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妖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山老鬼
而在方家老爷对面,坐着的则是一身绫罗绸缎的娘舅曹仁、舅母,以及,表兄曹昌一家人,下首两列椅上,则坐着那些从七城九府赶来的掌柜、小东家等,满满一厅的人。
而在这时,娘舅曹仁正愤愤的向方家老爷说着话,提到的正是方家的某一处生意。
而这所谓的十二连环坞,其实就是沿湖接水的十二个码头,恰恰的守住南来北往的各大商道,着实是柳湖城地界最赚钱的生意之一,原本这生意甚至是不会落在方家手里的,只是当年这水中多河怪,生食百姓,冲撞行船,乃是当时还在九仙宗修行时的方尺,率一众同门过来,斩杀河怪,肃清了河道,得到众行船中人的感激,才一起投在了方家的门下。
娘舅这时候嚷嚷了起来,声音要掀破了厅堂,挥着手臂,满满皆是保证。
方家老爷是个软弱的人儿,向来不喜欢与亲戚这般嚷嚷,再加上他也确实不懂生意里的行当,又伤心悲切,心思如乱麻,便无奈的挥手,口中只说着:“你看着办好啦……”
娘舅一家人皆面露喜sè,对视一眼,挑着眉梢。
而周围的掌柜与小东家等人,则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人轻轻低叹摇头,但却无人提醒。
“柳湖城周围的几个生意,乃是留给我爷娘养老的,娘舅就不要惦记了!”
也就在这时,方寸走进了内厅,在上首太椅师上坐了下来,示意丫鬟去端盏热茶来。
一句话出口,倒是顿时引来了满厅人的目光注视。
“你……你……这孩子说话忒不中听!”
娘舅也怔了一下,才不满的向着方寸训道:“我是为方家好,怎能说是惦记?”
方寸口渴,便端过了方老爷身边的茶饮了半盏,这才放下,转头看了自己那位杀猪匠出身,一脸横肉的娘舅,道:“十年前,娘舅一家自山南郡搬来了柳湖,瞧在一家亲戚的份上,那宅子、地、铺子,我家不知给了多少,如今城外良田不下千亩,庄子就有七八个,连我这位表兄,也是借了兄长的脸面,才给送进了白厢书院里去,摇身一变成了炼气士!”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如今家兄殁了,父母伤心,事乱如麻,娘舅作为亲戚,不说多加帮衬,也该少生事端,结果你倒趁了这时候,跑过来趁火打劫,这又算什么生意?”
整个内厅里的人忽然都看向了方寸,神sè愕然。
平日里这位方二公子,出了名的浪荡子一个,花钱如流水,不知办了多少混帐事,人人都背地里说他是个傻子,谁能想到在这时候,他竟在众人面前,忽讲了这番话出来?
“怎么说话呢?”
娘舅都被他说的脸红,胀的猪肝也似,好一会才嚷嚷道:“你是说亲戚想害你?”
方寸放下了茶盏,道:“我也知道娘舅是亲戚,应该不会害我,可是我倒有些好奇了,这城外十二连环坞的生意,只是给了娘舅家一点子股,每年跟着吃些红利罢了,何时经由娘舅的手打理过了?况且娘舅这时候又急着去打理什么生意,需要用到地契与商印?”
娘舅顿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舅娘见娘舅张着大嘴巴跟渴了的鱼似的,半天挤不出句话来,顿时着急,可又不太敢在方家公子面前混说,便悄悄的推了坐在中间的方寸堂兄一把,向他呶了呶嘴。
方寸的堂兄,姓曹名昌,比方寸大了一岁,生得身材胖大,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看谁都像是斜乜着眼,彪悍凶壮,他两年前入了白厢书院,如今已经修炼出了法术,乃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小炼气士了,放在了普通人眼里,这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小仙人一般!
他本在那里傻愣愣的吃着方府里的糕点,被娘亲推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梗着满是青筋的脖子,将口中糕点咽下,忽然板起了脸,猛得一下拍在了身边的紫檀木案几之上。
哗啦!
那结实厚重的案几,直接被他拍的垮了下来,成为一堆碎屑。
“你怎么跟我爹说话呢?”
他怒气冲冲,冷冰冰的看向了太师椅上的方寸,眼神便像是要吃人也似。
曹家大公子,那在柳湖城也是一号人物,出了名的凶狠,一言不发,便要动手。
“昌儿,你这……你这……”
表兄这一声怒喝,吓得整个厅内众人大惊。
方老爷子明显没有想到,自家之前这个只显得憨厚蠢乖的外甥,居然忽然露出了如此凶悍的一面,又惊又怒,差点被吓得背过了气去,气急声中,脸sè无比的苍白,身子向后仰了过去,幸得一边的丫鬟反应快,急忙上来扶住,一边焦急的喊着,一边揉起了xiōng口来。
就算是娘舅两口子,也明显没想到,自家儿子一瞪眼,竟有这等凶威,一惊之后,脸上居然反而露出了些许喜sè,望着那凶霸霸站在了场间的曹昌,他们倒像是有些激动的样子。
“儿子出息了……”
“……”
“……”
“何必呢,都是一家的亲戚,怎么搞成这样子呢?”
方老爷子顺过了气,脸sè苍白的苦苦劝着。
“什么亲戚不亲戚?”
曹昌威风不减,看在众人眼中,那身上竟似有火焰一般的气机浮动着,给这内厅里带来了无穷压力,倒像是被白额吊睛的大虫盯上,目光冷冷横过了方寸与方老爷子,厉声喝道:“还当现在是以前,方家老大都死了,以后还要靠我,好好的跟你们说生意,你们倒要来冤枉我爹,实话告诉你们,那地契与商印,你们答应也得给,不答应也得给我拿出来!”
白首妖师 第八章 莫欺少年穷(加狗头)
迎着那等凶横与霸道,方老爷子已是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尺展露修行天资之前,方家老爷没有机会见到这等高高在上的炼气士,而方尺展露天资之后,这些高高在上的炼气士则无不对他客气有加,哪个敢冲他老人家耍威风?
因此算起来,自家这外甥,还是第一个冲他展露炼气士凶威的!
炼气士,本就是将自己一口先天之气养得愈发强大,并且以加利用的人,在普通人前有着极大的压迫力,而方老爷子因大儿横死,本是心情悲切,jīng神萎蘼之际,如何受得这气机压迫,脸已如白纸一般,若不是平时见多了大人物,养气功夫不错,这会已晕过去了。
“呵呵,昌儿,莫要吓坏了你姨丈!”
见得方老爷子被吓成了这般模样,娘舅心里无法形容的舒畅,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声,然后向方家老爷道:“姐夫,你看好好的话怎么不能好好说呢,现在不比从前了,方家可是没了炼气士,以后咱们这亲戚里道的,还得指着我家昌儿过日子呢,我看那地契……”
一边的舅母小声嘀咕道:“跟他们客气什么,方家就一直仗着那个大哥儿欺负人,现在大哥儿死了,看谁还护着你们,哼,外面的丧宴,都没有人吃,还想逞以前的威风呢?”
“欺……欺负,这话是从何处来说的,我……我家对你家,可一直……”
方老爷子又气又急,连个囫囵话儿都说不利索。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妻家的这个弟弟,还是一个叔伯辈的堂弟,当年因着乡里发了水灾,拖儿带女的来到了柳湖城投奔自家,方家是又给房子,又给地,养得他们衣食无忧,后来他家的孩子想入仙院修行,但天资不够,那也是自己瞒着家里的老大,偷偷给仙院里的座师送了份贵重束脩才定下来的,怕他家不够银钱供养他,还把十二连环坞的股子给了一成……
这等掏心掏肺的做派,无非就是念着自家人在柳湖,别无亲朋,仅此一家,想着多照应些,落个善缘,何曾想到,如今自家老大刚刚才殁了,他们便一下子变成了这幅嘴脸……
最让方老爷子不明白的是,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怎么倒像是把自己家当成仇人一样?
“给……给他们,你们要做什么,咳咳,我也管不了了……”
方家老爷一迭声的叫着,不时剧烈的咳嗽。
而这厅里的诸位掌柜们,如今像是一个个都缝上了嘴,沉默而无言的看着这一切,更无半个开口劝的,脸sè有些悲戚,有的感慨,有些冷漠,看样子,方家如今真的不一样了,若是连十二连环坞的生意,都能这么容易便被人拿了去,那这城里城外其他的生意……
“谁说要给了?”
方寸慢慢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道:“生意都给了他们,我怎么花销?”
“啥?”
娘舅一家人顿时皆诧异的看向了他。
方家老爷一听,已惊的急忙跳了起来,一把扯住了方寸的袖子,苦苦劝着:“我的儿,莫要与他们争,给了他们,打发他们去吧,你哥已经没了,我还指着你养老,咱招惹他们做甚,你想要银子花,家里还有呢,自去库里取好了,千万别跟你表兄闹起来啊……”
“父亲,你不觉得娘舅一家子做事很古怪么?”
方寸转身扶着了方老爷子,似笑非笑,目光看过了娘舅一家,又从内厅里各位掌柜身上扫了过去,道:“以前这位表兄到了咱们家里,想要什么东西了,也只敢跟他爹娘哭闹,但凡一时儿没递到他手上,便躺在地上抽羊角疯,您二老为了哄他,倒是从我手里抢过去了不少玩意儿给他,如今他倒好,胆气壮了,敢强行讨了,还一脸扬眉吐气,出息了的样子!”
方老爷子听着方寸的话,胡子微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方寸笑了笑,道:“我挺理解他们一家子的,以前从咱们家里讨了房子,讨去了地,但他们不觉得好,因为咱们家住的房子比他们好,咱家的地也比他们家的多,所以他们心里只有怨气,只嫌咱们给他们家的不够多,不够好,以前咱们家虽然照顾着他们,这位表兄都给送进了仙院里,可他们家也只觉得被咱们家照顾着不舒服,每次来咱家求什么事儿,都得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咱们苦心巴拉的将事给他们办了,他们倒觉得自己受了大委曲呢!”
“如今不一样了!”
他看向了娘舅一家三口,尤其是那位一脸凶状的表兄,冷笑道:“兄长没了,形势就不一样了,以前是咱们家里有个小仙师撑着,如今咱们没了,人家倒是有了位小炼气士,从现在开始,腰杆儿直了,自然不用再仰人鼻息了,也不用再陪着别人说好话了,那大宅子好生意,可不得lún到人家了么,以前在你们这方宅里受的气,如今可不得找机会好好撒上一回?”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方寸越说越慢,笑吟吟的看着曹昌,道:“表兄出息了,不是少年穷的时候了?”
方老爷听着这话,已然愕住,神情不知是哭是笑。
而周围众掌柜,则也一个个默不作声,迎着方寸的目光,便悄然避了开去。
倒是娘舅一家人,听着方寸这带了笑意的话,竟是越听越呆滞,隐隐倒有种说到了心坎里的感觉,差一点就要拍手叫好,才忽然醒悟,这小子是在这挤兑自家人来着。
娘舅第一个骂了起来:“小兔崽子,怎敢对长辈无礼?”
舅母恨恨的推了一把表兄曹昌,有些怨愤似的看着方寸。
“好个小子,以前你就横,如今跟以前不一样啦,你还敢这么横……”
曹昌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自己已经入书院两年了,也已经学会了术法与神气,按理说已经和普通人拉开距离了,可每次这个表弟一拉下脸来,自己还是下意识就觉得怕,但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你方家的老大已经没有了,而我身上可是有修为的……
“你那兄长死了,我看你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他身上煞气腾腾,劈手一把,就要作势向着方寸抓过来……
“莫伤了我的儿……”
方家老爷见着那煞气,已吓的几乎晕眩,整个扒在了方寸的身前,要替他挡着。
而方寸在这时,已是眉头紧锁,忽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摔在了地上。
啪啦一声,极是清脆。
吵闹着的娘舅两口子与要动手的表兄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厅内众掌柜也皆是一哆嗦。
虽然他们心里都知道,如今方家的小仙师已经没有了,方家也没有了靠山,只是毕竟方尺刚死不久,积威犹在,一见堂堂方家二公子真个动了火,心里还是下意识一愣。
“表兄入了书院,学了本事,倒真是出息了,口口声声要教训我!”
方寸站在了场间,微偏了头,冷冷瞧着表兄曹昌,脸上难掩嫌弃与厌恶之意。
“唰”“唰”“唰”
也是在这时候,厅外响起了一连串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足有十几个身穿劲装,一身悍意的护院家丁涌进了大厅里,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架寒光闪闪的牛皮劲弩,扯紧了筋。
弩尖在烛光之下,闪闪发光,雪寒刺骨。
他们向前围去,将娘舅一家三口,结结实实围在了中间。
望着那几乎怼到脸上的劲弩,娘舅一家三口直接愣住了,下意识的大腿有些软。
“你……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娘舅废了好大的劲,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腿已如筛糠一般。
方寸冷淡的看着他们说着:“传说炼气士都是一身的本身,刀枪不入……”
“那我想知道,这些弩箭能不能杀得了你?”
“……”
“……”
厅内所有的人都不敢吱声,丢了魂一般看着被弩弓指着的曹昌。
娘舅与舅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被那弩箭指着,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射到自己脸上来,他这时候都已经被吓的慌了神,连话也不敢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家的儿子,觉得每年花了海一样的银子,供着这儿子去学炼气士的本事,那么他现在,总不会怕了这些……
而曹昌,则颤着一脸的肥肉,只是瞪大了眼睛瞪着那些尖锐的弩尖。
寒光闪闪,甚至有蓝芒闪过,这是喂了毒吧?
纵然自己也有些手段,但若是这些弩箭忽然万箭齐发……
……
……
“你……你……你敢……”
不知肚子里鼓了多少次的次,他才终于颤声挤出了一句壮胆气的话。
就连这时候的内厅,也已经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掌柜们,小东家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谁也不敢吱一声,只是在他们心间,却当真是有些惊颤,炼气士的手段,谁没听说过,哪见过有人居然敢着悍奴拿弩箭把个炼气士指在中间的,这也太新鲜了一些……
况且,方二公子真就敢让这些悍弩出手?
那曹昌再不济,也是书院里的学子啊,而如今你兄长已死,你若伤了他……
“寸……寸儿,你莫冲动啊……”
就连方老爷子,都颤声劝了起来:“凡人手段伤不得炼气士……”
“真的吗?”
方寸微微歪头,笑了笑道:“我不信!”
厅内诸人尽皆愕然,也就在此时,方寸忽然沉喝一声:“小青柳!”
“小的在!”
厅内窜进来一个瘦削如猴似的少年,满面jīng怪。
方寸面无表情,道:“抽他!”
小青柳笑道:“好嘞!”
正于众人皆倍感诧异之时,便忽见小青柳一步蹦了过来,朝着曹昌脸上便是一嘴巴。
“啪”的一声,极是响亮,脆声至极。
表兄挨了这一嘴巴,整个人都已愣在了当场,面上一个清晰巴掌印浮现。
而无论是娘舅还是舅母,又或是这满厅里的掌柜等人,更是已惊的身子僵住,这个小厮儿胆子也忒大,分明只是普通个人,哪里来的胆量,居然敢真去抽那位小炼气士的嘴巴?
人家若是动了怒……
可是小青柳抽过了曹昌一个嘴巴子之后,转头向方寸看了看,只见二公子正自顾自的喝茶,没说让自己停,便又嘿嘿一笑,转手又是一个嘴巴,再转手又是一个,见曹昌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似要闪躲,干脆跳了起来抽,跟只猴也似,左一个右一个,噼噼啪啪。
“莫打我的儿……”
末了,竟是舅母实在心疼,号啕大哭着上去,抱住了表兄,替他挡着。
小青柳这才停了下来,捏着自己的手,嘟嚷着:“炼气士就是炼气士,手都疼了!”
厅内寂寂,所有的掌柜与小东家们,皆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那可是堂堂书院的学子,修习术法的小炼气士,整个柳湖城里都高高在上的存在,你居然让个下人,当众抽他的嘴巴子,谁还无人关心手疼不疼啊,只关心这炼气士发起怒来,命在不在……
而在这无数目光交织之下,表兄曹昌一脸的肥肉,不停的哆嗦着,他两颊都已肥肿,还布满了血印子,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眼底那压抑不住的腾腾怒火,一颗一颗大滴的汗滚滚落下,仿佛有火山在心里堆积,交织,即将爆发,死死盯向眼前怀抱双臂的小青柳……
而小青柳则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像是一点儿也不怕。
周围的劲弩端得笔直,烛光之下,湛蓝sè的星星点点,寒芒快要渗在脸颊上。
表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那怒火彻底的冲破了他的理智!
于是……
他忽然两眼一翻,歪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曹家大公子的拿手本领,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只要打不过,就倒在地上抽羊角疯。
白首妖师 第九章 瘟神来了(一更)
不懂得修行中人法门的普通人,实在很难理解修行中人的本事。
而事实上,修行中人,哪怕只是小炼气士,书院弟子,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以大夏王朝为例,横跨南北,地域百万,人口无数,能够修行的,也只不过是其中极少的一摄取人而已,便如这柳湖城,城南城西城北,再加上城外环城而居,开垦荒地的流民,其数怕是不下百万,但能够修行的,也只有白厢书院每三年招收的那么三百余人……
可以说,每一个能够进入白厢书院的,皆是人尖里的人尖儿。
其他人倒不是说不能修行,而是就算修行了,没有足够财资,那也养不起。
而从白厢书院里出来的,若不是被守夜宫招了去,那也直接便一跃而成为这柳湖城里的人上之人,这种人上之人,可与前世口头上说说不一样,无论是在律法,还是在身份上,都对这些白厢书院出来的仙子另眼相看,见城守而不拜,斩凡人而不定死罪,这就是特权!
而更重要的,便是他们皆学到了一身的本事。
他们可以呼风唤雨,驭器役鬼,哪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富家豪绅,身份非常,见到了炼气士,心下也是怕的,他们听多了有关炼气士的传闻,因而下意识里便觉得,炼气士就是炼气士,不管大小,都得罪不得。
不过方寸不同。
他虽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进入仙院,也没有开始修行,却也熟读了不少典藉,对这个世界尽可能的深入了解过,他也不怀疑,这世道或许是有那等真个翻江倒海,摘星逐日的大炼气士,只是方寸相信,这等样传说中仙人般的高手,绝对不会长成自家表兄这个样子……
所以面对着自己表兄的凶风赫赫,方寸便只是让十几架劲弩指在了他的脸上。
不就是书院学子么?
是不是真有本事,抽几巴掌就知道了!
……
……
“我的孩儿啊,快拿热茶,快拿毛巾……”
见着抽在地上的表兄,娘舅一家子顿时吓的大哭了起来,一叠声的叫喊着,哭天抢地。
“让他躺着吧,这时候叫醒了他怎么下台?”
方寸懒懒开口,阻止了身边的丫鬟,声音冷的像是完全不认这个亲戚:“如果你们一家三口还想走出这个门,那现在便只老老实实给我讲来,背后指使你们过来的人是谁?”
娘舅一家顿时被吓到了,望着那蓝汪汪的锋芒,魂都要飞了出来。
“哪……哪有什么人指使啊……”
“到了这时候还要嘴硬?”
方寸笑了笑,道:“凭你们这一家子的脑袋,还没这么快反应过来,更不见得有胆子上门来闹,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过来打十二连环坞的主意,痛快的交待出来吧……”
周围悍奴上前一步,弩箭直直指在脑袋上。
倘若这些护院是方老爷叫进来的,他们还兴许不会害怕,笃定了方老爷不可能真让人下手,可如今,说这话的却是那个向来都是以浪荡子著称的方二公子啊,谁知道这货会不会发起疯来,真的向亲戚下手,心里终究是畏惧,脑袋也空了,终于还是娘舅哆嗦着开了口:
“别……别离这么近,万一手滑了……”
“我跟你讲便是……那人……是……是吞海帮的老朝……”
“吞海帮?”
听得这个名字,方寸皱起了眉头。
厅堂里的一众掌柜与小东家等人,则露出了惊骇之sè。
就连方家老爷,也顿时脸sè有点惨然:“居然……居然是……是那伙子凶人!”
……
……
这世道,龙有龙潭,鼠有鼠路,有朝堂,便有江湖。
大夏王朝的朝堂,便是仙殿,是神宫郡府,是书院,是城府,江湖,便是吞海帮。
这位娘舅口中提到的吞海帮,其实就是在柳湖城声名甚是响亮的一伙子凶人,而那位老朝,则是人尽皆知的吞海帮帮主,据说此人散修出身,修有邪法,来去无踪,杀人如麻,专司害人绑票之事,横行一方,在这柳湖城不知做下了多少恶事,却连城守都拿他没办法。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