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武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却不想,李轻尘轻轻地摇了摇头,婉拒道:“不必了,阁下是生意人,而我是武人,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提前观察一下对手,也是好的。”
对方的身份与来历都太过神秘,而长安城,又是一个他从未到过,都只能从其他人的言语中了解的陌生之地,说实话,就他现在这五品入境的修为,看着好像很唬人,但在天下高手齐聚的长安城,算不得什么。
不说别的,就他现在所见长安司之人,除了贺季真与那位玉儿姑娘以外,其他三个,他自觉都有轻易击败他的本事,再说了,他到长安,全是为了查清幽州司之事的真相,参加武道会,是为了尽快通过正常的法子加入长安司,现在正事尚无一点进展,他实在是不想再多生事端。
乾三笑似乎不愿就此放弃,而是慢慢地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哦那可能就要让李兄失望了,因为在下断定,很快便会有人出来制止他们。”
李轻尘眉头微蹙,沉声道:“是长安司的人”
对面的乾三笑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正面回答他人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道:“自那场事变之后,洛阳武神隐退江湖,洛阳镇武司现在已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眼下整个京畿道的安全,全靠长安司一力承担,再加上真武殿的活动愈加频繁,长安司只是表面风光罢了,其实人手已经不够用了,眼下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可对方却是国舅爷的义子之一,只要不是什么人命官司,就算将他们抓起来也无法定罪,而底下这小子杀人在先,又不肯听从长安司的安排避难,长安司就算不想放弃这小子,想将其纳入长安司,也得让这么不听话的愣头青吃点苦头,所以必然不会这么快过来的。”
李轻尘刚要细问,却见场中竟有一位陌生人陡然出现,一道璀璨的剑光气势磅礴,在瞬间便划破了狂风,将正在缠斗中的二人分开,而那白衣美少年与杨恶虎分开之后,也同时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来人与二人成三角对峙,此人面容俊朗,一头黑发用一把玉制小剑模样的发簪束着,一席上绣彩云的修长蓝衣,潇洒至极,他一手持剑指地,一手背于身后,眉宇之间,是数不尽的剑仙风流。
背后的乾三笑适时地解释道:“林慕白,京畿道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家主之子,林家本为江湖世家,大洛王朝建立之后,得祖上蒙荫,获世袭爵位,虽然此后一百五十年再未出过什么朝廷大员,但在长安城内的势力却依然极大,此人身怀林家家传绝学,若单论武艺,朝廷新
第二十三章 敬酒与罚酒
卯时,日出东方,万物生发。
楼下院子里的厮杀由于外力的突然介入,暂且告一段落,那倏然而至的神秘人乾三笑也已经离开,眼看外界黑白渐分晓,知是红日初升,天地大明的时辰了。
李轻尘原本想做做早功,奈何这间屋子的朝向不佳,并未对着正东方,又不好离屋修行,故而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氤氲紫气,今儿是捉不到了,便随意地活动活动身子,准备继续修习自己从幽州司武库中拓印出来的一门绝学。
五品,乃气盛之境,一位武人修行到了这种地步,体内的五精之气已渐趋圆满,五脏六腑,日夜受血液精气强化,活力倍增,哪怕没有真气保护,但寻常刀剑穿刺,除却心脏要害处,已难伤及性命,好生休养,连病根子都不会落下。
更关键的是,精气充足,睡眠对他们而言,就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如果有需要,十天十夜不睡也无妨,反正消耗的,无非也就是平日里储存的精气罢了,当然了,如果是激烈的战斗,那自然得另算。
当时在那处山洞中,他依靠着很早便已经觉醒的天赐武命,配合幽州镇武司那帮老油子们为其精心挑选,自幼修习的绝学,终于完成了绝地反杀,而同时,也一举突破了境界,成功踏入五品。
江湖武人的修行,与其他派别的修行皆不同。
佛门求觉,道门求真,儒家须入世,可唯独武人,却是得一路从厮杀之中脱颖而出,并非完全靠修力,但打得不够多,修行自然就会慢,尤其是下三品与中三品这六重境界,打得越多,越惨烈,破镜就越快,任何药物的打熬,都远不如一场险死还生的厮杀对自身的裨益来的更扎实。
一场架下来,只要没有伤及根本,那就是赚的。
这也是为何大家子弟的底子扎实不说,修行也快的原因,因为大洛朝廷禁武百年,江湖早已没了当年乱世那种随处可见生死相搏的场景,而大家子弟自小便有高手喂招,一场接着一场下来,自然远胜寒门子弟。
李轻尘原本正在思考武人修行的真意,可正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他刚刚才听见过的声音,只是对方的目标,并非是冲着他来的。
“阁下可否出门一叙”
李轻尘轻轻地推开了门,然后转头朝着走廊一看,却见在与自己这里隔着两间屋子的地方,正站着那位一剑止戈的“长安侠骨”林慕白,而在他的身后,这间客栈的掌柜,正带着两个自家伙计,战战兢兢的躲在楼梯下面,小心翼翼地望着上面的情况。
只是草草这么一看,聪慧如李轻尘,便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出了这种事,那客栈老板定然是不想让那少年再在这里居住了,可自己又不敢来找他的麻烦,连问也不敢多问一句,眼看那长安镇武司的人也是来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也不敢去叨扰那帮官家,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这位刚好到此的“长安侠骨”了。
林慕白听到旁边的动静,也转过头来,看了李轻尘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不得不说,这位林家公子的皮相可谓极好,打扮也是极为脱俗,不光是长安城内的姑娘们看得“心惊肉跳”,李轻尘也觉得很是舒服,而且李轻尘更注意到,对方身上有一种他李轻尘身上所不具备的东西,那便是身为世家子弟,自然而然,由内而外所产生的一种从容感。
也可以说是在很多人眼中的高傲感。
生在世家豪阀之中,自小便不愁吃穿用度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家族底蕴摆在那,数代人积累下来的东西,是无比厚重的,一个人,若是见过了世间一切美丑,那自然就会变得从容,淡定,看待事物,不自觉,便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待一切。
哪怕有一天他们落魄了,可看到旁人的富贵,仍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因为那些,他们都曾经拥有过,这就是世家子弟。
双方对了一个眼神之后,并未说话,因为紧接着林慕白面前的大门便突然一开,那还蹲在楼梯口的客栈老板和伙计们都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楼梯下面。
李轻尘一看,却是那白衣少年出来了,只是这次他换了一套干净些的衣衫,而手里则抓着一套已经破损的衣服,脸部一如既往的精美,却宛如一张毫无生气的油彩画。
在旁人看来,现在的少年与之前好像并无区别,可唯独李轻尘看得出来,少年应当是遇到了困境。
虽同样都是一身白衣,但他和昨天白日里见到的长安司之人身上那套可不一样,那人身上穿的,乃是丝锦所织,白纱轻衫,不但款式精美,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花纹,而且穿着不重,皮肤与丝绸接触,更是能感受到一种极为舒服的触感。
可那眉心长了一颗美人痣的少年身上穿的,就是坊间百姓身上最普通的那种粗布麻衣,李轻尘甚至怀疑是对方用得太久了,被活生生地洗掉了色,才
第二十四章 人心与武道
不等林慕白和对面那眉心长着一颗红色美人痣的白衣少年答应,李轻尘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几乎是半扯着少年的衣服,将他给强行带进了屋子,并且一转身,直接合上了门,将林慕白给关在了外面。
草草一瞥,屋中的陈设与自己那间房别无二致,毕竟是座专给穷人住的小客栈,没那么多花哨的摆设,而事情也的确一如李轻尘刚才猜测的一样,少年摊开放在桌上的行囊里,也就一套换洗的衣衫罢了,看起来比他都要寒酸。
被李轻尘的手接触到肩膀的那一刹那,少年的身子轻轻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要反击,但不知为何,他又将一身的锋芒暂且收了起来,好像一根木头似得,任由对方将自己推进了屋子里。
两人面对面站定之后,李轻尘立马传音道:“我叫李轻尘,幽州人,怎么称呼”
少年眼中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但几息之后,便回道:“无,心。”
李轻尘的嘴角露出了一缕很是感慨的笑意。
“无心人如其名,好名字呀。”
这个名字,让他禁不住有些感伤,因为他曾经何尝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呢,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那他现在应该还在幽州镇武司中浑噩度日吧,就跟那些干爹义父们一样,在那里,蹉跎一辈子,这么说的话,是否要感谢这些事,给了他往前继续走的动力呢
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无聊的想法,大概了解对方性子的李轻尘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是来劝你搬走的,因为你我二人,现在应该都算是得罪了那位什么国舅爷了,本来呢,我想着表面与那瘦子换伤之后,还有周旋经营之地,结果没想到你小子直接就将那头肥猪给打死了,当然了,他也的确是该死,只不过,被你连累,我大概也被他们给记恨上了,走呢,是没必要的,人家势力大,手眼通天,不管走去哪儿,我们都是被盯上的,指不定落脚的地方早就有了埋伏,出城那更不可能,没了长安城的规矩,只是给人家送过去杀,留在这,却能受长安司的保护,若那商家实在害怕,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再叨扰你我,你且宽心。”
自称无心的少年,安静地望着眼前这位侃侃而谈,眉宇间隐含寂寞的同龄人,竟然忍不住想到了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割肉给自己吃,之后会给自己缝衣服,教授自己武艺,临终前让自己来长安闯荡的老和尚,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谢。”
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字,竟忍不住让李轻尘咧嘴一笑。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便有不同的效果,其他人的谢,未必真心,但眼前少年的谢,一定是发乎真心的,而世上,也再无比真心更能暖人的东西了。
之所以愿意多生枝节,主动结识这位不善言辞的少年郎,除了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绝世天才的潜力以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其实他们二人在这世上,都是很孤独的人吧。
不是所有的鱼都会活在同一片海,世上能找到一位与自己投缘的同伴,不容易。
“衣服就别动了,过了今晚,我带你去买一副新的,之后也好在武道会上露脸不是”
对于这种事,少年不置可否,或者说他对于这些事根本没有在意和不在意这个说法,他的身世,注定他根本就不懂什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种道理。
一个人,连与同类进行交流都那么艰难,更别说在乎一些外在的东西了,不过少年不说话,李轻尘却也不以为意,这边安顿好了,便直接推门而出。
林慕白一见他从屋中出来了,虽然刚才屋内毫无动静,但见李轻尘脸上尚未散去的笑意便猜到事情应该是成了,便作揖礼道:“适才在下言语激烈了一些,还请见谅,总之,只要那位少年郎肯搬走,在下愿在长安提供一处清幽的小院给他。”
能做到整个地步,林慕白自感已是仁至义尽了。
却不料,李轻尘竟然摆了摆手,对面的林慕白见状,面色微变,明显是有些恼怒了。
“怎地,难道他还是不愿”
“不。”李轻尘轻轻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是我不愿罢了,按你所言,都已经得罪了那位国舅爷,长安城里随便怎么搬,有区别么除非林公子神通广大,能将他送到皇宫或者长安司里去避难,不然留在这,反倒是好一些。”
林慕白一听,脸上顿时也浮现了一缕怒意,一只手已经悄然握上了身旁的剑柄。
“不过嘛。”李轻尘的话锋一转,继续道,“这客栈的店家无非也就是怕殃及池鱼,打坏了东西又无人赔偿罢了,但只要店家肯让他在这里住些时日,中间的一切损失,在下愿意代为承担,劳请林公子叫来那位店家,算个大概的数目,在下今晚即可将银子交付于他,之后店家也无需再过来服侍,想必这样那国舅爷总不至于迁怒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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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风尘烟花地
日落之时,原本不欲与那神秘人乾三笑多产生什么联系的李轻尘,终究还是在穿戴整齐后,出了门。
已经算是来长安的第二天了,可直到这时,李轻尘这才有时间好好地打量起了这座曾经被他在梦中念叨过很多很多次,但其实从没亲自来过的陌生城市。
只是没有想到,梦中的那座长安城,与眼前真实的长安,实在是太过不一样,也或许梦中的长安,于他而言,早已只是一个特殊的符号罢了,实际上已无所谓是否真的去过。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当自己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竟然已是一个只余下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也没有的人。
想到这,其实还是少年的李轻尘便有些难过,因为那个曾经说要攒钱带他来长安找花魁的猴子,曾经给他绘声绘色描绘过长安风貌的老辛,还有脾气最和善,被猴子点评为幽州司闷骚第一的老六,最不喜欢说话的马面,还有那些突然消失,跟他们一样,再没有回来的人,自己的前十五年,到现在,其实什么也没剩下。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多的令人咂舌,繁华,新鲜,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到长安的人迷醉,沉浸,可李轻尘却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孤独,听着耳边陌生的口音,才方知原来自己已是异乡人了。
果然,自己还是做不了一个真正洒脱,一醉轻王侯,钱财如粪土的江湖人。
思绪太多,对一个武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品质,所以李轻尘突然扬起头,深吸了一口这独属于长安城的空气,顿时就有各种味道互相夹杂着一起涌了过来,浓烈得差点让他呛到。
这才是活着的味道呀!
他一下子睁开眼,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来之前,其实他便已经默默记下了长安城的堪舆图,当然了,那只是一个大概的地形图,毕竟这种京畿重地,绝不可能有完整的地图流落在外,哪怕有那不怕死的商贾偷偷贩卖,但也很难标注全貌,包括一些暗渠,通道等等,不过,哪怕只是一副草图,也足够他找到那间属于长安标志之一的绝妙风月场。
平康坊,雨花河!
神秘人乾三笑所言的桂花坊,便位于这条长安城内远近闻名的河流之中。
不同于一般的城池,那风尘烟花巷都是长在地上,长安作为大洛京城,世上一等一的好地方,其风流自然也远胜其他俗地,长安城内的勾栏与青楼,但凡是数得上号的,都建于此河之上。
曲水流觞,古之风采!
河流两边各有座座奢华的鸾凤楼阁不算,边上停靠的画舫小舟更是一绝,最让人向往的,是因为在这里,什么黄紫公卿都不好使,唯有江湖侠客和享誉长安的大文豪,才最是吃香。
据传要见到那位盛名在外的长安花魁,就必须得是最顶尖的大诗人或是大侠客,不然别说是一亲芳泽了,就连见面都不可能见面,若在画舫文会中被花魁选中,便是身无分文,亦可共度**。
而碍于此风评,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花魁换了一位又一位,但故事倒变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么久了,从未见有人在这里仗势欺人的,那不但不能得到女子芳心,只能徒增笑尔罢了。
李轻尘从他人口中知晓了此事后,忍不住在心中念叨道,猴子呀猴子,就算咱们真的一起来了长安城,只怕也见不到传说中的花魁呀,想这长安城,就连风月玩法,也与咱们幽州大不同呢。
远方的落日虽尚有余晖,但在这古来今往第一等的销金窟,风流地,此时竟已见颇具象征意味的红粉灯笼高挂,莺莺燕燕的声音业已响起,或斜倚露台,或穿房过栋,或立于桥上,嬉笑不止。
春风吹拂,毫无冷意,却引得万物萌芽,桃花河畔,随处可见正在谈笑的男人与女人,若是对比那张嘴半口沙的范阳城,长安可谓是人间仙境了,李轻尘如是想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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