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by吴沉水(全+免费+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吴沉水
他还没说完,却听哐当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却是周子璋急急忙忙转身跑出去,被客厅的茶几绊倒,霍斯予心里的不安扩大,忙冲过去想扶他,却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背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正渗出。他惊愕地看向周子璋,却见他不知何时摸到茶几上水果盘边的小刀,颤抖着,面色颓败,倒好像失血过多的人是他一样。
霍斯予从没见过周子璋这个样子,悲痛欲绝,仿佛天塌下来一样,胸膛剧烈起伏之下,有他看不见,却分明感受得到的伤口正迅速地扩大,再扩大,霍斯予不知道怎么办,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手臂,他直觉地明白自己闯了祸,有些事情被弄糟了,再也无法收拾。他很不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搀扶地上的周子璋,那刀子又刺过来,霍斯予本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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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周子璋已经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攥着小刀,死死盯着他,目光黑沉而空洞,然后,他看见周子璋手一掷,那把刀就朝自己头上丢过来。霍斯予慌忙一躲,耳边听得身后一声刀具落地的脆响,就在这声脆响中,他平生第一次,看见向来君子端方的周子璋,黑沉着脸,从牙齿缝里挤出声来,杀气腾腾地说:“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不知为何,霍斯予被这句话给震慑住了,他有点发愣地看着周子璋转身跑出去,哐当一声重重地关上门,回过神来再追下去时,只看到周子璋钻进一辆计程车。霍斯予暗拍了一下大腿,骂了声操,又急冲冲跑回去停车场,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连房门钥匙手机车钥匙通通都没带。他懊丧地想撞墙,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手臂上的伤口挺疼的,疼入心扉,一个小小的伤口,却能调动你全身的痛感神经,能让你疼得想蹲下去抱住膝盖蜷起来。
霍斯予没法多想,他冲进去,随手揪住路过的一个女学生,恶狠狠地说:“把手机给我,快点!手机给我!”
他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加上手臂上的血迹,揪住人衣领的力道,都令对方吓得不敢违抗,哆哆嗦嗦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递过去,霍斯予接过去,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还好,陈助理的电话还能背出来。他按着键盘,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不成话,根本没法好好在那款时尚小巧的输入号码。霍斯予着急得想抽死自己,他将手机递回去,喝令那位女生说:“你帮我打,快!”
他飞快地报出一个号码,那女生忙不迭点头,帮他按了电话和接通,又迟疑着把电话递过去,霍斯予一把抢过来,刚听见陈助理那声熟悉的“喂,您好。”眼眶莫名一热,辟头就说:“喂个屁啊,老陈是我,快点,你现在赶紧的开车来f大公寓这,出什么事?他妈的出大事了,快点快点,十分钟之内立即赶到。”
陈助理训练有素,也深谙他的脾气,听完也不废话,立即收线赶来。霍斯予只觉胃部一阵抽疼,他喘着气,撸撸脸,懊丧地跺着脚,这时却听见身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那个,你,你用完了,手机可不可以还我?”
霍斯予这才想起手里还攥着人小姑娘的手机,他把手机递回去,哑声说:“谢谢。”
“先生,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要,要不要报警?”那女孩大概也明白了,这人不是抢劫犯,是遇上着急事了,恐惧一过,乐于助人的心就上来。
报警?霍斯予想笑,却发现心里一抽一抽,疼得厉害,这点事如果能报警多好,如果警察能解决多好?他咧嘴勉强摇摇头,捂住手上的伤口,说:“没事。你走吧。刚刚谢谢了。”
那女孩点头,虽然好奇心重,可以不敢多留,转身急急忙忙走了。霍斯予靠在路边的树上,闭上眼,努力让心情平复,想想周子璋这时候着急上火的,能去哪?就在此时,却听路边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他睁眼一看,原来陈助理已经飞车赶来。
霍斯予跑过去上了车,对上陈助理惊诧的目光,简短地说:“别问了,总之老子干了智商水平以下的事,子璋刚刚跑了,我得找他。”
陈助理脸色凝重,也不多话,立即发动车子开出去,一边开车一边问:“大概上哪了,您心里有数吗?”
“林正浩,那个别墅,你知道在哪吗?”
陈助理手上差点打滑,难以置信地问:“您把实情告诉他了?”
霍斯予怒道:“少他妈打听了,快去。”
陈助理踩了油门,加快速度冲出去,开出去一段距离后,突然说:“不对啊,林正浩这几天调兵遣将,在公司忙活着呢。”
“操,赶紧的,去他们公司!”霍斯予懊丧地骂了一句。
陈助理拐进岔道往另一个方向开去,从怀里摸出一个手帕丢过去,冷冷地说:“把手上的伤口扎紧了,滴到车里头,皮具你是不是给我报销换?”
霍斯予一言不发,接过去展开来就着衣裳扎紧手臂,动了动说:“不碍事。”
“当然没事,您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但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跟您似的胡打海摔没关系!”陈助理瞥了他一眼,冷声说:“比如周先生。”
霍斯予一震,抿紧唇不说话,陈助理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他眉眼间的焦灼,到嘴的话换成一声叹息,说:“放心吧,周先生一定是找林正浩当场对质,这样也好,他们俩谈崩了,于你不失为一件美事。怕只怕……”
“什么?”霍斯予忙问。
“追不上周先生。”陈助理开着车,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人跟人就这样,错过了一个时候,再要等下回就难了。”
“你他妈啰嗦什么,快点追。”霍斯予急得都快撞窗玻璃了。
陈助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再快咱们就得让交警盯上,更耽误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开始真正虐霍斯予了,哈哈。
第 78 章
没有找到他。
到处找了,都没有找到他。
周子璋仿佛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
这段回忆后来成为霍斯予最不愿想起,却又不得不在以后寻找的过程中一次次重现的痛苦折磨。在这一天里,他理会很多从前没体会到的感觉,他到后来才明白,那些东西原来有相应的字眼可以对号入座,比如,什么叫心如刀绞,什么叫痛失所爱,什么叫人生大苦,什么叫欲哭无泪。
那天,他冲进去林正浩的公司,差点跟保全人员打起来,幸好身边跟着精明能干的陈助理,在他半是威胁半是道歉的调和下,霍斯予终于和林正浩的秘书通上电话。一开始那个声音柔媚的秘书尽是推托之词,以林正浩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他的会面。霍斯予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好在陈助理及时抢过去话筒,皮笑肉不笑地暗示双方公司合作的姿态,就差明摆着威逼利诱了。双方拉锯了将近十分钟,林总裁终于肯拨冗相见。
霍斯予几乎是冲着跑进电梯,在电梯阖上的那一瞬间,陈助理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疾言厉色骂了一句:“你给我清醒点!这是来打仗的,要丢人,不是丢在这里!”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霍五少这才收拾住心乱如麻的情绪,扒拉了下头发,顿顿衣裳,将大衣扣子扣紧,昂首气势十足地出了电梯。他在林正浩的办公室见到这个情敌,出乎意料的是,林正浩看起来脸色也很差,向来注重仪表的人居然拉开几个扣子松了领带,抽着烟眉头紧锁。霍斯予冲过去,一拳就揍他下颌之处,趁着他砰的一声吃痛往后倒,又朝腹部猛击几下,打得林正浩痛弯了腰。
霍斯予拎起人正要问话,冷不防脸上一痛,被林正浩揍回一拳,两人都红了眼,就着办公室那点地方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双方埋在心里头对彼此的恨意和憎恶此时都不屑于掩饰,霍斯予擅长打架,而林正浩似乎也学过拳术,打起来旗鼓相当,乒乒乓乓地把个好好的办公室弄得一片狼藉。
打到后来,霍斯予已经不太记得最初为了什么去揍人,他仗着身强力壮最终把林正浩打倒在地,飞起脚就想照着要害给他来几下,那一瞬间他心里头什么也没想,就是有股强烈的怨怒驱使着,非找个出口不可,就是觉着这个人是他妈从小到大最可恨的一个人,憎恶到那种程度,就算活活打死他也在所不惜。
他被陈助理死死拘住了,硬被拉开,陈助理早年当过特种兵,臂力技巧都不是盖的。但霍斯予很不甘心,他打红了眼,挣扎着想扑过去再给林正浩来两下。
“够了!你还要不要问周先生的事?!啊?!”陈助理大声喝止了他。
霍斯予停了手,扶住桌上,看着林正浩喘着气慢慢爬起来,喝道:“你他妈听见了?子璋呢?子璋有没有来找你?说啊!”
林正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阴郁一片,抬眼恶狠狠看着他,咬牙说:“你还有脸来问我?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跟子璋分开?如果不是你,子璋怎么会受伤害?”
“放屁!你他妈才是插足那个不要脸的,子璋原本就是我的,是我的!”霍斯予低吼一声,又想扑过去,被陈助理一把拦住,他恨恨地收了手,说:“林正浩,你最好老实说,周子璋有没来找过你?啊?”
林正浩闭上眼,眉头紧锁,神情流露出不忍和痛苦。
“林先生,您现在最好说实话,以往周先生可以被您牵着鼻子走,那是因为他对您有感情,不是因为他蠢。现在,据我们所在,他已经大致知道咱们幕后的交易,以他的聪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很快就会想清楚。”陈助理冷静地说:“咱们都清楚,这种打击,不是一个长年浸泡在高校象牙塔里的学生能承受的。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您还是告诉我们,周先生刚刚来找过您没?”
林正浩目光一动,却沉默不语。
“你个王八蛋就把事都烂肚子里吧,我告诉你,子璋如果有什么事,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家破公司,什么溪口项目,我无所谓,大不了大家全玩完!”霍斯予狠声骂道:“我不像你,老子玩得起,你他妈玩得起吗?”
林正浩猛然抬头,恶狠狠地说:“霍斯予,你不过趁人之危,先走了一步棋,现在未到见真章的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必呢,你少得意!”
“五少!”陈助理喝道:“您还嫌不够乱是怎的?”他看向林正浩,说:“五少的意思也是担心周先生,您想必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周先生跑出去时身上没带什么钱,加上情绪波动,人会出事就是这种时候。林先生,您不告诉我们,难道想留着自己去用宽慰情人金屋藏娇,好是好,只是您想以某位女士未婚夫的身份再去给周先生添堵吗?”
林正浩大吼一声:“够了,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他对霍斯予怒目而视,狠声道:“不是每个人都跟霍五一样走运有个好父亲,好大哥,但我警告你们,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辈子走运!”他垂下视线,哑声说:“我刚刚下楼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像他,看不是很真切,站在公司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
“那你怎么不追过去?你脑门被驴踢了?用他妈膝盖想都知道,这个时候他跑来肯定出事吧?”霍斯予忍不住低骂出声。
“我怎么知道堂堂霍五少连个人都看不住?”林正浩尖刻地反驳回去:“你不是拍着胸膛非他不可了吗?怎么听任他出事?”他侧过头,目光有点闪烁,陈助理在一旁立即看到,问:“您当时在做什么?”
“什么?”
“在工作的时候有什么理由要一位总裁下楼?”陈助理淡淡一笑,说:“除非他要下去迎接什么重要的来客,或者,送什么重要的访客。”
霍斯予这时冷静了,点头说:“你跟你那位挂名未婚妻在一起?”
他虽然询问,却用的肯定句。
林正浩闭上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要让他那个一根筋的傻子死心,没比这种场面更有说服力的了。”霍斯予语气平静,说:“如果是我,要摆脱哪个人,也会用这一招,只是,问题在于,子璋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舍得?”
他站直身子,揉揉被打肿的地方,说:“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件事我也有份,没立场骂你,但是,林正浩,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就在这了。”他转头看着林正浩,轻飘飘地说;“老子看中的人,绝不让他受这种窝囊气。”
他转身拉着陈助理走出去,心里却更加焦急,一直以来无法感同身受的一些情绪,突然间开始慢慢明晰起来,他感到害怕,感到无助,他想起周子璋老是骂他,但凡能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考虑一星半点,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霍斯予眼眶骤然湿润了,他想说自己能了,现在真的替他想了,可一替他想,你才知道,事情竟然变得这么糟,宛若覆水难收,无力得教他惶恐。
他跟陈助理开着车满s市找周子璋,学校宿舍,周子璋平时为数不多的同学师兄,他常去的地方,常联系的人,都没找到,每个人都没有周子璋的消息。霍斯予找了大半夜,身心疲惫,不得已打了电话给那帮发小,请他们广泛地动用人脉帮忙。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霍斯予也不想瞒着,人不见了,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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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比找人更重要,至于其他的,只要周子璋在他身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但是没找到。
凌晨三点的时候,张志民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找上帝都,把童童揪了出来问话,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连夜将周子璋那几个老乡的家给寻了,也没周子璋的踪影。张志民跟霍斯予最要好,对这档子事了解知根知底的,也不跟霍斯予贫嘴了,只安慰他别太担心,已经散了人出去各个地方盯着,连各大医院都留意上,又跟飞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等地方打了招呼,周子璋想离开这个城市,基本上不太可能。但s市太大了,找起来颇有难度,一时半会地瞎找也没什么结果,劝他先睡了,等明天天一亮,再想其他辄。
霍斯予哑着声道谢,倒被嘲笑了两句。
这一晚上,他胡乱睡下,本来睡不着,但后来迷迷糊糊地眯了会觉,忽然看见周子璋就站他跟前冲他笑,笑容是从没见过的灿烂和高兴,说:“霍斯予我回家了,再见啊。”
“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霍斯予想起他爹妈都死了,吓得不轻,说:“你回哪去,你家就在这。”
“谁说我家没人,我爸妈都等着我呢,走了啊。”周子璋笑呵呵地转身就走。霍斯予急了,伸手去捞,手掌空空穿过他的身子。霍斯予吓了一大跳,生生从梦里惊醒过来,一身冷汗。
窗外仍然漆黑如墨,没有星光,城市的霓虹灯,从来没像这个晚上这么苍白,一束束光跟偷窥的视线似的,令人觉着瘆得慌。
霍斯予坐起来,心里有说不出的焦灼难过,他拿手按着额角,安慰自己说,周子璋那么爱他的学业,他肯定会回来,只要守住f大这一块,总能守株待兔。
但如果那个打击大到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呢?如果,这一连串的糟心事,真的能让他从此心如死灰,只想离开呢?
霍斯予骤然害怕起来,他也说不准,学业这种东西,到底能多大程度上牵绊周子璋。
接下来连续一个星期,霍斯予都没办法找到周子璋,他就像凭空从这个城市消失了一样。尽管霍家在s市势力根深蒂固,尽管霍斯予几乎动了他所有能动的脑筋,黑白两道地打了招呼重金悬赏,可是,周子璋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霍斯予再也无法淡定了,他变得焦躁易怒,整天担惊受怕,陈助理被他派遣着去市交通队刑侦队都不下十回,谁都知道,为这种事去多了,只显得你沉不住气,失了大将风范,可是人在那样的状态下,只能像溺水之人一样,靠着身边一根救命稻草过活。哪怕霍斯予知道,那根稻草根本就能用肉眼看见,但如果你不去相信,你就真的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你就真的,会被无边的黑暗吞没掉。
他这种从来不看电视,从来不上网看本地新闻的人,现在也定时搜刮这些信息,怀着惊惶的心情接收这些信息,就怕哪一天自己醒了,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某某处发现无名男尸一具,年龄体貌特征,跟周子璋相符。
到了第十天,霍斯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他躲在办公室沙发上,拉黑窗帘,随手开了一瓶洋酒对着嘴灌,不喝点东西下去,他没精神去应对这种没有希望,凌迟一般的过程。但很奇怪,他哭不出来,就连流泪这种力气都被无边无际的绝望给打倒了。霍斯予正喝着,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紧跟着办公室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霍斯予厌烦地叫了一声,骂道:“谁他妈放人进来?老陈,老陈!”
“啪”的一声灯全被打开,他骤然暴露在强烈的光线下,霍斯予不得不遮住眼睛,骂骂咧咧个不停,突然手上一空,酒瓶子被谁一把夺走,霍斯予急了,跳起来骂:“我操,还给我,你他妈谁啊敢抢老子的东西……”
他还没骂完,啪的一声脸上干脆利落挨了一个大嘴巴,打得他疼得厉害,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冷笑:“我是谁?我他妈是你亲大哥!睁开你的眼睛瞧瞧,你这个怂样,还配称我弟弟吗?”
霍斯予心里一突,睁开眼,见霍斯勉脸色铁青站在跟前看他,霍斯予无赖地笑了,说:“大哥,今天吹的什么妖风把您送来?”
“真是丢人现眼!”霍斯勉冷声说:“给你五分钟洗脸刷牙刮胡子,然后跟我走。”
“不去,”霍斯予倒回沙发,懒洋洋地说:“我在这好好的,哪都不想去。”
“行,我就等你五分钟,你要想知道姓周的在哪就来,五分钟,我过时不候。”霍斯勉说完,端正地坐在一旁椅子上。
霍斯予有点愣了,猛然间回过神来,狂喜问:“勉哥,勉哥你说真的?你,你不是诳我吧啊?你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霍斯勉头也不抬,伸手看表,冷冷地说;“你还剩下四分五十六秒。”
霍斯予呆了呆,迅速冲进盥洗室,胡乱刷牙洗脸,刮了胡子,又冲回来,披上外套说:“我好了走吧,走吧勉哥。”
霍斯勉慢腾腾站起来,看着他,目光有点无奈,有点宠溺,终于化成一声冷哼,说:“瞧你那点出息。德行。”
他大踏步走出去,霍斯予不敢怠慢,忙一溜小跑跟着,一路上也不敢多话,偷偷看他大哥的脸色,等车都驶出好一段距离,才小心地问:“哥,咱们上哪?”
“到了你就知道。”霍斯勉头也不抬,自顾自看手上的报纸。
车子开了大约半小时,停在闹市当中一处茶社。司机下车帮两兄弟开了门,霍斯予踏出车子,一看就恍然说:“不是吧,您常说唐哥就一江湖骗子,现在算怎么着,带我算命了?”
霍斯勉瞪了他一眼,下车正了正衣服,这才大踏步走进茶社,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面的厢房,开口说:“奉儒,我来了。”
口气有说不出的温和。
“嗯,进来吧。”里面唐奉儒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霍斯勉带着霍斯予走了进去,唐奉儒一如既往一身绸装,精美的脸上波澜不兴,低着头只顾自己烧水泡茶。霍家俩兄弟分次坐了,霍斯予有点沉不住气,想开口,却被霍斯勉瞪了一眼而不敢造次。
好不容易等唐奉儒慢腾腾地泡好茶,一人一杯放到他们跟前,霍斯予揪住机会问:“唐哥,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个来,就是为了……”
“喝茶。”唐奉儒冷冷地打断他。
“不是,我可不是来喝什么茶……”霍斯予不耐烦了,改了下坐姿正要继续发问,却听霍斯勉淡淡地说:“好茶,老五,试试吧,极品雨前。”
霍斯予没办法,只好低头喝了一口,他一向不好茶道,现在心急如焚的,就算玉叶琼汁喝了也是索然无味。好容易挨完喝了头道茶,霍斯勉却偏偏开始东拉西扯,尽问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天冷了你的痛风可有发作啊,上一次派人送过来的东西收到没有啊,最近有没有出门旅行啊,生意怎么样,吃的药管用吗等等。唐奉儒爱理不理,往往十句话里面顶多应答个一两句,偏偏霍斯勉却极有耐性,总能自问自答,自得其乐。
就在霍斯予快忍不住的时候,唐奉儒倒先沉不住气了,冷冷瞥了他一眼,问:“你今天来,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来看看你。”霍斯勉微笑说。
“看也看过了,茶也白喝了,不会连饭也想在这白吃吧?”唐奉儒没好气地说:“这几天降温,我骨头痛,要休息了,你们先请回吧。”
“还是那几处老毛病?”霍斯勉神情中流露出担忧。
“死不了。”唐奉儒低头转转茶杯,说:“走好不送。”
“别啊,唐哥,我还有话要问呢,您帮我算个卦,找人……”
霍斯予还没说完,只见唐奉儒目光如电,直直看向霍斯勉,问:“你什么意思?”
霍斯勉端坐着微笑,温言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帮帮我弟弟,你不要多想。”
“我不知道。”唐奉儒干脆偏过脸,对霍斯予说:“你小子作孽也够了啊,我早说过,有你哭的时候,现在怎么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霍斯予心里一痛,笑了笑,说:“您还别挤兑我,正好今天我大哥也在,我霍五不怕堂堂正正说一句,以前做的事我是错了,可我不悔,没那些过程,没今天的我。”
“呦呵,你小子倒狂上了。”唐奉儒冷笑一声,说:“你别以为我掐指算不出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告诉你,你现在怎么样谁管你啊,你当初做了什么,这该记着的人都没忘记。姻缘一线,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折腾,早就断了没了!”
“奉儒。”霍斯勉轻声唤道:“帮帮我弟弟。他一天不给我弄回人样,他撂担子那一摊子事就一天没人管,你也算是帮我。”
“为什么我要帮你们?笑话。”唐奉儒讥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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