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写风
蒋副将“嘿嘿”一笑,安抚道“是有大事呢,回来给你带采蝶轩的珠钗。”
“要最新的。”蒋夫人果然变了脸色,抓着蒋副将的袖子倚在他身上。
“好好好!”招架不住的蒋副将连连答应。
传话的小厮看得目瞪口呆。
“傻愣着干什么,快走!”蒋副将拍了一下小厮的脑袋。
小厮缩了缩脑袋,连忙跟上。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奔放了吗
“你说,你也要住在我家”章辽不可置信地问。
阿肆点点头。
章辽看向一边的蒋副将。蒋副将也很纳闷。
“将军说了,过些日子他回西北会亲自来接娘子。”阿肆说道。
将军章辽想了想阿肆口中的将军是谁,然后怒火中烧好小子,抢了我的将军之位还让我替你看侄女
“不”话头刚起,蒋副将就重重咳嗽了两声。
干嘛章辽看向蒋副将。
蒋副将附身贴耳说道“让他留下。”
虽然不解,章辽还是答了声“好”,然后派人领阿肆去花月院。
“副将可有何谋划”阿肆一走,章辽就急忙问道。
果然,蒋副将说道“顾三娘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扳倒孙长青,如今孙长青风头又正盛,如果赶走他们,孙长青必然着恼,回西北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我们算账。不如把他们留下,卖孙长青一个好,我们也好在西北行事。”
章辽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只是,这样也太憋屈了吧
……
阿肆随着章府的下人一路来到了花月院,看到院外守着两个护卫,院里却没有任何伺候的婢女,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进了大堂发现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人在对弈,并不见顾瑜,一路上强装镇定的他终于绷不住了,惊慌问道“顾娘子呢!”
对弈的“小”扭过头回答“娘子出去玩了咦阿肆你怎么来了”
这么早就出去玩
“去哪里了”阿肆追问道。
管家想了想“去街上了吧。”
街上阿肆愣在原地,和他想的不一样啊。他还以为顾娘子会老老实实在章府吃吃喝喝等十四郎君来呢。
“对了,郎君接到信了吗”管家似乎才想起来之前顾瑜还给孙长青写过一封信,于是问道。
信什么信阿肆有些糊涂了“信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十四郎君走之前让我留在鄯州城探听三娘子的消息,我没有与十四郎君一起走。”
管家点点头“这样啊,无妨,只是告诉郎君娘子如今在章家呢,你既然知道了,郎君自然也能知道。”
阿肆也点点头。
“不过,三娘子出去街上,你们都不管的吗”阿肆觉得有些胡闹。
“不会出事的。”管家淡然说道。
不会出事吗不是在将军府还被刺杀过阿肆有些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寿城里今日同样热闹,不过热闹的话题已经从孙长青换成了万盛钱庄。
“说是钱庄的主事偷税漏税,被海州来的管事绑起来了。”买糖葫芦的大婶随口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问这个干嘛”
“闲来无事听个乐呵嘛!”顾瑜笑笑。
“你”大婶打量了一番顾瑜,**岁的年纪,贫苦的打扮“能听懂吗有这个功夫不如多卖几个糖葫芦去。”
顾瑜抿嘴笑没有回话。
大婶讨了个没趣,挑了糖葫芦付了钱便凑热闹去了。
顾瑜也跟着人群前后,听了一耳朵。
“海州张家的管事来了,说张曜做假账呢。”
“被绑起来了,送到县衙了。”
“活该!偷税漏税有得罚他!”
“这些商人怎么这样,这么有钱还少交税银!”
“你这话说的,有钱还能嫌钱少不成”
“听说那些有钱的老爷吃顿肉汤都要把汤喝光呢”
“你说那是你吧哈哈哈”
人群满满地围在万盛钱庄门口。屋里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正在与县衙的人谈话,这位就是张家派来的那个管事把。
“长得挺好,事办的也很细。”有小厮在人群外悄声对马车里的人说道。
“张曜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啊。”马车里的富商感叹了一声,“无碍,没了张曜生意照样要做,去,打听打听这个张三郎的喜好,再问问新的主事是谁。”
小厮应声是。
屋子里,张津张三郎和县衙的人过了手续,将正确的账本呈交上去,目送县衙的人离开。一屋子的人噤声而立不敢乱动。
“徐主事。”张津喊道。
“啊在!在!”徐主事连忙上前。
他是今日才被张津点名的主事,之前只是一个账房,一直以为这辈子当个账房已经可以了,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万盛钱庄的主事!
“日后陇右这边,还要你好好打理了。”张津看着徐主事说道。
徐主事背后冷汗直冒“属下定不负郎君所托!”
张津没有接话,环视了屋子一圈。
“我不管之前你们怎么运作的,以后徐主事做了这里的管事,再让我查到有问题,两次的账我一并给你们算。”
十七岁的出这种话来没什么威慑力,但是想到他这两天的雷利手段,看到屋子里分散的章家的家丁,没有人敢造次。
张津知道敲打起作用了,然后微微一笑“当然,如果做的好,我会单独分奖赏过来。”
意思是不走公账开小灶了。
这话让众人斗志满满。
“三郎君放心,以前是张曜黑心,我等什么。徐主事来管事后我等必定改过自新!”众人乱哄哄地说道。
张津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忽然飘到了屋外。
“三郎君,怎么了”徐主事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屋外人群挤搡,有什么特别的吗
张津摇摇头,又笑了“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姑娘。”
卖糖葫芦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笑的屋里的人不解,只有张津的小厮大惊失色。
三郎君,不会,又要买糖葫芦了吧……
救命啊!他再也不想吃糖葫芦了!
……
街上这两日是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了。
顾瑜把空了的糖葫芦签子放在城墙的角落处,转身回了章府。
顾瑜利索地跳下院墙,还未进屋就开口“奇怪,院门前边的护卫怎么撤了知道拦不住我消极怠工”
屋子里管家接过顾瑜手中的包裹,小声提醒“阿肆来了。”
“阿肆”顾瑜走进屋子,见到屋里站着的人,“你怎么来了十四叔收到信了”
阿肆老老实实又重复了一遍。
“是十四郎君走之前让我留下探寻娘子的消息。”
“我不知道娘子的信郎君收到没有。”
“原来是这样。”顾瑜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几案前,四语递过杯温水。
管家也打开包裹,里边包着两个毕罗,一打开香味便散了出来,只是可惜有些凉了。
“饿了吧,快吃呀!”顾瑜说道。
阿肆没有反应过来,四语接道“中午章都尉就让人送了饭菜来。”
“诶”顾瑜疑惑,“因为阿肆来了”
“是的。”四语说道。
阿肆听了这两句对话也明白了“怎么,之前章辽并没有给你们吃食吗”
四语要答声是,被顾瑜拦下了“人之常情。”
顾瑜也不想将议亲的事再重复一遍,毕竟闹了两次了,章家的人也再没有议亲的意思,再把此事说给别人听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单吃食的事就够阿肆生气的了。
“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告诉十三郎君!”阿肆愤愤不平道。
“些许小事。”顾瑜不甚在意。再说就算章辽不给提供吃食,她不是还能自己“拿”吗不想拿不还能出去买吗这件事在顾瑜看来根本不必计较。
“阿肆既然你来了,我有话要问你。”顾瑜忽然一脸严肃。
“我阿耶,到底是怎么死的”
屋内似乎瞬间留冷了下来。
阿肆僵硬地摇了摇头“十四郎君还没查出来。”
第十四章 放下
“这事你不用再查了。”京城外的驿站里,有人提前拜访了孙长青说道。
经过十几日的长途奔波,孙长青已经到了京郊,只待休息一晚次日就能进京回复皇命,但是有人等不及这一夜,悄悄前来递话。
“是陆逊陆少府,之前就是他在陛下面前替将军美言的。”来通传的人这样说道。
于是孙长青这才接见了他。
“此事是沈相的人做的。”陆逊严肃说道,“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查不出问题。”
“沈相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文官,顾三哥是武官。”孙长青不解。
这不解在陆逊的意料之中,他解释道“朝中三庭分据抗衡想必孙将军也知道。顾淮底子太干净了,没有人可以拉拢到,沈相想推自己的人上位,自然要用些手段。”
孙长青沉默了片刻,“原来,那日你在朝堂说话,是因为这个。”
当然是因为这个,否则哪有无缘无故的帮助陆逊轻笑。沈渊有沈渊的算计,王充自然也有王充的算计。如果沈渊掌握了西北,那本来三足鼎立的局面就会大大改变。王充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此次来,也是为了拉拢将军。”陆逊一脸坦荡,“如果孙将军和顾淮当年一样,谁的人也不是,那么谁的人都会对将军动手。”
“据我所知,将军在来京的路上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了。”
“会有这种事,皆是因为将军如今谁的人也不是。若是孙将军投靠王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别人就算有什么筹谋,也要考虑王相的影响。”
孙长青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这话问得奇怪,但是陆逊没有觉得奇怪。
“孙将军想必也知道我和崔侍郎几日前在朝堂的争论。虽然我竭力保下将军,但是如果沈相当日开口,将军还是会因为杀了西凉王之事获罪。”
“朝堂上,也算沈相放了将军一马。”
“原来你是在替王相给沈相说好话啊。”孙长青面无表情道。
“非也。”陆逊摇摇头,“我是在替将军说好话。如今的西北将军一家独大,但将军就坐稳了西北吗”
“孙将军此时的精力不该用在以卵击石上。王相愿意保将军,但是不代表沈相就收手了。沈相公如今不再出手,是因为他知道,顾淮死了。”
“顾淮死了,虽然战事大胜,但是西北军心还是多多少少会动乱。两位相公虽然争权,但是不会让军中陷入混乱。沈相已经退了一步,我们要做的,是也退一步。”
“别再查此事,这事只会耗费将军的精力。”陆逊循循善诱,“当然,将军没有理由信我。只是将军也该知道,如果不稳住军中,把顾淮生前的兵握在自己手里,那顾淮生前二十多年的征战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孰轻孰重,将军自然更清楚。如今掌握西北将军师出有名,如果错失良机把精力用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上,想必顾将军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
孙长青沉默了。
陆逊不再劝说,而是告退“将军心中会有定数,陆某告辞。”
说罢陆逊果然转身就走不再废话。
“如此坦荡地算计啊……”孙长青默默喃喃,一手抚上了胸膛,那里塞着顾瑜写来的信。
……
朝堂今日有些不一样。王相公满面春风,沈相公满脸阴沉,一向醉心学术的张侍中今日也破天荒得上了朝。但这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西北的将军今日也上了朝。
从顾淮十三年前被皇帝从北地调到西北起,十三年来顾淮从入过京,更别提在朝堂上见。
不过现在是孙长青做将军了。
孙将军手刃西凉王,又受圣人提拔,自该是入朝谢恩的。
“……运筹帷幄……手刃西凉王……”太监在殿内扬声宣读早就拟好的公文。大概就是说孙长青功劳甚伟,圣人赏识,特此宣告再口头表扬一番。
顾淮已死,他的功劳自然都被加到了孙长青头上。公文里果然只字未提顾淮之前的筹谋——毕竟顾淮已经死了,赞扬一个死人岂不是给活人难堪
听完宣告的孙长青认认真真地跪下行礼“臣谢主隆恩。”
“爱卿平身。”皇帝说道。
然而殿下的孙长青并未平身。
在殿前失仪可不行。太监暗暗替他着急,可别把好事变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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