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以为意,但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颤。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公羊春秋白读了!
因为,他在这个黄老士子笔下,看到了太多,他原本熟悉,但从未深究的《春秋正义。
经他一总结,立刻便与他归纳的微言大义遥相呼应。
此子于《公羊春秋造诣之深,恐怕已远超于吾吕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本来,他还想着继续学习钻研《公羊春秋三十年,必定可以找回今日的场子。
如今看来
恐怕真是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了
但问题是,好像自己的子孙并不能找对方子孙的麻烦
因为,襄公复仇,春秋大之,那是国仇。
家恨的话,却是只能三代之内了
怎么办呢?
吕温也很急,急的额头都开始流汗了!
张越一气呵成,用大半个时辰,将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二十八条春秋微言大义,一一写下来。
之所以要写这么久,是因为每一条,都必须要有出处条例来佐证。
若是旁人,恐怕光是从《春秋之中找出这些东西,再总结起来,恐怕也需要三五十年的心血。
但,作为穿越者,有着空间之助,张越不费吹灰之力,如有鬼神之功。
吹了吹墨迹,张越看了一眼已经惊若木鸡的吕温,以及左近聚集在一起,被太学卫兵们拦在路旁的路人,微微一笑,对吕温拱手而拜:世兄,此吾于《公羊春秋二十八条微言大义之浅见,还请世兄斧正!
世兄高才,温自愧不如!吕温回过神来,心悦诚服的拜道:世兄所需之书卷,温这便去给世兄拿来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张越再拜道:未知世兄家居何处?
他已经知道,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无法超越这个黄老学派的世兄在学术上的成就了。
但没有关系。
仲尼尚且曾经请教过童子,也曾经问道于老子。
先师教导他:三人行必有我师,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向人学习,不可耻!
可耻的是被人打了,不知耻,最可怕的是不知耻还不改进。
这也是这个时代,公羊学派学者的特质。
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有机会就去找这位世兄讨教。
讨教的目的,不是已经认输,而是要通过学习他,最终战胜他!(虽然对方看上去,起码比他年轻十岁!)
张越却不明所以,但这种事情也瞒不了人,于是道:南陵县长水乡甲亭张子重
哦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齐声拖长了声音:哦
许多人,在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年轻人,能够折服太学之中的天之骄子!甚至连太学内部的博士们也束手称臣,甘愿认栽。
那这学问,一定是很高很高了。
将来的成就,也必定是很高很高了。
那还等什么?
这么粗的金大腿就在面前,还不懂得去抱住的,那不是傻子就是笨蛋!
而在场之人,傻子笨蛋很少很少。
你得知道,关中人民的性格和习性。
虽然,后世常说什么关中大汉,就下意识的以为,人家肌肉发达。
事实上
关中人民不仅仅肌肉发达,无论单挑群殴,冠绝天下。
脑子更是机灵的很!
后人曾经评价:(关中)五方错杂,风俗不一,贵者崇奢靡,贱者薄仁义,富强则商贾为利,贫困则盗贼不禁,闾里嫁娶,尤尚财货,送死过度。故汉之京辅,号为难理,古今之所同也!(三辅黄图所载)。
早在几十年前,关中人民就已经发明了,放高利贷给国家去打仗的投机行为。
张汤当御史大夫之时,便学会了内幕交易,操作市场
所以,不要小看古代人民群众的智慧。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有许多人暗暗的记下了张越所报的家宅地址。
心里面都在寻思着,怎么去抱这根金大腿。
送妹子这种事情,简直是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手段了。
真正高级的,还是送妹子
前者是送婢女,后者是真的送妹子!
张越却根本不知道,他望着吕温的背影,悄然坐下来。
这个时候,poss一定得摆好。
汉人犹重仪表,对于名士来说,行有行状,坐有坐姿,是基本要求。
过了大约两刻钟,吕温就带着两个仆役,赶着一辆看上去相当华贵的马车出来了。
他将马车帘子掀开,露出里面满满的一车竹简,拜道:世兄所求之二十八卷吾门士人注释之书并赔偿世兄之书册,皆在此
然后,他又拍拍手,一个仆役,捧着一个木匣子,献给张越,将之打开来,露出里面黄橙橙的金饼,起码有十来个,映得张越眼睛都花了。
他微微一笑,道:此,吾予世兄之润笔费,望世兄笑纳
张越看着那箱子黄金,老实说,很动心!
但他还是坚决的摇头道:吾此来,只为公道,既然公道已得,安敢再要金钱?
钱他当然喜欢。
但公羊学派的钱不好拿!
拿了要上贼船!
鬼知道在巫蛊之祸里,公羊学派的学者,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反正,张越回溯的史料显示,巫蛊之祸,谷梁学派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几乎差点咽气。
吕温却以为张越矜持(这个世界没有不要钱的人,当今天子为了钱,甚至连面子都不要了),于是道:世兄,此乃吾向世兄表示歉意的一点小意思,还望世兄万勿推辞
张越只好再三推辞,对方见张越是真的不要,便拜道:世兄真乃高人也!
是啊,不要黄金的人,就问你见过没有?
民间的方士术士,为了黄金,甚至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制造伪金。
当年,当今天子发行白鹿皮币,甚至有列侯诸侯王,冒着被诛杀的风险伪造。
但现在,自己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真的视金钱如粪土的士人。
吕温只能说:佩服!
第二十一章 乡中毒妇
夕阳渐渐西垂,晚霞映照着长水河的碧波,宛如一面镜子上抹了几道彩色。
远方的田野之中,农妇牵着孩子,走在道路之中。
邻村的屋舍烟囱炊烟袅袅。
赵柔娘抱膝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远方的驰道。
小叔叔现在在那里?她心中不由得的想起了今日早间离家外出的小叔叔。
他吃饭了吗?吃饱了吗?
他还好吗?
他有没有想自己呢?
想到这里,赵柔娘就感觉自己的小脸,滚烫滚烫的,心如鹿撞。
但是
她还是忍不住的思念着
她虽然年纪小,不懂情爱,但却知道,小叔叔是自己的亲人,也是自己与阿姊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所以
小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她紧紧的握着小手,对着上苍祷告:太一在上,八主显圣,民女赵柔娘诚心祈求:保佑叔叔张毅平安归来
上次小叔叔卧病在床,药石无灵的时候,她便是这样,向着上苍祷告。
太一果然显圣,让小叔叔康复了。
这一次,太一神和八主也一定能庇佑小叔叔,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一定!
呦!这不是二郎家的童养媳吗?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女声在赵柔娘耳边响起。
赵柔娘抬起头,看着对方,脸上立刻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妇人,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素绢襦裙,长长的裙子,拖在地上,由两个下仆托着,脸上溢满着得意之色。
赵柔娘认得她!
她是邻亭的王氏,她的娘家则就在甲亭,是甲亭之中另外一户与张家相当的地主。
张王两家,从上一代开始就有着积怨。
据说当初,小叔叔的父亲在长水校尉大营当差的时候,曾经坏了王家的好事。
加之两家同在一亭,彼此都相互争夺水源佃户,矛盾日渐积累。
本来,张氏因为对待佃户客气宽裕,而且又有着长水校尉的庇护,王家也不敢太过过分。
然而,当姐夫病故后,一切都变了。
王家越发咄咄逼人,不仅仅多次恶意抢占本属于张家的田埂秸秆和干草。
阿姊屡次与之理论,反被王家的人辱骂,说阿姊不详阿姊常常被他们气哭!
更可恨的是这个女人!
自从她两年前嫁到了邻亭的豪商邓家做了邓家的细君后,仗着夫家的财富,这个女人趾高气昂,多次故意来张家门口炫耀显摆。
前不久,小叔叔病重后,这个女人恶毒的雇人在门口唱挽歌。
要不是太一保佑,小叔叔逢凶化吉的话
总之,赵柔娘对于这个女人,半分好感也没有!
见到这个女人,赵柔娘立刻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进门内,将门关起来。
那女人却根本不肯放过她。
你叫柔娘是吧
长的可真是水灵呢她微微笑着,犹如蛇蝎一般:这张家啊,是要垮了,等这张二郎死了,你们姐妹,恐怕就要无依无靠,甚至被收入官衙,贬为舂奴啦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捉摸与难以估量的生物。
她们有时候可以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可以恨透了别人。
邓王氏现在的心情,无比的愉快。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娘家的死敌,将要彻底绝后。
更因为,这对自从到了甲亭,就彻底抢走了她风头的姐妹花,将要沦落到一个悲惨至极的命运之中!
尤其是她姐姐,当初嫁到张家,整个甲亭的男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都说是仙女!
但现在呢?
她丈夫的朋友告诉他,这张家得罪了长安城的一个无比尊贵的大人物的子侄,怕是立刻就要化为齑粉了!
那个朋友,可是以消息灵通著称!
只要一想到这里,邓王氏就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胭脂都快要掉下来了,让人看了犹如鬼魅!
你乱说!赵柔娘躲在门内大声反驳。
乱说不乱说,可由不得你呦邓王氏嘻嘻笑着,她现在无比的畅快,无比的舒服。
这是复仇的快感!
赵柔娘死死的靠着门背,拼命的摇头:你乱说!
乱说?邓王氏呵呵笑着:等你们姐妹进了少府,或者到了花街柳巷,就知道我是不是乱说了呵呵呵呵
就在她狂笑不已之际,远方的驰道上,一骑南来。
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夕阳下,一个英武伟岸的少年郎,身骑一匹棕色的神俊宝马,疾驰而来。
那匹宝马,让邓王氏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可不是不识货的!
作为贾人之妻,她曾经随自己的丈夫,前往茂陵去参加茂陵大贾袁广汉的宴会。
在宴会之中,袁广汉曾经向宾客夸耀他新得的一匹宝马。
据说,那匹宝马,乃是天马苑所出,是无价宝马。
然而,与这匹马相比,袁广汉的那匹宝马,就不值一提了。
更要命的是——那个马上的少年郎,她认得!
就是自己娘家的死对头,这甲亭张家的二郎!
他怎么有这样的宝马?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宝马?他如何配有这样的宝马?
邓王氏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张越自然很远就看到了自己家门的情况。
他的视力,现在好的可怕!
裸眼视力,几乎有50以上,不需要什么瞄准镜,他也可以成为神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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