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话之短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来飘去的影
事情就像锅里的馒头,掀开锅盖就昭然若揭,明明白白了,刘老师被撤职,被限制终于不能教学。
至于杜金倩的尸体,王翠花摇摇头。警察曾经接到过杜金倩失踪事件的报案,报案人是她的妈妈,所以说杜金倩是必死无疑了,那么她的尸体去哪儿了呢?警察在排查的同时,又张贴告示,告示上写着,“发现尸体者赏5000元。”这是鼓动人们去找尸体,可是有谁敢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yīn雨蒙蒙的下午,一个矮个子农民走进了警察局,他说,“警察同志,我知道尸体在哪儿。”警察说,“快讲。”农民说,“给钱。”警察一拍桌子,吼道,“先讲!再查!再给钱!”农民被警察的气势吓到,说,“在我邻居家,我邻居是个七旬老汉,年轻时死了媳妇,守寡太久,他变态了,抱着一个大姑娘尸体睡觉。我趴门缝里看见的。”
警察在矮个子农民的带领下火速赶到七旬老汉家。果真,在老汉家地窖里搜出了一具女尸,天气炎热,已经腐烂的不像样子,但五官依稀可辨。警察叫来杜金倩的妈妈,让她认一下是不是。杜金倩的妈妈一见到尸体就哭起来……
可怖的案件一桩接着一桩,秋天时节的时候,李中杀妻儿的畜行被公诸于世,还是他自己bào露出来的,他原本交代的是警察当时正在侦查的一宗入室抢劫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正是李中,还有他那三个朋友。他们统统被抓,李中在交代这件犯罪事实的时候,连杀妻儿的恶行也交代了。他杀妻儿的理由是,妻子出轨,孩子也不是他的。
小梅老师化了妆,袅袅婷婷走进刘老师的家,她长得有几分姿sè,化上妆就成了美女。她穿着黑sè的裙子,新做的波浪小卷头发,柔柔地披在肩上。风吹起她的黑sè裙子和她的黑发,她白皙的鹅蛋脸上,红chún更加明艳了……她一直暗恋刘老师,她一直在向刘师母告密。她好看的嘴chún曾俯在刘师母耳边,“刘师母,我告诉你,有两个女人勾引刘老师了……”
现在,小梅老师开启她那好看的红chún,对刘老师说:“刘鸿,想继续教学吗?和我结婚吧,我有办法。”(本故事完,请看下一个故事。)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54章 恐怖胡同
凡是在农村长大的都不会对胡同陌生吧?它如同城市的小巷,狭窄、幽深、弯曲,两旁是高高低低的参差不齐的房屋。
小时候我的家就在幽深的胡同里。现在胡同几乎不见了,取缔它的是条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胡同的印象保留在心里只能成为遥远的回忆。正因为遥远,印象逐渐模糊,它的神秘感更加浓烈,其间还掺加着些许恐怖。我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源于小时候的经历。
胡同,它白天看起来那么娴静,可一到晚上就变得令人害怕。
那时,妈妈总在晚饭后带我出去串门(串门就是去别人家聊天),我在去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可回家的时候却胆战心惊,因为每次回来都很晚,一想到要钻进那幽深的胡同里去,我的心就打起了鼓。我攥住妈妈的衣角,催促她快点走。记忆里,妈妈总是那么大胆,她不怕黑,不怕走夜路,连手电筒也不拿。每当我催促她,她就不耐烦地说:“急什么!走那么快干嘛?”记忆里,妈妈的脾气总是那么差。她一大声,我更害怕了,怕她惊动了周围什么可怕的、只有在黑夜才会出现的东西。
我们穿过条条胡同,又走进自家所在的那条。那个家是我们的老院,在我上初中后就搬离了,其他住户也陆续搬离,旧房子被推倒,胡同也就消失了。记得老院在大约胡同中央的位置,那时多希望第一户就是我家啊,那样就不用走向胡同深处了。我倚着墙根与妈妈并排着走,好让妈妈庇护着我,从胡同口到我家的距离并不是很长,但我却觉得遥远极了。直到来到家门口,我的恐惧才减轻了点儿。妈妈拿钥匙开门,我便站在旁边等待。钥匙挂上有好几个钥匙,妈妈总是摸不清大门上那个,连摸带试,差不多一分钟过去了。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我总是东张西望,越害怕就越忍不住到处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偶尔会有朦胧的月光。我总是玄想角落藏着什么东西,有时我会把它想象成聊斋里的鬼狐,有时想象成恐怖书籍封面上骇人的图画,有时想象成老人给我讲的民间故事中微笑的美女蛇,还有很多很多。幻想不会成为现实,我一切都好像是庸人自扰。然而,总有例外的时候,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晚——
那晚,妈妈带我去三nǎinǎi家串门,她们一直聊一直聊,都十点了,妈妈仍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很困,连催了好几遍,妈妈才打算离开。出门后,看到是个有月亮的夜晚,满月,照得地上霜一样白,星星倒不多。
“你这孩子,我说会儿话,你就催个没完。”妈妈生气地说。其实她说了3个小时了。
我不理她,挽着她的胳膊默默地走。
乡村的夜永远那么寂寥,路上除了我们再没别人,如果有,我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妈妈看了一眼天空,大概她也发觉今晚亮得出奇,所以想看一眼月亮吧。
“哎,”妈妈突然拿胳膊肘戳了我一下。
“啥?”我狐疑道,更害怕了,她那一声“哎”鬼鬼祟祟的,我预感她要告诉我什么可怕的事。
“你看到月亮旁边那颗星星了吗?最近的那颗。”妈妈又望向天空,指引我去看。
“嗯,看到了。”我抬着头说。果然有一颗星星离月亮很近,在围绕在月亮的巨大光圈内。
“你知道吗?每当一颗星离月亮特别近时,民间就出冤死鬼。”妈妈说。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本来我就害怕,她这么一说更不得了了。
“吓死人了,这是迷信啊。”我说,抓得妈妈更紧了。
“谁知道呢,从老辈就这么说。”妈妈说。
我们走进了胡同,就快要到家了。胡同一半是月光,一半是yīn影,我贴着有月光的那边走,甚至屏住了呼吸。
妈妈一如既往地找钥匙,开门,我们“平安”进了大门,但我的恐惧并不会因为进了院子而消失,这个时候的我还是胆战心惊,在妈妈闩门的时候,我会转过头往院子里瞧,我家的院子很大,靠近院门的是拴驴的木桩,驴白天在这儿休息,天黑前牵近棚里,此刻应该睡着了吧。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我一个劲儿往木桩那儿瞧,由于院子里栽了枣树,劈天盖地地茂密,因此遮挡了些许月光,院里要比外面暗些,整个灰蒙蒙的。我瞅着木桩处,突然看见紧挨着木桩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很清晰,半透明状,我的心“咯噔”一下,随之突突加速跳,我眨了下眼,那个半透明人影sètiáo已经很浓厚了,呈暗棕sè,我看得也更清楚,从我这个方位看,是他的侧面,他好像穿着一件长到膝盖以下的雨衣,我是从他尖尖的帽顶作出判断的,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木桩旁,看不出是男是女。我吓得赶紧别过头,等我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整个过程只有十几秒而已。至今,我不知道那是幻觉还是真实。
从此,我不再跟随妈妈串门,晚上就待在家看书。我也不希望妈妈出去,每次她锁上门,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就忍不住对她担心,想像她一个人走在夜里多么孤独。黑暗总使我觉得她离我很遥远,她去串门,但却像去遥远的天边。其实现在想想,之所以有那种感觉,是出于我对广袤黑夜的一种敬畏和未知吧。
我逃避了黑夜,但白天也不消停,还是在胡同——
那是小学二年级暑假中的一个中午,天气炎热,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爸爸妈妈在午休,我在桌子上画画。这里提到了我爸爸,我爸爸在春夏秋季务农,冬天出远门做小买卖。上个故事中,没提到我爸爸,那是他出远门做买卖去了。
我画着画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邦邦邦”的敲梆子的声音,是卖豆腐的来了。在农村,走街串巷卖豆腐需要敲梆子,这是专门属于豆腐的声音。
我思量,现在是人们午休的时间,大家都睡着,谁会出来买豆腐?这个人真不会做买卖,他应该傍晚来才合适。
我突然想吃豆腐,看到爸妈睡得正香,我便放下画笔,从自己的小钱罐里拿了一块钱走出去。那时候基本都是用粮食换豆腐,当然也可以用钱买。我跑出家门,看到一个身穿白袍、长头发的女人推车子走在胡同里,正向北走去,一边走一边敲梆子。她的穿着打扮很奇怪,从没见过哪个村民这样穿衣服,而且,她们的头发都是扎起来的。她推的车子是个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后座绑着个木板,木板上就是豆腐,用一块麻布盖着。这时的村子像午夜那样寂静,梆子声非常清晰。
“买豆腐。”我边喊边向她跑去。
那女人听到我的声音停了下来,支好了车子,但她始终未回头,就站在那里静静等我过去。
“买三块。”我站在她背后的豆腐旁。
她依然不回头,而是往后退,我不明白她何意,赶紧闪到一边,因为她马上就踩到我的脚了。
她直退到刚才我站的地方,然后开始割豆腐,我此刻站的位置还是看不见她的脸,我想她大概脸上有麻子吧。
称好了豆腐,装进袋子里,手伸到背后递给我,我接过来,看见她豆腐一样白的手,细细长长的,指甲还染成了红sè。
“这人长得真白。”我心里想。
她的手没有缩回去,我知道她在等着我给她钱,我突然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于是,跑到她面前,把钱举到她脸前,说:“给你钱。”
我看到她了,我的眼瞬间瞪大,惊骇得望着她,那哪是脸啊,分明一块白白的方方正正的豆腐!
我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炕上了。
那个人,或者说豆腐更合适,她没有害我,我再没见过她。我始终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我甚至怀疑那个中午我是不是做梦,可我妈妈说在胡同里发现躺着的我。我想,可能是我梦游,去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吧,然后在现实世界里醒来。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55章 护家仙
在农村,老一辈有很多人会在墙上贴一张画,在一张白白的大纸上画四个人,也许比这个数字少,也许多,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只画着上半身,有男有女,还是古代人,穿着斜襟衣服,花花碌碌的,男的戴着古老的圆帽,女的梳着古老的发髻,chā着簪子。他们并不是一字排列,而是两人一组,上下排列着。把这张画贴在墙上后,在每两人下方钉一块木板,摆上香炉,每人面前都要供奉一个。点上香,尽量不能熄灭。还得用个布帘子把他们挡起来。这就是不为人知晓的“护家仙”,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护家仙”比较通俗易懂,但在我们这儿叫的是“佛爷”。并不是有了它家庭就没有灾事,一帆风顺了。它其实是一种jīng神寄托吧,我想。
至于谁画得他们,无从知晓,大人们支支吾吾也不想说,这更增加了它的神秘感。
我四姥姥家就供奉着它。
记得小时候,妈妈带着我去她家玩,她们在里屋说话,我无所事事,在屋里转来转去,来到外屋,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一眼看见一个花布帘子,我走过去,掀开一看,一张画呈现在眼前,画上画着花花绿绿的四个人。当时我就觉得这张画很诡异,他们白白的脸上眼睛白眼珠多,黑眼珠少,yīn惨惨地看着前方,女的嘴chún红红的,像血似的。他们属于神仙,但在我看来却萦绕着鬼气。我又看向香炉,香炉内各chā着一炷香,灰sè的烟雾丝丝往上飘,炉内表层落着一层灰烬。淘气的我走上前,把香炉上下换了换位置,又左右换了换,纯粹为了好玩而已。
我跑到里屋,对妈妈和四姥姥说:“我把那些香炉换了换。”
没想到,四姥姥脸sè大变,她慌慌张张来到外屋,对着那张画拜了拜,说:“佛爷原谅,小孩子不懂事,别怪罪。”然后把香炉换回来。
妈妈推搡了我一下,低喝道:“别再淘气了!”
我心里不服,不就一张画吗!
快晚饭的时候,我和妈妈从四姥姥家返回到姥姥家。
冬天天黑得早,吃过晚饭后,虽只有7点来钟,但外面早就黑透了。我趴在炕上看小人书,妈妈和姥姥坐在炕上织渔网。灯是从房梁垂下来的,安着个灯罩,灯光聚拢到炕这一块儿,其他地方黑魆魆的。我们在光亮的地方做着各自的事。看了几页,我开始犯困,身子倚到被子上,眼皮打起了架,我强睁开眼,但很快又眯缝起来,意识也模糊了,似乎到了梦境里,妈妈和姥姥的说话声也变得遥远起来。朦胧中,我看到炕斜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由于那里光线暗,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看出是个女人,似乎梳着古老的发髻,还chā着簪子,簪子上的坠子晃动着。
“妈,那里坐着个人。”我说。
妈妈和姥姥一惊,朝我看的方向看过去。
“哪有人!快睡觉!”妈妈命令道。
我乖乖睡觉去了。很快睡着,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跌入梦境,真实的梦境。
梦中,我看到一个香炉,周围烟气腾腾,那个香炉悬空在我面前不远处,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任何东西,那环绕我的烟是燃烧的香的味道,看来这些烟是香炉中那炷燃着的香冒出来的。一个女人在烟雾中款款走出来,她穿着粉红sè的斜襟袄,长长的,直拖到脚踝处,梳着古老的发髻,发髻上chā着簪子,簪子上的坠子随着她的走动晃来晃去。她的脸很白,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嘴chún红红的,像抹了血。我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当然了,即使不记得她是谁,看到那香炉也就明白了,这是那张画中的其中一人。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朝我越走越近。我想逃走,却动不了身。只见她走到了我面前,拿起香炉里的香,用燃着的那头向我的眉心戳来。“疼——”我喊了一声,大哭,然后一下子醒了。原来是个梦,我害怕的心稳下来。可是,虽然梦醒了,但眉心真的很痛,有一股灼烧感。
“这里疼。”我指着眉心处对还在做活的妈妈和姥姥说。
妈妈过来看了看,说:“哎呀!眉心处破了,流血了。像个胭脂、、、、、、哎?怎么还有灰屑?”
从此我的眉心有了一个圆圆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胭脂。
几天后,一个表哥来找我玩,他是四姥姥的孙子。
“走,去我家玩,我教你写字。”表哥说。
我不敢去,“佛爷”那张怪异的脸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可表哥硬拉着我去了。
到了四姥姥家,我飞快地躲进里屋。
“哦~,你是怕‘佛爷’,我就不怕。”表哥说,挺挺xiōng脯,一副英雄的样子。
“哼!谁怕了!”我不服道,但还是心虚地摸了摸疤痕。
表哥突然大喊:“看我的!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老孙来也!”
他嚷着,拿起一根棍子,挥舞着,猴似的跳到外屋去了。
我跟出来,看到他用棍子打布帘子。
“别、、、、、、”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嚯啷啷”一声,好像是香炉掉到地上了。
表哥自知自己闯了祸,吓得丢下棍子,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好。我可不管他,也怕“佛爷”连我也怪罪上,便独自跑回了姥姥家。
第二天上午,我睡醒后,听得姥姥和妈妈在外屋说话,只听姥姥说:“早上一醒来,脸就那样了。”“那可怎么办呢?万一留下什么疤,长大了怎么找媳妇啊?”妈妈说。“向‘佛爷’陪个礼,看看能不能好。”
又是“佛爷”?我急忙穿衣起来,细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表哥的事。昨天他打翻了香炉,香戳到一个“佛爷”的脸上,把那个“佛爷”的半边脸烧着了。今天早上表哥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半边脸黑了,起初他以为是锅底灰,就去洗,可怎么也洗不掉,才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告诉了四姥姥。
四姥姥虔诚地叩拜,又烧了一些纸钱,又请人重新画了“佛爷”,算是给“佛爷”整了容。就这样,表哥那半边黢黑的脸才恢复了原貌。我眉心的那块疤痕也消失不见了。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56章 女疯子
今天这段往事也是小时候发生的事。
那是一个夏末,妈妈带着我去走亲戚,具体什么亲戚不记得了,只记得走了很远的路,自行车由爸爸使用,出门做小买卖去了,所以我和妈妈徒步前行。好像我们爬上一个满是杂草、垃圾夹杂其中的斜坡,穿过树林,经过几片麦田,才来到那个亲戚家。
那个亲戚是个老婆婆,她住在一个土房子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院子里栽了几颗枣树,树荫洒满了院子。老婆婆有一个孙女,她的名字我也记不大清了,小秋子还是小英子?就暂且叫她小秋子吧。那一天,都是她陪着我玩,我们跳房子,踢毽子,玩得很开心。
然而,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小秋子,而是小秋子姑姑,她是个疯子,幽灵般游荡在村子里。
我见到她的时候,我正和小秋子在院子里玩。毽子踢到十几的时候,一个女人穿过栅栏门走了进来,梳着两条麻花辫,麻花辫长长得搭在xiōng前,穿着灰sè碎花上衣,黑sè裙子。她的穿着很正常,但言行举止却很怪异,只见她手里抓着一把花,小小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还是从她口中得知那是韭菜花,她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花,自言自语道:“你看看,这个韭菜花五个瓣。”
“她是谁啊?”我问小秋子。
“我姑姑。”小秋子有点儿难为情地说。
小秋子的姑姑听到我们的谈话,从韭菜花上抬起头来,她冲我笑了一下,视线又转回去了。
当时我虽然小,但也看出她是个不正常的人。
“吃饭还早。”小秋子对她姑姑说。
她姑姑也没回答,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走出栅栏门去。
这时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经过门前,他们看到了正出门的姑姑。
“快看,疯子,这就是疯子的家啊。”其中一个小孩看了看姑姑,又朝院内巴了一眼。
“滚!”小秋子听到有人叫她姑姑疯子,气的骂道。
那群小孩哄笑着跑了,边跑边嚷:“疯子!疯子!”
由于路途遥远,晚上我和妈妈住了下来。老婆婆的房子共三间,妈妈和她住西间,我和小秋子住东间。
“姑姑睡哪?”我问小秋子。
小秋子说:“姑姑不爱睡屋里,她睡草棚。”
我点点头,心想,疯子好像都喜欢睡外面。
乡下人睡得早,9点多钟基本关门阖户了。我有一挪地就睡不着的毛病,黑暗里,我闭着眼睛,脑子却是清醒的,耳畔回荡着小秋子轻微的呼噜声、墙上老挂钟的“嗒嗒声”,外面蛐蛐的叫声也传进耳朵里。我夜里还有起夜的习惯,我的胆子很小,每次都是妈妈陪我去厕所,可这次妈妈不在身边,我便想自己去。
我摸索着下炕,穿好鞋,打开了门,外面cháo湿的空气扑倒我脸上,冷冷的,月光很亮,把院子照得像下了一层霜。我突然发现外面很安静,很安静,蛐蛐不知什么时候不叫了,也没有一丝风,树木花草都静静地立着。我走到院子里,穿过院子,朝东南角的厕所走去,那个姑姑睡的草棚就在厕所旁边,去厕所就会经过那里。不知到她睡了没有,我萌生了好奇心,决定经过草棚的时候看她一眼。草棚没有门,里面是一些干的麦秸,睡在麦秸上一定也很舒服吧?我想。
我站在草棚的入口处,看向里面,月光投进去,清晰可见,我本想继续向前,但我止住了脚步,里面不可思议的一幕令我瞪大了眼睛——小秋子的姑姑睡在麦秸上,但她身旁坐着一个人,头发很长,衣服在月光下呈白sè,也许就是白sè。那个人正在梳头,慢慢的,一下一下的。片刻的惊讶之后是恐惧,我觉得她可能是鬼,于是,我吓得不敢动了。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把视线对准了我,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见她举起了手中的梳子,对我说:“给-我-梳-头~”声音冷硬yīn森。我大叫一声,向屋子跑去。
妈妈和老婆婆被我的惊叫声惊醒了,打开灯,披衣出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刚才的一幕告诉了她们,她们听后也吃了一惊,忙忙地去草棚查看,我在屋里等着,待我心情平静下来,感觉裤管湿湿冷冷地包裹着我的腿,不用看也知道,我niào裤子了。妈妈和老婆婆回来后,说没有看到梳头的人,草棚里只有姑姑自己,早就睡着了。妈妈对老婆婆说我胆小,一定是吓迷了眼了。语气里带着歉意,毕竟大半夜在人家家里闹不像回儿事。我没有争执,但我深信自己没有吓迷眼,况且我还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第二天,我吵着要回家。吃过早饭,妈妈领着我回家了。那个老婆婆、小秋子、疯姑姑站在栅栏门前目送我们远去。
我再也没见过这些个亲戚。妈妈好像也再没去做客过,可能是远方亲戚的原因吧,也可能是那个老婆婆不久后就过世了。
久远的记忆,就像做过的一场梦。
如今,我已长大成人,在距离老家很远的地方定居。此刻,我正在灯下写着这个故事。
“别玩了。早点歇着吧。”妈妈走过来说。妈妈一直以为我在玩电脑。
“您陪我说说话吧。”我说。于是,妈妈坐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时候的。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带我走亲戚,那个亲戚家有个疯子,我还看见有人在她睡的草棚里梳头。”
妈妈寻思着,半晌,点点头,似乎是想起来了,说:“那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们小辈们早就不来往了,到你们这辈,干脆不认识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