一种终于达到终点的愉悦和轻松,似乎潜台词里还有一种豁然开朗,重新开始的振奋,有希望,有快乐,有焕然一新的力气和美好的未来。
但实际情况是,你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东西,突然实现的时候,并不总是一派和谐美景,相反,总伴随你意想不到的挫折感和懊丧。
就如霍斯予现在这样。
他费尽心机,终于把周子璋又带回那套为他准备的老房子,那房子里头他用了心,重新拾掇了一遍,全部都按着周子璋的喜好来,温馨而优雅,干净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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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地方,他知道周子璋会喜欢,而在他观念中,也没有周子璋不喜欢这一说,他原本打算着,这男人就算不会当面表示,至少口头上的谢意,会有吧?
因为他的子璋,明明是那么温柔讲礼貌的一个人。
可是周子璋就跟没看到这一切一样,目光平静,平静到一片空茫。
霍斯予没料到是这样的,他早已计划好,在这间房子里,自己要怎么表现,怎么爱他,怎么收敛全身的脾气,怎么改变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坏印象,为了这一天,霍五少甚至特地去学过厨艺,他不是吹的,现在挽起袖子来两个简单的家常菜不是问题。但是,这一切,对上周子璋平静无波的眸子,他忽然觉得,都有点没劲。
没劲。
霍斯予几乎用了浑身解数,对周子璋好,讨他欢心,书房里堆满了他喜欢看的书,托人从英国弄来他这个专业可能会用到的论文资料;周子璋喜欢穿白色衬衫,那么现在衣柜里头,就清一色挂了半橱各种料子各个款式各个牌子的白色衬衫,从特别能显身段的时尚风格到袖口绣了精细花纹的雅痞风格再到正儿八经配西服的经典风格,应有尽有。连保暖内衣,内裤都买好了,连袜子,连鞋,连睡衣,全部都是霍斯予亲自挑过的,他霍五少什么时候为别人考虑过这些?订双袜子都要想子璋天一冷手脚容易凉,要既保暖又能透气的,连手套都替他备下,连书房电脑椅上放个靠垫,就手的地方放个茶杯,这些都替他想到,都替他预备了。
放眼望去,屋子里头每一样东西不是霍斯予尽了心的,床单颜色,围裙款式,锅碗瓢盆,就连浴室里的沐浴露、剃须膏,都不敢买太贵的,怕贵了周子璋有负担,怕便宜了,周子璋用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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