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九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东奔西顾
顾九思没想到再次见到孟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慢慢在街边走着,脸上带着伤,走路的姿势很僵硬。
陈静康减慢了车速,“要不要带她一程?”
顾九思摇头示意他快走,“算了,她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的。”
看来孟莱和陈慕白的事情陈铭墨还是知道了,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他不会动自己的儿子,可是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可顾九思没想到他会打她,不知道是不是陈铭墨亲自动的手。
段景熙开了一天的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筋疲力尽的坐进沙发里,扯开领带解开衣扣松了口气,秘书把两部手机都递给他。
段景熙接过来开始看工作手机里的记录,秘书把打过电话的人和要沟通的事情说完之后,示意段景熙去看私人手机,“舒太太打了两个电话来找您,让您开完会给她回个电话。”
段景熙点了点头,开始拨号,秘书很懂事的退了出去。
“喂,姐。”段景熙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已经哑了。
段景熙是段家的小儿子,段景臻又是长姐,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她立刻不放心的嘱咐,“怎么嗓子都哑了,知道你工作忙,可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别以为自己还年轻不当回事儿。”
段景熙清了清嗓子,“嗯,知道了,你找我有事儿啊?”
段景臻从小在外交世家长大,举止礼仪本就无从挑剔,自从嫁入舒家之后越发安和从容,向来是各大家族教育女子的典范。段景熙知道她必定是有事情找他,不然不会连打两个电话来,而且她要说的话他多半已经猜到了。
果然段景臻极轻的笑了声,“不是什么大事儿,舒画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现在大了,我和你姐夫的话也听不进去,好在你这个舅舅的话她还是听的,你多看着点儿她。”
段景熙听了也不接话,靠进沙发里闭着眼睛沉默。段景臻安静的等着,她这个弟弟虽比她小了不少,可毕竟是她父亲亲自挑的接班人,手把手的教大,这些年又颇有历练,见识心思早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良久,段景熙才轻声开口,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今天开会前才从家里赶过来,爸和我聊了很久。”
段景臻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便知道了他的态度,迟疑了下才开口解释,似乎颇为为难,“舒家这两年越发的受排挤,你姐夫年纪也大了,自从几年前栽了跟头之后便一蹶不振,现在也不过是撑个样子罢了。我们到了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可舒墨和舒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做父母的不能不为子女考虑。和舒画岁数相当的年轻人里,陈慕白算得上翘楚。对舒画来说,陈慕白是个好的选择。”
段景熙坐在漆黑的办公室里,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不见刚才面对亲人的亲和,似乎又回到了谈判桌上,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陈慕白是不是个好的选择暂且不论,陈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是不清楚,舒画嫁到陈家会是个好选择?你既然知道舒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就该明白陈铭墨和舒家联姻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景臻的声音忽然威严了几分,“舒画,把电话挂了,大人说话不许偷听,没有规矩!”
舒画似乎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悻悻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略早,因为下午东纸哥要去参加一个同事家娃的百天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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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九思 第26章
段景臻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轻缓温和,“我知道他是为了拉拢段家,父亲一直不回应,他便曲线救国从舒家入手。父亲老了,有些想法也不是都对,和陈家联姻这件事对段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段景熙眉头微蹙,这些年他见过多少大阵仗,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的开口,“父亲虽然老了,有些想法也老了,可有一样总没有错,段家这些年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独善其身。父亲当年同意你嫁到舒家就是看重舒家也是书香门第,自视甚高,不会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想不到还是看走了眼,舒家到底还是低了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作为舒画的舅舅,我会帮你看着舒画,总归不会让她吃亏。可作为段家的人,你要明白,这件事以及产生的后续影响和我,和段家没有任何关系。”
段景臻良久没有开口,似乎电话那端和她对话的男子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作为段家的掌门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他虽然刻意放缓了语气,可威严不减,她的弟弟真的是长大了。
姐弟俩沉默良久后,段景熙开口打破沉寂,声音也柔和许多,似乎刚才犀利强势的对峙只是个错觉,“姐,就算你已经嫁了出去,但舒墨舒棋和舒画身上到底还流着段家的血,舒家的日子不好过,爸和我也不至于坐视不管,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段景臻叹了口气,“刚开始我和你姐夫也不过是为了留条路,你也知道舒画的脾气,拿娃娃亲这种借口联姻她哪里会答应,谁知那丫头竟然看上了陈慕白,恨不得马上嫁过去,陈铭墨也当真了,我和你姐夫是骑虎难下,只能将错就错了。”
其中的错综复杂段景熙也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段景熙转了话题,“今天见到妈了,妈说很久没看到你和舒画了,有时间带舒画回去看看她吧。”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段景臻似乎有些为难,“听舒画说,陈慕白身边似乎有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段景熙揉着额角的手一顿,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档案袋,他是外交出身,总有些别人不及的人脉和途径,档案袋里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不止一遍,过了半晌才开口,“那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在陈家那种地方想要明哲保身总要有些手段的,只要舒画不主动去招惹她,她不会为难舒画的。”
在段景臻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从小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自己也知道努力,久而久之,性子有些清冷,对男女之事也不上心,所以婚事一直拖到现在,他自己不着急,谁也强迫不了他。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段景熙为一个女孩子说那么多话。
“我会跟舒画说,让她收敛些自己的脾气。”
挂了电话,段景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档案袋,打开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迅速打开没有再看一眼,一张一张的送入碎纸机里,隐约可见一个名字。
顾九思。
顾九思当年一声不响得突然空降到陈家,他以为她会和陈家有什么渊源,没想到却是这种“渊源”。
段景熙在办公室出了会儿神才收拾东西回去。
上了车,司机转过身递给他一枚纽扣,“洗车的时候发现的,您看看是不是您衣服上的?”
段景熙累的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纽扣,闭着眼睛无力的摆摆手。
司机知道他的意思,便收回手来,准备开车。
段景熙忽然睁开眼睛,叫住司机,“拿来我看看。”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不是他衣服上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顾九思的。
他想了想,收了起来,“开车。”
他已过世的爷爷曾经评价他,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深极必伤。
当年他不觉得有什么,这些年他每每深夜难以入眠或是清晨一身疲惫的醒来便越来越体会到老人家的慧眼,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形成了睡眠障碍,不过是平日里掩饰的好没人知道罢了。
司机缓缓停下车,他猛然惊醒。他已经是累到极致,才昏昏沉沉的睡着,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还是如此辛苦疲惫。纷繁复杂的片段不断在脑中闪过,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有一张脸他可以清楚的看清是谁。
段景熙揉捏着眉心走下车,边走边有些可笑的自言自语,“段景熙啊段景熙,你中邪了吗?她可比你小了不少……”
顾九思从城外回来之后,去见过陈铭墨一次,陈铭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提醒她舒画的事情抓紧去办,还有几天之后的牌局。
几天之后的牌局……提到这个,顾九思又开始头疼。这直接导致牌局的当天晚上,她看着在衣帽间不停翻找衣服的陈慕白几次想问出口,慕少您最近又干了什么惹毛您父皇了吗?
可她到底是没问出口,而陈慕白似乎也对她颇为放心兼信任,竟然一个字都没交代就带着她出了门。
牌局设在一家私人会所里,会所外面看上去平常,内部却装修的富丽堂皇,顾九思跟在陈慕白身后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到了包厢门口,一推开门便是满屋子的乌烟瘴气。
洁癖陈慕白皱着眉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冷冷的看着已经在牌桌上坐着的两个人。
既然今晚能到这里打牌的,自然是对手,谁也不会给谁面子。两个人无视陈慕白依旧吞云吐雾,陈慕白则继续站在门口,一时进入相持阶段。
直到唐恪慢悠悠的出现。
唐恪看到顾九思,眼睛一亮,“哟,九小姐也来了,那我今天可得好好表现!”
顾九思在陈慕白别有深意的注视中,扯着嘴角对唐恪极官方的笑了笑。
话虽然这么说,可唐恪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争那个位置,而是惯例。为了缓和气氛,每次四个人里都要找个和两边关系都不错的人来打圆场,以免伤了和气。
唐恪转过头问陈慕白,“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陈慕白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看向包厢内。
唐恪里里外外的看了会儿便明白了,进去开了窗户,站在包厢中央,假模假样的开口,“有女士在场也不知道禁烟,这么没有风度出去别说认识我唐恪,这么没品的事情我可是干不出来。”
都是世家公子,谁也不愿意担了这么个名头,纷纷无声的掐灭了烟。
屋内的烟雾渐渐散了,唐恪冲陈慕白使了个眼sè,陈慕白才走进来。
今晚的牌局异常的冗长,打到最后四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连一向脾气好的顾九思也有些着急了。
到陈慕白出牌的时候,顾九思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一排珠圆玉润中缓缓滑过,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她眼角一跳。她早已算好了所有的牌,如果陈慕白不换牌,那对面的秦家公子必赢无疑,那么那个位置必定是要让出来,陈慕白之前布的所有局都将受制不前。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陈铭墨交代的事情就可以交差,事后陈慕白问起,她可以拿今天状态不好等等无数的理由来敷衍,本来嘛,她只是个人,是人都有失手的时候。
可是……陈慕白丢了这个位置他又该怎么办?
短短的几秒钟,顾九思左右为难,就在陈慕白出牌的一刹那,她忽然拽住陈慕白的衣角,示意他去打另一张牌,陈慕白别有深意的微微歪头笑着看了她一眼,便把手里原本的那张牌扔了出去。
顾九思一脸惊愕。
这还是陈慕白第一次没在牌桌上采纳她的意见。
此牌一出,结果如顾九思所想的一样,秦公子赢了。
顾九思一头雾水的看向陈慕白,陈慕白笑而不语。
赢了牌的人自然是狂妄不堪,含沙射影的去贬低陈慕白,陈慕白一反常态的没有翻脸,竟然还一脸笑眯眯的听着。
吃惊的不止是顾九思,连唐恪似乎对这个结果也难以接受,歪头小声问陈慕白,“你怎么回事?”
陈慕白挑了下眉,轻描淡写的回答,“手滑。”
唐恪立刻跪了。
一桌人除了唐恪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干完正事儿也没有了把酒言欢的必要,便散了。
走廊上,唐恪拉住陈慕白走慢了几步,贼头贼脑的开口,“哎,给你商量个事儿呗。”
陈慕白示意顾九思先走,心不在焉的问,“什么?”
唐恪抬了下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顾九思……”
陈慕白屈尊给了他一个目光,“什么意思?”
唐恪清了清嗓子,“咳……我那个限量版的游艇你不是一直喜欢吗,我拿游艇跟你换。”
陈慕白停下来懒懒的靠在墙边,垂着头看不出喜怒,“你不是说那游艇是你老婆吗?”
唐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兴奋,“可是游艇哪里能有美人够劲儿啊,顾九思这么冷艳的一个美人儿在床上是什么样?想想就觉得血脉喷张。”
陈慕白微微抬眼,一双含情目里复杂难懂,看了唐恪半晌才淡淡的开口,“你敢再说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这辈子基本告别游艇。”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同事颇为出名,原因是他最近在办移民,结果被拒了~
被拒的理由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他出名不在于被拒~而是在于大家想知道他的巨额财产到底有多巨~
东纸哥也想以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这种高大上的理由被拒~做梦都想~
谢谢风落城,肆意,啊啊啊啊啊旭。,paysyuren给东纸哥扔的地雷,谢谢宁愿和不倒给东纸哥扔的火箭炮,谢谢不倒扔的四颗地雷,追着大灰狼的小白兔扔的两颗地雷~请问你俩也是手滑吗?
君子有九思 第27章
唐恪知道这是触到陈慕白的逆鳞了,捂着脸吭吭哧哧的假咳嗽了半天,才无比正经的抬起头,“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家的游艇……刚才那话就当我没说……”
说完干笑着看似亲密的去揽陈慕白的肩。
陈慕白冷笑了一声,清贵孤傲的模样让唐恪打了个寒颤,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
“说过的话还能当作没说,玉面狐狸的嘴上是不是缺跟绳啊。恪,恭也。我在你身上半点恭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过zigong嘛,我看倒是可以。”
唐恪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泪流满面,“哥哥,我错了。我把我老婆……哦,不,我把游艇借你玩儿几天好不好?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啊,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也不给陈慕白拒绝的机会便落荒而逃。
陈慕白等着他跑了几步才懒懒的开口,“站住!”
唐恪苦着脸停住,转身,和他隔着半条走廊对话,“干什么!”
陈慕白勾勾手指,唐恪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走回去。
恰好有个服务生从隔壁包厢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竟然目不斜视的快速走开了。
虽是训练有素,但唐恪还是觉得今天丢人是丢大发了。
唐恪走近了,陈慕白的声音低了几分开口,“帮我查个人。”
唐恪脸上的不情愿又增加了几分,“为什么是我?”
陈慕白一脸理所当然,“我去查老爷子很快就会知道了呀。”
唐恪一听陈慕白有求于他,便站直了腰板,字正腔圆的拿架子,“我为什么要帮你?”
陈慕白看他一眼,“作为你刚才乱说话的代价。”
“……”就是这一个眼神就把唐恪秒杀了。
陈慕白忽然勾chún一笑,极尽妖娆,慢悠悠的开口,“看来,你并没有什么悔意,我……”
从小到大,具体来说是从唐恪见到陈慕白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陈慕白一笑准没好事儿。向来识时务的唐公子立刻有力的做出保证打断他,“我有!我马上去查!尽快给你答复!”
唐恪终于跑出了安全范围,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压了压惊,才敢拿出手机来隔着长长的走廊和陈慕白遥遥相望,开始挑衅,“陈三儿,顾九思那个妞儿……”
纵然是隔着整个走廊,唐恪还是被陈慕白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冻住,清了清嗓子,“我重新说啊,我是说,顾九思那位姑娘,你就当真这么看重?”
陈慕白捏着手机往前走,“你知道吗,陈静康这个跟班又蠢又笨还是个吃货,根据进化论,陈家第一个被淘汰出去的就该是他,但他一直活的好好的。”
唐恪很不确定的猜测,“你的意思是说,顾九思和陈静康……嗯?”
陈慕白转过拐角,“我的意思是说,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唐恪听着耳边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呆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我也不多管闲事,我也想活得好好的……”
陈慕白上了车,顾九思便急着开口,“慕少,今天晚上……”
陈慕白打断她,极具深意的看着她回答,“回去再说。”
顾九思不知道陈慕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回到家之后,陈慕白该喝汤喝汤,该洗澡洗澡,似乎压根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按理说,他该生气的啊……又是哪里不对呢?
顾九思站在二楼往下看,陈慕白正双手抱肩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指挥陈静康把原本摆在落地窗两边的盆栽互换位置,在她看来,两盆盆栽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真不知道互换的意义何在。
在顾九思眼里,陈慕白这种人,天生就知道怎么折磨人。
他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等他等的心急如焚的时候,慢悠悠,再慢悠悠的没事找点事儿出来显示自己很忙,实在没空招呼你,并且一点儿都不介意表达出“你生气啊,你怎么不生气呢,那么生气有本事就不要等我啊,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就在顾九思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陈慕白站在一楼客厅中央仰着头叫住她,然后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陈慕白摆了一晚上的谱,进了书房也不再啰嗦,直奔主题,“想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故意输?”
顾九思看着他神sè一派轻松,越发心里没底的点点头,“想。”
陈慕白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录音带,一脸随意,“放给你听听啊。”
几分钟以后,录音结束,书房里陷入沉寂。
录音的内容很清楚,两个人的声音,陈铭墨和孟宜年。
陈铭墨在交待孟宜年,安排这场牌局用来试探顾九思,如果她还听话让陈慕白输了牌局便留着。
孟宜年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如果他赢了呢?
录音里良久没有声音,可是顾九思可以想象得到陈铭墨的眼神和手势是什么。
顾九思愣在原地,原来陈铭墨早已不信任她了,她这才明白那天晚上陈铭墨为什么会笑着告诉她“你会明白的”,原来他设局对付的不是陈慕白,而是她。
如果陈慕白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听了她的赢了牌局,那陈家不仅可以得到那个位置,还让陈铭墨试探出了她早已起了异心。如果晚上牌局她真的让陈慕白输了,那就说明她还是可以用的,牺牲一个位置倒也算不上损失。
她本以为她是在帮陈慕白,事实上却是陈慕白帮了她。
顾九思知道陈铭墨生性多疑,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拿到录音的?”
陈慕白想了想,“就是陈铭墨吩咐你这件事的时候,在王府花园下雪的那天晚上。”
顾九思再去回想那个雪夜,才发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原来还发生了那么多事。纵使风雪再大,也洗不去这些黑暗yīn霾。
她认命的舒出口气,阖了阖眼。这才是陈慕白最可怕的地方,他不怕yīn谋诡计,不怕权谋手段,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早就游刃有余,他站在高高的地方,看着别人沾沾自喜的给他设圈套,却假装不知,从容的避开那些陷阱,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却一个字都不说。如此玩弄人心,却是一脸风轻云淡。枉她自认聪明,却不过是他眼里的一个笑话。
顾九思的心里有些恼怒有些懊悔有些绝望,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已经万般小心了,可却还是时不时着别人的道,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慕白忽然开了口,一脸的戏谑,“顾九思,说说,这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顾九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眼去看他,一双乌黑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恼怒和委屈。
陈慕白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木头顾九思这副神情?像是……恼羞成怒?
他斟酌着开口,“你这是……”
顾九思的理智已然被愤怒和绝望替代,再也不记得什么恭敬,带着不屑回答,“哼,慕少如此有本事,哪里需要我谢?”
她不过是他和陈老斗争的一颗棋子,他需要她怎么谢?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而她却可以做到的?再说他既然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必是有了其他打算,就算今晚输了这个位置大概也没什么损失。
她这个样子倒像是个无赖,陈慕白靠在书桌前,百无聊赖的屈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点拨她,“老爷子生性多疑,既然怀疑你了,这次试不出什么,并不代表他就相信了你,这次没成功还会有下次,下次不成功还会有下下次,防不胜防,而且他年纪也大了……若你还是想着左右逢源,怕是难上加难。”
顾九思知道,陈慕白这是在告诉她,老爷子已经不是她可以依靠的大树了,他陈慕白才会是她真正的寄托。
可是陈慕白真的可以依靠吗?
顾九思只觉得体力透支,甚至有些站不住,她再也没有jīng力去想什么左右逢源了,声音低沉颓然,“慕少,上次你帮我找的人,如果您愿意护他安全,我会离开,我会跟陈老说,是我无能,不能再替他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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