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西特
御花园里小权子坐在石阶上,陛下嫁人了,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怎么觉得那么怪异。
他脑子里幻想是丞相嫁给陛下,下一刻猛摇头,那更怪异。
丞相府张灯结彩,前来的宾客不是达官,就是贵人,热闹非凡。
江余叫住宋衍,说了句突兀的话,“你别怪我。”
我本来想一个人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等待离开,是你自己硬要把我找回来的。
宋衍以为江余是在闹脾气,隔着盖头,温柔的在他额头亲了亲,“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江余把红盖头掀开,看着宋衍走出去,红sè衣角消失在门口,他伸手想要摸摸腹.部,最终还是没有。
“你也别怪我。”
江余说完那句,坐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宋衍跟老管家交代了几句就丢下宾客回了新房,他走到床前掀开红盖头,少年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困了?”
没有回应,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滋生,一瞬间戳到五脏六腑,宋衍的手指轻轻触碰江余的脸,像个傻子似的怔在了原地。
洞房花烛之夜,江余走了。
丧妻丧子,宋衍一夜白头。
府里的大红喜字还贴着,被命令不准撕下来,下人们唉声叹气,老管家失了主意,斗胆去找了一人。
邱煜听到老管家的话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死了?”
“是。”老管家老泪纵横,颤声哽咽着,“腹中还有个未出生的孩子。”
相爷可怎么承受的了……
邱煜脸上的表情像是畅快,却又像是痛苦,他浑浑噩噩的地跟着老管家出去。
远远的,邱煜看到那人坐在树底下,还是一身紫衣,只是不知何时瘦削的厉害,黑发全白了。
下雪了?邱煜抬头,恍惚的去看天空,连片雪花都没有,等他走近才发现那人的一头白发。
邱煜失声痛哭,“主子,你这又是何苦……”
宋衍掐.住他的脖子,嘶哑着声音,“你如愿了吧?”
邱煜大力挣扎,挥动双手去拍打宋衍,就在他快要窒息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
“你说我会求而不得,我就真的失去了他。”宋衍摸摸邱煜的头发,声音温和,“你现在改口,说他会回来,好不好?”
邱煜不停咳嗽,费力喘了几口气,“他死了。”
宋衍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他一脚踢开邱煜,笑的狰狞恐怖。
从地上爬起来,邱煜望着他那头白发,许久,他酸涩的开口,“听说有道士可以召唤魂魄。”
宋衍辞去一身官职离开皇城,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已经死去的少年去了哪里。
半个月后,風城郊外一处别院,一个老道士和一个白发男子站在雪中。
召唤魂魄是破坏天地平衡之事,除了要所求之人三十年的阳寿,还需要收集九十九个刚死之人的生魂施法,却差最后一个。
就在昨日,邱煜找来了,他说,“主子,奴才来把他还给你。”
九十九个生魂齐聚,老道士突然终止施法的动作,面sè古怪的看向宋衍,“在这具身体里面曾经依附过两个生魂。”
两个?宋衍从愣怔中清醒,他哭笑不得,原来不是那个孩子隐藏的太深,本就是两个灵魂。
让他一再犯错的是第二个。
“一个已于四年前投胎转世。”说到这里,老道士更古怪了,还带着一些对未知的惧意,“另一个找不到。”
“找不到?”宋衍语气yīn冷,“什么意思。”
老道士摇头,“贫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地府没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真是荒唐,宋衍轻笑着说,“再给我找。”
“贫道还有事。”老道士惊恐的后退,刚跑了几步就被一支利箭击中后心。
宋衍回到屋里,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面容安详的少年,所有的希望都变的可笑。
他一步步走过去,将少年旁边那团发臭的不明肉块扔掉,用一种几乎发狂的目光俯视着少年。
“如果你真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该去哪儿找你……”
“到头来我还是被你算计了。”
宋衍伸手在眼角摸了一下,苦笑着说,“小家伙,你赢了。”
翌日,别院外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墓碑写着亡妻之墓四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坟包杂草丛生,这一日,坟包前来了一人。
“我回来了。”
宋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风华不减当年,只是眉间多了挥之不去的郁沉和寂寞。
他的一生只有十二个字概括,前半生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后半生求而不得,了无生趣。
“他把天下治理的不错。”宋衍低笑,“手段比先帝还要毒,我还以为他会派人对我斩草除根。”
宋衍蹲下来用手扒掉周围的杂草,拿出带来的锄头把坟包挖开,他跳进去弄掉棺材上的尘土。
棺材的盖子打开了一半,里面躺着一具骨架。
宋衍平静的看了一会,抬起一条腿跨了进去,里面的气味说不出的难闻。
“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宋衍嫌弃的从怀里取出帕子,却不是擦自己脏了的手,而是去擦.拭骨架上面的土。
他擦的很认真,动作轻柔,仿佛还是那个会皱着眉头不耐烦冲他吼的少年。
“我一直在想,你明明无病无痛,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宋衍将骨架翻过来,摩.挲了很久也找不到当年留下的记号,他遗憾道,“不见了。”
宋衍躺在那具骨架旁边,把骷髅头上面的几根头发梳理了一下,抚.摸着一根根白骨,就如同是在抚.摸少年青涩的身子。
“我其实也没多么喜欢你,就是一直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他侧身搂.住骨架,chún贴在骷髅头上面,轻轻落下一吻,叹息一声,“我不跟老天玩了。”
宋衍将棺材盖子拉严实,也将最后一点阳光从他的世界驱赶。
某日,一个青年路过此地,他见棺材露在外面,就壮着胆子把头凑过去,结果被里面的两具骨架吓的大叫。
青年再也不敢多看,手忙脚乱的爬出去把土填了,又找了块木头埋在坟头当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走了。
一年又一年,坟包上的杂草越来越茂密,长出了矮丛,多年以后,那里再也看不出曾经有个坟包。
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 第77章 卷七
十月里,秋高气爽,树叶已渐枯黄
午后的阳光暖和舒适,晒的人有些犯困,地里绿油油一片,村里人正在忙碌着,埂上摆着很多又白又大的萝卜。
江余蹲在地里·拔·萝卜叶子,用手一把揪住使劲往上拽,指甲缝里全塞满了泥土,他把大萝卜往旁边一丢,一pì·股坐下来顺过额前汗·湿的发丝。
来这个世界已经十多天了,心境都已经tiáo整了过来,但是任务还是一点进度都没有。
第七卷是《我想有个家》,乍一看就是小蝌蚪找妈妈的温馨励志篇,不会涉及什么构造复杂纠结的内容,等他一睁开眼,才发现来到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面。
如果不是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冒出来,他还以为自己是被抛尸荒野。
支线任务就是和目标一起从这里回到a市,主线任务目前还不知道,系统的反常让他有种不太妙的预兆。
江余瞥了眼旁边正在抖·动萝卜叶的男人,黑sè背心下隐约可见健壮的肌肉,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sè,五官线条干净利落,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侧脸在阳光下笼着认真严肃之sè。
他是这卷的目标雷湑,二十九岁,当过兵,退伍后就回来照顾年迈的老母亲,曾经执行任务时后脑受过重创,后来说话就开始有点结巴,尤其是着急的时候会更明显。
是个闷葫芦,话不多,大半时候是江余问一句才会吱一声,不过在江余有意无意的和他相处了这段时间后有所好转。
而且天天吃一锅饭躺一个炕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加上他和原主不同,明确任务必须要待在雷穆身边,自然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大概是江余的视线有点直接,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抹掉脸上的汗水侧头看过去。
江余舔·舔发干的嘴chún,冲他咧嘴,“渴了。”
男人听了就拿起一个萝卜走开,回来时把洗干净的白萝卜递给江余,“你吃,吃这个。”
江余把手在裤子上使劲擦擦,抠·掉手指甲外面的泥,接过去啃了几口,又脆又辣,他含糊着声音问,“雷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雷湑低头捏·住攀附在萝卜叶上蠕·动的·乳·白sè虫子扔开,“要等一会。”
等一会恐怕得到天黑,雷湑他妈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太,糙·理特别多,还很会来事,让他头疼,江余继续·啃·萝卜。
这幅身体原先的主人叫夏攸,二十三,是个二世祖,晚上跟朋友飙车,玩嗨了,不小心飞出护栏。
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死成,被人救了,但是却失去了记忆,傻子一样被人卖了,皮·相不错,如果不是年纪大了点,性子又差,恐怕会被直接卖去当m·b。
夏攸兜兜转转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名字换了好几个,现在叫雷二,给雷老太买回来当劳动力的,哪知道是个小少爷,细·皮·嫩·肉·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挑三拣四,动不动就发脾气闹事,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砸了,刚来一天就偷偷跑出去,结果从山上摔了下去……
雷湑找到人的时候,江余已经醒了,估计是江余那会不吵不闹,把雷湑纳闷了一路,回去后挨了雷老太一顿批。
江余嘎嘣嘎嘣啃·着萝卜,脑子里的部分记忆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被涂抹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系统干的,他试图找出原主家里,或者任何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感觉自己在玩密室逃脱游戏,这个村子是个比较大的密室,被几座大山环抱着,与世隔绝般的人迹稀少。
这里的生活水平落后,淳朴单一,每个月初五有一次赶集,得徒步翻过大山去山的另一边,一来一回,要一天时间。
想要打听点外面的信息得花点功夫。
江余随意的把吃剩下的一截萝卜pì·股给雷湑,还有点脏,雷湑一愣,好大会才把手伸出来,他那手上全是泥,一摸,萝卜全黑了。
雷湑也不擦,直接大口大口啃完,连那点青根都没丢掉,江余偏头,有点没法直视。
隔壁田里的大叔看到江余和雷湑两人蹲一块也不干活,连忙推推他家老婆子,“老太买回来的小伙子不行啊,看着没什么力气。”
妇人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搓·搓,握·住铲子继续刨坑,麻利的把萝卜往外丢,“模样好,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买一头牛回来,能拉磨能耕地。”
大叔在一旁补了句,“可不,牛粪还能肥地呢。”
正走到边上准备去揪萝卜叶的江余刚好听到他们的评价,连头牛的牛粪都比不上的他默默咽下一口血。
他看看自己细瘦的手臂,再次咽下一口血,又闷头回去了。
“雷湑,一头牛多少钱?”
“你贵。”雷湑其实也听见了,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江余踢了一脚埂沿的土,转身就走。
雷湑大概是对原主刚来那天的样子厌烦,唯恐又跑出去跳山,他赶紧过去拉江余,实话实说,“你,你比牛好。”
“松开。”江余面部肌肉一抽,抓住他手腕的那只大手跟个铁钳子一样,他想挣脱没成功。
雷湑有点急了,面sè也更加严厉起来,抓着江余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是要给勒断了。
江余的手腕红了一圈,他烦躁的冷着眉眼,“行了,你拔萝卜去,拔完回家。”
雷湑深黑的双眼在江余身上停了几秒,透着捉摸不透的探究,把他拉到身边,蹲下来继续·拔·萝卜,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在地里抖叶子的江余突然变了脸,手抓抓脖子,把后背对着雷湑,“好痒,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
雷湑翻开他的后领,在里面找到一只大蚂蚁,手指轻微用力一捏就丢了,他看看对方颈子上的几道抓痕,眉头皱了皱。
“你别碰叶子。”雷湑把江余手上的那根萝卜拿开。
江余轻挑眉毛,chún角翘了翘,在周围田里人的摇头叹气声里跟在雷湑后面晃悠了一下午。
夕阳西下,周围田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雷湑拍掉裤子上的土,把外套穿上,挑着两大筐萝卜上了田埂往家的方向走,江余跟在后头,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拖的很长。
雷湑步子很大,又快又稳,没一会就把江余给落下了,他会不时回头看看,那样子就像是怕身后的人跟丢了。
“你走慢一点。”江余不耐的喊。
雷湑刀削般的眉峰下拧起肃冷的深度,他看看天sè,脚步放慢了下来,等江余追上来就扭头看一眼,似乎是在奇怪着什么。
“不,不吵。”雷湑磕磕巴巴的说,心想,这样乖乖的特别好。
“嗯。”江余勾chún,手chā在口袋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雷湑边走边沉思,他从一开始就反对老人的决定,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但是却执拗不过老人的脾气,拿生命威胁太危险了,虽然他知道老人多半是在看他在不在乎,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个男人第一天来到他家的时候看什么都透着嫌弃排斥,砸坏了很多东西,他忍了忍才没把人丢出去,没想到当天夜里就趁他去茅厕偷跑了。
跑就跑了,他不想去找。
谁知第二天起来发现老人不见了,问了村里人才知道是上山找人去了,他一怒之下就跑上山,花了大半天时间找到人。
当时对方安静的坐在树底下,衣服被树枝划破了,一点也不慌,看到他的时候还冲他笑了。
从找回来后这个人就变的安分了,不吵不闹,不挑,给什么吃什么,晚上睡觉很老实,他走到哪对方就跟到哪,特别听话,对他也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哪里也看不出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雷湑想,哪天这个人要是想回家,他就好好跟老人说,把对方送回去。
回到家把萝卜放下来,雷湑就拿着扁担和镰刀上山砍柴去了,江余被雷老太嫌弃,他去院里抱着缸子喝水,对方都在后面不停咂嘴,听的他太阳xué突突的跳。
雷老太瞅他,伸手一指,做了个师范,“二子,你去摘一盆菜叶晚上吃。”
江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堆萝卜前揪菜叶子,身无分文,这地方又偏僻,没电视没电话,语言交流还有障碍,想要出去比较麻烦,他昨天找机会问过村里一个老人,对方都不知道a市在哪,就跟不在同一个地球一样。
还是想办法让雷湑带他去城里看看情况才行,至于怎么说服雷湑和他一起离开,恐怕得从雷老太身上下手。
雷老太是打心眼里不待见江余,买回来就是吃干饭的,她看着都堵心,但是钱也花了,就这么赶出去又觉得亏的很。
让儿子把人找回来,她就看得很严,这人肯定是比猪要jīng,跑远了就真没办法了。
雷老太靠在门上吃大葱,说起来也怪,自打那孩子被大湑带回来后就yīn的很,她心里总是不安。
把小板凳挪挪,江余低声咒骂,萝卜叶揪起来一点也不方便,难道不是应该给把剪刀吗?
吃晚饭那会雷老太把那盘凉拌的萝卜叶往雷湑碗里扒拉,剩下的就是一点冷菜汤了。
江余嘴角抽抽,他扒了两口白饭团子,就见一双筷子伸过来,上面多了一些菜。
雷老太瞪雷湑,见他跟个木桩一样没反应,就把筷子在他碗上一敲,“吃你自己的!”
雷湑抿chún,闷不作声的快速扒饭。
这人年纪大了,多少都有些改不掉的生活习惯,雷老太就是方圆百里出名的节省,她要求碗里不能留一点米粒,江余为这事被她嘲讽过好几次。
一见雷老太去盛饭,江余就把碗底的一点饭扒给雷湑,这事他前两天就干了。
“不吃?”雷湑抬眼。
“饱了。”江余口是心非,他胃里难受,饭是冷的,菜也是冷的。
收拾好桌子后,雷湑在厨房刷碗,雷老太走过来小声嘀咕,“他好像真变老实了。”
把筷子上的水甩甩放起来,雷湑拿抹布擦锅台周围的水迹,他皱眉,“妈,你,你别欺负他。”
“谁欺负他了?”雷老太一听那话就急了,对着雷湑的后背叫,“你把话说清楚,你妈哪里欺负他了,他在咱家可是跟祖宗一样,大湑你站住……”
雷湑脚步飞快的进屋,没找到人,他又掀开帘子出去,确定只是上茅厕不是逃跑,就回屋找出针线包坐灯下把手摊开。
江余在外头遛达了一圈吹了会凉风,避过雷老太那屋,回来就看到雷湑在拿着一根针挑刺,他挑了挑眉,凑近把头低下来。
雷湑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掌心里的几个小黑点在灯光下隐隐可见。
“需不需要我帮忙?”
耳边的声音让雷湑手一抖,针头戳的深了,有血往外渗,他绷着脸拒绝,“我自己来。”
江余也没再说,他把炕头靠左的那张被子抖开,盘腿坐上去盯着雷湑,片刻后似是不在意的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赶集?”
雷湑沉默,将挑出来的小刺放到桌上。
“我要买点东西。”江余眯着眼睛观察雷湑脸上的表情变化,寻找出可以判断对方情绪波动的痕迹,“好不好?”
雷湑眼睛一闪,还是不作声。
过了几分钟,江余跳下炕三两步过去蹲在雷湑面前,抓起他的手看了看,食指戳戳,“这里化脓了。”
雷湑身子一僵,“给你买。”
“我想跟你一起去,还没看过集市是什么样子。”江余从雷湑手里拿走细针,摸索着去挑,结果刺没挑出来,把对方的掌心给扎了好几处。
他拧着眉头笨拙的把刺从肉里往外面拨了几下,“疼不疼?”
雷湑侧头看着角落一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疼。”
江余轻笑一声,带着一丝tiáo侃的意味,“都流血了还不疼?”
雷湑耳尖有点热。
“刺太深了,不好挑出来。”江余一边给自己的失误找借口,一边把雷湑流血的食指塞到对方自己嘴里。
雷湑吸掉指头上的血,有些无奈。
半个多小时后,江余这辈子的第一次给人挑刺终于勉强完成,他从口袋摸出草纸放在雷湑手里擦擦,“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下次赶集带上我。”
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江余抬头就发现对方在发呆,他打了个响指,“回神。”
雷湑面红耳赤,猛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江余扯起chún角笑了笑,脱了外套往炕上一躺,手臂放在脑后枕着,他翘着腿,有些懒洋洋的眯起眼睛望着屋梁。
还胜最后三卷就可以回去了,十个世界经历完,他回去后可以整理整理出书了。
雷湑在院子里抽了根烟,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是把烟pì·股都给磨没了,他去拍拍身上的灰打了热水进屋。
困的眼皮都睁不开的江余把脸凑到他拿过来的热毛巾上面蹭蹭,雷湑面部轻微动了一下。
太懒了。
雷湑坐在炕头洗脚,偶尔去瞥旁边熟睡的人,盯着那张干干净净的脸,他又想·抽·根烟了。
本该沉睡的人突然冷不丁开口,嗓音含·着浑浊的慵懒,“我脸上有字?”
雷湑有种做贼心虚的窘迫,他面不改sè的的收回视线,双脚在木盆里磨·蹭了几下,“起来,洗脚。”
江余撑着胳膊慢吞吞起来,半闭着眼睛把脚放进去,下一刻他被烫的缩回脚,“你不烫?”
雷湑盯着很自然踩在他脚背上的那两只白皙的脚,他微摇头,脚掌常年摩·擦,皮厚,耐烫耐寒,这点温度对他没感觉。
两人洗个脚洗了十几分钟,躺回炕上,头挨着头一人盖一床被子,江余打了个哈欠,“你明天起来的时候轻一点,让我多睡一会。”
黑暗中雷湑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嗯了一声。
后半夜江余被饿醒了,他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推推旁边的雷湑,“我饿了。”
雷湑揉·揉眼睛,把被子掀开去厨房的篮子里拿了一个jī蛋在碗口打开,又倒进去一点芝麻,拿筷子搅搅,端进屋让江余喝了。
天擦亮的时候雷湑就起来干活,江余起不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雷湑扣好扣子朝炕上望了一眼,薄chún抿了抿,过去把江余伸在外面的胳膊腿放进被子里。
“人呢?”雷老太不高兴的冲屋里喊,“还在睡?”
雷湑敲掉鞋底的泥土,“他累。”
“累?拔几根萝卜就累着了?他又不是你媳妇,你那个心疼的样子做什么?”雷老太进去,拿手里用来赶鸭子的长竹竿推推江余,“起来。”
江余额头跳起一根青筋,他黑着脸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什么睡意都没了。
“快刷牙洗脸去,一会儿剁一点菜叶子把猪喂了。”雷老太末了还用方言骂了一句,大致是懒娃没人要的意思。
她听大家伙说了,这孩子昨儿下午根本没干什么活,也不知道大湑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竟然惯着对方在那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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