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武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以剑气演化而出的春雨,夏雷,秋风,冬雪之景,乃是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分别代表着一门独到的剑术,春夏秋冬四季,本不可能合在一处,但以时光之力为基石,以剑气为骨,以意念成境,如今竟是汇聚一堂!
春之剑气细如牛毛,专攻人身窍穴,夏之剑气恢弘如龙,消耗武人真气,秋之剑气无影无形,折损体魄气血,冬之剑气飘飘渺渺,直接攻击神魂,四者合一,共同演化四季生灭!
在裴旻消失的一瞬间,武真一所站的地方,便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三十丈之内,四季轮回不断,时光匆匆流逝,时而落雨,时而惊雷,时而起风,时而落雪,四种奇景交替上演,不断地消磨着被困在其中的武真一,剑气在演武场上切割出了一个清晰的领域,外力不得寸入,里面的人也不得而出。
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场外观战的武灿这下才终于是彻底绝了想要追赶对方的心思,如果说前四剑便已足够他裴旻名留青史,为后世剑客共尊之,那么这一剑,绝对可算是人间剑术之巅。
纵使还有几分瑕疵,尚未达到混元归一的层次,但立意之高,可谓举世无双,而且可别忘了,此人如今尚不满三十岁,再过三十年,这一剑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李轻尘与沈剑心二人更是惊讶得无以复加,毕竟二人与裴旻之间的来往已算极多,可也从未想过他竟然藏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这就好比一个朝夕相处的朋友,虽然也曾想过他或许有几分家产,可当发现他竟是王侯公卿之时,其震撼感远比外人更大。
沈剑心也是剑客,不过双方要走的路,却是不尽相同,虽都是自创剑招,而非一味地去盲目学习前人遗留之法,但沈剑心从一开始便更侧重于剑意。
无论是流星落,亦或挽天倾,乃至于之后的太玄剑诀,都是如此,重意不重术,意思到了,怎么出剑,都是随心所欲,但裴旻却恰恰相反,他自踏足剑道起,便更侧重于剑术的修行,而非剑意,今日所演练的五式剑法,春雨,夏雷,秋风,冬雪,生灭,皆为当世剑术之巅峰,若给其他剑客瞧见了,纵然心中再是不甘,都得乖乖跪下来叩首求教。
不过,虽然双方选的路子不一样,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同样是练剑的,沈剑心既然看出了其中门道,自然就可以以此砥砺己身,正如裴旻见识到了太玄剑经的真正威力,亦是取长补短,取其精华融于自己的修行之中,故而夜里才会道那一声“谢”。
这边李轻尘瞧见了那四季轮转之相,只觉得纵然自己有着涅槃之力,可一旦落入其中,只怕也根本活不下来,因这四剑皆有侧重,可谓毒辣,涵盖窍穴,真气,气血,魂魄,这已是一个武人最根本的四样东西,若只是单一被针对,倒也无妨,别说是武真一,李轻尘自信也可以顶住前面四剑,但四者合一,简直是神仙难救!
春生,夏长,秋凋零,冬寂灭,这是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之一,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违逆这种天地铁则,若六月飞霜,亦或是冬生大日,皆为不祥之兆。
生灭之力,足以抹去一切。
正是因为在百草峰上曾亲身领教过武真一的厉害,故而李轻尘反倒不敢断言武真一是否能够扛得住这一剑,毕竟他终究还是与自己一样,都是凡胎肉身,是一个人,而只要是人,就终究会有极限,但如今这一剑之威,已经超越了人的极限。
莫说是他了,就连台上众镇武司的领军人物们都不敢下断言判定胜负,这台上一共十九人,除开长安武督白惊阙以外,一品宗师共有六位,二品小宗师共有八位,三品巅峰的一共三人,除开一品宗师以及白惊阙这位早已超脱的大宗师以外,另外十一人都不敢说自己上就能接下这一剑。
有雷声滚滚,霹雳响动,雷龙咆哮不断,也有绵绵春雨与茫茫冬雪一并从头顶落下,更有无形秋风暗藏其中,使生机凋零,短短几息之间,便已是四季共生之象。
一人见状,禁不住抚须感慨道:“先前周兄曾言,天下剑道一石,那二人未来当合占十二斗,我还曾心有不忿,如今看来,这句话的确是错了,这分明是他裴旻一人便占一石,其余人不过就是拾其牙慧罢了,想我练剑至今,也有四十年整,自以为也算是悟得剑术真意,可今日见了他,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一人笑言,道:“马老弟何不前去讨教一番我们武夫又不像那帮玩笔杆子的,凡事都喜欢讲个先来后到,武道达者为先,向他学剑,不丢人。”
先前开口的那人摇头叹息道:“若非脱不开身,我倒也想加入长安镇武司,好生向他讨教一番剑术,这第五剑生灭我不奢望,不过前四剑,凡得其一,都足以借此立起神相,只可惜俗务缠身,剑心蒙尘,不得空闲呀,我听说这裴旻平日里也为俗务所扰,今日在下斗胆向武督大人多嘴一句,如此天骄,可莫要耽误了其修行呀!”
白惊阙眼皮子都不抬,只是道:“万事万物,皆可洗剑,若不见红尘滚滚,又怎悟四季无常,他的剑道,还用不着我来担心。”
言下之意,自然是也用不着你来担心。
那人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敢多言,只能讪讪地点头,然后继续看向了场中。
又一人开口道:“那依武督大人看,这一场,谁会赢”
纵然是已经亲眼见识到了这般厉害的剑术,但许多人也依然认为武真一还有赢面,因为此人的根基,实在是太浑厚了,凡人不知,因为他们只能看到皮相,武真一那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说是逃难来的都有人信,四肢瞧着比女人都瘦弱,整个就跟个山里的猴儿一样,但他们不同,他们有神意,看到的自然不一样。
在他们眼中,武真一根本就不是一个黄发瘦猴儿,他身上的气血之力之浑厚,若以神意观之,血红色的光芒从天灵盖中冲天而起,可达十丈高而不落,换句话说,他就算一年不吃不喝,都依然可以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他的神意之强,连他们这些二品小宗师的神意都只能在十丈之外远远看他,再近,就会受伤,而这只是他自然散发而出的威严,还不算刻意排斥。
问话这人心道,或许也唯有这样一位每个方面都趋于完美的武人,才有可能硬抗这一剑吧。
却不想,白惊阙竟摇头,道:“我也不知。”
此话一出,更是惹得众人一阵惊讶,没想到,竟连武督大人也看不清楚胜负,这可就有意思了。
场下,好战心起的黛芙妮娜远远观之,几度想要上前,但立马便心生警兆,只得赶紧退开,一颗心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又是为自家小裴的实力而开心,却又因为每次只要他在,就必定不会给自己出手的机会而生气。
这一招生灭之剑,根本就没有刻意想要针对某一个对手,正如裴旻先前的状态,似乎就只是在演练剑术而已,那这正是从沈剑心那一剑中所悟出的,无我相,无他相,心中无敌,眼前无敌,故而无敌!
剑气横贯三十丈,在内皆斩!
武真一被困在这处完全以春夏秋冬四季演化而成的剑气小天地中,人生第三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苦不堪言。
第一次,是他在狂怒之中生撕了两位武家子弟,然后就被武神大人,也就是他的亲爷爷给丢进了一处雷电囚笼之中,遨游九天十地,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下无处不可去,性子最喜自由,也最是桀骜的大鹏金翅雕竟被人给困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笼子里,这是多大的耻辱,但他根本无力反抗,每次光是轻轻碰一下那些看似安静的雷电,都是一次难言的折磨。
第二次,是在百草峰上被武神大人从那座好似要将他彻底炼化的可怕鼎炉之中救走,而回去之后,又被丢进了儿时记忆里的那座囚笼之中,他依然不得脱身,只是这一次偶尔触碰囚笼的边缘,虽然依旧难以忍受太久,但最起码,不会再晕过去了。
而这,是第三次。
武真一体会到了一种名为“耻辱”的感觉。
想他活到现在,除了自己那位真无敌的亲爷爷,以及那个满嘴仁义道德,却最喜欢拉偏架的三叔以外,其他交过手的,哪个能是自己的对手,同境之中,他坚信自己就是无敌的存在,百草峰上,以一敌八,信手拈来,谈笑间便将一众同辈高手打得七零八落,范阳城外,以四品之身生撕三品武人,试问何人可比,可如今,他竟被同境界的人,逼到了这幅地步。
凭什么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斩武真一
逃
当然不可能逃,因为他武真一这辈子就没逃过,不管是面对自己爷爷,那位真无敌的武神大人,亦或是那位险些将自己彻底炼化的神秘人,他都从没想过要认输,更别是说逃了。
他是自由遨游于九天十方的金翅大鹏雕,他的心,比天还要高,所以谁也不可能让他真正做到心甘情愿地认输。
然而,随着春夏秋冬四季在身周不断轮转,四种截然不同的剑气交相辉映,以无可阻挡的势头落在身上之后,他能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不断流逝,消散,而且这种流逝与消散还不是暂时,而是永久的,换句话说,他的境界如今正在下跌,虽然速度十分缓慢,可这依然是武真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
心中已完全被狂怒所填满的武真一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状若疯癫地大吼着。
“裴旻裴旻”
杀气毕露的他,脚下重重一踏,直接硬生生迎着头顶砸落的夏雷剑气飞上了天空,而武真一在使出全力之后所展现出来的速度之快,简直就如同瞬移一般,一眨眼的时间,便是足足三十丈
原本想硬顶着四周剑气对自身的侵蚀,抓紧时间先找到裴旻的真身再与之好生厮杀一番的武真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无论他怎么飞,不管是选择哪个方向,最后他都依然还是在这四季轮转之中,好似人间徒劳奔波的蝼蚁,根本无法从天地法则中脱身。
裴旻的剑气领域能有这么大
这绝不可能
因为越是厉害的剑术,就必定需要消耗更多的真气才能完美地发挥其威力,而就算是他武真一自己,体内的真气总量也不可能浑厚到足以支撑起如此恢弘的,覆盖地如此之广,乃至于让自己根本就飞不出去的庞大剑气领域。
而在已经确定对方必然不可能已经掌握了空间之力的情况下,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对手也在跟着他一起移动,才能让他始终处于四季轮转的景象之中无法脱身,换句话说,裴旻本人,应该就在自己附近,只是因为四周剑气遮掩,四种天气异像交错在一起,所以自己才看不见他。
对
一定是这样
武真一心中暗自思畴道,如果说这是一座剑气大阵的雏形,那么阵眼就一定是对方本身,而且从没听说过哪座大阵的阵眼会在阵外吧,所以他一定也跟自己一样身处于阵中,只要自己找到了他的真身所在,就必然可以取胜
这是他武真一对自身实力的无比自信。
“开”
说干就干,武真一伸出双手,朝着两边用力一推,如今已经领教过裴旻厉害的他,再不敢有所保留,天赐武命之力全力释放,顿时就有一股无形却庞大的排斥之力朝着两边推去
霎时间,无论是春雨,夏雷,秋风,还是冬雪,皆被暂时排开,不得进入他身周十丈之内,更别说落在他身上,可武真一很快就发现,没这么简单,排开这些异像只是暂时,因为自己的天赐武命之力也有一些限制,可对方却依旧可以藏身在无穷无尽的剑气之中,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而神意也不敢直接放出去,因为那些好似雪花一样绝美的冬雪剑气一旦落下,自己的神意外放就是白白损耗而已。。
该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眼看光靠自身的天赐武命之力已经撑不了太久,那四种合力之下,竟可磨损自己本源修为的可怕剑气又要去而复返,武真一忽然扬起头,癫狂地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裴旻,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和我究竟谁会先死”
武真一再度出手,而这一次,不再是斥力,而是引力,武真一选择主动将四种剑气全部吸过来,让这处只有雏形的小天地以他中心开始塌陷,虽然他势必要受到比刚才更猛烈百倍的剑气打击,但这样的话,对方也一定会暴露位置,到时候,就看是谁先熬不住,而谁又能先打死谁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至凶,只要能赢,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或者说,他根本就从没想过自己会输,他是武真一,同境无敌的武真一,未来亦将稳坐天下第一的武真一
“给我过来”
武真一十指如爪,往两边猛地一伸,一股绝强的吸力就此产生,而那些各有玄妙的剑气本就是冲着他去的,这样一来二去,剑势的速度更快,春雨,夏雷,秋风,冬雪,一齐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断破坏着他身周窍穴,消磨着他体内的气血,真气,乃至于神意。
春雨滴落,滴滴落入窍穴之中,剑气遂生,夏雷劈下,将他外放的武人真气消泯于无形,秋风无影,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他体内那如火炉一般正在熊熊燃烧的气血之力,冬雪落于身,直接穿过皮毛骨肉,落在三魂七魄之上,好似蜡油滴下,痛彻心扉
武真一从鼻中喷出两道猩红的血气,一咬牙,强提了一口气,竟硬生生忍住了这种里里外外,宛如有数千把或有形,或无形的尖刀正在给自己剥皮剔骨的剧痛,一股黝黑的凶煞之气萦绕眉间,心中满是杀意。
虽说在短时间内,这种只有真正的疯子才会想到的办法的确是加重了四季轮转对于自身的伤害,但四周的无穷剑势却也因此慢慢地有些跟不上了。
这就好比是在上游开闸放水,如果只开一个小口,不断填充,便可保千年不断,但若是开了一个大缺口,短时间内下游肯定是会受洪涝之灾,但时间一长,上游的水又不是无穷无尽,自然也会渐渐干涸。
如今的情况也是一样,片刻之后,四周那四季轮转的异像开始逐渐变淡,这是小天地即将崩溃的前兆,而一直在凝神等待,仔细观察四周情况的武真一也顺势敞开了自身那已饱受创伤,却依旧强悍的神意。
下一瞬,他眼神一亮,心中狂喜,嘴上更是忍不住大笑道“好啊裴旻,我看你这下还怎么躲”
话音未落,一口猩红的鲜血亦是随之喷出,原来,刚刚他便已经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在硬生生抗住这生灭一剑之后,他亦已是强弩之末,这一下猝不及防,因为心中狂喜,不慎牵动了伤势,故而吐血,但无碍了,因为在武真一看来,只要自己找到了他,那么他就已经赢了
他伸手往着左边一扯,便又是一股不容反抗的可怕吸力产生。
“给我过来吧”
于白茫茫飘落下来的冬雪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一下扯出,正是握剑的裴旻
裴旻此时的消耗亦是极大,脸色惨白,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是真气与神意都损耗过度的外在体现,而反观武真一,虽然他亦是身受重伤,而且消耗极大,实力已是十不存一,但他天生体魄强韧,若单论肉身,本就远强于裴旻,加之天生神力,更比张藏象还要霸道,当初在范阳城外,他仅以双手生撕杨苏,靠得可只是单纯的体魄之力,故而一旦近身之后,在武真一看来,裴旻必败无疑
终于瞧见了这个该死的裴旻,武真一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极度凶恶的狞笑模样。
“好,很好还从未有人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裴旻,你足以自傲了”
业也已是强弩之末的裴旻在被武真一以天赐武命之力所吸住,眼看着就要落入其手中,可他的脸上却无丝毫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是谈笑自若地道“在百草峰上,可是你打伤了她”
武真一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反问道“谁”
顺着裴旻的目光看去,武真一这才瞧见了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的黛芙妮娜,也顿时想了起来,当初在百草峰上,正是这位金发少女忽然出手拦下了自己,并且只差一点就与李轻尘合力将自己逼入死境,若非自己当时临阵突破,就真的有大麻烦了,这样一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可不算浅了,故而记得。
武真一随之咧嘴一笑,满脸狰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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