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3开始

特等奖，七运会观众名额一个。
一等奖，会员卡一张，终身七五折优惠，并可参加本店举办的各项活动，节假日皆有礼品相赠。
二等奖，七运会文化衫一件。
三等奖，六月三号体育馆演出门票一张，数量有限，先抽先得。
本品牌将在各地选出一千名幸运消费者，进京观看七运会，近距离感受体育健儿英姿，为本省健儿加油助威。
吃、住、行、门票全部免费，全部免费！”
“……”
大家震惊了一下，等听第二遍、第三遍才反应过来。就算对七运会没兴趣，但食宿行全免太有吸引力了！
轰！
人流涌进去了，又涌进去了，再涌进去了。
…………
街边报刊亭，小伙子买了份报纸，然后就看到一个广告。
整整一个版，印着葛尤、徐凡的海报，写道：
“《大撒把》将在3日晚，于魔都体育馆举行首映礼，今日起开始预售门票，票价40元。
届时将有葛尤等主创人员到场，与观众零距离接触，畅谈拍摄趣事。另有明星大导亲临，歌手精彩献唱。
出席名单有：张艺某、巩丽、李纯波、甘苹、毛宁、杨小姐等等。
凡购门票者，可在南京西路伊莲店，领取价值不低于20元的小礼品一份。”
哇！
小伙子心潮澎湃，他最喜欢杨小姐了，恨不能马上去看。
但40块钱票价很贵，想了想眼睛一亮，老妈最喜欢毛宁了！
他继续往下看，画风骤然一变：
“你有喜欢的人么？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么？
如果你们已经在一起，或许还青涩懵懂，或许正一起成长，甜甜蜜蜜，吵吵闹闹……可是你们有信心坚持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见证你们的爱情，参与‘浪漫的事’。
最浪漫的事，《大撒把》零点首映活动：
凡在3日晚零点场购票的情侣，皆可参与。
参与方式：购买零点场电影票两张，保存票根，可于明年七夕，到伊莲店领取专属情侣装一套，价值不低于500元。
记住，两个人同时在场，票根合在一起才能奏效哦！”
“……”
小伙子从未想过，自己看广告也能看这么久。
信息量太大，什么首映礼啊，零点首映啊，情侣装啊，新鲜玩意滚滚而来，情不自禁。
哎！
他忍不住憧憬，两个人手牵手看电影，小心保存着电影票，到第二年七夕，俩人相视而笑。
太美好了！
小伙子想着想着笑出声，随即又哭了起来：我特么连个女盆友都没有！！！
…………
一夜间，魔都仿佛被《大撒把》和伊莲占领。
环环相扣，全是套路，这便是文体两开花的威力！
特别零点首映，小情侣们摩拳擦掌，誓要见证自己的爱情。人们太吃这套了，都抱着同样的心思：
“一年算什么？我们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这招是跟陈升学的。
他提前一年预售了演唱会门票，仅限情侣购买。一人的价格可获得两个座位，分男生券和女生券。
两券合一才能奏效。
这场演唱会的名字叫：“明年你还爱我吗？”
结果到了第二年，陈升看着下面一个个空板凳，脸上带着古怪的歉意，唱了最后一首歌：
“把悲伤留给自己。”
酒店内。
许老师请吴孟臣吃了顿便饭，在屋里闲聊。
“小许，你这招可太厉害了！”
吴孟臣很喜欢这些思路，笑道：“《狮王争霸》花了45万宣传费，但太老套，你这浪漫一出，他们要羞愧难当了。
我女儿都在嚷嚷，要去看午夜场。”
“哦？令爱有男朋友了？”
“高中有什么男朋友，有就腿打断！”
这个上海蓝银展现了作为白菜主的刚猛，又道：“中影的事你想必听说了，我八月去上任，你放心，《大撒把》都安排好了。
老窦会担任中影党高官，同时兼着副局长。他工作经验丰富，我心里也有底。”
老窦就是电影局副局长，桂林会议上见过，坚定的改革派。
“哟，那你们算是三驾马车了？”许非捧了一句。
“做不得，做不得，顶多志同道合。”
吴孟臣果然很开心，又看着对方，忽道：“其实小许你这么有能力，在外面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中影？”
嗯？
许老师瞪大眼，道：“呃，我从单位出来，现在这么多产业，不适合回去。您是有什么计划么，不妨聊聊。”
吴孟臣也是随口问问，道：“不瞒你说，我此番上任，一是整顿内部人员，二是配合田部长完成引进片计划。
我们初步聊过，从1977年开始，中影引进外片的经费只有100万美元，每年引进30部外国影片，平均不过3万美元。
这种价格只能买到一些过时的烂电影。
前不久中央领导提了些意见，说国内怎么看不到获奥斯卡奖的好莱坞电影呢？
我们私下谈谈啊，田部长觉得问题很多，思想不够开放，外汇少，好莱坞电影价格贵，我们没有分账制度等等。
但这项改革一定要做的，他初步想法，是每年引进十部反映当代电影水平的好片。”
“就是大片。”
“诶，大片这个叫法好，全概括了。”
吴孟臣点点头，问：“小许，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困难重重！”
许非直接说最坏的结果，“好莱坞大片一进来，吊打本土制作，之前积累的矛盾会更激烈。观众会迅速转变观影习惯，一味追捧大片，鄙视国产片，市场愈发畸形。
而且某些人利益受损，会打着上纲上线的旗号脏人……”
“但不能不做啊，就像改革开放，不睁眼看世界，总闭关锁国，永远不会进步。
我觉得事物是相对的，引进片会侵占市场，但也会刺激我们的创作者，如何更好的提升电影品质。
好莱坞拍大片，我们也学着拍，等我们学会了，用大片对抗大片，这是电影发展的必经之路。”
“……”
许非看着踌躇满志的吴孟臣，心中暗叹。
他讲的都对，但改革啊，难免走一些，一些弯路。





从1983开始 第四百七十八章 陈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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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腰疼老不好，多半是废了。
许老师来魔都后，腰又开始疼，每天起得晚。俩人各弄各的，陈老板也忙忙叨叨。
2日，体育馆。
1975年建成，可容纳18000人，99年改建，变成了上海大舞台，对面便是大名鼎鼎的华亭宾馆。
时代传媒的业务很杂，线上线下都做，一手包办了首映礼。葛尤等人明天到，歌手先来，正在台上彩排。
陈老板踩着运动鞋，干净清爽的白衬衫牛仔裤，小脸板着，日渐威严。歌手感觉古怪，像有只林黛玉在注视着你。
“好，休息一下！”
她拍拍手，众人下台，也不敢搭话，唯杨小姐凑过来，“陈老师！”
咝！
小旭倒吸一口凉气，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叫陈总。”
“呃，呵呵，陈总好！”
杨小姐不到一米六，娇小迷人，嗓音软软，满脸的胶原蛋白，“最喜欢您的《红楼梦》了，没想今天能见到您。”
“幸会。”
小旭很冷淡，因为听许老师说过，介个女人容易404。
杨小姐脾气好，还想继续聊，忽见一个男人走进来。她以及南派歌手，外加甘苹连忙过去，“陈老师好！”
“嗯嗯，忙你们的。”
这位是真正的陈老师，名小奇，粤省乐坛大佬，写过《涛声依旧》、《九九女儿红》、《大哥你好么》等等。
众人见他径直走向陈老板，纷纷好奇，这俩还有交集？
小旭打招呼，找个后面座位，单刀直入：“我本想去趟羊城，知道您在这儿，我也刚好要做首映礼，就先跟您见个面。”
“哦，有什么事您讲。”
陈小奇觉得很玄幻，时代传媒在京城大有字号，竟不知老板是林黛玉。
“时代想牵个头，联合星河、京城电视台、电台创办一个乐坛盛典，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您详细说说。”
“我讨厌把音乐南北区分，我们想做一个全国性，甚至面向港台地区的流行音乐颁奖礼。”
详细说说，就一句话，但陈小奇激灵一下子。
现在乐坛没有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奖项，政府有金唱片奖，用来表彰艺术家，侯宝林、马三立都得过。
太平洋公司有个云雀奖，始于八十年代，200万盒销量才能参选，奖金1000块。影响力很大，但它是公司内部奖。
也有人想搞大的，由于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成功。
他沉吟一会，问：“您的资源哪里来，仅仅是一家电视台和电台？”
“如果你们愿意，京、粤联合主办，每年轮换场地。”
“李纯波、甘苹的合约不在星河，在时代。我们正准备签入刘焕、田振、毛阿敏。”
“拉赞助，冠名权，评出年度十大金曲，以各地电台打榜为依据。评出年度最受欢迎男女歌手，由歌迷投票选出。
评最佳词曲奖，最佳mv奖，最佳新人奖。颁奖结束，发行金曲专辑，举办巡演、签售。
名字暂定，中国音乐风云榜。”
“……”
“……”
在星河还没成立，许非给苏越看的发展方案中，便有创办颁奖礼一项。
小旭说的全是干货，信息量极大，陈小奇一时半会没缓过神。
首先，他是中唱分公司的企划部主任，本身又具备影响力。此番带着张萌萌、光头李进等歌手北上，做推介会。
首站便是魔都，结果遇冷。
二站是京城，还没去呢，已经收到几十家媒体的预约采访。
差距如此之大，正说明当今乐坛的形势，南北派各占一方，亦是音乐热度最高的大本营。其实南派占优一些，但李纯波、甘苹、陈铭三位大将被挖走，造成五五开的局面。
那小旭讲的什么意思呢？
两个大本营合作，称霸乐坛，还能带上各地电台。
电台求之不得，因为90%以上的歌手已经被垄断了，没有他们，电台连新歌都放不出来。
至于冠名权，赞助，巡演之类的，更是一整套商业流程。陈小奇是最早接触的一批人，并不惊奇。
他郑重的想了半天，道：“现在总说南北派，其实都是媒体炒起来的。在我们粤省音乐人眼里并无区分，相信京城也一样。
我们很乐于合作，但您这个，呃，真把我吓到了。这样，等我回去跟大家研究研究，大方向取得一致，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应该的。”
小旭点点头。
送走陈小奇，她忽然眨眨眼。
说谎了呀！
目前只有个意向，还没跟京台谈呢，田振等人确实在接触，但也没签约呢。之前星河初创，三人都在观望，现在一炮打响，成功率很大。
…………
6月3日，葛尤等人到来。
《活着》已经开拍了，张国师贼给面子，特意抽了一天时间。他对《大撒把》也很好奇，对那个首映礼更新鲜。
首映礼在国内啥时候出现的，无从考据，貌似是《英雄》？
有一段时间，这东西泛滥成灾，是部电影都要搞，还得在体育场搞，搞完还不放片，得隔几天。
后来觉得没啥用，浪费钱，规模才慢慢收敛。
除了这些嘉宾，许非还请了几位本地明星助阵，像罗中旭、陈铭洲等。他们也不知道干啥，就当演出。
晚六点。
许老师穿上了自己的大橙武——西装，虎体猿臂，彪腹狼腰，简直从头帅到脚。
拉着小旭下楼，到大堂，跟张国师等人汇合。
巩丽对二人的关系很惊讶，一直没听说啊，啥时候好上的？张国师却心领神会，唉，都是过来人呐！
几人加上吴孟臣，乘车前往体育馆。
七点钟开始，路上能看到大批人流往一个方向聚集，手里还拿着各种助威道具。荧光棒，小喇叭，两个塑料手掌绑在一起，一晃就啪嗒啪嗒……
张国师看的有趣，道：“一个电影也能搞出这么多花样，到底与众不同。”
“那些东西哪里买的？”巩丽好奇。
“送的。买门票就可以领礼品，这些就是礼品。”
嚯！
张国师佩服，笑道：“你这思路不同凡响，我都想搞个首映礼了。”
“成啊，您下回再拍电影，我们合作。”
许老师半真半假，瞅瞅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场。”
（还有……）




从1983开始 第四百七十九章 首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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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
体育馆四周灯光通明，散场的观众形成一道稀疏且延长的黑线，又在路口左右分流，各寻交通工具。
2个小时的首映礼回味无穷，谈论着刚才的节目，歌手的歌，演员的采访，现场抽奖，新鲜有趣。
没奔着电影来的，也忍不住想看看。
吴孟臣对这东西最为赞赏，认为可以借鉴，一场首映礼影视歌全有，促进文化繁荣。
众人返回酒店，许老师脱掉外套，衬衫塌了一片。他担当主持人，体育馆的大灯一烤，整个人油汪汪的。
简单冲了澡，往床上一躺，小旭又猫儿似的蜷在怀里。
“累么？”
“嗯。”
“办的不错，流畅不卡壳。”
“节目不精彩，没你的奇思妙想。”
“首映礼有点小趣味就行，总体还得庄重些，这样就挺好。”
许老师欣慰，这丫头成长极快，已经能操持大事了。就像那个音乐风云榜，自己都吓了一跳。
空手套白狼啊，深得我真传！
小旭全程在后台指挥，如今也松口气，枕了一会忽道：“张艺某他们过来，算是欠人情了。”
“欠了就还呗，完了再欠，人情社会嘛。”
“我倒不怎么喜欢，看着别扭。”
“怎么说？”
“有点貌合神离。”
“结婚闹的呗。巩丽想结婚，张艺某不想结，圈里早不是秘密了。”
“她也65的吧？”
“嗯。她三十岁之前结不了，俩人应该就掰了。还有姜闻和刘小庆，也是闹这出，长不了。”
“哟，那您闹哪出呢？”
“我又不是没提过，你俩不干啊。”
“呸！谁跟你里一个外一个的，没意思。”
小旭哼了声，肯定道：“还是赚钱重要！”
俩姑娘去了趟美国，啥都见识到了，什么当天认识，当天结婚，第二天又离的……
没劲透了。
聊了一会，她在怀里拱了拱，睡了过去。
许非也迷糊着，约莫11点20，电话狂响，前台叫醒。
俩人打着呵欠，换了休闲装下楼。
众人超级给面子，都准备去看。于是到了大光明影院，吴孟臣也在，二楼的最后面留了座位。
夏刚非常紧张，一个劲抻头看。二楼坐了一半，一楼近乎全满，黑压压的。
说来可怜，好容易执导一部好片，拖了一年多才上映。跟许老师一块玩，太刺激。
“吴总，这个上座率怎么样？”
“好啊！我们可是多家影院同时上映。别家或许差点，但也是近些年最好的午夜场。”
吴孟臣笑道：“想当年放《乱世佳人》，上海滩通宵排队。78年放平反的戏曲片《红楼梦》，也是通宵排队。
现在不行了，午夜场观众始终不多。”
“主要新鲜劲过去了，我们没有相应的文化氛围。”
许老师接茬，道：“香港的氛围就非常棒，午夜场和贺岁档是两大王牌。他们的午夜场通常是试映，男男女女聚在一块，呼朋喝友。
看到佳处，大声叫好，看到烂处，也会立即喝倒彩，甚至往银幕上扔甘蔗，还得了个‘咬蔗帮’的外号。
导演、演员就藏在其中，观察大家反应。有些影片实在太烂，观众就堵住出口，导演只能从后门仓皇而逃。
所以就形成一个规律，午夜场爆，片子必大卖。”
“……”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许老师又走了神：我第一次看零点场，还是妇联4的时候，也特娘的通宵排队啊！
很快，十二点整。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葛尤、徐凡端正坐姿，首次看成片。夏刚忐忑不安，张国师主要是好奇。
一楼最前排，则是本地和苏、浙的记者，被邀请前来写影评。
影片一开始，先是一小段淡淡的，非常轻的音乐，仿佛就几个跳动的钢琴音阶。随即被吵杂的机场噪音掩盖，一架国际航班调转方向，在跑道上准备起飞。
银幕上显出主创人员：
制片人：许非。
导演：夏刚。
编剧：郑小龙、冯晓刚。
主演：葛尤，徐凡。
跟着画面一转，跑到大厅内部，在英语广播中，人头攒动。
张艺某对老同学夏刚很了解，情感细腻，擅长拍男女间的微妙关系，但别的都蛮一般。开场这两个镜头，干净利落，第一观感不错。
随即，只见葛尤坐在大玻璃窗的窗台上，左顾右盼。
他吐出一口烟，目光停在一个方向，有个风骚的女人正在走来。
镜头给了他特写，黑色帽子，黑色大衣，帽子遮住发际线，露出很得体的鬓角。胡子和眼神都很干净，干净到有一丝冷淡。
“这是葛尤么？”
“不太像啊！”
“跟李东宝完全两个样。”
观众小声议论，现场的行家却眼前一亮，这样的葛尤可从未出现过。
都市人。
像个都市人。
“跟谁乐呢？熟人都来了？”
“非得跟熟人乐呀？出门在外，就得礼貌周到，美国人特讲究这个，这叫温馨。”
盖莉莉客串的妻子探头张望，道：“你先把行李装上吧，我得去个厕所。一飞十几个小时，我可受不了。”
“哎，哎！”
葛尤叫住她，“国际航班我不清楚，反正国内航班都有厕所。”
“哈！”
底下一阵轻笑，这妻子又骚又没文化。
一番对话，简单明了的交代背景：妻子要出国，丈夫送行。
盖莉莉露出一丝伤感，道：“也就是说，没有一点依依惜别之情？”
“……”
葛尤低着头，用皮鞋蹭着烟头，然后抬起眼，摸了摸她的脸。
“呜呜……呜呜……”
盖莉莉扑到他怀里低声啜泣，葛尤拍着她后背，“得了得了，你要是不想走，咱这就退票去。”
“去你的，谁说我不想走了？”
她立时抽身，亲了对方一口，笑道：“走吧！”
短短几分钟，个性鲜明，一个婊里婊气，一个性情内敛。
议论声更多，观众对寡言少语的葛尤非常新奇，“不说喜剧片么？看着不像啊？”
“人家是爱情轻喜剧，爱情为主。”
“哎，他叫什么啊？”
“不知道，没说。”
奔着喜剧来的不太愉快，在他们的印象中，得是陈小二那种，开场就热热闹闹，直接在脑袋上顶个标签：
我是喜剧片！
而这部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很微妙的孤独感缠绕其中。
观众继续观看，见妻子兴高采烈，丈夫非常后悔；见他们在入口分别；见盖莉莉推着行李车，道：“我走了，你也好好的。”
“嗯，来信吧。”
她走了进去，回身飞吻，头也不回。
葛尤扒着厚厚的大玻璃窗，努力往里面瞧，有女人的影子，有他人的匆匆，有那件白色大衣，愈行愈远。
他迈开大步跑到二楼，在栏杆前挥了下手，又换到另一个位置，探身张望。
女人推着行李车，那样高昂的，开心的，迫不及待的，似不想在这里留下一点回忆。
“……”
他看了半响，直到再也不见。
然后慢慢撤回身，镜头死死钉在这个背影上，黑色的大衣，黑色的帽子。
依旧人来人往。




从1983开始 第四百八十章 首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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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师回味着这个镜头。
他赫然发现葛尤的表演潜力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对《活着》更有信心，悄声问：“这场戏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