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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我和我的母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本站
都耷拉下来:「看这记性,咱都见过和平了,永平可还没见呢!」陆永平呵呵笑
着:「有规章,近亲才能会见。」奶奶说:「咋,自己亲兄弟还不算近亲?再说
有x科长在,这点小事儿还办不成?」陆永平又是哈哈两声:「也是,下次看看
吧。」车里的燥热气流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我通过后视镜扫了母亲一
眼,不想她也看了过来。我赶忙低下头,揉了揉鼻子,却嗅到一股混着草料的腥
臊味。
九八年抗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件事:第一,长者提到胸口的裤腰带;
第二,那头幸运的、被广大官兵精心呵护的猪;以及第三,前前后后搞了三次的
赈灾募捐。其他年级不知道,初三学生每人至少10块,三次就是30。为此不
少家长到学校抗议:为啥是我们给别人捐款,而不是相反?也有同村村民来找母
亲,起初母亲只是微笑应付,找教务处协商,后来迫不得已就把问题反映到了教
委。在各方压力下,第三次募捐宣告流产。
记得就是募捐流产后不久,一场姗姗来迟的冰雹裹挟着夏天不甘示弱的暴戾
突袭了这个东部小城。自行车棚塌了大半,篮球架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操场,遍
布积水的校园让人想起末日降临前的索多玛城。即便门窗紧闭,还是有不少雨水
挤了进来。我们把桌子并到一起,点起了蜡烛。一种难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电闪
雷鸣在烛光间兴奋地舞蹈。这是一种年轻式的愚蠢,一种难能可贵的孩子气,好
在晚自习放学前丧心病狂的大雨总算放缓了一些。老师抓住机会,宣布立马放学。
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家长,校园里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
筒,当然,还有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我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看着水面上来回穿
梭的各色光晕,恍若置身于科幻电影之中。正发愣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我回头,
是母亲。她递来一把伞,示意我跟着走。那天母亲穿了套灰白色的棉布运动衣,
脚上蹬着双白胶鞋,在灰蒙蒙的夜色里闪耀着清亮的光。她像条水蛇,游荡过拥
挤的人流。我双手抱臂,亦步亦趋,浑身却直打哆嗦。到了楼梯口,母亲倒出一
双胶鞋,让我换上,完了又变戏法似的拎出一件运动衫。我一把拽过去,穿上。
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早上咋给你说的?」。
那晚我和母亲在教职工宿舍过的夜。至今我记得操场上的汪洋大海——手电
似乎都探不到头。我们在齐膝的水中「哗哗」而行,海面上荡起魔性的波澜。我
禁不住想象,在远处,在那隐蔽的黑暗中,是否潜伏着不知名的神秘巨兽?。
宿舍里也是黑灯瞎火。母亲拿着手电一通乱晃后,终于摸到了烛台——其实
就是啤酒瓶上插了根蜡烛而已——火柴却怎么也划不着。我接过去,这才发现母
亲小手冰凉,肩膀都湿了大半。毫无疑问,她是专门从家里赶来的。我鼻子一酸,
感到一支隐秘的鼓槌在心头敲起。也许是受了潮,火柴确实不好起火,我擦了一
根又一根,开始焦躁不安。母亲噗哧笑了出来,伸手说:「笨,还是我来吧。」
我躲开她,闷声不响,手上却越发使劲。那一刻,我在头脑里把物理课本翻了个
遍,却对眼前苍白的现实毫无助益。所幸老天有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火终究还
是让我给点着了。当微弱的烛光亮起时,我在床沿坐下,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
母亲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我别过脸,梗着脖子,却吐
不出一个字。那团如同烛火般微弱却又温暖实在的氤氲围绕在周围,散着淡淡的
清香,让我禁不住要屏住呼吸。
教职工宿舍楼新建不久,房间不大,好在配有独立卫生间。母亲早年分配过
住房,原则上不再配给宿舍,但打着小舅妈的名义好歹申请下来一套。平常两人
合用,也就睡睡午觉,晚上很少留宿。小舅妈开火做饭那阵我来过几次,无奈消
受不起她那精湛厨艺,再也不敢贸然踏进半步。我胡乱抹把脸,洗洗脚就上了床。
卫生间响着轻微的水声,随着母亲的动作,不时会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掠过,
戳到天花板上。母亲出来时上身只剩一件粉红色文胸,我扫了一眼,立马别过了
头。其实背着光,也看不清什么,我只记得那光洁圆润的肩头被烛光镀上了一层
青铜色,温暖却又让人嗓子眼发痒。见了我的反应,母亲啧啧一声,似是要嘲讽
几句,却突然没了下文。半晌她才上了床,已经穿了一件棉t恤。
单人床空间有限,挤一挤两人还凑合。我挺尸一般紧贴墙躺着,连呼吸都那
么直挺挺的。母亲在旁边坐下,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老天在上,那一分一秒就
像在针尖上一样难捱。在我几乎要忘记怎么呼吸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手紧拽我的肩膀,连身下的床都在发抖。这种金灿灿的笑令我至今难忘。一时
间,井喷的欢愉爬满光晕,再被烛光洒向房间的角角落落。在我恼羞成怒的抗议
下,母亲才停了下来——她几乎要断了气:「你,不用,枕头啊?」。
「不用。」我哼了一声。
「真不用?」。
「真不用。」说完,我也笑了起来。
「不用好,不用我可就舒服了。」母亲大大咧咧地躺下,不再搭理我。良久,
她又弹了弹我的肚子:「就这么睡啊?」我愣了愣才坐起来,去够脚头的凉被,
不想屁股被母亲轻踢了一脚:「哎,裤子不脱?」我扭头扫了一眼,母亲枕着双
手,二郎腿高高翘起,满脸的戏虐。老实说,是阔别已久的戏虐。
「看什么看?你个小屁孩还一本正经。我是你妈,你浑身上下我什么没见过,
还怕我看?」母亲晃着脚,声音松弛得像发酵的面粉。我这才发现她的半截裤腿
都是湿的。
我脱掉裤子,迅速钻进了凉被里。母亲轻笑两声,起身吹灭了蜡烛。我依旧
直挺挺地躺着,但不用余光也知道,母亲正在脱裤子。然后她进了卫生间,很快
就又出来,在我身旁躺下。母亲把凉被提到胸口,扭脸问我:「冷不冷?」我摇
了摇头。母亲呸了一声:「说话,黑灯瞎火谁看得见?」我只好说不冷。母亲又
是两声轻笑,抬起脖子,把枕头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当然也不再客气。母亲砸了
砸嘴,幽幽地说:「要脸?」轻盈的气流拂在脸上,潮湿温热,柔软香甜,我不
由把身子挺得更直了。
至今无法想象那一晚是如何煎熬过去的。我把自己绷得像块案板上的咸鱼干,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无限缩小,成一条直线,成一点。可即便
如此,恐怕也无法避免碰触到身旁的母亲。那种光滑与柔软,那种仿佛能穿透被
子的肉与肉的摩擦声,像黑暗中的火石,不时地擦亮我不知所措的脑海。而富丽
堂皇的肉体闪耀着莹莹白光,穿透无边夜幕而来,却让我愈加燥热难耐。我只好
转身背对母亲,把脸贴到墙上,总算得到了一丝冰冷的抚慰。模模糊糊要睡着的
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睡着又醒来,我隐约感觉到母亲从床上爬了起来。若
有若无的脚步声后,传来一阵嗤嗤的水声。就那一瞬间,我立马清醒过来。那泡
尿好长,起初很冲,后来淅淅沥沥的,最后伴着母亲轻微的哼声才宣告结束。母
亲又在我身旁躺下,我却再也睡不着,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那么真切。
雨总算停了。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在水中穿行,像那些
以捕鱼为生的祖辈们曾经不得不做的那样。然而我是怯懦的,我意志不够坚定,
我多么渴望能有一块舒适的陆地啊。好在老天有眼,在历经了不知多少跋涉之后,
终于,一块肥沃的土地出现在我面前。是的,上天恩赐的美食。我欣喜若狂地亲
吻这片土地,抚摸每一头愤怒的麦穗,还有那座庄园——雪白的围墙,肃穆的门
庭,富丽堂皇!我冲进去,欢喜地嚎叫。我要览遍每一个华丽的房间。然而事实
证明,这座庄园是一个迷宫,拥有无限多却一模一样的房间。我穿梭其中,早已
失去了审美乃至时间的概念。直至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和整
个房间融为一体,修长的脖颈绷出一条柔美的弧度,肥硕的圆臀高高撅起。这几
乎是怪异的,无论从空间构造还是时间逻辑上看。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屁
股,肉浪滚滚,真真切切。而股间的赭红色软肉湿淋淋的,像一朵奇异的花。迫
不及待地,我脱了裤子,就挺了进去——胯下的老二就像硬了一万年那么久。一
时兴奋的火花在脑垂体上窜动,身前的女人也发出诱人的呻吟。我越挺越快,女
人的声音也越发高亢。突然,她扭过头来,或者说她的脸终于浮现了出来——是
母亲。
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没有时间概念。也听不见雨声。而我,正拥着母亲,
胯部顶触着一团柔软。这让我一个激灵,头发都竖了起来。小心撤出身子,平躺
好,我才松了口气。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她似乎还在梦中,乌黑秀发散在枕间,
凉被下的身体尚在轻轻起伏。我对着天花板瞪了好一会儿——这是我糖纸般缤纷
的童年养成的嗜好之一——也没瞪出什么来,甚至没能让我从方才的梦中缓过神。
我擦擦汗,又扫了母亲一眼,她确实还在梦中,你能听到轻轻的鼾声。神使鬼差
地,我就凑了过去。扑鼻一股浓郁的清香,而秀发间裸露出的少许白皙脖颈在眼
前不断放大,让人禁不住想要亲近。凉被下的胴体也升腾起温软的氤氲,似乎经
过一夜雨水的浇灌正蓬勃开来。我哆嗦着贴上了母亲的身体,胯下那股青春的力
量像是要把内裤撑破,再不找个落脚点下一秒就会血肉横飞。
这样一个凌晨对任何人来说恐怕都会永生难忘。直到把硬得发疼的老二抵上
那团肥熟的柔软,我才稍安几许。而汗水已浸透全身,凉被紧贴下来,整个人像
是置身于蒸笼之中。如同过去数个周末的早晨,我挺动胯部,轻轻摩擦起来。只
是这一次,对象是我的母亲。我把脸攀在母亲肩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朵晶莹的耳
垂,双臂僵硬地瘫直着,只有胯部处于运动状态。坚硬的海绵体在两瓣圆球间不
安地试探后,终于滑入了股缝间。只感到一团软肉在轻轻地挤压,我几乎要叫出
声来。伴着细微的滋滋声,我越动越快。至于声音来自何处,我也说不好。股间?
凉被与身体间?亦或床铺本身?又或许根本就没有声音呢?啊,我记不清了。总
之,当那种在人的一生中注定会被一次次追寻的快感划过脊椎骨时,我才感到浑
身的酸痛。
湿漉漉的裤裆尚抵在母亲屁股上,蜷缩的膝盖感受着母亲大腿的圆润与光滑。
而不安,像是早早安置在天花板上的网,已将我牢牢罩住。就在此时,母亲哼了
一声,缓缓翻了个身。我迅速撤出身子——随着一波热气流从被窝里冲出,扑鼻
的杏仁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真的像块咸鱼干。母亲却没有动
作。许久,我才撇过脸,偷偷扫了一眼。母亲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似乎仍在睡
梦当中。





寄印传奇【我和我的母亲】 【我和我的母亲】11、12
十一。
足足有一周,汪洋大海才渐渐干涸,变成了一潭巨大的沼泽。地势高的地方
重又冒出绿芽,正中央的庞大坟丘更是郁郁葱葱,连伫立其上的几株僵死老树都
生机焕发。还有那些横七竖八的篮球架,我们用了好几节体育课才把它们一一扶
起。我清楚地记得,好几张篮板背面都铺上了一层野菇菌,密密麻麻,像是倾泻
而出的人脑。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开始流传一则异闻:操场上的地下尸骸已饱吸灵气,
静待复活。理所当然地,很快就有人听到了鬼叫,目睹了鬼影。谣言在玩乐间成
为真理,以至于一天早自习后我们发现连绵起伏的数个坟茔都被插上了带血的卫
生巾。为此教务处专门张贴通知,并下发到各班,教诲祖国的花朵们要加强科学
素养,抵制封建迷信。家属却不满意,执意要捉拿真凶。由此展开了历时一个多
月的校内大盘查。结果当然不了了之。然而那种迥异的氛围像是注入枯燥校园生
活中的一支兴奋剂,在痉挛的余韵消散后悄悄沉淀于肌体记忆之中。作为一个传
说,此事在以后的日子里注定会被我们时常谈起,用以活跃气氛,或者确切地说
——填充岁月在彼此间造就的生疏和隔阂。
另一则流言就没那么走运了,虽然也曾风光一时,但如今怕是再没人会想起。
冰雹后的某个中午,蹲在小食堂门口吃饭时,一个呆逼激动地说:「出大事儿啦!」
大伙埋头苦干,没人搭茬。这逼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真的出大事儿啦!地中
海被干死了!」我们这才抬起了头。他咧着嘴,口水都流了出来:「遍地是血,
怕是活不了了。」众逼纷纷冷笑,这逼急了:「骗你们被驴日好吧?傻逼地中海
老牛吃嫩草……」声音低了下去,却在发抖,「骚扰一个女老师,被家属开了瓢,
那个血啊。」一下子我们都兴奋起来,简直要欢呼雀跃。在对地中海表示深切
「同情」后,话题很快转向女老师,具体说是她的奶子和屁股。啊,不好意思,
我们总是那么饥渴。
几天后,随着信息的进一步丰富以及借助我们超人的想象力,人物、事件、
过程都变得丰满起来。有人甚至据此写了一篇黄色小说,一度在男生间广为流传。
地中海是教务处副主任,主抓财务,按理说不管纪律。但傻逼偏偏爱瞎逛,瞅谁
不顺眼轻则一顿训斥,重则写检查叫家长,是为校园厉鬼。其实此人和我家也颇
有些渊源——确切说是他父亲,在城里上小学那阵,这位乔老师教我们数学和音
乐。而若干年前,他同样是母亲的恩师。乔老师家就在西水屯,印象中有好几次,
父母没空、爷爷奶奶又不方便,都是他捎我回家。至今记得他那辆铃木小踏板,
黑烟滚滚,嗡嗡作响,跑起来还没瘸子走路快。还有他家二楼的鸽子——有几百
只——扑腾起翅膀来,像层厚重的云,实在令人艳羡。以至于上初中后我很难把
地中海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后者连毛发都那样浓密。
至于受害人,据小道消息,是教务处的一位已婚女教师。具体是哪个,谁也
说不好。我们没事就跑到教职工橱窗前研究一番,最后手里握了好几套可供选择
的意淫方案。后来也有说法声称不是骚扰,而是通奸。我们当然不相信竟有人愿
意和地中海通奸,但「通奸」这个词无疑更让人兴奋。据说,两人经常在办公室
搞,一搞就是昏天暗地,以至于女教师忘记了回家。她丈夫饿得受不了,就跑到
学校来,正好捉奸当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苦主操起板砖就开了地中海的秃瓢,
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如果不是110,」呆逼们信誓旦旦,「我们就永远失
去可敬的地中海啦!」。
九八年有太多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
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
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印象中,一路上我要
么沉默不语,要么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
卖弄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我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占领美利坚,我说印度有个
女人生出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我说世界上有个叫马孔多的地方,一下雨就是三
年半。或许我沉默太久,又或许我说得太多,口若悬河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
笨。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
怪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流沙一样的日子,连母亲的面容
都那么虚无缥缈。只记得身旁的淡淡清香,在凝固而木讷的路灯下,在远处呆逼
们不时的轰然大笑中,悄悄飘散开来,像夜色那样辽远。
还有那个永生难忘的凌晨。不等母亲醒来,我就夺荒而逃。伴着淅淅沥沥的
小雨,我度过了湿漉漉的一天。在课堂上,在人群中,我总忍不住去捕捉那股生
命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快要馊掉了。更让我担心的是母亲——如果她觉察到了什
么,那我不如死掉好了。一连几天我都笼罩在不安之中。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
作,我都会偷偷观察母亲的反应。而当碰触到她温润的目光,我又会像被针扎一
样慌乱地躲开。这当然是愚蠢而可疑的。直至有一次,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拧住我的耳朵,厉声喝道:「整天贼眉鼠眼的,做了啥亏心事儿,从实招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晚上躺到床上,我又禁不住想,那些精液会不会透过裤衩浸
到母亲股间,甚至穿透内裤粘到那团赭红色的肉上。刹那间,一种难言的兴奋开
始在黑暗中颤动。如此粘稠而灼热,让人心生恐惧。
大概就是「开瓢」事件后不久,为应付中招考试,实验课总算开始切实地付
诸实践。我打心眼里喜欢那些精密仪器和瓶瓶罐罐,甚至——哪怕一块生石灰,
一旦跑到操作台上,在我眼中也顿时高大上起来。偶尔3、4班会混一块上课,
这无疑为王伟超调皮捣蛋创造了空间。有一次他直接把邴婕推过来,和我一个小
组,引得呆逼们频频尖叫。瞬间我整个人都燃起一团火,心跳像大功率马达,夯
得周遭空气都在震动。多么奇怪,青春期可以如此剧烈地改变一个人。接下来简
直是场灾难。老练如我面对最简单的实验竟也错漏百出,最后被物理老师狠狠羞
辱了一番。至于身旁的邴婕,我只记得她青杏般的眼神和宛若无骨的手。特别地,
她左手上戴了条黑色手链,手腕翻飞间不时划过几道光。我觉得这有些庸俗。
上次探监后陆永平就再没出现,倒是张凤棠到过家里一次。记得是九月最后
的一个周六下午,我打球回来便直奔洗澡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洗衣篮里空空
如也,这让我多少松了口气。可随着水流倾泻而下,那股躁动如约而至,老二立
马撅了起来。心不在焉地捋了几下,又扫了眼洗衣篮,我垂首盯着龟头看了好一
会儿。粉粉的,镶着青边,水帘拂过时显得憋屈而可笑。与陆永平相比还差得太
远。这让我怒从心起,不由自主地攥紧它,狠狠撸动起来。当那具莹白胴体浮过
脑海之际,响起了敲门声。我一个激灵,僵在那儿。侧耳倾听,又是两声:「林
林?」。
套上运动裤,我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院子里没人。正疑惑间,客厅的门帘掀
起,露出一张黑黑瘦瘦的脸。黯淡无光的三角眼摊在上面,像两粒拍扁的羊屎蛋。
陆宏峰是只软绵绵的羊羔,全无陆永平的精神气。他依着门框,怯怯地叫道:
「哥。」我嗯了声,正要发问,屋里响起高亮的女声:「你妈呢?不在家?」张
凤棠从来不是家里的常客,但父亲出事前偶尔也会来窜个门。这大半年还真没见
过她几次。暑假在商业街瞎逛时,她骑着小踏板从身前呼啸而过,只留下一个清
凉背影以及王伟超的一句感慨——「靠她屄」。
我边擦头边回答她:「好像学校有事儿。」「你洗你的呗,咋出来了?」张
凤棠瞟了我一眼,扬了扬下巴,「喏,咱家葡萄全卸了,亲戚们一家一袋,谁也
不偏袒。」茶几上斜躺着一个大包装袋,鼓鼓囊囊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
间只有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张凤棠也不说话,在客厅里溜达起来。那天她照旧
浓妆艳抹,猩红的嘴唇像是刚吸了几桶人血。半晌我才蹦出一句:「我姐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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