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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沉筱之
南霜“咦”了一声,转瞬又瞧见于穆二人的神情,闪忽闪忽眨了双眼,呵呵笑起来,心里也明白了。
等回到客栈时,天际已泛着黯淡的水蓝。黎明时分,南小桃花倦意沉沉地回了屋,江蓝生与萧满伊各自找了就近的房间落脚。于桓之与穆衍风便寻地儿出门比武了。
屋外隐隐传来的铿锵之声犹如廊檐水打青花瓷,南霜不由心境为之一宽,从腰间摸出这日搜罗的四根筷子,一对项圈,方要去睡,余光却见那项圈上有一色幽蓝。
她瞬时失了神。
前夜在醉凤楼,数人在一团漆黑中争斗,这项圈只可能碰过三人,于桓之和花魔教那二人。
南小桃花忙找来小二哥要了一壶浓茶,连饮了数杯,勉强驱走睡意。接着又连忙下楼,问掌柜讨了两盆油水,一盆黄豆。
于桓之与穆衍风比武的地方是三条街外的一处小林子。
自于小魔头十四岁去了江南流云庄,穆衍风便常与他比武。二人起先互不待见,一打便是伤筋动骨。
后来俩人言和,又做了好兄弟,再比武便只为切磋,点到为止。
若论招式来说,《暮雪七式》当为武艺至尊。但是于桓之的《暮雪七式》只练到第四式,穆衍风却将《天一剑法》练到了第八重,权衡下来,穆衍风更胜一筹。
然而两人若真打,穆小少主决计伤不了于桓之。不为别的,只因小魔头一身惊采绝艳的轻功。
《暮雪七式》的第二式“落雪无声”,便是以“轻”和“快”著称。于桓之生来骨骼清奇,肢体动作协调,练起这一式行云流水,日行百里不在话下,连乃父于惊远都自愧不如。加之他的平衡力,协调力高于穆衍风,二人至今高下未分。
这一日,两人却只是在小树林里比划了几下,全然无切磋的样子。
破晓将至,云层轻软,兜着薄薄雾气。晨风扬起于穆二人的衣衫,一人白衣翩然,一人紫衣桀骜。他们立在树林外的一处高阁上,高阁正对的三条街外,便是“喜春”客栈。
凤阳城晚间热闹,晨时却清幽些。客栈的门还虚掩着,街面有点潮湿。
穆衍风见王七王九还未出来,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得意道:“我霜儿妹子真是绝顶聪明。”
于桓之瞟了他一眼,轻笑道:“也够傻。”
穆衍风抬手拍拍他的肩:“我不过问了问桃花印记,她便猜到这件亲事是你捣鼓成的,不说破不报复,反而护着你。”穆衍风说到这里,忽然打住,惊道:“你们不会,不会真在那房梁上——”
于桓之捋了捋袖口,抽出一根寒光似霜雪的利刃,道:“不如明日走时,邀萧姑娘一道去渡口?”
穆衍风愣了半晌,哈哈干笑起来,又道:“在房梁上那啥啥,是个技巧活,凭你的轻功自然不在话下,”于桓之斜睨他一眼,穆衍风又赶忙道,“但我妹子轻功差强人意啊,所以你们若要‘梁缘’,委实不大可能。”
说罢,他又狠拍一把于桓之的肩:“小于!本少主相信你!”
正巧这时,客栈的门吱嘎被推开,前后出来两人,一大一小的模样,正是王七和王九。这二人不知何时将一身褐布短衣换成墨色长衫。
王七朝四周瞅了瞅,不见人影,瞬时扭头弯身,将身体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姿势,再发以内力。
于桓之与穆衍风借力而飞,悠悠落到与客栈隔街的房檐上。只听王七的骨骼发出“咔咔”脆响,缓缓伸直时,竟变长些许。
“果然是缩骨功。”穆衍风压低声音道。
缩骨功,是西域花魔教的另一门独门绝技,若毒功连至第六重,浑身骨骼因毒素而软化,便可以内力缩骨。此种功夫,在打斗时无甚作用,但行走江湖,却可用来掩人耳目。
譬如王七与王九,若他们遇到的不是于小魔头与穆小少主,任凭谁也猜不出他们就是昨夜黑屋内那两个花魔教人。
王七再直起身时,瞬间变得与王九一般高大。于桓之微微扬眉,轻声道:“走!”说着他与穆衍风顿空一跃,日光也在这一刹那破云而出。
王九只觉两条影子飞速掠过,仰头见忽然见自半空来袭的于穆二人,顿时惊惶大叫道:“快!施花魔瘴!”
说时迟,那时快,此言方出,只见漫天扬起一阵水蓝迷雾。于桓之与穆衍风万万没想到他们还留有一手,逼不得已只得后退。
花魔瘴仅花魔教的教主与坛主所有,当花魔粉遇到水汽,便凝空结成瘴气,形成幽蓝雾障。即便武功再高的人,若强行穿障穿过,吸入瘴气,便会失去一炷香的武力。
这雾障虽只持续盏茶的功夫,却能在关键时刻,救教中人于水火。
王七王九见于穆二人被拦住,正欲退回客栈,从后门逃跑。未想到此时,客栈门砰然被推开,门内站着的,正是乐呵呵的南小桃花。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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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晖破云,南霜的眼眸似露湛朝阳,星环紫极,她嘴角勾出斜斜坏笑,端起一盆黄豆,朝奔来客栈的王七王九撒去。
豆子咕噜四散,二人脚下一阵滑溜,仰面摔得四仰八叉。
花魔瘴未褪,王七王九顷刻忍痛爬起来,亟不可待地又朝客栈内逃去,抬头却迎来两盆新鲜的菜油。
王七抹了一把脸上油水,咆哮道:“小妮子!”抽刀便往南霜砍去。
南小桃花不急不缓,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轻轻做了个吹起的姿势,将它夹在指间晃悠。
王七王九傻了。
穆衍风在房檐上愣了须臾,差点笑岔了气,于小魔头挑挑眉,“嗯?”了一声。
油,遇火而燃。南霜夹在指间的,正是一个未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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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折子。
她一脸得逞,嘿嘿笑着,又挑衅似伸出左手,朝王七王九勾勾手指。
晨时街道依旧冷清。喜春客栈前,一地油水,两位油人,映着烁烁日晖,光彩夺目地僵在原地。王七王九铮铮铁汉子,望着那一条火折子,身未燃眼先燃,熊熊烧灼的目光几欲自焚。
南小桃花又自腰间牵出条粗麻绳,将绳子一头扔给王七王九,亲切地说:“我不烧你们,你们先将手绑在一起。”
绳子落地,溅起几滴油水。王七王九厌恶地看了地面一眼,半天不动作。那绳子,俨然也是一条有气节的绳子,看都不看王七王九,同样不动作。
局面僵持不下,小桃花“嗒”一声,用手弹了弹火折子,王七王九浑身哆嗦,威武不能屈地用脚勾起气节绳,满脸悲壮地将四只手腕捆了个结实。
花魔瘴渐次褪散。于穆二人自房檐翩然落下,嫌恶地绕过王七王九。
穆衍风迈着挺括的步伐,昂首走到南霜身边,赞道:“妹子,大哥佩服你!委实狡诈!”
南小桃花朝他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于桓之余光掠过小桃花,信手扯了扯气节绳,王七王九一个踉跄跌倒,没入地上油的汪洋。
半晌,他二人油然而生地爬起来,油光水滑地看了面前三人几眼,油乾火尽地敛起傲人气质,油嘴滑舌地叹了口气。
于小魔头笑笑,抬声道:“小二,打两桶热洗澡水。”
王七王九面面相觑。他们以为,穆衍风三人将自己捉回,定要严刑逼供,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此刻,却丝毫不见大刑将至的兆头。抿了抿舌尖粘稠发闷的油味,王七王九不寒而栗。
说起来,花魔教亦正亦邪,自行其道,除了毒攻和缩骨功诡异得有点令人发指,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
但凡修炼过毒攻的人,都俱备两个异乎常人的特点:一、怕疼,花魔教的人体含毒素,若受了伤,除了要忍受寻常的人的一份痛,更要忍受体毒入侵伤口的一份疼;二、不怕死,俗话说祸福相依,花魔教的人虽怕受伤,然而一旦疼痛难忍时,他们可以用内力将伤口毒素收进体内活血,顺着血管流入心脏,以毒攻心造成无痛苦的猝死。
因此,若想从花魔教的人口中问出点事情,真真是难于上青天。小伤不起作用,一旦用大刑,他们极可能扛不住,自行了断。
天字一号房内,南霜等三人守在桌旁,王七王九已将绳子解开。
临街一面窗子开着,秋高云阔好天气。
洗澡水还冒有热气,在微寒沁人的秋日,格外舒适诱人。
南小桃花兴致勃勃地盯着王七王九,怂恿道:“你二人赶紧脱了洗洗。”
于桓之咳了一声,不经意偏头笑了笑。
王七王九冰清玉洁地望着穆衍风,满目凄恻委屈看得穆小少主几欲长针眼,涩然对小桃花道:“妹子不如先,咳咳,在屋外等一等,待他们洗好,我便叫你。”
南霜从未见过男人洗澡,此时满腹兴奋,但她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听穆衍风语气难堪,隐约也觉着不大妥当,便起身对王七王九说:“你们先脱,我回避一下。”
王七王九舒了口气。
小桃花又道:“等你们开洗了,我再来瞅瞅。”
王七王九抽了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后,王七王九全身没入水中,战战兢兢地洗着。
圆桌前,穆衍风忐忑不安地看着南霜,南霜心旷神怡地盯着水面上两只脑袋,于桓之嘴角噙了一枚笑,始终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客栈开门了,外间逐渐熙攘起来。于小魔头云淡风轻道:“花魔教的人,嘴严,且不惧死。放心,我们不杀你二人。”
言语间,他推了盏茶给穆衍风,又替南霜的杯子加满水,南小桃花补充道:“我们只整一下你们。”
于桓之顿了顿,眼中滑过一道流光,似带了笑意,稍纵即逝。
王七王九听了此言,料想着于小魔头定然知道花魔教人是伤不得打不得,于是将他们按入澡桶中,要溺他们一溺。
这么一想,二人又有了些微骄傲,心道还好早年修炼毒攻时,唯恐毒素被吸入肺内,他们先练了门闭气的功夫,因而在水里蹲个把时辰,不成问题。
王七王九啧啧两声,这是何其的邪不胜正。
穆衍风上前敲了敲澡桶,随即转身出屋。回房时,他不知从哪儿捎来一盆冰块,哗啦啦全倒进二人的洗澡水里,问:“你们虎头山真正的当家,不是老大,而是那个八当家?”
王七王九被冻得直哆嗦,忙称是是是。
南小桃花问:“你们当日下虎头山,根本不是来万鸿阁寻求庇护,而是专门来寻我们的,是么?”
王七王九又哆嗦着问:“姑娘怎知道?”
南霜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穆少主在万鸿阁做客,都知道穆少主跟于魔……桓公子是至交,你二人当日听说桓公子出现,若要逃,也是逃下山,怎会羊入虎口来万鸿阁?”
王七王九万念俱灰地将头没入水中,又听于桓之的声音在水外悠然响起:“你们是故意让我们看出破绽。”
王七王九慷慨赴死地将头探出水,怔怔地望着似笑非笑的于小魔头。
确然如此。于桓之为人莫测,洞若观火。若以“灭门”为托辞,要求跟穆衍风等人同行,定会被看出破绽。
相反,若他们故意说自己来万红阁寻求庇护,露出明显的破绽,穆衍风于桓之反而会因为心生疑虑,而同意他二人随行。
然则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王七王九满以为,虽不能自圆其说,但凭着花魔教出神入化的缩骨功,他们仍然可以掩人耳目。却不想仅在两天之内,便被人识破。
几句盘问后,显而易见的是,王七王九并非为了加害于他们才随行,反而,他们的目的,便只是随行。
换言之,这二人起码会跟至苏州,混入流云庄,再作打算。
人沮丧的原因有很多,王七王九此刻属于自尊心受辱,智慧受鄙视,于是又沉默出几分气节。
穆衍风抬指敲敲桌面,又问:“你们八当家是谁?”
这回,王七王九咬紧牙关,将嘴没入水里,做出抵死不说的姿态。
小桃花推己及人,和善地敲敲洗澡桶,热忱地将布巾和干衣递给二人,又自觉退到屋外,回一小避。
屋外一阵响动。
待南霜回屋,她手里又多了一条干爽的麻绳,问:“你们八当家是谁?”
王七王九擦了水,换了干净单衣,神清气爽出几分傲骨,忘恩负义地看了小桃花一眼,蔑视地盯着她手里做小伏低的麻绳,缄口不言。
于桓之一手接过绳子,一手转着茶杯,也不抬眼,清清淡淡地问:“你们八当家是谁?”
王七王九凛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穆衍风大骂一声靠,不耐烦地出门找小二要了六个馒头,嘴里叼了一个,将剩下的分与南霜和于桓之。
王七王九正在傲骨,自是不屑于为五斗米折腰。
南霜欢喜道谢,抓起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于桓之侧目看了啃馒头的南小桃花一眼,漫不经心饮了口茶,左手凝力打了几个旋儿。只见那条麻绳跟活了一般,在王七王九左右一打,两人砰然撞在一起。
还未等二人分开,于小魔头五指飞速绕动,麻绳顷刻如水蛇似地,在空中几番回旋浪涌,竟将王七王九贴身对面地绑在一起。
南霜边啃馒头,边含糊道:“绳子另一头系着竹竿,竹竿悬在客栈三楼,等下弄碎你们的衣服,就将你二人吊出去。”
王七王九深受刺激,眼神已然凌乱,气节风骨九死一生,哆嗦道:“士可杀不可辱!”
于桓之“嗒”一声,将茶盏放在桌面,自怀里摸出一个装药的葫芦,摇了摇,斜乜着他二人,笑道:“逍遥春心丸。”
王七王九几欲被这三人折磨得神经衰弱,痛苦地咆哮:“你给我一刀痛快吧!!”
穆衍风瞪大眼,猛拍了一把桌,叫道:“靠,小于,你怎么有壮阳的药?!”
这声靠,靠得颇有些赞许。
南小桃花也极为兴奋,目光亮灿灿地落在那小葫芦上,吞了吞口水,好奇地探过身去,“我瞅瞅?”
王七王九怆然而涕下,涩涩道:“你们这也太猥亵了……”
于桓之谦虚一笑:“过奖。”随即起身将房门悠然推开。
客栈门庭若市,宾客满堂,虽在三楼,仍可感到大堂内的沸腾喧哗。正对着的窗栏边,伸出一根竹竿,竹竿一头系着绳子。
于小魔头悠然漫步回来:“我们只将你二人吊十二个时辰,也好让众宾客见识见识何为断袖,何为……”他顿了顿,道,“欲罢不能。”
穆衍风将剩下四个馒头送到他二人嘴边,好心地说:“吃点吧,吊十二个时辰呢。”
王七王九凄苦问:“六个时辰?”
于桓之慢条斯理道:“二十四个时辰。”
王七王九迟疑。
于桓之自葫芦里摸出两个药丸,又道:“对了,不如每时辰服下一枚逍遥春心丸,免得你二人熄火了。”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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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蓝生来凤阳寻南小桃花前,曾到天水派去辞行。
他自是年少冲动,而南九阳却有狐狸心肠,旁敲侧击煽风点火,促使江公子哥暂且放下锦绣前程,在抢亲途上,一条道走到黑。
追本溯源,七年前,江蓝生娶南小桃花的念头,仍旧是潜意识里的一枚胚胎。
然而这一年,江父目睹南水桃花出嫁盛况后,回家与他的小儿子江蓝生叹了一句:“当年我去天水派做客,瞧见南九阳那老色鬼的闺女,水灵灵的卧蚕眼,一生注定就是桃花命,还说让你二人结个娃娃亲,谁知那色鬼死活不表态。”
此一番话,如暖阳如活水,让江蓝生娶小桃花的念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于是,江公子哥与其父长谈一夜后,便赶往天水派劫亲。
那时初秋,南霜刚出阁几日,栀子花开至末期,满园芬芳馥郁。天水派红木梁,几分凝练沉敛染了香气,也似柔缓些许。
江蓝生义愤填膺地说,自儿时入学堂,便对女扮男装的小南霜心生好感,她对“房事”之妙的辩驳,更是在自己心中留下无以复加的阴影。
大片阴影占据了他的童年和少年,令他委实不快乐。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是以他认为,此事的解决方法便是将南水桃花娶进门,日日夜夜调戏之。
他满以为自己的后知后觉,会招来南九阳的厌恶,因而已做好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打算。未料南九阳听了他的话,一拍几案,霍然起身道:“好!就为你就一句日日夜夜调戏之,我家小桃花,你就去抢吧!只要她自愿跟你回来,她就是你的!”
江蓝生道:“啊?”
南九阳端起茶盏,嘿嘿一笑:“何为夫妻恩爱,何为比翼双飞,那就是互相调戏,天天调戏,百调不厌,千戏不怠,年年岁岁无穷尽焉。”他伸手感慨地拍了拍江蓝生的肩,和蔼可亲道,“你能悟出此间真谛,岳父我实在欣慰。”
“岳父”二字扣人心弦,江蓝生一鼓作气势如虎,拱手作别出发抢亲,还立誓不怕困难不怕敌人,为着理想勇敢前进,必定要把小桃花娶进门。
但凡戏曲,都有两出,台上一出,幕后一出。江蓝生在台前唱了个主角儿,幕后这一出,就没他的份。
但见红木漆画屏风后,慢悠悠绕出一人,手里端着个茶盏,慢慢小啜着问:“你早年说将女儿许配给我家儿子,唤我为亲家,怎得今日又成了这纨绔公子的岳父?”
南九阳笑道:“这江蓝生,人长得好,腰板笔直。”
那吃茶人一身湖蓝布衫,眉眼中尽显风流倜傥,又道:“上个月万鸿阁二公子提亲,你说的也是腰板笔直。”
南九阳长叹一声,抬袖侧身,邀他坐下,说:“我家桃花儿,名声荡漾,委实愁人,我估摸着多几个公子哥喜欢她,一时水涨船高,洛阳纸贵,她也好挑选挑选,有个好归宿。”
见布衫人沉默,南九阳又道:“你做了她几年师父,又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再说了,嫁去万鸿阁,只是一个幌子,谁不知道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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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那老贼,图的不过是霜儿身上的天水镜。”
这布衫人,便是南霜的武艺师父,嗜茶,闲散,且教授武功时,从不做示范,名唤陶浅。
陶浅笑了笑,悠然道:“也是,这世上,物以稀为贵,稀之一字,重在难以获得,多几个公子哥喜欢,才有人多她趋之若鹜,不过……”他放下茶盏,斜乜着南九阳,“你别拿那些有的没的打马虎眼,你对朝廷安得什么心思,对江湖武林安的什么心思,我管不了。我瞧上你家闺女人实在,想收来做儿媳,这便去信流云庄,把人给抢了,亲事给订了。”
南九阳讪讪地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得瑟。”
这时,厅外慌忙跑进一个小仆,与南九阳道:“掌门老爷,东街那位先生,听说你嫁了闺女,找上门来了。”
陶浅将茶盏“嗒”一声往桌上一放,悠然道:“可巧,你闺女才出阁,三户人家争着抢,真真是洛阳纸贵了。”
南九阳扶额感叹:“大众果然是麻木不仁滴,果真是需要刺激滴。”
且不说京城这边,三户人家被南九阳深深滴刺激后,是番怎样鸡飞蛋打的混乱光景。反正闹场子的事,在这个扰攘的世间比比皆是。
两个月后,凤阳城的喜春客栈,闹出一个惊天笑话。
说是有一对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暗生禁断之情,被其仇家陷害,将二人捆绑在一起,高挂在喜春客栈的三楼,挂了两个时辰,一直到二人告饶道:“从今以后,生生世世不分离。”
是时,喜春客栈生意爆满,围观人群里外三层,水泄不通。还有富家公子哥聘来画师,为自己与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一起作一副含蓄隽永的水墨图,美其名曰“真爱永流传,我且沾沾边”。
江蓝生便是在这样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惊醒。
他这几日有些神经衰弱,本想来凤阳抢亲,对付的不过是一个软骨头万鸿阁,岂料风头一转,现下两个对手,一个是与小桃花有婚约的穆少主,一个是与小桃花有“梁缘”的于魔头。
江公子哥摁了摁欢欣雀跃的右眼皮,火速整理好着装,神速窜入穆衍风的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有一间半掩着门。门内伸出一根长竹竿,江蓝生闪身进屋,便瞧见坐在桌前以手支颌的南小桃花。
小桃花瞅瞅穆衍风,又瞧瞧萧满伊,隔岸观火得正热闹。
于桓之坐在南霜身旁,目光却时不时路过她脸颊。江蓝生浑身一个激灵,迈步进屋说了声“早”。屋中四人,唯南小桃花冲他回了声“早”。
萧满伊手捏着丝绢,一脸委屈,穆衍风双手撑额,喘着粗气。
江蓝生只手摇开白绒扇,凑近南霜问:“这是怎么了?”
南小桃花好心地翻了个杯子,正欲给他添茶细细讲述一番,未料于桓之却提起茶壶,往杯里添了水推到江蓝生面前,清淡道:“自己看。”
萧满伊为唤作“双面伊人”,自是因为她性情莫测,变幻多端。
简而言之,萧伊人有点喜怒无常。通常看过她跳“惊鸾舞”的人,只知她柔美温婉的一面,只有与她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其人易怒易忧易暴走,易喜易乐易欢快。
然而真正了解她的人,却说她本性其实单纯得很,不过是喜怒形于色,心中不装事罢了。
这厢萧满伊悲情完毕,转而化悲愤为力量,平静地问穆衍风:“你预备把我怎么办吧?”
穆少主苦痛地闭上双眼:“你觉着怎么好?”
萧满伊说:“你从前,做好事不叫我,做坏事,还会知会我一声。”她顿了顿,悲切道,“我琢磨着吧,不能跟你同甘同苦,起码能跟你同流合污,我也是知足的。后来……你自从有了这只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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