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这是秦汉两代国家体制最鲜明的特征——身份爵位递降制度。
除诸侯王列侯以外,其他所有人的爵位,将世代递降。
父亲是六级,长子就会变成五级,其他儿子统统四级,如此代代递减,直至庶民为止。
就连诸侯王列侯们的庶子,也不得不面临爵位世代递降的局面。
一个最为明显的证据,就是汉光武刘秀的家族。
阿秀哥的曾太祖父就是长沙定王刘发的儿子春陵节候刘买,从刘买开始递降,到了秀哥儿,就变成了农民。
从皇室成员,到普通编户齐民的庶民,五代人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个转变。
正是这个制度的存在,使得汉室的贵族勋臣阶级的替换速度非常快。
从元光至今,国家的权贵统治集团就换了好几次血了。
能留在那个舞台上的人,不是刘家的亲戚,就一定是有手腕,有能力的人才。
报完自己的爵位,张越就再拜道:至于黄冉王大秦二官等人的举报,确实是诬告无疑,在下有着充分的证据和人证,并且完全不惧任何对质!
冯珂听完,转身看向黄冉等人,问道:尔等可愿与之对质?
作为游徼,本官依律,严正告知尔等:若坐实诬告陷害,按律,首犯当腰斩,胁从当处死刑流放徒刑等不等刑罚!
若尔等现在撤回检举,可以从宽,尔等当想明白,然后回答本官的问题!
从头到尾,这位游徼都严格遵循了朝廷的制度,国家的法律。
哪怕廷尉卿至此,也挑不出半分错。
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生疑。
什么时候,基层官员的素质,能有这么高了?
不止是黄冉等人,就连张越也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无所谓,对吗?
张越才懒得去关心,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他只要这个人是在帮自己就可以了。
你还管他打着的主意是什么吗?
黄冉等人,却都是瑟瑟发抖,纷纷望向公孙柔。
难道这人不是江寄派来的?公孙柔阴沉着脸,走了出来,对冯珂道:吾乃丞相之孙,太仆之子,冯游徼,吾公孙柔愿给黄冉等人作证担保,请游徼立刻逮捕此人,押送水衡都尉衙门受审!
对方闻言,却忽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见他拱手道:公孙公子,在下乃是太常卿下属南陵县长水乡游徼,吃的是朝廷俸禄,受的是天子恩泽,纵然公子乃丞相孙,下官却也不得不秉公执法
这样吧冯珂回过头去,对自己的下属挥手说道:统统带走,带去乡中官邑,马上派人去告知南陵县,通知长安太常卿,丞相府,告知此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对公孙柔黄冉王大秦二官以及张越等人颇为绅士的拱手道:诸君,下官人微言轻,才疏学浅,不能断此案,请诸君随我往乡官邑一行,等待上面派人来审理
诸君请放心,三尺法之下,自有公正,六木之下,从来严明!
第七十二章 风云(1)
兰台,未央宫最重要的建筑群之一。
这里,封存着天下郡国历年的上计档案和天下户籍名册。
延绵的阁楼之间,数百名文官往来穿梭。
御史们鱼贯而入,尚书们亦步亦趋。
一个个命令,从这里发出,前往天下。
或调动大军布防,或抽调青壮服役,或调集粮草支边。
乃至于周转天下漕粮,均输各地财帛。
可谓是汉室的大脑和中枢。
站在兰台的最高处,张安世眺望着整个未央宫的宫阙,抬起头,就能看到高高矗立的宣室殿阁楼。
凝视着那座宏伟的殿堂,张安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永远不会忘记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手里捏着一份帛书,用力的捏着它,以至于指甲都抓破了帛书。
公孙贺张安世眯着眼睛,杀气四溢,几乎难以掩盖。
汝安敢欺我?
他奋力的将帛书撕成了碎片,然后丢下阁楼的台谢!
这帛书是他刚刚得到的。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丞相葛绎候公孙贺之孙,太仆公孙敬声的长子公孙柔带着人在南陵县意图构陷南陵人张毅。
企图诬陷他欺名盗世,欲当场格杀。
某位信息灵通,得知此事的不知名人士,在知道了这事后,因为敬仰他这个尚书令的为人,但又害怕被公孙氏打击报复,所以只能匿名告知他。
这上面的内容,张安世很清楚,恐怕除了公孙柔要做的事情外,连一句真话也没有。
然而
张安世依然被激怒了!
他现在就像一头公牛,有人拿着一块红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立刻就血脉偾张,杀意不可抑制!
因为,这件事情,与他父亲的死,太相似了!
同样是丞相家的人在搞鬼,同样是他牵扯其中,同样是皇帝在关注的事情。
相似度几乎高达百分之七十!
少年丧父,让张安世的内心敏感而多疑。
他不得不去怀疑,公孙贺想搞他。
来人张安世冷冷的下令。
张令君有何吩咐?两个张安世的亲信心腹,立刻就从阁楼下面答应了一声,走了上来,恭身听命。
张安世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拿起笔,在帛书上飞快的写了起来,然后将之交给这两人,叮嘱道:去将此信亲自交给谒者中令郭公,就说是我的意思,请郭公找准机会向陛下禀报
谒者中令郭穰,是目前宫廷里权势最大的几个宦官之一。
这些天子的近臣,对于天子有着莫大影响力。
因此朝野大臣,纷纷巴结贿赂收买拉拢。
但,作为同样的当今亲信,张安世素来不搭理这些宦官,甚至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
很少有人知道,他与大宦官郭穰,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然而,现在他却开始主动联系郭穰。
这让那两个张安世的亲信都颇为惊讶。
但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恭身领命而去。
建章宫中,驸马都尉金日磾手中同样收到了一封帛书。
公孙贺这是傻了吗?金日磾想着帛书上的内容,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认知之中,丞相公孙贺虽然昏聩无能,其才能充其量最多也只是一个地方郡守的格局。
但这人聪明,知进退,懂规矩。
尤其以擅长揣摩和逢迎上意而闻名。
几十年了,金日磾都没有听说过公孙贺敢做这种逆圣意而行的蠢事。
难道公孙贺聋了?
连天子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念叨的‘留候’传说也充耳不闻了?
微微思虑片刻,金日磾就走出房门,对左右吩咐:为我准备朝服,我要去面见陛下,呈奏事宜!
诺!左右立刻恭身说道。
对金日磾来说,公孙贺是不是傻了?
与他无关。
他又不是公孙家的保姆,犯的着去想这些事情?思考这些问题吗?
他是驸马都尉,是天子的鹰犬。
只会忠于天子。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改变这一点。
所以
公孙贺的家人闹出了这样蠢事,别想指望他帮着遮掩。
他是一定会也立刻会去报告天子的。
半个时辰后,当金日磾穿着朝服,走到玉堂的台阶下时,刚好看到了太常卿商丘成的马车在玉璧之外停下来。
商丘成也知道了啊金日磾暗笑了一声,稍稍停了一下脚步,等待太常卿。
片刻后,太常卿商丘成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他的下属官僚,走了过来。
金令君!商丘成见了金日磾连忙上前拜道:令君也听到消息了?
然金日磾微笑着点头:太常卿也知道了啊
丞相欺人太甚,怪不得下官商丘成铁青着脸,眉毛都快立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若那张子重掉了一根寒毛,天子能把他的皮扒了!
这几天,商丘成可是知道了很多事情。
譬如,这位陛下,近来常常会让宦官们去从石渠阁以及兰台,取来高帝时留候的手稿和奏疏。
又譬如,这位陛下经常会拿着一卷在旁人眼里,粗鄙不堪的书简,自己一个人看的乐不可支,龙颜经常大悦,每天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以至于,有宦官侍从不小心犯了错,也常常能得到宽恕。
现在,居然有人想去动他的心肝宝贝了。
这还了得?
更麻烦的是,这个宝贝就在自己的治下。
但凡他掉了一根毛,暴怒的天子,都可能将自己吊起来挂在北阙城楼下,和吕嘉朝鲜卫逆的脑袋们一起吹风。
所以呢,他在闻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建章宫。
为此,他甚至不惜动用了太常卿的卫队开路。
为的就是第一时间面圣,然后把锅甩干净。
至于公孙贺?
去死吧!
若现在公孙贺父子出现在他面前,商丘成能提刀把这对父子砍成碎片!
坑我呢!你们这是!
你们是皇亲国戚,有太子和皇后保驾护航!
特么哥就一小虾米,辛辛苦苦才爬到了太常卿的位置。
就因为你们的缘故,就得丢命?
去你x的!
反正现在,在商丘成心中,公孙氏的声望已经从友善,直接掉到了敌对。
第七十三章 风云(2)
玉堂之上,殿堂林立。
大汉天子的心情,犹如这夏日的天气一样,万里无云,高兴的很。
高兴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说,钩弋夫人所生的皇子,健康而茁壮。
那双小眼睛啊,像极了他!
每每看到这个小家伙,刘彻都能忘记自己的年纪。
仿佛回到了壮年,那个精力充沛,天下俯首,匈奴人战战兢兢的时代。
又比如说啊
养成计划,进行的很好。
派去南陵的御史和采风的尚书郎们回报,小留候在家里自己捣鼓出了不少好东西。
他在太学门口,压服诸生,让董越心甘情愿的奉送了大量书简。
然后,他没有敝扫自珍,而是选择将这些书,公开免费的让士子们抄录。
就这一点,就有乃祖之风啊!
当年留候,可是以善于提拔和发现人才闻名。
然后,他又捣鼓出了算盘和珠算口诀。
派去南陵乔装成寒门士子的尚书郎们欣喜若狂的汇报说:张子重有鬼神之能,为天下作算器
几个受命学习算盘的尚书,在学了两天后,更是对这器物的神奇,五体投地,顶礼膜拜,纷纷请求派他们去南陵,入这张子重门下,学习算盘和珠算口诀。
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吗?
留候啊,不就应该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永远带来新奇吗?
更重要的是
留候,传说晚年几乎成仙
每每只要想起此事,刘彻的心,就跟猫抓了一样,几次都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再去南陵,亲自见一见这个小留候,神君指引的人才。
万一,神君当年答应自己可得长生的希望,就在此子身上呢?
还是奉车都尉霍光劝谏说:下月庚子,张子重就将待诏公车署,陛下彼时再见,岂不更妙?
他这才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此外,皇长孙也去了南陵,也到了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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