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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凤凰山下汉丰湖

    一般的修士和俗人,只看到城门处有一片灰蒙蒙的结界。这种情况,已经是屡见不鲜,是以也没有谁停留,或者多事,过往的即刻过往,没有谁来好奇地围观。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便在悟虚当着司马直和徐传山的面堂而皇之地开溜之后。城楼上出现一名军官,皱眉朝着下方结界里面地牛头村村民,沉声说道,“来人,给我将这些刁民拿下,遣送回去”

    话音刚落,那些早已按耐不住的士卒,当即冲进结界内。这些士卒,自然不是凡俗之人,都有些修行,也不用什么绳索枷锁,直接两手一伸,灵劲暗吐。那些牛头村的,一个个都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被拎到了半空。

    这些士卒,在那军官的带领下,一路西飞,从西门出去,然后又飞了片刻,到了目的地,停了下来,也不降落下来,只把手一松。那几十名牛头村村民,便掉落在地,虽然不见血,却也是七荤八素,疼痛难忍,哀号不已。

    待看清,竟然又回到了牛头村,众村民疼痛之余,更加惶恐。此刻,夜色深沉,牛头村距离雍州城又有些路程。若是连夜赶路,恐怕途中也不安全,更何况到了雍州城下,守军让不让进,又是一个问题。

    “王二,眼下该怎么办”一个白发老者,对着一名中年男子问道。他似乎颇有些威望,其余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尽皆也在黑暗中朝着这中年男子望去。

    “村长,莫要着急,”那被唤作王二的,一边不慌不忙地答道,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珠子,然后举到嘴边,用力地哈了口气。

    这珠子,顿时渐渐明亮起来。这光线不但明亮,而且温暖,令在场所有的村民不再惊慌,不再不安。

    立刻,便有人问,这是什么宝物

    王二,相貌平平,浑身俗气,也是一个凡俗之人。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米粒大小地珠子,又对着哈了几口,方才答道,“这便是我前几日进山砍柴,无意中听到两个赶路的修士谈话,待他们走后,侥幸捡到的一件宝物。”

    “修士宝物,我等凡俗之人贸然得之用之,恐怕祸福难料。”那白发村长,沉吟着说道,“这几日,我们牛头村连逢怪事,莫非便是与此物有关”他虽然没有修行修为,年纪也大了,但眼神沧桑而睿智,一看便知他见过不少世面,能够带领村民趋吉避凶。

    这王二也很是尊敬村长,忙又答道,“王二敢对天发誓,当日那两名修士确实说道,此珠叫做离情珠,而且此珠,虽然于我等凡俗之人显得无比珍贵,但在魔域某一处却是盛产之物,成千上万。若是因为此物而使牛头村招致祸端,那王二便是罪人了。”

    白发村长叹了一口气,环视周围村民,“我牛头村,一向安居乐业,但我知晓,你们好多人,都不甘心这样平平淡淡唯唯诺诺地过一生。前些时候,朝廷又改制变法,颁布了许多革新法令,对我们这些凡俗之人更加苛刻。偏偏又有村里又闹起鬼来,不见了不少人。所以,我才同意大家一起离开村子,去雍州城,去向新来的城主讨个公道。原本指望着佛门修士,慈悲为怀,谁知道新城主却避而不见。王二你又说魔域有一处,盛产这什么离情珠,似乎我们牛头村的人,哈口气便能有所感应而驱动,可以以此去魔域谋个好点的生计。”

    王二,急得又要发誓,却被村长拦了下来。

    “如今看来,朝廷是不愿意我等去魔域的。”白发村长,巍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王二手中的珠子,随后仰望着夜空,喃喃说道,“我还是留下来吧,纵然是死,也死在这里,胜过漂泊在外的孤魂野鬼。纵然被魂魄也被夺去,我也宁愿留在牛头村。倒是你们,你们可以想办法去闯一闯,魔域也好,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总胜过年纪轻轻便在这里等着被驱逐,等着这般不如的老死。”

    他这一席话,说得甚是感概,透着无尽的凄凉。一些村民,不自觉地便靠近了他,选择如他一般,留下来,无论生死。

    王二默默地点点头,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片刻后,他驱步至白发村长近前,说道,“这颗珠子,便留在村里,以作后日凭证,还请村长妥善保管。”

    随后,他站直了身,遥望着雍州城,沉声低语,“雍州城新任城主,悟虚大师,佛门高僧,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倒要看看究竟是也不是”




第五百四十七章 传世香
    王二如此这般地自言自语罢了,便带着依旧聚集在自己周围的村民们,连夜启程,复又朝着雍州城而去。

    风雪依旧,似乎永远不变。在夜色中,泛着奇异的微光,空气又干又冷,牛头村一干坚持要走出大周投奔魔域的村民们,没有任何惧意,反倒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慨然。

    这样的恶劣环境,他们早已习以为常,垒土成屋,砍柴狩猎,顽强地活了下来;但是如今,他们却不得不背井离乡,只因这样的活着,不但受到了莫名的危险,更是似乎再也看不到上升的希望。所以他们出走了,不待天明。

    雍州地界,这般风雪之夜,实属平常,所以其实也是有猛兽出没。王二他们,每一个人,都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兵器。火把点着兽油,在风雪中也能熊熊燃烧,兵器上抹着毒药,甚至有些简单的修士符印。

    他们像一条火龙,在山间游走。

    忽然,狼嚎之声,四处响起。低沉,悠长,尖细,多变。听声音,竟然足足有一百多头!

    “不好!是魔音狼!而且是狼群!”一个中年村民,浑身裹着兽皮,脸上有刀疤,身后还背着弓箭,似乎是一个颇有经验的猎人,但此刻他的声音颤抖,竟然带着一丝绝望。

    魔音狼,乃是大周与魔域交界之处的一种异兽。高大威猛如虎,嚎叫之声多变且有迷幻作用,极难对付,极其凶残。据说一头成年的魔音狼,便是十余个年富力强有经验的猎手也难以对付。不过大周朝,体恤凡俗,便在立国之初,便命雍州城附近的驻军,将境内的魔音狼斩杀殆尽。近些年,偶尔有魔音狼出现,也都是一两头而已,何曾如今夜一般,竟然是过百之数的狼群。

    村民,全都脸色大变,王二也不例外。然后,大家又迅速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吆喝着,高举起火把和兵器,把妇孺围在中间,一致对外,如临大敌。

    不一会儿,一双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狼眼,出现在不远处。寒冷的空气中,多了一股令人战栗的腥味。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那时而低沉,时而尖利的嚎叫声中,沉甸甸地飘落下来。

    群狼环伺,步步逼近;牛头村一干人,不停地缓慢后缩。

    狼食人,顷刻间。

    一行之中的几个小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清亮,响彻雪夜。

    便在这个时候,一股异香冉冉升起,就像广阔的雪地之下有无数鲜花盛开。

    这异香,如此芬芳浓烈,似乎还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小孩的啼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其余人,嗅着这荡漾在空中的香气,也纷纷忘记了恐惧,甚至有一种力大无穷,无比勇猛的错觉。

    但周围环伺的狼群,却开始骚动起来,然后便开始争先恐后地四散而逃,似乎遇到了一个无形的可怕至极的危险。

    不仅仅是狼群,便是连漫天的雪花,也开始有不少,逆风而退,似乎对这种异香也是无福消受,避之不及。

    牛头村一干村民,顿时欢呼起来。等了片刻,见没有“恩人”现身。有的跪倒在雪地上,三叩九拜起来,空中喃喃有词;有的虽然还是站在那里,也没有出声,但也肃然无比。

    有没有“恩人”,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一场奇迹。上天还没有将自己这些凡俗之人遗忘,依旧在默默庇护着他们。

    随后,他们继续前行。风雪依旧飘飞,,但他们不再感到寒冷和恐惧,他们喘着热腾腾的粗气,高举着火把,踏雪而行。

    且说那些魔音狼,四散逃去之后,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确切的说,是化作一缕缕褐色烟雾,朝着一处不起眼的山谷涌去。

    山谷中,一个修士,浑身铠甲,望着翩翩飘雪,沉声说道,“左参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说话。”

    便只见,一片雪花,径直飞至这浑身铠甲的修士面前,随后司马直施施然地从那一片雪花中走了出来。他站定之后,先是朝着这铠甲修士左手中那面绣着狼头的小旗看了看,方才施礼道,“司马直,见过祝将军。”

    原来,这名修士,正是雍州城守城将军祝东来!

    祝东来,戴着头盔,大部分面容被遮挡了起来,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让人一见难忘。他看了看司马直,“方才左参事,为何不出手相救”

    司马直笑了笑,“魔音狼群一现,在下便知晓,祝将军定然亦在附近。”

    司马直这话,其实是有典故的。当年,魔音狼祸扰边民,祝东来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修为也不过凡尘,却孤身夜入狼群,浴血激战,杀狼数百。事后,朝廷特旨褒奖,当时的雍州城守城将军,更是亲自出手,将其所斩杀的魔音狼所残留的魂魄炼制成一面狼旗法宝,赐给了祝东来。祝东来,视若珍宝,极少使用。

    祝东来,也难得地笑了笑,收起浑身铠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司马直,微微还礼,便与其,各自坐在一块青石上。

    “实不相瞒,当夜左参事追查牛头村命案,确实是有一人进了军营。”祝东来,略微沉吟,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但此人,祝某可以担保,定然不是牛头村命案之犯。”

    “哦”司马直,轻轻哦了一声,右手轻轻摩挲着长衫,有雪花飘飞而出,“既然祝将军如此说,司马直自然信得过。但将军为何也如此关注牛头村不但先前遣人护送进雍州城,方才又如此,似乎又要阻止他们一般。”

    祝东来,挥了挥手,尽显军中上位者的豪气,“先前遣人护送,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危;方才嘛,左参事,你收敛气息,隐身飞雪,祝某自然要试探一二。”

    这番理由,有些牵强,但若是细究,祝东来自然还有一套说辞。司马直,自然不会就此再问。他想了想,只问道,“祝将军说,牛头村命案发生之夜,确有一人进入军营,但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祝东来,看了司马直一眼,淡淡答道,“祝某一个故人。”

    司马直,点点头,不再追问,只行礼说道,“方才那异香,将军是否识得”

    祝东来,脸庞上顿时浮现一丝惊疑之色,“祝某一介武夫,又不似司马兄家学渊博,还请司马兄不吝赐教。”

    司马直,面露嘲讽之色,“将军也曾数次入朝了。最近一次,也是三十年之前,将军奉诏入京。岂不知朝廷宗庙祭祀专用的传世香”

    传世香,祝东来岂会不知所谓凡俗归心,大周立国。大周能力压各大宗门,靠的便是如蝼蚁一般却数量无比众多的凡俗之人的信愿之力,镇压气运。而传世香,便是凡俗之人,濒死之时,有一部分意念,不入六道轮回,是为执念,前赴后继,超脱生死,凝聚成香,以为祭祀之用。

    祝东来,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难得今夜,司马兄有何话,尽可直言。”



第五百四十八章 是何人
    “难得今夜,司马兄有何话,尽可直言。”

    祝东来扬着头,只因司马直坐的那块青石稍微自然的高那么一些。

    司马直,微微倾身,与其相视而对。

    司马直自从离京赴任雍州城左参事,与雍州守城将军祝东来,曾有过许多次会晤,却从未如今日一般,如此近距离的坦然独处。

    山谷中,风雪交加夜,两人就这般相对。不在官衙,别无他人,什么话都可以说。

    忽然,司马直笑了笑,复又挺直了身躯,“书有未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元载在天人书院寒窗百年,后出任雍州,一心只想安民修身。元载,也曾数次与将军相谈甚欢,将军当懂元载之心。”

    元载,应该是司马直为自己自取的号。

    祝东来,脸色肃然起来,没有答话,似乎正在严肃认真地思考着。最后,他复又抬起头,望着有些飘飘然的司马直,“方才那阵异香,果真是传世之香”

    司马直,定定地看着祝东来,沉声答道,“若不是传世之香,岂会那些牛头村村民飘飘然,而我等修士惶惶然,如闻恶臭,术法皆污”

    “原来真的是传世之香,”祝东来,缓缓站起来,”早就听闻,这传世之香,与凡俗之人,芬芳无比,与修行之人却是恶臭污秽不堪。原来果真如此啊。”

    “这传世之香,唯有大周皇室之人可得。”司马直,也变得肃然起来,“祝将军,可晓得其中厉害”

    祝东来,连连点头,“晓得晓得,自然晓得。”

    他话音未毕,手中狼旗,随风而展。一百多头魔音狼,复又出现,将司马直,还有那山谷中飘飞的雪,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他飞了起来,浑身铠甲自动浮现,手持着长剑,朝着司马直劈了下去。

    司马直身影,顿时消散,仿佛本来便是一个幻影一般。反倒是那山谷中飘飞的雪花,一枚枚一朵朵,全都飞旋起来,犹如唐门暗器梨花雨一般。

    魔音狼哀嚎不已,纷纷化作消散。

    祝东来,毫不顾忌。他只看着手中长剑。

    一剑下去,司马直不见。但,剑停,光却更加激射,犹如无数流星,纷飞,坠落,划出无数直线。

    那些雪花,顿成粉末。

    “风雪终究是小了些。”祝东来,喃喃自语,随后也消失不见。

    。。

    一个朦胧宫殿中,一个白发将军,微微皱眉,“总算没有看错这小子,不过闹出这般动静”

    “我大周还有这等忠义之士,实属难得,耗损些传世之香和百姓之光却也无妨。”一个中年女子,身着宫服,坐在那高高的上方,略微叹息着说道,“眼下,最为紧要却是如何出关去。”她说这话时,却是将头转向了另外一处。

    与那白发将军所对之处,亦端坐着一名白发老者,身上的官袍,上面斑斑血迹已是暗黑之色。他见得这中年宫服女子朝自己望来,微微顿首,沉吟道,“那神潜小子,方才自请命出去,附身在一村民身上,打算找他原先的师傅,也就是如今雍州城城主。倒是可以试一试,毕竟魔域那边也是选定的牛头村。不过须得尽快。方才那祝东来杀司马直,我们为了遮掩气机,不使那些人察觉,确是损耗了不少,推算下来,也就只能维持数日罢了。”

    “数日罢了。数日之后,是否便终结”那宫服峨眉中年女子,怅然抬头,似乎在俯仰天地,“李老将军,左老相,若真如此,恐怕也是天意。”

    “公主,切莫如此言。”两名白发老者,顿时齐齐顿首,老泪纵横。

    悟虚,**裸的遁去之后,总算打了个些许安稳坐。待天刚朦朦亮,悟虚便传讯朱元璋和李明珊,要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按照悟虚的说法,离开这雍州城,各自行走,各自修行去了;若不然,便现在互道珍重,自己先离开这雍州城了。

    朱元璋和李明珊,本也不会待在苦寒多事之地。见悟虚这个城主都要走,自然便顺水推舟一般,要和悟虚一起走。

    于是,三人便悄然出了城主府,还是按照之前的套路,李明珊现身,装扮成一极其普通的魔修,悟虚和朱元璋则依旧隐身在法界之中,不露一丝痕迹。

    一夜雪奔,雍州城那高大的城墙,隐约可见。牛头村一干出走的村民,都长吁了口气,除了那两三个熟睡的小孩子。天色微明,雍州在前,让人或多或少地看到了希望。

    走在最前面的王二,忽然停下脚步,仰望着高远处那若隐若现的“雍州”二字,似乎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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