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5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线阅读全文V江南
他一把抱起零放在雪橇上,跟布宁对视一眼,两人拉起雪橇奋力前进。这样虽然会更快地消耗他和布宁的体力,但可以避免被零的小短腿拖累……虽然以她的身高来说那已经是双完美的大长腿了,可雪地跋涉只论绝对长度。
越往前走感觉雪橇痕越清晰,这似乎是个好征兆,说明那伙人也是人力拉着雪橇前进,走得并不快。
布宁继续拖着雪橇前进,路明非从肩上摘下波波沙冲锋枪——这种二战时期的老家伙在极寒的天气里表现极其稳定,是在气垫船上的武器柜里找到的——领先十几米探路。
现在随时都会遇敌,这么密集的风雪,很可能大家迎头撞上才注意到彼此,管他管用不管用,路明非都准备先丢一梭子子弹过去。
但预想中的敌人始终没有出现,雪橇痕越来越清晰,但雪橇却完全没影子,好像前方那架雪橇很清楚他们的速度,他们快那架雪橇就快,他们慢那架雪橇也慢,稳稳地领先着他们几百米。
天终于黑了,这么追下去显然是追不到了,路明非不得不转身返回自己的雪橇,可走着走着,路明非站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雪橇,也没有布宁和零,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的绳子断掉了,他拖着一根断头的绳子,在雪原上不知跑了多远!一瞬间恐惧涌上心头,他觉得血yè都在结冰。
“嗨!嗨!”他高声地吼了起来,但声音传不出多远就被风声吞没了。
他迷失在这片无人区里了,似乎是布宁和零都放弃了他,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归路,最终只能他独自去走。
他不敢相信,他相信布宁,更相信零,即使他们两个都有事瞒着他,也绝不该是一丘之貉……可现实似乎是残酷的,他们割断绳子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风雪里等死。
他没有给养没有帐篷也没有取暖设备,即使混血种的体魄,在极夜的bào风雪里也根本过不了一晚,除非他召唤出小恶魔来,人生最后的愿望是给我一个暖炉。
他忽然就慌了,这一路上的平静被打破,他在雪地中狂奔,边跑边吼,他想一定是什么人在后面袭击了零和布宁,那些人悄无声息地掳走了自己的伙伴,割断了绳子。
很快他仅剩的体能就耗尽了,而且惊觉这种行为有多愚蠢,他在雪地里不辨方向地乱跑了很远,连冰裂谷都看不见了。他没有携带罗盘也没带芬格尔,因为芬格尔的电池不适合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工作。
唯一可循的只剩那架神秘雪橇的痕迹,它居然没有被弄丢,就在他脚下,那么地清晰。
极夜降临了,黑暗铺天盖地,他抱着波波沙冲锋枪在雪里跋涉,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因为体温降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大脑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思考。
雪橇的痕迹也消失了,他站住了,悲伤地笑笑,跪倒在齐膝深的雪里。
这人生也真他妈的搞笑,不该是轰轰烈烈的结局么?悲怆又高亢的那种,很壮烈的那种,有妹子为你嚎啕大哭的那种,结果居然是在雪地里给冻死了。
一点都不美,一点都不炫,而且……好孤独……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冷了,意识渐渐地消散,仿佛大脑深处最后的残烛就要熄灭,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风雪中的铃声。
世界尽头的那点火光如同有人擦燃了一支火柴,火光中奔驰而来的是四匹两米多高的驯鹿拉着的雪橇,驯鹿身上还结着红sè的彩带,像是要来载他前往一场盛大的庆典。
龙族5 第210章 但为君故(114)
多云天,天光温暖但不刺眼,窗前的陶土盆里开满了紫sè的草花,花形宛如不大的铃铛。
风慢悠悠地吹着,路明非的目光尾随着窗帘起落,窗帘上的图案是小熊抱着草莓。
从醒来到现在,除了眼睛,他连小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因为实在太舒服了,感觉是初夏的午后,刚刚自然醒,四肢百骸无不安逸,就像儿时的夏天。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倒在了bào风雪中,也记得冰封的北西伯利亚和那场亡命的旅途,最后那架巨大的雪橇倒是亦真亦幻,像是圣诞老人赶来救他了。绝无理由他在这样一间普通但惬意的卧室里醒来,而且根据体感温度,应该是在亚热带南方的城市。
他本应警觉甚至恐惧,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很放松。北风呼啸的北西伯利亚就像一场噩梦,他总算从噩梦里醒来了,而现世安好。
也可能是死了,有种说法说,人在前往地狱之前,会经历一个叫“中yīn”的阶段,这个阶段的灵魂会见到各种奇异的景象,也会回看自己的一生。
他双手一撑,慢慢地起身,环顾自己所在的卧室。很普通的卧室,中式的竹木家具,颜sè素雅,甚至略显土气和寒酸,那小熊抱着草莓的窗帘布感觉就是夜市上十块钱一米的便宜货。
令人惊讶的是墙上那幅癫狂凌乱的画作,乍看会以为是小孩子的涂鸦,但路明非知道那是杰克逊·波洛克的作品,美国抽象主义的大师,尽管作品早已拍出了天价,但大众对这个名字还是陌生。主人会挂波洛克的画作,当然是复制品,但应该是颇有学养的人。
路明非走出卧室,四处溜达。这是个颇有些年头的老公寓,三室一厅,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外加小厨房和小厕所。屋里颇为整洁,但从沙发上那条磨毛的毛巾被看,这是个清贫的家庭。书柜里的藏书多是经典,不像董事长们新装修的办公室,烫金的大百科全书英文版雄赳赳地站成一排,一页都没翻过,这里的书都被翻来覆去读旧了。这应该是个三口之家,因为卫生间的台子上摆着三个漱口杯。
看格局这应该是一栋赫鲁晓夫楼,1957年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开始建筑这种经济型住宅楼,中国也仿造过很多。
一栋赫鲁晓夫楼,一套局促的小套间,里面住着一户有些穷酸的知识分子,但他莫名巧妙地觉得这里很熟悉。
他试过开门离开,但门被反锁了,他想用八极拳中的寸劲把锁舌震断,自己的手腕却被反震得生疼。他的体能优势不复存在,认真回想,以前学的巴西柔术和?逄锪鞯妒跻捕寄:?磺濉
他在房间里到处转,想要找出一点线索来。他在窗边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望着窗台上的紫sè草花。醒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这些草花,不知为何觉得很眼熟。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种植物叫风铃草,原产欧洲,初夏开花,上个世纪末中国各地都有引种栽培,其中也有路明非的家乡。某一天路麟城下班回家的时候带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回来,说是他在植物园工作的朋友送的。父子俩利用周末时间烧了好些个歪歪扭扭的陶盆,几周的浇水施肥后,风铃草竟然真的发芽了。那年夏天路明非觉得特别骄傲,因为他家的窗台上开满了紫sè的风铃草,逢人便说。
他疾步回到书房,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翻开第一页,“路麟城93年8月购于市新华书店。”
他回家了,不是叔叔婶婶的那个家,是他自己的家!
就在这个时候门锁响了,路明非浑身寒毛倒竖,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身素sè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拎着购物袋,风风火火地进门,用后脚跟把门给磕上了。
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瞟路明非,嘴上却是跟路明非说话,“都大学毕业的人了,不想着去招聘会上递递简历找找工作,就知道猫在家里睡觉玩游戏!想啃老啊?我们家可不够你啃的。”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肉和蔬菜来,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小厨房,叮叮咣咣地cào作起来。
路明非放下书,凝视镜中的自己。白sè的无袖背心、松松垮垮的大短裤,脚下踩着一双塑料拖鞋,头发睡得东倒西歪,脸膛晒得有点黑。普通的男孩,不必用什么特殊的形容。在卡塞尔学院浸染出来的那点贵族气消失了,连同他那些辛苦练出来的肌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如果他不曾打开那扇神秘的门,以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就会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他放下手中的书,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站在门边,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下厨女人的背影。
女人个头挺高,骨架不小,不算中国人喜欢的窈窕淑女,但那股爽利劲有点像美国女人。她看起来年过四旬了,还留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身材保持得颇不错,身上也有劲儿,做起饭来仿佛指挥千军万马。
“我说你啊,就算不出门找工作,也多交几个朋友出去晒晒太阳,你老猫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
“工作没有贵贱高低,都是从小事做起,找个收发信件的活儿先干着也成啊!”
“送快递都成,风里来雨里去是辛苦,但是磨炼意志,说是赚钱也老不少的。”
女人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嘴里跟他说话,但没回头,嘁哩喀嚓地给一只光jī开膛破肚。
路明非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看她。她说了一堆没人回应,回过头来气哼哼地,“来了就帮忙啊!去!给我剥两个蒜头!”
漂亮又虎虎生风的那么一个女人,老了点,眼角一堆小皱纹了,但眼风依旧锐利。她这一道命令下达,路明非就该pì颠pì颠去了,可路明非没有,他上前两步,带小跑的,张开双臂把女人抱住了。
“妈,我很想你。”他把脑袋埋在那头大波浪里,“我可能是睡得太久了。”
女人吓得手足无措,任他久久地抱着,也没法回抱,因为她一手提着刀,另一手抓着一只光jī的脖子。
路明非抱了好久才松开她,看着她手里的光jī,“妈你以前不会做饭的。”
“说什么混账话!”乔薇尼怒了,“我不会做饭,拿猫粮把你喂大的么?”
***
温暖的灯下,一家三口吃着晚饭。乔薇尼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眼珠子一刻不离路明非。
路麟城是黄昏时回来的,说是所里准备派他下个月去俄罗斯出差做学术交流,其他研究员觉得他虽然是技术骨干但出国的好事总lún到他还是难以服众,反映到所长那里去了,大家争了几句,有点着急上火。
记忆里这个男人在单位里始终都不太讨人喜欢,就因为业务上能力比较强,但有点吊儿郎当。乔薇尼年轻时候漂亮又大大咧咧,颇有几个追求者,她对别人暗送的秋波从来拒之门外,也是个蛮招人烦的女人。
乔薇尼做饭确实是不行,jī蛋羹蒸老了,红烧排骨过油的时候炸焦了,风风火火归风风火火,大厨的架势有了,但做出来真是不好吃。
路麟城对夫人的手艺早有准备,路上从熟食店里拎了半只嘉兴酱鸭回来,还有两瓶啤酒,他上来就把鸭腿撕给了儿子,鸭翅膀撕给老婆,自己起劲地啃着鸭头。
“我说路麟城,你那个同学推荐的医生行不行啊?”乔薇尼看他吃得欢忽然就烦了,拿筷子敲他的酒杯,“儿子今天又做梦了!”
“做梦就做梦,到你那里好像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你看儿子能吃能喝的,什么事也没有。”路麟城往桌上吐了根小骨头,“虚构症难治归难治,可我们家明非程度又不重,偶尔做做怪梦而已。还不都是他小时候你老给他看奇怪的书?怪力乱神的东西看多了,正常人也会瞎想。”
“他有这病我给他看《烈火金刚》也没用啊,他觉得自己是游击队队长要赶跑日本鬼子咋办?”乔薇尼给路明非夹了块排骨,“是不是啊明非?”
“抗日战争没我不行啊!等我赶跑了日本人,登基称帝,封老妈你当太后!”路明非正专心致志地对付那条鸭腿。
“那我这太上皇还能有么?”路麟城笑了。
“肯定有啊。我们家就我一个,我也不担心有李世民玄武门那种事,老爸你太上皇的位子稳稳的。”路明非也笑。
“油嘴滑舌!你就靠这张油嘴找工作吧!”路麟城一拍他后脑勺,“总得比老爹老妈会赚钱,我们所门口开小菜馆的都赚翻了。”
路麟城就是这个说话风格,但无论怎么表达对赚钱这件事的憧憬,可他一有空就泡在书店里,喜欢玩烧陶,还会做那种很厉害的弹弓,比气枪的威力都大,却没时间花在研究赚钱上。
“你妈做一桌好菜,咱们爷俩喝两杯。”路麟城拿起酒瓶就要给路明非倒。
“这病喝酒不好!还不是你们同学找的主任说的!”乔薇尼一把夺过酒瓶作势要敲路麟城的头,“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虚构症对吧?”路明非重复这个名词,点头附和老妈,“是说不能喝酒来着。”
***
闲话:
看到有读者争论会不会有“极夜降临”这个问题,是否作者在此写错了。这是个蛮好的问题,虽然跟的关系不大,但作为科学问题值得讨论。
理论上说极夜中是不会有日照的,因为地球轴心倾斜的缘故,太阳永远不会升起,但北极圈中的城市比如说摩尔曼斯克,在极夜中仍旧有几个小时天空是白亮的,这是因为大气反射阳光,太阳虽然不会升起,但它位于接近地平线的位置,大气会非常强烈地折射和反射阳光。另一种情况不是不完全的极夜,每天太阳会有那么短短一刻出现,但它在地平线上挂一会儿就沉下去了。北西伯利亚的纬度和北极圈中的摩尔曼斯克接近甚至还要更低一些(摩尔曼斯克的极夜大约会在下午一点前后的一两个小时天空是白亮的,其他时间里全城都要亮灯,极夜从12月初开始,到次年的1月中),因此我们假设它的极夜会不那么完整且有大气散射,所以应该是会有“天黑”这种现象的。
不过事实上也还是存在一个bug,就是在bào风雪的情况下,大气散射的亮度有限,他们能否透过风雪观测到天黑还真是问题……毕竟摩尔曼斯克我可以去采风,深入bào风雪采风就难了。
龙族5 第211章 但为君故(115)
夜深人静,路麟城和乔薇尼都睡下了,路明非还在屋里忙活。
找到自己的全部资料并不困难,路麟城搞研究出身,很注意资料整理,就像那个规规整整的书柜一样,路明非的各种资料也捆成几个文件夹放在他自己屋里的小书柜里。出生证、毕业证、获奖证书、独生子女证、还有日记本。
他本地出生本地长大,高中时去叔叔婶婶家寄宿,上了本地人都说是贵族中学的仕兰中学,但成绩还是不成,高中毕业读了本地的一所三流大学,食品加工系,成绩中等,也有几门挂科,如今大学毕业,家中待业。
真特么是毫无闪光点的人生,不过自己本该混成这样。
他打开笔记本开始搜索,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相关的网页,“虚构症,指患者在回忆中将过去事实上从未发生的事或体验,说成是确有其事,患者以虚构的事实来填补他所遗忘的片断。某些脑器质性疾病患者由于记忆力的减退,而以想象的、无事实根据的一些经历或事迹填补记忆缺失,称为记忆性虚构症。病人应注意合理的作息,避免饮酒,保持阳光乐观的心态……”接下来的都是些pì话。
“虚构症?”路明非敲敲自己的太阳xué,“还成个神经病了。”
昏黄的路灯照在窗玻璃上,树影摇曳,院子里种满了悬铃木。路明非心里一动,推开窗户,果真那根横斜的树枝就在窗台前。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通道。
毕竟是大学毕业的人了,平时也没什么像样的体育锻炼,不像小时候,瘦得跟猴子似的却有劲儿,费了不少工夫才降到地面上。
晚风习习,他在院子里溜溜达达,惬意得很。院子并不是他们家的,而是这间研究所的,六七十年代的老楼,苏式风格,三面围起,中间留作庭院,院子里铺上水泥板,留出几十个洞种上悬铃木,夏天树叶密的时候,下雨天不用打伞,乘凉也很好。风从远处带来响亮的蝉鸣,几面窗前还亮着灯,多数人应该都熟睡了,这种冷门的考古研究所,多的就是老学究和老爹这种学术怪咖,不熬夜的。
他忽然站住,转过身来,看向一个漆黑的水泥门洞,“谁?”
那人从门洞里走了出来,“大晚上的不睡,给你妈逮到你就完了你。”
“老爹?”路明非盯着路麟城,“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下来抽烟,”路麟城身上果然有淡淡的烟味,“别跟你妈说,唠叨!”
“你不早戒了么?”
“糊涂了吧你?我下楼抽烟遇到你几次了?搞得大惊小怪的……”路麟城忽然顿住,摘下嘴角的烟卷,“你妈说你今天又做梦了,严重么?”
路明非点点头,“梦特别真,有点搞不清自己是谁。”
路麟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自己的鼻子,“你爹我,还记得吧?”
“你和妈我当然记得,有些事就有点模糊。”
“我那同学是靠不住,最好换个医生看看,神经类的药吃错了反而更麻烦。”
路麟城叹了口气,“走,既然下来了,咱爷俩就走走。”
父子俩沿着研究所大院的外墙溜达,记忆中郁郁葱葱的麦田现在全推了,几十台打桩机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一街之隔简直是两个世界,这边是红砖围墙的研究所,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那边大兴土木,俨然是要建一座新的城市。
“等那边商品房建好,我们这边也得拆了,所里的人都说会有拆迁款,钱不少呢。”路麟城悠悠地说,“不过研究所就得搬很远了,可惜了这么安静的一个地方,是个做研究的地方。”
“可惜了,那些树也得推了吧?”路明非也说,“虚构症对吧?我能治好么?”
“别瞎想,小灾小病,”路麟城忽然叹了口气,“要不是那个女孩,你也不会这样,我们家书香门第,高攀不起人家。你还记得那个女孩么?”
路明非想了想,“陈雯雯?”
“什么陈雯雯,陈墨瞳,你仕兰中学的同桌。”路麟城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愤愤,“家里做生意的那个,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真不记得了,爸你能给我讲讲么?”
“记不得就算了,不记得是好事!”路麟城狠狠地抽烟,“那种女孩子,沾都别沾!”
“讲给我听听,真没事,总要面对现实啊。”
路麟城迟疑了片刻,“不就是黑太子集团董事长家的那个女儿么?说是你们学校校花,一点都不检点,跟谁都眉来眼去的。你就是上了人家的当,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其实人家就是跟你玩玩,正眼都没看过你。不过她就算想进我们老路家门我也不能让她进!婊里婊气的!”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显然是不愿意多讲。
“人家对我也不错,是我误会了。”路明非倒是显得淡然。
“还帮她说话呢!”路麟城真的有些生气了,但转而又缓和了语气,“你好歹把这个大学毕业证熬到手了,人家说你三流大学毕业,可三流大学也是大学,人将来工作不是只靠一张学历证。也别吊儿郎当的,游戏什么时候不能玩?该出去应聘就出去应聘,哪怕不成功也是一个经验,充实起来就好了,这病就怕整天无所事事,东想西想反而麻烦。”
“那肯定,我再把简历整理整理,简历写得不太好。”路明非使劲点头,“再挂几个招聘网站,现在找工作还是上招聘网站方便。”
“网络我玩得不如你,”路麟城赞许地点点头,“以前我反对你太早找女朋友,怕影响你的学业,现在想也不好,就你那个成绩,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就该早点找女朋友,就不会被人耍了。我跟你讲,老爸把前几年出国的津贴和稿费都攒着呢,加上拆迁款,足够你城里买套房子了。这年头,有房子就能结婚,不怕没有好女孩,哈?”
“谢谢老爸。”路明非站住了,“老爸我想再见见那个陈墨瞳。”
“见她干什么?”路麟城差点没急了。
“总得做个了断。”
“有什么可了断的?你还以为人家跟你有真感情啊,人家马上就要出国了!”
“总得做个了断,”路明非龇牙笑笑,“我没事,真的。”
“你要见你自己约!好像非要我同意似的!”路麟城是真生气了,加快脚步蹬蹬蹬地走了,留下路明非独自站在那个巨大而安静的工地前。
路明非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刚才他独自溜达的时候一直在看微信里的一个群,仕兰中学他们班的群,深更半夜还是那么热闹,可能城里的人睡得晚。
“赵孟华赵老板拿到普华永道的offer了!这不得请一个大的庆祝庆祝么?”
“喝红酒喝红酒,赵老板请客得喝红酒!”
“你包红包了么你就要喝红酒?”
“陈雯雯你还没跟他结婚呢你就把他的钱看那么紧!”
“4q1,缺个坦克,徐磊磊你别来,你家网速慢得跟鳖爬似的。”
群里那个叫“nono”的人一直没说话,签名档是,“翡冷翠的阳光,大理石的台阶,我们相遇的那一天,我丢失的水晶鞋。”
***
aspasia餐厅原来不是独立的小院落而是在cbd区时钟大厦的顶楼,这座金sè玻璃外墙的大楼有很多入口,路明非跑错到办公楼的入口了。
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拎着公文包急匆匆地进来,准备在闸机前刷卡,西装革履,打扮干净利落,倒像是个打篮球的练家子。
路明非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师兄!是楚子航师兄么?”
楚子航愣住了,上下打量路明非,又着急上班,扭头看向电梯的方向。
“师兄你不记得我了?我也是仕兰中学的,路明非,比你低一级。”路明非自我介绍,“你在这里上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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