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妖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山老鬼
自家的兄长,真的将他最大的秘密,放在了这封书信里!
他也终于明白,之前兄长为何巴巴的写信给自己,命自己斩杀妖魔,与人为善!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将这秘密传给自己!
原来,要继承这天道功德谱,除了反复念诵那八字秘咒之外,还需要经历这诡异的考验。
若没有这些自己平日里斩妖除魔的功德,自己刚才或许已经被那诡异的神雷劈死了吧?
心神放在功德二字之上,他甚至能够看到这些功德分别都来自哪里。
柳湖城南白妖溪三怪,计一千五百念。
赤坟岭大盗刘悬,计四百念。
北宫妖修郑临,计一千二百念!
……
……
这些,皆是方寸用手段除掉的妖魔。
此前他做这些事,都非常隐秘。
柳湖城的人只知这些祸害一方的妖魔被人除掉了,却无人知道这些事与方家二公子有关。
前世有传闻,人做了好事,哪怕无人知道,但也攒下了yīn德,会有福报。
做了恶事,哪怕瞒天过海,也会损了yīn德,早晚有恶报。
这话更像是安慰人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事情见多了。
但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真出现了这样的异宝,可以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转换成了功德,并显示在了这一道古怪的卷轴之上,就好像是某种悬赏一般,算的非常清楚。
之前,他便是靠了这些功德,抵挡住了黑暗神雷,通过考验,最终继承了这天道功德谱。
这就是自己可以得到天道功德谱的原因。
其他人,就算可以发现信中的秘密,也承受不住这考验。
又或者说,自身功德达不到这么多的话,根本无法窥得信中玄机。
具体的缘由,方寸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兄长特地寄这封给自己,藏了玄机在其中,而触动玄机之后,又要经历这样恐怖的考验,便一定是将各种情况都料到了。
“方尺啊方尺,难道这就是你这位天才兄长成为天才的秘密……”
方寸良久良久,才心神微动,眼前的黑暗散去,卷轴消失,自己仍然在手持书信,呆呆出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他心里正有cháo水涌来涌去,心念纷纷起落:“三年之前,你就开始让我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孩子,去斩杀那些凶悍而恐怖的妖魔,就是为了这些?”
“你早早安排了我去除妖,又在入永夜荒原之前写好了这封信,藏了这样一道玄机……”
“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自己无法从荒原回来么?”
“……”
“……”
通过这些布置,方寸窥到了兄长某些阅历。
忽然间他似乎也隐隐明白,或许自己的兄长,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但既然早就料到了,为何不想办法规避?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一时陷入了某种失神恍惚之中。
……
……
“先天之气二寸九八,这就是我的天资?”
当天下午,方寸没有在继续阅读那封书信,而是将其锁进了抽屉里,抚额伤感了一阵,然后去安慰了一下父母,并嘱咐管家准备cào办兄长的丧事,整个过程心平气和,没半点异状。
直到深夜,他躺回了榻上,这才闭起双目,继续参研这天道功德谱。
望着那显示出来的先天之气,他微有些好奇。
此前他只是用那种闭气奔跑的土方法,大致测量过,却不知自己具体的先天之气。
如今这天道功德谱,倒是直接显化给了自己……
二寸九八,比起白厢书院的择徒标准差了二分,确实不怎么样……
当然,那是以前。
如今,既然有了天道功德谱……
方寸慢慢品味着此前天道功德谱投入了自己识海之中的念头,有所领悟之后,他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探向了虚空,其实则是将手指,慢慢指向了眼前功德谱上面的数字。
“耗我功德,补我先天……”
他心里默念着,手指轻轻点在了那数字之上。
旋及,他便看到三千的功德之数,正在变化,变成了两千七百念。
而他自己的先天之气,则忽然上升,从二寸九八,变成了三寸零一。
方寸眨了眨眼睛,正在计算这里面的换算标准,然后就感觉一道微凉的气机,自额心进入体内,旋及便化作了滚滚暖流,浸满了全身,融入血yè,而后随着血yè的流动,飞快的走遍了自己全身,浑身上下无数毛孔,仿佛都在这时候打开了,与天地间的气机交融着。
实在难以形容这种滋味。
简直像是一口气干掉了十罐红牛,又像是在四十二度的池子里泡了半个小时。
“这就是改变自己先天之气的感觉?”
方寸自己,都有些愕然:“像是五十岁的虚弱大叔,一下子回到了十八九的小初哥……”
方寸心间一时激动莫名。
他知道这看似微乎的改变,意味着什么。
炼气士们甚至认为完全无法改变的先天之气,居然可以轻易的提升!
白首妖师 第六章 仙殿旨意
天赋,就是老天赐的,有人先天强壮,有人先天孱弱,平时生活中的食物与锻炼,可以改变一部分,也可以减缓自己先天之气的衰弱,可是却永远不可能突那个极限,便像是前世绝大部分的人,便是往死了练,也不可能突破百米十秒这个极限,因为超出了这个可能。
可是如今这天道功德谱,却可以改变这个。
他消耗了三百点功德,直接将方寸的先天之气,提升了三厘。
只此三厘,便从十秒之外,进入了十秒之内。
……
……
“一百功德,可提升一厘的先天之气……”
方寸微微闭目,内心里缓缓计算着:“那我若是将这所有功德,皆用来提升先天之气……”
自己还有两千七百念功德,也就可以提升二十七厘先天之念。
如此一来,自己的先天之气,便已成了三寸二八,便是在白厢书院,也算顶尖了。
方寸深深呼了口气,他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不知道如今兄长刚刚去世,方家的外部环境是什么样的,所以他不敢一下子提得过猛,担心会有人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因此他只能在后面的时间里,每天都开始练武磨炼,然后在这个过程之中,慢慢提升先天之气,看起来像是体魄的恢复。
毕竟,身为年青人,平时懒惰,沉迷于酒sè,先天之气,便会萎蘼。
但磨炼肉身,改去恶习,便又会恢复本初。
这一点,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会是一件非常正常……额,比较正常的事情!
而在此时,更重要的,其实是这天道功德谱的妙用。
他可以显示自己平时斩妖除魔的功德,甚至可以借功德来提升先天之气。
那如果自己继续斩妖除魔,是否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功德,源源不断提升先天之气?
当自己的先天之气达到了常人极限的三寸三分三厘,甚至超过了一尺,超越了一丈,甚至直接达到了三十三丈,三百三十丈,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来自克星的五好青年?
……
……
方寸暗暗嘀咕着,压下了心间不靠谱的念头。
“相比起来,我应该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从眼下自己可以用来转化作先天之气的功德来看,似乎都是来自于此前自己除掉的那些妖魔,也就是说,自己想要获得更多功德,就要一直去斩杀那些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
他微觉瞠然,那自己不就走上了兄长的老路?
在这一个容不下好人的世道,你却想让我做一个好人?
这跟bī人做傻子有什么分别?
缺德啊!
……
……
城南龙脊坡,方家大公子、大夏仙师方尺正在下葬。
如今距离方家大公子殒落的传闻来到柳湖城,已经过去了七日时间,而在这七日时间里,这件事情也已经传遍了整个柳湖城,乃至周围的州郡,若往更远了说,或许在柳湖城之外,这个消息,更是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夏地域,甚至是大夏之外的其他几个王朝国度。
方家老爷并不知道这件事影响有多大,他只知道自家孩儿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之余,也只能安排丧事,只是,方尺是殒落在了永夜荒原,连尸首都没有留下,所以这时候在方家族陵之中葬下的,只是一具方家大公子小时候穿过的一身衣袍与一具木马。
方尺少小离家,聚少离多,家中本来也没有他太多的东西。
族陵是方家前几年买下的,向阳背山,倒是块好地方,只是方家老爷子一开始以为第一个埋在这里的,会是自己,却没想到,居然被自己那个争气的大儿子给抢了先……
天气yīn沉,不久便飘起了细雨,春雷阵阵。
虽然只是下葬一方衣冠,但前来吊唁的人还是有无数。
不仅这城中各方世家之主,城内外有名的散修,受过方家恩惠的人等,就连白厢书院,也来了院主并四大座师里面的三位,十几位教习,而柳湖城的城守与座下一应幕僚、灵将官等,也来了几十位,皆簇拥于这陵墓之前,静立在雨中,等着送这一身衣冠进入墓间……
他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下葬。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催的,只是老老实实的等着。
因为他们这时候,都在等仙殿里的使者,前来为小仙师方尺吊唁。
依着古来规矩,但凡仙才殒落,便是超脱世外的炼气尊长,也会降旨勉慰。
方尺小仙尺,生前已经进入了七王仙殿陪读,在这大夏王朝,那已经是超然世外的大人物,仙殿自然该有使者前来吊唁,甚至是仙帝亲自降下旨意来吊唁都有可能,而此前方家,也已得到了消息,确实有仙使正在赶来的路上,如今等不到仙使,自然不敢入坟。
等了许久,山下茫茫一片,并无任何踪影。
……
……
“七殿下,该动身了……”
而在此时的十里之外,某个扎在了路边的凉亭之旁,却正有一方仪仗繁锁,足有三四百人的侍者队伍正在等着,这些人有的手捧仙帝赐下的陪葬之物,有的手提送魂灯盏,有的捧了白sè的鲜花,有的捧着安魂的神涎香,规格之高,甚至已快要比上了吊唁一方尊王殿。
但这一方仪仗,距离陵墓已只一步之遥,却都在这里驻足。
凉亭之中,有一位头冠金冠,身上穿着黄袍,胳膊上还绑着白sè带子的少年人,正坐在了石凳之上,桌上摆满了鲜果,一边懒洋洋的被侍女送进口中,一边与侍女浑闹着。
而在他身边,则有一位蓝袍的胖胖内侍,低声的劝:“七殿下奉仙帝之命,前来降旨,送那方尺小仙师一程,总不该耽误了时辰才是,虽然只是一具衣冠冢,但也是咱们仙殿的态度,这正是向方家,向这柳湖,向这天下人,展现咱们仙殿威仪,惜才之念呀……”
“你急什么,没看下着雨么,你不怕淋着了我?”
那少年人听得不耐烦,转过头瞪了那位胖胖的内侍一眼。
内侍转头看了一下凉亭之外,像是露气一般的迷蒙细雨,心间有些无奈,躬着身子,低声劝道:“殿下仙躯娇贵,自然不能被淋着,老奴可以出手,替殿下驱散了这yīn云……”
“行云布雨,本是天道运转,你这老奴才哪有这么大胆子,敢胡乱干予?”
那少年人反而瞪了他一眼,又道:“本王不急,躲躲就好!”
内侍的脸sè,已经变得有些尴尬,微一沉吟,才为难道:“殿下,那方尺仙师还在等……”
“哗啦……”
少年人忽然发怒,将案上的瓜果尽数扫在了地上,凉亭之内人人大惊,跪倒了一片。
“那就让他等着好了!”
少年人的脸sè,竟已变得无比yīn沉:“活着时不敢让他等,难道死了他还不肯等?”
内侍躬着身子,不敢回答。
“他虽然死了,但莫以为本王就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我的……”
少年人脸上现出了一抹深沉的恨意,几乎是咬着牙道:“他本是我仙殿养的一条狗,可是他却总喜欢教主人怎么做,他本是柳湖这等烂泥里长出来的野草,却总一副要为这天下带来雨露恩赐的可笑样子,我本该是他最支持、侍奉的人,可是他却偏偏只知道训斥我……”
“这样的人,活该死在永夜荒原,活该被这天下人看他的笑话!”
可是,他毕竟是殿下的老师啊……
内侍望着少年人已经愤怒到接近扭曲的面容,小心的道:“那给方家的赏赐……”
“你是指那攻父皇从天外天取来,赐给方家遗族的那枚九气九转大道妙生丹?”
那少年人转头看向了内侍,嘻嘻笑了起来:“听说他死,父皇都专程从天外天外赶了过来,弃压境的天魔于不顾,要进荒原寻他尸骸,听说他死,飞升道女尊都一怒之下毁了三座妖山,听说他死,大哥哥都闯进了魔潭里放手大杀……呵呵,他们每一个,都其实不喜欢这个人,却非要装作无比心痛的模样,就好像这么条野狗死了,我大夏的天都要塌了……”
周围寂寂,无人敢应他的话。
而那少年说着说着,脸sè已无比的yīn沉,忽然道:“拿过来!”
身边的侍卫仆待面面相觑,犹豫片刻之后,有人便来到了行伍之间,一驾紫金行舟上的铜鼎之前,打开铜鼎的盖子,从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紫匣,双手捧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人打开了紫匣,便见里面乃是一个赤白sè的丹药。
浓郁药香散天,这凉亭周围的草木,似乎都一瞬间多了些生机,苍翠发亮。
众人望着那丹药,神sè微动,皆有些心动。
“连我仙殿子弟都需要立下功勋才能得到赏赐的大道妙生丹,就这么赐给他家人?”
那少年人轻轻将丹药取在了手中,于指间把玩着,脸上渐渐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忽然之间,他轻轻“唉呀”一声,五指一松,那枚不世丹药顿时滚在了地上,沾满了泥wū。
周围人皆是大惊,想急着去捡,却又不敢。
也在这时,那少年人身边的侍子,怀里抱着的一只卷毛犬,却忽然嗅了一嗅,眼睛瞪得溜圆,忽然挣扎着跳出了她的怀抱,急不可耐窜到地上,一口便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这……”
无论是这老内侍,还是周围的仪仗护卫,皆大吃了一惊,然后人人低下了头,装看不见。
“他身为我师,却只知与我做对,如今竟还想让我给他家人送丹?”
那少年人看着这一幕,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舒爽:“给了狗吃,也比给了他强!”
内侍脸sè渐渐变得低落了下来,不再试着劝说。
……
……
于是,迷蒙细雨之中,所有人都只能等着。
包括已经死去的方尺,因为仙殿的旨意还没到,他也只能等着,不可入土。
白首妖师 第七章 亲娘舅
方尺的衣冠终于入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白昼下葬,晚上洞房,由来是规矩,但方尺却不能不等。
因为直到晚上雨停了,仙殿的旨意才终于到了。
而且宣读了旨意的,也只是一位胖胖的内侍,草草宣读,草草离去,至于那位在最初的传闻之中,要代表仙帝陛下亲自勉慰方家人的七殿下,则是根本就没有露面,方家人只能在泥地之上,叩谢仙恩,葬了衣冠,然后才扶着浑身湿透的方家老爷与太太回到府里来。
而在方府之中置办的丧宴,也没有了几个人来吃,也不知是因为等的太久,还是某些人从仙殿使者迟迟未至,又草草宣诏的态度之中领会到了什么,本是一片呼呼荡荡,蜂涌而来的送葬之人,显然并没有耐心等到入夜,早就各自散去,有些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
挂满了白sè灯笼的方府,在微雨细雨笼罩之下,更显得人影稀疏,凄寒苍凉。
……
……
“老兄啊老兄,你这也是堂堂仙师,怎么就混成了这幅样子?”
浑身湿透的方寸,回到了方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重新走了出来。
他走过了热闹的前院,又穿过了冷清的内庭,冷眼打量着一切,脑海里也在回忆着白天送葬之时,那久等不来的仙殿吊唁,心间也微微生出了些许悲凉之意,无声的低叹着。
兄长方尺的身份,应该很高才是,怎么就走的如此凄凉?
修行这久,难道就没结交下几个亲朋故友吗?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因为这些事生出想法……
想着这些问题,他将管家唤了过来,问:“各方商铺里的现银收回来多少?”
忙碌了一天的管家满面疲态,悲意未去,见得得丧宴未停,二公子便过来问家族里的生意,心间更是感觉颇不是滋味,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回二公子,这七天时间里,七城九府掌管各方生意的掌柜与小东家,倒是都来了不少,给大公子奔丧,但来的这些人里,也只有一半运来了银子,余者皆说时间太短,不好tiáo集现银,便是运来了的,也多不足数……”
“统统算上,也不过十几万两……”
说着这话时,他的脸sè,也并不怎么好看。
以方家的底子,遍布各郡的生意,一口气收回所有现银的话,怎么也不该只有这些。
“还不错了,够用一阵子!”
出乎意料,方寸倒是没有露出什么意外或是愤怒的表情,反而显得很淡然,只是轻声道:“告诉各方铺子的掌柜,最近不要惹事,风头不对,宁可先关张,合适的股子,便卖了,自家生意,若有强行夺的,也不要与别人硬撑,一切保命为先,守不住的,便让出去吧!”
“这……”
管家被方寸的话惊了一跳,满面愕然的看了过来。
方寸笑了笑,道:“须做好准备,方家的生意,怕是马上就要迎来群狼蚕食了!”
“他们敢!”
管家闻言脸上现出了怒sè,颇有几分威严,他也知道这世道的险恶,只是他年青时便来到了方家,习惯了方家那位小仙师的存在,竟是一时比方寸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觉得,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求方家庇护哩,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敢打柳湖方家生意的人!
“不必生气,人之常情罢了!”
方寸倒是笑道:“世事如棋,人情如刀,得来便是容易,舍去也不必心疼!”
他心里明白,方家老爷,其实并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这方家的家业也不是他做出来的。
如今看这方家的生意遍布七城九府十二郡,但实际上,这许多生意,倒有不少,是有人为了得到方家之名的庇护,主动拿了份子求到方家门下来的,兄长在时,他们自然乖乖的献上红利,但如今小仙师方尺已经不在了,大树已倒,这些求庇护的铺子,自然该散就散去了。
如今方寸要守的,也只是一些本就属于方家的铺子。
方家家大业大,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方家的生意,这时候想必早就馋涎欲滴了。
若任他们去抢夺,怕是最后连一点油水也剩不下。
原本在方寸的计划里,这些人应该也没有这么快下手,毕竟虎死威犹在,方尺就算死了,他的身份与地位在那里,再加上谁也不知他修行这么多年,还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亲朋友故友照拂,所以这些人就算眼馋,也该不会这么快便露出爪牙,偏偏又出了仙殿这档子事。
仙殿的轻慢,已经是一种态度,有可能引发极可怕的后果。
方寸担心,或许有些反应快的狠人,已经嗅到了某种风向,迫不及待的要出手了。
如今自己还只是一个凡人,阻止不了这些事情,所以他已做好了准备,外面的那些生意,该放就放了吧,自己只要保住了方家在柳湖城的生意,够方府的日常花用就好了。
总不能饿着老爷子和太太!
“是……”
见着方寸的淡然,老管家倒是迟疑了片刻,才低声答应。
他经历大半辈子时光,又岂看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如今见到平素里出了名的浪荡二公子,如今看事竟比自己还通透,心里也一时颇为感慨。
“父亲在哪里?”
“内厅,与几位亲戚和小东家叙话……”
方寸点了点头,便向内厅走去,还未进门,便听得厅里在嚷嚷。
“姐夫这是信不过自家人呢?”
一个粗鲁的声音,在愤愤的叫嚷着:“您是个在家享清福的,但这城里城外的生意,可都是咱帮着您打理,那日斗金,月斗银的,啥时候出过忿子呢?而今,尺哥儿没了,咱们可不得好好打点,提前打算呢,那城外十二连环坞的地契与商印,你给了我,准没错儿……”
方寸心里微微一动,脸上顿时笼了一层寒气,抬步走了进去。
内厅里面,方家老爷捧了姜汤,在颤魏魏的喝着,方家夫人则因白日时伤心太过,这会早被丫鬟扶去休息了,这一日为大儿子送殡,伤心且不说,又都在凄风寒雨之中冻了大半夜,本是凡人之身,又上了年纪,自有些支撑不住,若不是平时保养的好,想必已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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