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我对李江北的了解不是很多。”肖显开口了，他认输了，他现在就是火上的蚂蚱。“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陆叁原和李家人聚会时，另外一次就是他出国找我帮忙办手续的时候。李江北是个聪明人，可未必见得是个好的画家，他去国外呆了两年，最后什么名堂也没画出来。”
柳慕江记起上次见李江北时，他说过的话：“有些事是要看天赋的。”
“李江北和李江南感情很好，他很依赖李江南，眼睛总是盯着李江南不放。”肖显继续说。
“他是个重亲情的人，但他也是个狠家伙，他和李江西不一样。”肖显说道。
“我对李江西其实也不怎么了解，我总共也才见过他一面，是在我到泰国之后。”
“我在泰国东躲西藏地生活了一个月，可还是没逃过李江北的人，我中枪之后掉入了河里，差点死了，是李江西救了我。”
“李江西救了你？”柳慕江疑惑了，她一直以为李江西和李江北是一伙的。
“对。可惜李江西水性压根不好，他下来救我，自己也差点被淹死，还好我们最后抓住了浮木，才逃过一劫。”
听肖显这么一说，柳慕江记起了李江西和李江北打电话时说过的话：“李江西早就死在了那条河里。”
他指的就是救肖显的这一次么？
“和你一样，李江西告诉我，他会帮助我。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和李江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说到做到了，这十年间，我再也没被打扰过…”
“直到我出现。”柳慕江接上肖显的话。
“不。上一次陆雱的人突袭村子，我就知道平静生活已经到头了。我跑了没事，但是我老婆孩子还在这，我必须回来。”
“哪怕你明知回来会有危险？”柳慕江问肖显。
“对。”肖显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以为上次那伙人是李江北派来的，我以为你也是那边的人，可你的表现却不像他的人的做派，所以我才问你，到底是李江西那边的人，还是李江北那边的人。”
“李江北想杀了你，而李江西想救你。”柳慕江总结了一下肖显的话，得出了结论。
“对。”
“可李江西和李江北长得完全不像。”柳慕江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问题。李江南和李江北长得几乎就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他们两人和李江西却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你不知道么？”肖显说。
“嗯？”
“李江西和李江北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据我所知，李江东和李江西是他们的妈和前夫生的。”
如此一来，李江西和李江北不相似也能说通了。
“他们的分歧是为了什么，你知道么？”柳慕江还剩一点不清楚。李江西和李江北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为什么会对着干呢。
“我不知道。”肖显摇了摇头，“我告诉你的，已经是全部了。”
柳慕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叫了外面的人进来。
“放他走。”
保镖迟疑了一下，随后立即回话：“好。”
肖显的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我真的可以走了？”肖显和柳慕江最后确认。
“可以，但是这些人要跟着你。”柳慕江指了指门口的那几个人，“以防万一。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帮你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肖显考虑了一下，说了声“好”。
肖显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柳慕江和保镖两个人。
保镖问柳慕江去哪，柳慕江想了一下。
“机场。”她说，“我该回家了。”





荒芜 八八
七十二个小时，整整叁天，可以发生些什么呢？
柳慕江的头靠在窗上，看着屏幕里的人物的各种夸张行为，脑子想的却是和电影完全不相关的事。
肖显被抓到了，他说出了一切，柳慕江知道了她追寻的真相，她终于搞清楚了李江北和李江西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了那笔消失的钱去哪了。她好奇的所有的谜团，都如愿以偿地被解开了。
可是，她开心了么？
人总是这样的纠结，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纠结，拼死拼活地都要找一个答案，可找到了以后呢。说到底，我们都只是想寻找自己想要的真相。真相就像是身上长满了疮疤的美女，看着她的脸，我们总希望扒下她的衣服，得以窥探她完美的胴体。可，一旦我们扒下了那层布，看到了那些流脓的疮疤，我们又会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抑制住呕吐的欲望。
此时此刻，柳慕江很想呕吐。
飞机即将下降，上下颠簸，晃地人头晕目眩。
柳慕江抬手捂住了嘴巴。
屏幕里的电影也正好快结局了，生命垂危的老人被儿子抱在怀里，冲向他一直重复的那个故事里的湖泊。
“扑通”一声，老人回归了他的家，变成了那条传奇的大鱼。
有时候，何必那么苦苦追求真相呢，谎言也足够美好。
*
飞机降落桐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从机场到陆雱家又是快一个小时的路程，柳慕江到家时已经快11点了。
柳慕江推开家里的门，屋里是漆黑一片的，陆雱并不在。
柳慕江有些泄气，又有些庆幸。
她把行李放在玄关，脱了鞋，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进了客厅躺在沙发上。
头顶的灯闪得人眼睛疼，柳慕江抬手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过了一会，她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给陆雱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很久，没有人接，就在柳慕江打算挂断的时候，陆雱的声音适时响起了。
“喂。”
“言言…”柳慕江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你在哪？”
“我在公司呢，怎么了？”陆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略显疲惫。
“我回家啦，你要几点才能回家呢？”
“手头上还有些事，今晚要晚一些才能到家了，江江乖，你先睡好么？”陆雱的话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这对于经历了紧密疲劳行程的柳慕江来说很受用。
柳慕江点了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回答道：“好，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我很想你。”迅速说完这句话，柳慕江就挂了电话。
她一抬头，就看见电视里自己的倒影，她的脸有些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柳慕江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的心像是有一根小刺扎在里头，又疼又痒。
柳慕江摇了摇头，站起身去了卧室。
*
柳慕江的那句“我想你了”声音有些大，连坐在陆雱对面的穆启都听得一清二楚。
穆启歪了歪嘴角：“很甜蜜。”
陆雱没说话，他把手机放回桌面，看着坐在对面的穆启。
穆启的笑持续了几秒钟，又变回了那副脸色，冷冰冰的。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她的病情，我都要以为她是真的爱你了。”
他的这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在陆雱的胸口。可匕首插的不够深，距离心脏还不够近。
于是穆启又开口了，把那把匕首又往里推送了一些。
“可惜，人的执念是不可能轻易化解的，特别是记忆深刻的初恋，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屈非，对吧？”
屈非这个名字，无形中又加重了那把匕首的重量。
“言言，你要想清楚，柳慕江到现在都没有向你坦白过她的病情，这说明什么？”穆启停顿了一下，做足了戏剧效果。“说明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只是把你当作治病的消遣。”
穆启抓住匕首把，转了个圈，剜掉了陆雱心口的一块肉。
陆雱疼的要命，可他不能在穆启面前表现出他的疼。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陆雱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牛皮纸袋，里面装了柳慕江之前大学时期的心理治疗记录。
“我从一个老头子那买来的。”穆启耸了耸肩，表示轻松。
“穆启，你真让人恶心。”陆雱盯着对面的穆启，开口说道。
穆启笑了，这句话他听得实在太多了，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了。
“看来你是不领情了。”穆启双手撑住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我是为你好，不管你信不信。”
陆雱不信，穆启没这么好心，他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柳慕江得罪了他那么多次，他只是想报仇而已。
穆启看着陆雱冰冷的眼神，摆了摆手。
“信不信随你，我走了。”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穆启离开了陆雱的办公室，可那个牛皮纸袋还被留在这，它静静的躺在陆雱面前的办公桌上。
陆雱盯着纸袋正面，姓名栏那一行，“柳慕江”叁个大字。
半晌，他伸出手，拿起了它。
这个时间，整栋办公楼都是空荡荡的，安静的可怕，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刺耳又诡异。




荒芜 八九
柳慕江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是空无一人。
陆雱一整晚都没回来。
柳慕江挠了挠头，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
冰箱门打开，除了牛奶和鸡蛋，没有其他的东西。
柳慕江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放进了微波炉。
柳慕江想煎个蛋，可是吸取了上次做饭差点把厨房烧着的教训，她还是决定只喝杯牛奶。
“嘀嘀嘀嘀嘀”，微波炉响了。柳慕江打开微波炉的门，从里面拿出牛奶，一饮而尽。
柳慕江打开手机，看见上面陆雱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
“加班，今晚不回去了，你记得要好好吃饭。”
柳慕江给他回了个“好”，随手把空了的牛奶杯放进洗碗槽。
*
距离过年还有2天，柳慕江去了柳廷方的公司。
比起家里，在公司里找到柳廷方的可能性更大。
为了方便，柳廷方在公司的顶层安置了休息室，厨房，客厅，健身房，卧室，一应俱全。
柳慕江到时，柳廷方正在吃早饭，厨师把刚烤好的蒜蓉面包端上了桌，又配上了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刚烤好的蒜蓉面包，散发着面粉和大蒜的清香，柳慕江的肚子适时地响了一声。
响声不大，可柳廷方还是听见了，他叉起鸡蛋的叉子停顿了一下，又送入了嘴中。
“坐，让厨师给你要煎个蛋，拿块面包。”
柳慕江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迟疑了一下，拉开柳廷方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厨师做事的速度很快，这也是柳廷方对员工的基本要求。
柳慕江刚刚坐下，厨师就把面包和煎蛋端到了她面前，又附上了一杯牛奶。
虽然柳慕江早上已经喝过一杯牛奶了，可她还是接过了那杯牛奶。
“爸。”柳慕江叫了一声柳廷方，平常的一个称呼，对于柳廷方却是有些惊奇的，因为柳慕江很少主动叫他。
“嗯。”柳廷方又切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
“我想借钱。”柳慕江单刀直入。
柳廷方的手没停，一直往嘴里送着吃的。
“借多少？”
“20亿。”
柳廷方嘴里的牛奶还来不及咽下去，就直接流入了喉管。
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了喉咙。
“我想借钱，投‘盘龙湾’的项目。”柳慕江停顿了一下，“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我借您的，算是我给您提供一个机会。”
“你给我提供一个机会？”柳廷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对。”柳慕江肯定地回答。
“给我提供一个机会，为陆雱积德，为陆叁原翻身？”
“您如果这么想就错了。‘盘龙湾’的项目已经搁置了这么多年，政府一直在招标，可是没有公司愿意接手，您如果愿意接手这个项目，重新启动‘盘龙湾’，把它原有的价值发挥出来，您是不会亏的，更不用说您能从政府那得到的扶持，对于您的事业发展也有更大的帮助。”
“既然‘盘龙湾’的项目好处这么多，那为什么没有其他人愿意接手？”柳廷方问柳慕江。
“因为…他们都没有您高瞻远瞩，没有您那颗济世的心。”柳慕江喝了口牛奶，润了润喉咙。
柳廷方笑了，他发现自己还挺享受柳慕江的窘迫。
“你知道，这并不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吧。”柳廷方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您是主力，不是么？”
柳廷方没回答，反而问柳慕江：“就那么喜欢么？”
柳慕江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她觉得，她和柳廷方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要近一些了。
*
柳慕江从柳廷方的公司出来，没有去“奇言”，而是去了花鸟市场买了盆兰花，带着去了乔老爷子家。
乔老爷子年事已高，和所有的老人一样，他喜欢摆弄花草。
柳慕江到时，乔老爷子正在逗一只画眉。
柳慕江把花交给保姆，自己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乔老爷子和鸟儿说话。
等了几分钟，乔老爷子才转过身，问柳慕江：“喝茶？”
柳慕江点了点头。
乔老爷子的茶室装修的简单却大方，乔老爷子没用保姆泡茶，自己操作整个过程，给柳慕江倒了一小杯。
柳慕江端起茶放在鼻下闻了一阵，又含了一小口。
浓香四溢。
“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么？”乔老爷子问。
柳慕江把茶杯放在桌上，回答：“找到了。”
“我总算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恕我冒味，您是如何知道陆叁原案子的真相的呢？”
乔老爷子给柳慕江的空茶杯又倒上了茶。
“‘盘龙湾’项目刚被叫停的时候，政府就找上了我，希望我接手这个项目。‘陆翔’所有的账我都看过，这其中的问题，不需要我多解释，你也清楚了。‘盘龙湾’项目已经没有信誉了，再做也未必有好结果。”
“所以您直接拒绝了么？”
“对，为他人做嫁裳，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现在呢？”柳慕江问，“那现在您改变主意了么？”
“现在？”乔老爷子好像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小丫头，你知道，现在要想重启‘盘龙湾’，需要的可不止20亿了，翻个倍也许可以。”
柳慕江又喝了一口茶，才重新开口：“我知道，所以我没想找您借40亿。”
“我只想要20亿。”




荒芜 九十
柳慕江没有20个亿。这些年柳廷方给她打的钱加上‘奇言’的分红，也凑不够‘盘龙湾’重启项目所需资金的十分之一。
她不确定柳廷方愿不愿意出这份钱，毕竟他本身这些年积累的人脉也足够，但是他如果想继续扩大事业，他也的确急需一个突破口。但柳廷方想不想冒险把赌注押在‘盘龙湾’上，柳慕江不清楚，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她必须尝试。
“只想要20亿？”乔老爷子重复了一次柳慕江的话，“你觉得20个亿很少？”
“对我来说，不少，但对您来说，不多。”柳慕江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就算20亿对我来说不多，你又怎么笃定我我愿意出这笔钱？”乔老爷子问。
“因为陆雱值得。”
“呵！”乔老爷子的不屑表现的很明显，“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陆雱自然值得，但在我这未必。”
“如果您觉得陆雱不值得的话，就不会给我讲那个混世魔王的故事了。从一开始您就知道真相，但您选择不说的原因，也是希望保护陆雱。”
“就算你说的没错，但为了保护陆雱，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乔老爷子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因为陆雱值得。您之所以选择让乔伊然和陆雱合作，不也正是看中了陆雱这个人的潜力，而陆雱这些年的行动也证明了您的眼光没错。您虽然能庇护乔伊然一时，可您庇护不了乔伊然一世，这也正是您选择让乔伊然跟着陆雱的原因，您希望乔伊然能长成独当一面的家主。但恕我直言，乔伊然现在还不够资格，他依旧需要陆雱的帮助。但如果陆雱知道了陆叁原案子的真相，您也知道这对他会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足以摧毁他的世界。可陆雱现在绝不能倒下，因为像我一样，乔伊然也在乎，依赖陆雱。所以相比告诉陆雱真相，隐瞒真相，重启‘盘龙湾’项目是一个好选择，您觉得呢？”
柳慕江继续说：“而且，陆雱能给您创造的价值绝不止20亿。‘盘龙湾’的项目是有政府扶持的，您可以让乔伊然负责这个项目，为他之后在公司的地位铺好路。”
柳慕江对乔老爷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尝试说服他。
乔老爷子走到今天的地位，早就已经不把什么名利放在眼里了，但柳慕江有一点确实说对了，他放心不下乔伊然。不管他对乔伊然如何严格，他终究是希望乔伊然能早日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下一任乔家家主。可他的年岁已高，恐怕剩不了多少的时间，来陪伴乔伊然成长。所以他选择了陆雱，因为多年的摸爬滚打练就的那双火眼金睛不会看错，陆雱是个人才，值得他信任。
可惜再如何坚强的人也会有软肋，陆雱的软肋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爹。
这也是乔老爷子的顾虑，柳慕江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
乔老爷子有所松动，他清了清嗓子：“剩下的20亿谁来出？”
柳慕江一愣，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爸。”
乔老爷子一愣，随即笑开了。
“柳廷方愿意？”
柳慕江没说话。
乔老爷子笑得更开朗了。他喜欢陆雱不假，但他也喜欢柳慕江。看着她，他就像看到了年轻的时的自己。
谁年轻的时候没为爱勇敢过呢，乔老爷子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行，具体细节由你和乔伊然谈，但我提前把话说在这，我可不是做慈善的，你和陆雱最好争气点。”
“谢谢您！”柳慕江高兴地站了起来，对着乔老爷子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都冒着欣喜。
迄今为止，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比柳慕江意料中的还要顺利。
她婉拒了乔老爷子留她吃午饭的提议，出门开车直奔陆雱的公司。
去公司的路上，她还在等红灯的时候，给柳廷方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乔老爷子痛快答应注资，这对柳慕江来说就是一剂强心针。有乔老爷子打头阵，柳廷方更没有理由拒绝她了。
柳慕江踩油门的脚更用力了，她的车超越了前面的所有车，一路直行，向陆雱的公司驶去。
之前与陆雱相处的一年半里，两个人最多的时候，几乎一个月都没见面，那时候柳慕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只是隔了四天而已，而她居然感觉像是过了整整四季。
柳慕江在公司走廊看见陆雱的时候，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陆雱看见柳慕江第一反应先是一愣，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柳慕江小跑过去，站在他身边。陆雱身边的另一位同事不知在和他说着什么，看着跑过来的柳慕江有些不知所措。
陆雱转过头对他说：“一会再说。”
随即拉起柳慕江的手。
“你怎么来了？”
柳慕江反握住陆雱的手，十指交叉。
“我想你了。”柳慕江看着陆雱，笑着说。
我跑过来，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我想你了，想要立马见到你。
陆雱笑了笑，领着柳慕江走回了办公室。
一回到办公室，柳慕江九完全没了之前的矜持，大门刚关上，她立马搂住陆雱的腰，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陆雱的胸膛。
“言言，我想你了。”
“我知道。”陆雱一只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饿了么？”陆雱又问她。
柳慕江摇了摇头，她早上在柳廷方那吃的饭还没消化呢。
“不想吃饭，只想抱着你。”柳慕江勒紧了自己的双手，脸颊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
陆雱也收紧了自己的胳膊，加深了这个拥抱。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一句话也没说。
半晌，陆雱开口：“江江，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他的话让柳慕江一愣，她不知道陆雱为什么要这么问。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没有。怎么了？”
陆雱没回答，但柳慕江感觉到他的手臂稍微松开了。
“没什么。”陆雱说。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比昨晚在电话里听上去还要疲惫。
柳慕江对他的心疼更甚，抱住他腰的手更加用力了。




荒芜 九一
大年叁十的上午，柳慕江从柳廷方那收到了好消息，他同意为‘盘龙湾’项目注资，年后洽谈一切事宜。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柳慕江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哪家餐厅还可以接年夜饭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