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闻谈

    “怎么了”月之翻开手机。

    群里是存星新上传的文件资料，图文都有，详细记载了夭儿面包店指向线索——居民楼的调查结果。

    往下划就是闲扯了，存星那边事情也刚结束，正吆喝着出来一起吃顿火锅，算是庆祝小锦和墨皓加入调查组。

    “火锅你吃吗”月之看向竹青。

    “只要不是蛇，什么都行。”

    月之比了个了解的手势：“我们也不吃野味的。”

    “嗯，吃野味不得好死。”小锦补了句。

    小锦是收好东西才过来的，月之将咖啡一饮而尽，三人就出了管理局大门。

    管理局门口还停着竹青的自行车，月之看见了才想起这个事。

    “管理局的车库是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的，自行车停在里面也就二十块钱一个月。”月之建议道。

    “这是竹先生的车吗”小锦歪头似在思考，“我觉得可以换一辆电动的，这样比较快，也省力。”

    说罢，小锦领着二人往地下车库去，月之和竹青在门口等待，小锦推出一辆黑色的电动车。

    “你看，这就是电动车，颜色可以选择的也很多，我买的黑色的，耐脏。”小锦表情十分真诚，“而且也不贵，充电就能开，还不会堵车！”

    竹青显然很感兴趣，绕着车转了一圈，问了好几个相关的问题。

    月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太多偏见了，偏执地认为以竹青的身份骑单车不妥，又偏执地想着是自己包容了竹青的行为。

    却殊不知其实他的心里并不在意，不在乎是两个轮子的单车或价值百万的超跑，都不过是工具罢了。

    月之有些苦恼。

    小锦发现月之神色有异，忙关心了一句，月之却只道无事，用别的话搪塞过去了。

    月之看了眼竹青，竹青眼里飞速划过的光让她确定竹青已读取了她的想法。

    一瞬间，月之有些羞赧，竹青却是诧异。

    竹青支开小锦，让她骑车先去。

    小锦识趣上车，走前看了月之一眼，投去个善意的微笑。

    待小锦走远，竹青才开口：“你已经很好了，不必每每遇到事情就过多反思自己。”

    月之低下头。

    竹青又笑道：“人的生命太短暂了，就算是修行者，放在我这种年纪的妖眼里也不过昙花一现。”

    月之仍不说话。

    竹青表情依旧温柔：“若是总以圣人的心态来要求自己，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我们妖里常说，百年才知人世，千年方寻大彻大悟。你才二十余岁，何必操之过急。”

    月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竹青表示自己了解了。

    竹青便也不多言，回到门口解开单车的锁，对月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月之跨上后座，双手抱住竹青的腰。

    竹青骑车追着小锦往目的地赶去。




火锅店遇险
    ，！

    月之和竹青到的时候，存星已经点了些菜了。

    存星为避免墨皓尴尬，主动挨着和他坐在一起。墨皓虽面上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却往存星那边又挪了挪。

    围桌四面，一面用来放菜品，一面坐了存星和墨皓。

    月之挨着小锦坐下，把单独一边的位置留给竹青。

    别人不在意，竹青却是看出了月之的心思，朝月之笑笑后便坐下。

    “月之，你看我新买的高光。”小锦收起镜子，把脸向两边转了转，“是不是好闪，我推荐给你！”

    小锦就是个自来熟的活泼模样，有些像现在的二次元少女，既爱尝试新鲜事物，又有极大的包容力。

    应该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女孩，就连墨皓，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反感。

    “我姐的化妆品已经够多了，你不要再诱惑她了。”存星从点菜中抬起头，“真的不能再买了。”

    小锦“哼”了一声：“女人的化妆品永远不嫌多。”

    存星认怂，将菜单塞进小锦手里：“先点菜，点完再聊好吗”

    小锦笑嘻嘻地给月之使了个眼色，暗示待会儿再聊，随后低头圈了几个菜又将菜单递给了月之。

    “竹青你喜欢吃什么”月之看向竹青，“你先看吧。”

    “我对食物要求不高，你们点什么我跟着吃就是了。”竹青把菜单又推回月之，“你喜欢吃红糖糍粑，点一份吧。”

    月之有些惊讶，存星也从手机上移开目光。

    “竹先生，我姐吃糍粑会胃痛。”存星不明所以，“她很多年没吃过糍粑了。”

    月之有些懵，竹青的表情却是更奇怪，整个人愣在那儿，眼珠都像不会转了似的。

    小锦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爱吃呀！我什么都爱吃，点一个吧！”

    月之也忙笑称竹青是不是记错了，又是把哪个小姑娘的爱好安在了自己身上。

    存星继续调侃，众人笑做一团。

    竹青附和笑称是自己记性不好，脸色却还是苍白的可怕。

    墨皓冷眼看着，轻呵一声移开目光。

    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就像朋友聚会中又调侃谁结交了新女友一样。

    话题过去，月之转头和小锦讨论起新出的彩妆，存星强拉着墨皓开始看时事新闻并展开探讨。

    竹青借口去洗手间离开桌子，一个人走到店外的小巷。

    出门迎面扑来寒风，竹青靠在墙上如释重负。他用手捂住眼睛呼吸急促，大口大口的热气从口鼻冒出。

    有路人从旁经过看了眼竹青，此时的他不像活了两千多年的大妖，倒更像个刚刚求婚失败的男人，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整理情绪。

    大概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竹青定住了神，平日从容的神色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整了整衣领，快步走回店内。

    锅底刚上还未沸腾，存星正站着把虾滑舀成一个个小球。墨皓也被存星强迫着帮他，一脸不耐烦的往每一个虾滑上放一片香葱。

    存星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希望墨皓可以继续融入社会，尝试与他人多相处。

    竹青看透这一层，心里想着姐弟俩都是个心善的，赞美了一下虾滑的圆润后坐回自己位上。

    几人订的是包间，正聊天时大厅内突然一阵吵嚷。月之看了眼存星，存星会意点头，起身欲去探个究竟。

    刚推开门，巨大声响就伴随着热浪扑面而来。

    众人忙起身，这热浪来的太凶非常人所能抵御，此时厅内情况定不会乐观。

    墨皓最先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墨皓跑出去没几步就愣住了，大厅此刻已成火海，身上着火的食客们在地上翻滚，浓烟四起熏的人眼睛发痛，哀嚎声此起彼伏，俨然已是人间炼狱的模样。

    “快救人！”

    月之一声惊呼。

    小锦施了个法术免去大火侵袭，拿起手机跑向店外报警。

    存星化出分身迅速散开，找出剩余煤气罐的位置后，指挥墨皓用风的力量将火与之隔离，以防二次爆炸。

    竹青未等月之叫起，便已抱了两个小孩冲出火场。

    食客太多，光凭他们几个很难扭转局势，小型爆炸仍在继续，虽煤气罐已被控制，可客人的打火机里还有能被引燃液体丁烷。

    爆炸声不绝于耳，月之捂住双耳忍痛继续唤醒晕倒的人。

    火光之中，月之看见有个人在跳舞。

    那人全身已被点燃，仍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拼命狂舞。这末日景象中竟有几分诡异的美感，月之站起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竹青也看见那人，在月之准备过去时拦住了她。

    “有蹊跷。”竹青伸出手将月之护在身后，“常理来说，烧成这样不可能还继续跳舞。”

    “邪教”两个字瞬间涌入月之脑海。

    “如果所料不错，火应该是他点的。”竹青突然不说话，闭目侧耳仿佛在听什么。

    “永生”竹青皱眉，“他在说永生。”

    “果然是邪教！”

    月之挣脱竹青的手冲出去，奔跑中嘴里念动法咒，大火生生被她劈出一条通道。

    竹青看着月之的背影，她如缎子般的黑发交织在风中，衣袂纷飞在大火里猎猎作响，竹青一时竟有些呆了。

    月之脱下大衣，一把将人形扑倒在地。那人形大概是个男子，不知哪来的力量剧烈挣扎，身为修行者的月之都差点被掀开。

    竹青及时赶来，施个咒化出锁链将男子捆在地上。那男子仍挣扎，但幅度比刚才小了很多。

    竹青托起男子的头，此时男子眼中已几乎没了眼白，整个眼眶里都是骇人的黑色。

    “为什么要**！快说！”月之拍打男子的脸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然男子只是机械地晃动身体，嘴里反复高喊“永生”二字。

    “什么永生！说清楚！”

    那男子口中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月之。

    月之没有后退，直视着男子，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

    “什么永生”

    “死亡就是永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声音穿透火墙直达每个人的耳膜。

    存星听到笑声忍不住又想往店里来，却被墨皓拦下。

    “竹青在，不会有事。”墨皓宽慰。

    那男子渐渐体力不支，浓烟在肺里肆虐使他一边笑一边咳嗽。

    慢慢的他笑不动了，眼白里的黑色褪去，只能不由自己的咳嗽，一声声带着血，似有一只手在反复撕扯他的喉咙。

    生命最后他有了片刻的清醒，眼里闪着泪光抓住月之的衣角，一个“救”字还没说完，人已断了气。

    外面消防车的声音响起，月之在地上抹了些灰涂在自己和竹青的脸上。

    “这是”竹青疑惑。

    “做戏要做足。”

    在消防员破门而入的前一刻，月之扑进了竹青的怀里。等消防员到了跟前，只见着一对苦命的情侣互相依偎，月之抱住竹青哭的梨花带雨，竹青面上也被烟熏的一片焦黑。

    二人被担架抬出时，存星正捂着流血的胳膊在接受采访。小锦也同样扮演的是一个被吓坏的柔弱形象，躲在存星和墨皓身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墨皓演技稍差些，只能勉强做出悲痛万分的表情。

    月之路过小锦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小锦会意，跟着月之上了同一辆救护车。

    存星和墨皓在另一辆救护车上，他们都是轻伤，其他更有伤得重的病人，致使月之那辆车上并无医护人员。

    “什么情况”小锦压低声音问月之，“恐怖袭击这么凶的吗直接炸了火锅店”

    “应该是有人**不巧点燃了煤气，引发的连环爆炸。”月之分析，“你回去后帮我查个东西。”

    月之把那男子详细的症状及尸体模样说给小锦听，小锦一一记下。

    “得在全国范围内搜查类似事件，我印象中w市近一年没有播报过**的新闻。”月之耐心嘱托。

    小锦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月之和竹青的脸忽得又笑出声：“你们这个样子不拍照留念真是可惜了。”

    月之从脸上抹了一道黑痕下来作势要往小锦脸上涂，二人一时打闹未控制音量，害的司机在前边儿喊了一声让他们注意伤口。

    “哪有什么伤口。”小锦凑到月之耳边，“存星的胳膊都还是我给他变得。”

    竹青用棉花沾着酒精擦干净脸上的灰。

    “月儿。”竹青唤了一声。

    月之“嗯”了一声，竹青一把扳过她的头不让她动弹。

    还未等月之叫出声，冰凉的触感已贴上肌肤。

    竹青夹着棉花，仔细擦拭月之的脸。酒精的冰凉和竹青掌心的温度同时传来，月之只觉自己的耳根应该都红了。

    小锦“哇”了一声又咳了两下，见竹青没有反应，一脸“非礼勿视”的表情换了个方向玩手机。

    “你干嘛”月之推开竹青，用手捂住脸试图降温。

    竹青慢条斯理的将酒精盖子盖上，又把棉花球扔进垃圾桶，待一切做完才缓缓开口：“你刚才扑过来的时候不是挺自然的吗”

    月之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是紧急情况！”

    “现在给你擦脸也是紧急情况。”

    “你”

    月之词穷。

    小锦关上手机，转回面朝那二人的方向：“要不我现在下车吧，待会儿司机问起来，你就说我被你们齁死了，你们把我抛尸了。”

    月之脸又涨地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