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一色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沉筱之
“有了!”南小桃花兴奋地唤道:“不如你与我和穆大哥一起结拜,尔后我三人兄妹相称,何如?”
于桓之愣住,收回的手在空中有一瞬停滞,似在问,又似在自言自语:“你是真不明白……”
南霜道:“什么?”
于桓之笑笑,神色像笼了极淡的晨雾,说:“你这身衣服是少主的,穿了几日也该换了,我那里有新……”
话还未毕,只听客栈楼间传来穆衍风高兴的喊声:“妹子,看大哥给你买了什么!”
第18章
-->
好事多磨,就是如此这般。
于桓之的笑容僵在脸上,后方即刻有人虎虎生风地越过他,阔步迈在南小桃花面前。穆衍风凤目眼梢也洋溢着喜悦,冲南霜偏偏头,“跟大哥进来!”旋即抬手推开屋门。
南霜正欲进屋,便瞧见一个绿衫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自己前面,抬腕摇了摇银链子,萧满伊得意地瞟了南霜一眼,尾随进屋。
南小桃花歆羡地看着萧满伊的链子,“哇”了一声,也乐呵呵进门。
屋内,南小桃花俯身好奇地瞅着,萧大伊人斜眼警惕地瞄着,穆衍风将包袱和剑一并放在桌上,提壶倒茶喝时,余光瞟见门外一脸阴晴不定的于桓之,云淡风轻打了个招呼:“小于,你也在,这么巧啊。”
从于桓之的角度望去,屋内三人,怎么看怎么蠢。夕阳晖光璀璨,映得几人脸庞红彤彤的,雕梁上有几幅彩画,牡丹富贵,月季飘香,热热闹闹。
于小魔头在门外静静看了半刻,双眼眯了眯,如明灿的东珠闪烁,勾起嘴角,施施然进房,抄着手倚在柱前。
南霜此刻还穿着穆衍风的蓝色斜襟衣袍,很宽大,只有腰处收紧,纤细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她俯身桌前,左顾右盼,挥手时衣袂如水袖,晃动如飞花翩跹,衬得桃花似漂亮脸蛋益发光彩照人。
穆衍风自布包里将新买的衣裙取出来。橙色长裙白色短襦,浅蓝深衣搭草色小袄。
于桓之抬抬英气的眉,自柱前直起身子,余光落在绸衫裙褶上,不由愣住。
南小桃花接过时,连“哇”了好几声,转头却对萧满伊说:“烟花儿,你衣裳多,这两件分我一件吧?”
萧满伊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拍桌跺脚,指着她喊:“你叫谁烟花?!”
南霜瞅着她的手腕,又兴奋说:“烟花儿,你这链子我也喜欢。”
穆衍风咳了一声。
萧满伊急忙抽回手,宝贝似地笼起袖子将链子遮住,咬牙切齿对南霜说:“我讨厌你。”
南小桃花宰相肚里能撑船,愣了愣,却认真道:“我挺喜欢你的。”
萧满伊抽了几口凉气,脸色发青地望着南霜,额角的青筋直跳。
南霜比出两根手指,解释说:“你看,你我二人一个祸水,一个烟花,很搭调不是?”
萧满伊身子颤了颤,转头悲情地望着穆衍风。
南小桃花见她这般模样,又似忆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又激动对萧满伊说:“而且我们都喜欢穆大哥。”
屋中静了半晌,夕阳余晖在这一刹那倏然褪去,凉风起天末,于桓之垂目望着地面黯淡下来的重重光影,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穆衍风怔了片刻后,伸手宠溺地揉揉南霜的发,朗声笑道:“两件衣裳都给你了,去试试吧。”
南小桃花一愣,欢喜地瞅了萧满伊一眼,说:“你真好。”旋即俯身贴桌,敛财似将裙裳小袄揽在怀里,欢实地跑到屏风后。
萧满伊犹自义愤填膺嚷嚷:“链子是我的!是我的!!”
穆衍风吐了口气,撩了衣摆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放在旁边空的位子,兴高采烈朝于小魔头招招手:“小于,来坐。”
于桓之眉色清毓如黛,眼眸里溶了滴冰凌,晃动灿亮,却深不见底。他自桌前坐下,望了眼屏风,又将目光移至被窗外暮色染浓的一角屋檐,淡笑了笑,没头没尾说了句:“挺好的。”
穆衍风不解问:“什么挺好的。”
于桓之自眼风里望了萧伊人一眼,喝了口水,说:“衣裳,选得挺好。”
穆衍风神经大条,但萧满伊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特有的纤细敏感,让她觉察到此刻表面温软实际肃杀的气氛。是以她慌忙起身,说:“我去瞧瞧祸水儿。”
穆小少主嘴角上扬,英挺的鼻梁有傲笑世间的气度,抬手拍一把于桓之的胳膊:“小于,我这回对得起你吧?”
于桓之不解,转着杯子,挑着眉看他。
屏风后,传来小桃花的声音:“你这钗子真好看,我摸摸。”
萧满伊似后退两步,砰然撞在屏风上:“别过来……我跟你说别过来……给我站住!”
穆衍风凑近于桓之,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笑道:“小于,你瞧上我妹子了吧?”
于桓之微微蹙眉,眸色动了动,半晌挪挪凳子,与他拉开距离,平静道:“是么?”
穆衍风挑起一边嘴角,说:“我下午冒雨给妹子买衣裳。你该感谢我不是?”
于桓之将话题转移得极其自然,说:“好像是吧,我们今晚走?”
一串对话全是问句,若是旁的人,早已云里雾里,但此刻说话的人是穆少主和于魔头,因此穆衍风思索半刻后,通顺流畅地将话题继续下去。
他瞟了屏风一眼,问:“今晚就走?”
于桓之的目光也落在没了动静的屏风上:“不成么?”
穆衍风问:“可以,那你晚些带我妹子?”
于桓之道:“好,你要带萧满伊?”
穆衍风踌躇片刻,说:“算了,几时?”
于桓之亦踌躇半刻:“我让童四在小渡口要了船,我们等人都睡了再离开,”说着他瞥见穆衍风犹疑不定的神情,道:“你还是要带萧满伊?”
穆衍风说:“带上吧,毕竟凤阳城乱,师涯的事情又要靠她,王七王九我们也带了,那个江蓝生目的难辨,虎头山又刚灭了门,花魔教也行迹诡秘,万鸿阁的欧阳无过……”
于桓之抿了口茶接道:“朝廷赋税太重,连年干旱得厉害,上前年却发了洪水,”顿了顿,他瞟了眼一脸不解的穆衍风,淡淡道:“想带就带吧,借口太多了。”
这时,南小桃□直从屏风后绕出来。萧满伊意兴阑珊地跟在她后面,一脸不快地盯着她。
于桓之抬目望去,只见一袭橙色长裙勾勒出婀娜多姿的身段,白绒短襦衬得脖间项链溢彩流光。瓜子脸,卧蚕眼,秋水眸,灵秀鼻尖下一双唇泛着淡淡粉色,如初春桃花。
鬓如乌云,松松的垂寰髻盘在脑侧,余下的青丝如墨洒如涛浪,垂在衣衫上。她头上除了两朵黄白的小秋菊插在耳鬓,全无任何装饰。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美。
南霜弯起眼睛笑了,露出一对虎牙。明明有些傻气的笑容,看在于桓之眼里,却似一轮惊月破云而出,给漆黑的暗夜投下溶溶华光。而这分明轻柔的月辉,却耀目得让人不敢逼视。
穆衍风拍桌,啧啧两声道:“我就说我妹子好看。”
南小桃花嘿嘿笑了几声,自去角落里取了铜镜,左看右看端详半晌,回头露出一对梨涡,道:“是好看,我瞅着自己挺妖娆。”
穆衍风收眸,于桓之抬目,萧满伊瞪眼,小桃花的目光喜悦地在三人间徘徊。
须臾,却听谁的肚子叫了一声,南霜愣了愣,道:“吃饭吧,烟花儿饿了。”
萧满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气得发颤。
酉时近末,江蓝生未归。于桓之下楼招呼小二,穆衍风绕去隔壁探王七王九,余下萧满伊与南霜二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南小桃花一脸和睦的笑容令萧伊人委实不痛快,她以手撑颌,问:“你那条手链,是我大哥送你的吧?”
萧满伊眼色惊惶,慌忙笼笼袖子,说:“你休想夺走!”
小桃花摆摆手,说:“不会不会,我看你这么宝贝,定是我大哥送的。”
萧满伊的神情闪烁不定,踌躇了半刻,抿着嘴问:“你对衍风,是哪种喜欢?”
南霜想了想,道:“就是那种那喜欢。”
萧满伊与她认识了一日有余,也隐约觉着南水桃花脑子缺根筋,不开窍,于是她又道:“那于桓之,你喜欢么?”
南霜不假思索道:“喜欢。”不但喜欢,还总想祸他。
萧满伊满意地笑笑,手扶着肩,舒展舒展筋骨,又问:“这喜欢,是一样的么?”
南霜抬眉望着她,萧满伊自桌上翻了两个白瓷茶盏,道:“譬如,我是说譬如,你很喜欢茶盏。现在有两个茶盏摆在你眼前,在你眼中,这两个茶盏,虽花纹不同,但都是用来盛茶喝水,所以用哪个都无所谓。若是这样,你对它们的喜欢就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的话……”
未等萧满伊说话,南霜便给一个茶盏下面加了碟,一个茶盏上面盖了盖。又给加了加碟的茶盏掺了水,摇了摇头说:“不一样。”
“这有水的,是于桓之;这盏没水有盖子的,是穆大哥。”南小桃花指着两个茶盏,解释道:“有茶的,要慢慢品,仔细喝,用手托着;有盖子的,没有茶碟,茶盏是空的,往里面装什么都可以,还能带在身上。你明白么?”
萧满伊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说了句:“懵懂。”
南霜笑笑:“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大抵是一个不太随意,一个要随意些。”
萧满伊点点头说大致懂了。然后南霜望了眼雕花横梁,又添了句:“好像不太随意的,若随意起来,就随心所欲了。”
萧满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缓了半晌,故作镇定地用手扇扇风,说:“反正你跟衍风的亲事,一定得废了!”
南小桃花见她一脸焦躁的模样,忍不住要逗她,说:“其实嫁给穆大哥,也是很不错的。”
于桓之方从楼下回来,站在门口正欲推门,却听到南霜这一句话,手停在半空中,修长的五指屈了屈,怔了须臾,才将门推开。
第19章
-->
雨后清净的天,又浮了几丝云彩,迅速聚拢翻卷。暮色四合,凤阳街边点亮一色灯笼,似红尘软丈十里,倏然间起了波涛。
于桓之撩了衣摆在桌前坐下,不一会儿穆衍风也回来了。席间,穆衍风将子时三刻出发的事对众人说了后,南霜和萧满伊皆是喜不自胜。萧伊人自是感慨自己千艰难万辛苦,这回穆衍风总算肯带自己一道走,南小桃花纯粹因为没坐过船,光图新鲜,欢欣鼓舞地为众人舀汤夹菜。
饭毕,四人商议先歇息片刻,待到夜深了,一齐离开,几人心中各有思量,皆没有提及深夜未归的江蓝生。
天上浓阴蔽月,秋露渐重。于桓之两日未休,刚倚榻歇息了一会儿,便听见屋外有轻微的敲门声。屋内灯火昏黄,他开门时,自窗口吹来一阵风,扬起他的衣发,将薄荷清香吹入南霜的鼻尖。
南小桃花抽抽鼻子,冲于桓之露出小虎牙,嘴角两个梨涡如花绽开。
于桓之愣了愣,侧身将她让进屋。
南霜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裹,颠颠跑到桌前,将身子往桌上一扑,包裹内乒乓砰咚发出一阵响声。于桓之将门掩上,回头不解地看着南霜,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问什么好。
南小





一色春 一色春_分节阅读_16
桃花瞧见他眼中有某种情绪似翠鸟点水般掠过,疏忽而逝,连浮痕也不见,便呵呵笑问:“方才吃饭时,你一声不吭的,不开心么?”
于桓之怔了片刻,转身去将角落的壁灯拨亮,望着桌上的包裹,淡笑着问:“是什么?”
晃动的烛光恰好将梁上一朵木雕梨花的影子投在于桓之唇边,南霜吞了口唾沫,招呼他至桌前来,一边埋头开包裹,一边道:“早年我不开心时,我娘亲便教我做宫灯。”
于桓之眉间动了动,站在桌前凝目望着南霜的侧脸,看着她解包裹解得颇费力,便顺手接过,垂目道:“不是用蛮力的。”
那活结到了于桓之修长的手指下,似有感应般变得服服帖帖,迎刃而解。南小桃花睁大眼睛,道:“奇了,为何那日在万鸿阁,你却将我的肚兜系成了个死结?”
于桓之手上动作一顿,耳根倏忽涌上半抹微红,片刻又将包裹解开,轻声道:“大抵是我只会解结,不太会打结。”
就像有人只会下套,却不知将自己牵连其中后,如何做这困兽之斗。
包裹摊开,里面的东西咕噜滚出来:梨花木、小匕首、白丝绢,狼毫笔、红绳子、五彩珠子,挂玉红穗。
于桓之哑然失笑地蹙着眉,问:“这些是哪弄来的?”
南小桃花拾起那红穗,夹在指间晃了晃,得意说:“我将才去买的。”
于桓之望了眼窗外喧嚣的夜,道:“我知道,我是问你哪来的银子。”
南霜一阵,默默地埋下头,开始将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缓了半晌,抬头见于桓之还在瞧她,终于不得已说道:“我抢王七王九的银子。”
“哦?”于桓之挑眉诧然。
南霜又默默低下头,在桌前坐下,拿起一条梨花木,比了比,仿佛大了些,又想从袖里将筷子掏出来,无奈那对铜锁项圈挡在袖口,她便先摸出项圈,尔后取出筷子去量拿梨花木。
于桓之也坐下,瞧了她半晌,笑道:“你是拿了只小葫芦,骗王七王九说里面装的是逍遥春心丸吧?”
南霜动作一滞,片刻后,又拾起那把小匕首,开始削木头,小声道:“你那小葫芦里,分明也装的是金创药。”
于桓之哭笑不得地望着满桌琳琅物件,项圈,筷子,木头,红绳彩珠,问:“你这堆东西,哪样不是顺来的?”
南霜愣了愣,忽然抬头问他:“你开心些了?”
于桓之的瞳色深浅不定,像曲幽幽晚歌,他的目光落在梨花木上,拾起一条来看了看,到:“做宫灯?”
南霜点点头,又将另一只小匕首交到他手上,说:“我娘亲不开心时,便常常带着我做宫灯,她说一做宫灯,人便舒坦了。”
于桓之接过匕首,用手指量了量梨花木的长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所以日后你若不开心了,便自己一人做宫灯?”
南霜至桌上凌乱的物什中,翻出一张图纸,将宫灯的样图指给于桓之看,又嘿嘿笑道:“我没一个人做过宫灯。”
于桓之挑眉望着她。
南小桃花继续得意道:“我总是挺开心的。”
于桓之又愣然片刻,手肘撑在桌面上,捏了捏眉间,失笑道:“这样好。”
那抹笑颜如短笛之梅,落瓣于芙蓉雪浪,南霜失神望着,仿佛天地都静了瞬间。于桓之又拾起刻刀,比了比图纸上,宫灯的大小,取出一枚炭块在梨花木上作了记号,认真地将多余的部分削去。
南霜敛眉低目,魔怔般又连吞就唾沫,慌忙翻出另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宫灯的底座和烛台,比划须臾,从包袱里找出竹片,削细后弯成圆形。
于桓之望着一条烛台在南霜纤细的指尖逐渐成形,起身为她取了盏油灯放至桌前。烛火煌煌映着南小桃花的脸光灿夺目。
窗外渐静,戌时,整条街也歇了去,只余廊檐凝露,水打青苔。
弯了一个大圆后,南霜又用竹片弯了个小圆。两个竹环要内外相扣,并且用竹条和铁丝固定好。她正两手忙不过来,旁边忽然伸出一双手,接过他手里的铁丝,自空中弯了几圈,迅速将衔接处连好。
于桓之没有说话,南霜却感到他起伏的呼吸,痒痒地洒在自己的额发间,心中有什么东西砰然动了,如宝剑出鞘铮鸣不已。
南小桃花一惊,抬目径直望着于桓之。
于小魔头这会儿倒镇定,瞧见南霜的模样,目色柔和像天边之月,说:“今晚只能做个架子,梨花木要花些时间雕镂,丝绢上要画些图,你想画什么?”
南霜楞然摇摇头,说不知道。
于桓之瞥了眼桌上的梨花木和图纸,说:“梨花木不够,红穗只有一串,只能做成四角宫灯,图案画好些,应当也美。”
南霜愣然地点点头,说好。
于桓之见她这般模样,也怔然,半晌移开目光,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你嫁少主前,我们做好这盏宫灯。”
也不知为何,南霜心中又是一震,仿佛花枝忽折,砰然落地,呆了半刻,心中不由想起这门亲事是于桓之一手促成的,不知他目的为何,只知心中有莫名的凉涩。
小桃花“哦”了一声,于桓之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捡进包裹里,道:“天晚了,收拾了便该去渡口了。”
南霜又“哦”了一声,一溜烟出了房。于桓之望着忽然洞开的屋门,错愕须臾,却无奈笑了笑,笑容甘中带涩。不料少顷,南小桃花又提着一个小包裹,跑了进来,坐在桌前等他,还提了提手中行囊说:“我就两件衣裳。”
于桓之笑了,说:“等着。”便自柜子里取出自己的墨青行囊。他的东西放得有条不紊,收拾起来极快。南霜在屋内四下望去,见干净的青绿床榻上,露出一袭粉色不知是何物,她下意识便朝床榻走去,“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
于桓之猛然转身,失声唤了句:“霜姑娘。”
南霜回头,见于桓之三步并作两步来至床榻前,只平静望着她,道:“你去屋外等等。”
南小桃花退后两步,须臾说:“我看见了。”
于桓之不作声,只转身将床上那物什收进布囊里,后面,南霜又厚颜无耻嘿嘿笑道:“是给我的吧?来,放到我行囊里来。”
人常云一物降一物。于小魔头此刻的感觉亦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背脊全麻,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转头正欲说话,却瞧见湘色行囊吊在南小桃花的指尖左右转悠,而南霜正喜不自胜地瞧着他。
如此得寸进尺的模样,令于小魔头起了使坏的性子,将那粉色物什在手里掂了掂,唰一下展开,但见浅粉的深衣,外套大红长衫,衫上装饰无多,只在衣襟处用暗线绣着桃李花纹,简约中见艳丽,艳丽中却带有朴素。
南霜双眼放光地注视着这身衣裳,连忙将包袱解开,放在桌上,是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于桓之却捋了捋袖子,笑意盈盈道:“要这件衣裳可以,你需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南霜想了半刻,说:“大好事和大坏事我不做,你提要求吧。”
于小魔头淡淡笑了笑,正欲说自己的要求,却听楼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头微微一蹙,并指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岂料南霜自以为会意,双眼忽闪地眨了眨,便施施然来自于桓之面前,手攀着他的肩,踮脚轻轻在他唇上一贴,又迅速松开,嘿嘿笑着伸手冲他要衣服。
纵使于小魔头再从容镇定,这厢阴沟里翻船,着实百味陈杂,他愣然摸了摸唇,半晌问:“你在做什么?”
南小桃花傻了。
此时,房门被推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20章
-->
江蓝生持扇一敲门柱,几片白绒委地。南霜手里还捧着粉红绸衣,乍眼看去,如嫁衣一般。
江公子哥背脊发凉,疾步来至桌前,眼神从收好的行囊,移至微蹙眉的于桓之,再看向南小桃花,“呜呼”了一声,叹道:“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唉,攀折他人手!”
最后几字,念得抑扬顿挫,江蓝生手抖抖抬扇指着于桓之,痛心疾首道:“桃花儿啊桃花儿,我几个时辰不在你身边,你就要跟这厮私奔了么?”
于桓之抬了抬眼尾,手持行囊,清风闲月地来至桌前,将南霜往身后挡了挡,淡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江蓝生手中扇子遽然落地,眉心的一点红如杜鹃泣血,半晌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你……已经折了?”
南霜不太明白他们言辞间争锋相对所为何物,默默埋头将粉红绸衣收好,往包裹里装时,还用余光观察着于小魔头,谨防他半路杀出,又将衣裳夺了回去。
于桓之挑眉看了眼江蓝生,漫不经心道:“跟你提个醒。”说罢,他便转头问南霜:“收好了?”见南霜点头,便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径直朝门外而去。
江蓝生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们这是要回苏州?”
此刻,南霜的目光全然黏在于桓之手里的湘色包袱。方才他从自己手里接过包袱时,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她有些措手不及。
南小桃花琢磨着三个要求,还剩两个未做完,且,不知能否做到。
而方才,自己香的那一口,于小魔头仿佛也不太满意,这红绸子衣裳八成是泡了汤,看小魔头这架势,恐怕多余的衣裳都要赔进去。
自“房事”与“祸水”事件后,南小桃花干净的生涯,便染上了污点。南九阳懊悔不已,自此对自己的言传身教格外注意,然而俗话说物极必反,南九阳这一注意便注意出了纰漏。比方说,他只教南霜“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却忘了告诫她切忌“焚林而畋,竭泽而渔”。
又比方说,他常与南小桃花说遇事要“发乎情,止乎礼”,却不教她“礼”这一条线应当画在哪里,以至于她“非礼”了于小魔头数次,还自得其乐毫不自知。
综上所述,南霜这厢计量,心道于桓之虽不是锱铢必较之人,然若触到了他的逆鳞,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此番,自己处于如斯水深火热之境地,眼见着衣裳不保,只有先顺毛再下猛药。
于是南霜又忆起于桓之在香过她以后,眸光微醺温言软语的模样,便是想一想,都令人骨头酥。是以她认为,先色授魂予,再浑水摸鱼,最后金蝉脱壳,是为上上之策。
1...7891011...4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