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术士

    但在维格尼厄的演说中，两种炼金术只是同样的事物在不同炼金师和不同宇宙意志的体系下展现出的两个表面罢了。

    如果，他的理论成立的话。

    那整个炼金界，恐怕要迎来一场大地震！

    这比失乐园的炼金术产品冲击斯蒂芬桑还可怕。

    有些想象力丰富的炼金师已经能幻想出神之炼金术大规模普及之后，炼金术生产力大发展，炼金产品进入普通人家中，大量的炼金工坊破产，落后的炼金师失业，人类社会幸福感提升，但少部分矛盾也会加剧的时代浪潮了……

    现实的情况是，维格尼厄的实验应该是失败了。

    神之炼金术究竟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还是真实存在的，也变成了一个谜团。

    最终，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裁决之笔的身上。

    汉莫大师恭恭敬敬地向裁决之笔鞠了一躬：

    “我们申请裁决。”

    “裁决内容是：维格尼厄先生所提到的神之炼金术，是否真实存在？”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红色精怪早就停止了跑酷。

    它安静地蹲在那里，面对炼金师们的祈求，它冷漠地回应道：

    “裁决后果，谁来承担？”

    裁决之笔，可不是学术百科，它并不能告知你事情的真相，但却可以在最大程度地保证公正公平的情况下，对提问者的观点进行裁决！

    这也是变相的探索真相的法子了。

    只是这种法子，非常残酷，甚至可能会牺牲掉提问者的性命。所以这种办法，早就被斯蒂芬桑禁止了。

    它是真理之神亲自炼制的神器！

    也有说法认为裁决之笔就是失踪的真理之神的转世之身。

    巴博萨往前走了半步，却被汉莫大师拦住了。

    他那张老脸上笑的满是褶皱：

    “我来吧。”

    “能见证这历史的一刻，我很荣幸。”

    “再说了，提问者，也不该是一个不懂炼金术的外行，不是吗？”

    巴博萨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被汉莫大师推开。

    后者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裁决之笔前。

    他斟酌片刻，忽而大声地将维格尼厄的观点重复了一遍！

    这是提问者最基本的仪式。

    众人都是微微一震。

    汉莫大师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维格尼厄。

    这是多大的勇气啊……

    作为等价炼金术领域中的大师，选择和维格尼厄持有相反观点来进行裁决才是符合常理的事情。

    “看来他早就最好牺牲的准备了。”

    霍福德低声一叹：

    “这孩子也才七百多岁啊。”

    徐楠沉默不语。

    这一次，他没觉得霍福德的话有多么离谱。

    在隐藏于迷雾后的真理面前，汉莫大师求知的心理不就和孩子一样吗？

    裁决之笔猛然一抖，露出了本体。

    那是一只巨大的鹅毛笔！

    倏然间，笔尖一颤，笔身上的鹅毛纷纷扬扬地撒了下来。

    炼金师们纷纷翘首相盼。

    汉莫大师更是有些激动地踮起了脚尖。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裁决之笔的身子忽一阵痉挛。

    那尖锐的笔尖变得有些粘稠而瘫软。

    “我……”

    “我裁决不出来……”

    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落和沮丧。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裁决之笔……

    裁决不出来？

    在场的炼金师无不露出错愕之色，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裁决之笔作为斯蒂芬桑最著名的神器，可以说是裁决了非常多悬案。

    在巴贝拉失踪之前，裁决之笔一度成为哈尔赛宫最热门的神器，很多人在研究方面有了最新进展，又暂时不方便得出结论，便跑过来寻求裁决之笔的帮助。

    据说，斯蒂芬桑的学术委员会一度还考虑邀请裁决之笔加入编辑的队伍中。

    可惜被贪玩的裁决之笔给拒绝了。

    这家伙代表的，是真理之神的法则。

    在真理之神本尊隐世多年的情况下，裁决之笔几乎就是真理和公正的代名词。

    在斯蒂芬桑的巫师们心目中，裁决之笔是万能的。

    “遇事不决找裁决”。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只要能承受其裁决后果，裁决之笔确实是最方便的争辩处理手段。

    可惜那都是巴贝拉时代的盛况了。

    安苏丽时代，裁决之笔是第一次露面，但巫师们对它的敬畏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因为今天议题的重要性而对它更为看重。

    只是这个结果……多少有些令人大跌眼镜。

    “别看我！”

    “不许笑！”

    裁决之笔有些委屈地抱怨道：“我就是裁决不出来啊！”

    “这个说法有问题！”

    “我没办法告诉你是正确的，或者是错误的，所以没有裁决结果！”

    众人微微一愣，有心人开始体悟裁决之笔说的话中是否蕴藏有深意，他们开始逐字推敲。

    而另外一些人则开始思考：

    裁决之笔无法做出裁决，再结合维格尼厄提到的暗面宇宙理论，那么是否意味着他说的确实是真的？只是因为涉及了暗面宇宙，才让精通本宇宙法则的裁决之笔失去了效果？

    这样思考的人不在少数。

    炼金师们开始低声讨论。

    很快，讨论就变成了争吵。

    大家吵得面红耳赤，有些地方甚至开始相互大打出手起来。

    “够了！”

    “这样争吵成何体统？”

    最后还是汉莫大师站了出来，他黑着脸将那几个因为意见不合而打架的炼金师们拎了出来狠狠批评了一通。

    但这不解决问题。

    炼金师们争吵的根源，还是在神之炼金术是否真实存在，是否如维格尼厄所说，是炼金界的未来。

    他们给予厚望的裁决之笔居然无法给出答案，这让很多人陷入了迷茫中。

    其实汉莫大师自己也很迷茫。

    这个课题涉及到了暗面宇宙，就算想要通过人工认证的方式都非常困难。

    毕竟，斯蒂芬桑是禁止研究任何和暗面宇宙相关的课题的。

    “首席大人。”

    最终，汉莫还是代表广大炼金师同僚，向安苏丽发起了恳求：

    “您看这裁决之笔无法裁决这个课题，不知道您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苏丽无情地打断了。

    “怎么了？”

    “离开裁决之笔，你们就没办法做研究了？”

    “你们扪心自问，究竟是在追寻真理，还只是想要一个便捷的答案？”

    安苏丽不客气地批评道：

    “很久之前我就看这支笔不顺眼了，搞得斯蒂芬桑人心浮躁，都不去认真做学问了，反而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在这支傻笔这里弄到答案！”

    “长此以往，都不用别人出手，斯蒂芬桑也差不多了！”

    可怜的裁决之笔瑟瑟发抖，不敢反驳。

    炼金师们也被骂的哑口无言。

    看来，对于开放裁决之笔这件事情来说，安苏丽是非常不情愿的。

    她此时此刻的语气，颇有一种老娘早就看你们这些寻衅滋事的炼金师们不爽的态势。

    不过她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如果整个斯蒂芬桑都患上了裁决之笔依赖症，那么就会慢慢失去求知的精神。

    长期来看，确实是弊端很大。

    ……

    汉莫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挣扎道：

    “我只是想问问……”

    “不用问了。”安苏丽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不耐烦至极：“我实在没兴趣关心你们炼金界鸡毛蒜皮的事儿。”

    “裁决傻笔搞不定的事情，你们就自己去研究。”

    “什么神之炼金术，相信维格尼厄的，就去实验；不信的，就干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别胡思乱想了。”

    “当然，我必须重申一下，暗面宇宙的禁令还是在的。”

    “违者……”

    说道这里，她不由轻哼了一声，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地扫视在场众人一圈：

    “逐出斯蒂芬桑！”

    众人顿时沉默。

    ……

    “师母好像是真的不太待见炼金师啊！”

    “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故事。”

    徐楠心中暗搓搓的想到。

    安苏丽对待这些炼金师的态度实在有些差了，和她往日里的形象相差甚远；对于这些可怜兮兮的炼金师们来说，她就差把敷衍二字写在脸上了。

    “看来，她出现在这里，多半还是和巴博萨有关。”

    徐楠心道。

    安苏丽的话一出，黄昏大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中。

    然而没多久，大厅的中央，就响起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

    “我，自愿退出斯蒂芬桑。”

    那是汉莫大师！

    斯蒂芬桑炼金界的大佬，均衡学会的会长！

    “我也自愿退出……”

    “还有我！”

    “我也是！”

    一时间，竟有无数炼金师响应！

    这些炼金师，包括了很多在斯蒂芬桑炼金界权高位重的大佬。

    他们倒不是想落安苏丽的面子。

    而是表明一种态度。

    为了追寻真理，他们必定会违抗禁令。既然如此，那么与其被逐出斯蒂芬桑，不如主动离开，还能好看一些。

    安苏丽表情冷漠，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群情激奋的炼金师群体。

    台下，越来越多的炼金师表示要离开斯蒂芬桑。

    当然，主动表态的人，相对来说还是少数。

    大少部分人都还是沉默。

    他们都在观望。

    离开斯蒂芬桑，意味着会失去斯蒂芬桑的技术支援和资源补助。

    就算想要研究暗面宇宙，其实最核心的技术，还是在斯蒂芬桑。

    除非他们寄希望于奥术帝国……但熟知内幕的人都知道，奥术帝国对于暗面宇宙也有相关的禁令，只有聊聊几个研究所有资格研究相关的内容。

    贸贸然离开，虽然看上去是爽快了，但其实隐患不小。

    汉莫大师也在劝炼金师们不要轻易冲动。

    没多久，大部分炼金师们也冷静了下来。

    最终，决定脱离斯蒂芬桑的炼金师数量不小，约莫有三百多人。

    他们以汉莫为首，决定自行组建一个炼金术组织，有的比较急的人，当场就开始商讨地点了。

    其余人就这么看着他们，目光多少有些复杂：有敬佩、有羡慕、偶尔也有不解……

    唯独没有鄙视。

    看到这一幕，徐楠也有些感慨，不管这些炼金师追寻的到底是什么，他们的态度确实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