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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人长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wjane
赵岫放下书,看到睡得双眼迷蒙的杨舒桐从内室出来,长发随着她摇曳着前行,在腰后晃晃悠悠,将她身后的阳光荡出来一些,毛毛的发尾染上了阳光的金色。
此时,赵岫又觉得她是镀光而来的菩萨。
谷平生原本想推开殿门进来给赵岫禀报进展,门被他拉开一条缝儿,手还在门框上搭着,瞧见屋内气氛不对,马上关上门出来。
殿内,赵岫盯着杨舒桐步步生花走向他。
“衣衣,有点累。”
杨舒桐接过他伸向自己的手,手心有点温度,五指冰凉。
待要竖眉训他,低头见他将自己一颗头抵在自己身前,轻蹭过一遭,揽着不动,又不忍心。
抬手在他脑后轻轻顺着,“那晚间早早歇息。”
赵岫头还蹭在她身上,点了点头,原本梳好的发髻又乱成一团。
午后艳阳往往温柔,谁人可挡。
往事将人抽筋剥骨,遍身斑驳的人总要寻一怀抱藏身。
若有归处,便叫菩萨收走我所有,我好只身回家,用满身伤痕换她一个怜惜的吻。
然后,带着香气,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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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短小,但很精悍。
家里来人了,我不好躲在屋里写小黄文,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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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人长久 淳祐(十二)一支和露珍珠贯
淳祐(十二)
年初一那日,赵岫和杨舒桐忙着各处礼项,累了个筋松骨散。
年初二,两人在榻上歇了一整天。
年初叁,慈元殿倒是来了一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客人。
杨舒桐因为父亲母亲的谈话,以为淑福公主会是一位千姿尽显风情的女子,不然,眼前之人气质清冷,敛眉之时和赵岫有两分相似。
杨舒桐打小没见过这位公主,虽然无甚可谈,但还是四处紧凑着攒了一局无关紧要的寒暄。
话说的冷巴巴,底下的公主却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赖着不走。
杨舒桐还惦记着外间小灶上给赵岫炖的汤,杨舒桐如坐针毡,。
又坐了一时,殿内进来一侍女,杨舒桐没见过,料想是这位淑福公主带来的。
侍女给杨舒桐行了个礼,附在淑福公主耳畔,嘀咕了两句。
杨舒桐:…
搭台唱戏,这戏台也未免太简陋粗糙了些。
那侍女说完,淑福公主脸色突变,登地站起来,盯着杨舒桐,两眼泛红。
杨舒桐以为她需要自己的帮助,正了神色说道:“淑福公主可是有甚么难处?若有需要尽管…”
话还未讲完,淑福公主昂头:“九皇子客死我金朝,皇后可知?”
杨舒桐脸上一派天真:“我与皇上将将成婚,还未有子嗣,何来九皇子?”
淑福公主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前朝九皇子赵屽,前日,被人暗杀,在我大金。”
杨舒桐风轻云淡:“哦?贵国安保有待提高,可惜此项我不甚精通,待皇上回来,可询他一二。”
淑福公主见她装作不知,干脆挑明:“赵岫派人入我金朝,暗杀我九皇弟!”
杨舒桐:“应该的。”
新皇登基,前朝余孽自该一个不留。
淑福领着一众人冲出慈元殿,余光瞥见赵岫在中厅门窗处站着,只作未见,走了。
赵岫在窗下失笑,杨舒桐在殿内发声:“竟不知皇上还有听人墙角的习惯。”
赵岫只得进殿,“皇后乃天下雄辩第一人。”
杨舒桐歪在上座,累极了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
殿内侍人退下,赵岫抬步去与她坐在一处,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任她靠着。
两人许久未语,杨舒桐懒懒说:“方才的话…”
赵岫以为她觉得她的话太重让淑福公主难堪了,正欲抚慰时,听她说:“她直呼你名姓的账还未算,竟叫她走了,若有下次,并作一宗,定不能轻饶。”
赵岫笑倒在长榻上,杨舒桐唤来清浣,要去小灶看她的汤。
午后,杨舒桐在书房斟酌着给父母哥哥回信,原本打算并作一封一起回过去,又思索一时,决定依着他们各自回信。
花了一下午时间把信写好,心中惶然,在殿内游走一时,叫了清潭往蜜煎局取多多的香橼果子,包好给母亲和嫂嫂带上,前几日叫针工局赶制的几套护腰护膝也一并取上,又包了许多花样时兴的布匹锦缎给嫂嫂带着,前些日子有人送她极名贵的歙州笔墨与宣纸,原本打算慢慢使,此时也叫清浣往库房里去取来包好,给哥哥带去……
赵岫一进门便看到她坐立难安,眉间郁郁,心下便知一二。
实在不忍她如此,于是拉着她坐下,“你不必忙这些,交予谷平生去办,你放心。”
杨舒桐还是有些寡欢,伏在赵岫肩头微微叹口气。
原本赵岫应该在此时心生怜惜,进而情情切切,与她卿卿我我的,但不知为何,赵岫总觉她脸上的神色与她明媚长相极为不符,平平生出些许喜感来,让他忍不住发笑。
杨舒桐瞧见了,拿肘拐他,“真是后悔进宫来。”
赵岫知她在玩笑,也不与她计较,她爱逞这些,便由着她。
因着宫中人少,且赵岫与杨舒桐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故一个年节下来,倒是于平日过得无甚差别。
年后,赵岫又开始了日日在福宁殿办公的日子,奏折在福宁殿的书房日日只增不减,赵岫忙的顾不上吃饭,瞒着杨舒桐饮浓浓的茶。
杨舒桐亦慢慢有了些当皇后的实感,不时便有命妇递帖拜见,宫中许多杂事亦需她过目定裁,两人俱忙,每日见面只有在深夜赵岫携着一身春寒进来时,杨舒桐才能与他说几句话,且心疼他日日忙碌,不忍让他熬夜,往往只说一两句,便拉着他躺下睡觉。
年后,天气一日暖似一日,冰河消融,于是赵岫桌前堆迭的奏章中有一大半是有关黄河水灾的。
赵岫日日心焦,往慈元殿中去的次数愈发少,与工部以及地方的官员倒是常常见面,在御书房中一呆便是半日,只有谷平生还能不时去换一壶茶添一两碟点心,忙忙碌碌了余下的冬日时光,终于在雨水到来之际商定了结果。
赵岫短暂地松了一口气,晚上早早的出了福宁殿,去慈元殿用晚膳。
杨舒桐得知此事,坐在桌前思索一下午,实在无甚可准备的,他只吃些素食,宫中自有御厨斟酌。
她趴在桌上掰着指头算日子,他们竟有一月有余未曾好好吃饭见面,更遑论同塌而眠。
正待她叹息时,清浣从外进来,欢欢喜喜,见了杨舒桐,将手中一物呈给杨舒桐看。
是一对极精致的珍珠耳铛,一对珍珠珠圆玉润,光彩鉴人。
正是杨舒桐心喜的样式。
“何处来的?”
清浣见她喜欢,更兴致蓬勃:“方才我去整理小库房,在娘娘从家中带来的一顶旧鎏金箱子里找到的。”
杨舒桐叫她拿来花镜,取下耳中的翡翠耳坠,换上了这副珍珠的,果真好看极了。
美人在灯下,双目顾盼,耳垂生辉。
此时,赵岫进来。
杨舒桐看见他,依旧穿着冬日里的公服,身形瞧着比过年时更消瘦了些,双目依然炯炯,下颌尖尖,神色柔和。
多时未见,两人俱想的不行。
杨舒桐站着未动,心中却极恸,早知他忙起来不顾食水,于是她一日叁餐照着点儿遣人给他送菜,他真是一点都没有珍惜她的用心。
赵岫未觉她神色,眼里只剩她盈盈一片倩影,心中抓耳挠腮,直至将她揽进怀中,方觉揽尽人间,世事唯她。
“衣衣。”
杨舒桐听他在耳畔动情呼唤,心更是碎作一地,在他后背摸索一回,“再这样下去,我的阿岫便只剩一副骨架了。”
她语气中的痛惜之意流于齿间,如一支细轻羽毛搔进他心间,赵岫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甚至搁腰将她抱起,就要往内室去。
杨舒桐急忙劝阻,“先去用膳。”
赵岫无法,只好依言。
吃饭时亦不老实,赵岫非要贴着杨舒桐比肩而坐,草草吃过几口,抿着碗中得参汤支肘瞧杨舒桐吃。
被他两眼不瞬、灼灼然然地盯着,杨舒桐亦吃不下许多,吃净了碟中的一点肉菜,便不吃了,拉着赵岫往内室去。
现时歇息还有些早,两人在贵妃榻上坐下,紧紧偎着,悄悄私语。
杨舒桐让赵岫瞧她的耳铛,赵岫是瞧不出来什么的,杨舒桐在他眼里,怎样都是绝色,“一支和露珍珠贯,我在人间寻觅半生,终得一颗明珠,唤做杨家衣衣。”
杨舒桐羞得不行,倒在赵岫怀里,赵岫便忍不住从她得珍珠耳铛吻起,颤颤缈缈,含着耳尖,呵出一点温热缠绵,引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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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酸甜的,明天不知道能不能写到闹别扭。
珍珠耳铛:老娘真是天下第一美铛
以及,今天也是短小的我,对不住各位......我要是说下次一定,是不是闲的我很渣的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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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人长久 淳祐(十三)趁着春和景明,将人了结了(高
淳祐(十叁)
清浣原本是要来送牛乳给杨舒桐喝,被正在收拾碗筷的清潭拉住,眨了眨眼睛,双双合门出去。
赵岫吻过秀气的耳朵,又往颈下蹭去,杨舒桐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两手扶在他腰间, 紧紧攥着赵岫的衣服。
两人许久没有亲热,杨舒桐有些生疏,赵岫却依旧老神在在,从容不迫慢慢亲吻她。
他今日很是温柔,所以直到他剥开一些她的衣服,杨舒桐才从一片迷惘之中幡然醒悟。
赵岫还在往下,杨舒桐还欲继续沉浸,环视一圈,抬手把他制止,微微喘息着,“阿岫,我们去榻上。”
赵岫抱着她略略冷静一忽儿,执起她手小小咬了一口指尖,才把她抱起,顺势颠了颠,“轻了些。”
疾步行至榻前,好好将杨舒桐放下,扬手挥下帷幄,几下脱去杨舒桐身上衣物,俯身啃咬她乳尖,又抚过臀瓣,绕至腿根,先探一指,初极狭,和着她由此额粗略的喘息中带出来的哼叫屈指搅弄几下,甬道略略放松,他又送入一指,杨舒桐哽了几声,扣在他腰间的手愈发使力,声音里带着许多脆弱的泣音,赵岫两指并行,速度极快地进入又出来,紧致感让他几乎疯狂。
耳中杨舒桐的声音渐渐凄厉,空气中亦有些水澶,赵岫抽出手指,用锦帕擦了擦,杨舒桐翻身夹紧腿,抱着玉枕平复。
赵岫上榻,轻而易举掰开两条细嫩白腿,一手扶着杨舒桐臻首,嘴里柔声哄她,“我没有养好衣衣,许久未见,竟瘦了。”
杨舒桐侧首紧贴着他,耳中是他的轻声细语,不期然身下被他一力冲穿,一时哽住不知呼声。
赵岫还在温柔说话:“之前要吃鱼骨面也未吃成,明日吃可好?还想吃什么?听闻最近蜜煎局研制了一种新的蜜饯果子,我还未尝过,明日衣衣带我尝尝?谷平生说你最近常去御花园,有什么喜欢的花卉告诉我,叫人栽在你宫中慢慢赏……”
一些无意义的话飘进杨舒桐耳中,打个转儿,被他身下猛送的力道冲出耳朵,散进空气里,他身下的动作与口中所语形成明显对比,但杨舒桐无力回应,光应付他身下阀笞已用尽她几乎全部力气。
她抬头时,竟看不清梁上细雕的冲天凤凰。
赵岫弄过一时,却更加急切。
撩起杨舒桐细腰,将人翻过,又是一记急入,杨舒桐拉过一床锦被咬进齿间,抬臀想迎凑,实是无力,只好随赵岫去。
她身下紧紧绷着,被赵岫一掌扬上臀尖,立时抖着身子,脚尖簇起,两腿急切地想合在一处被赵岫挡着,身下垫着的一块方巾被浇得湿淋淋。
赵岫仍不满足,杨舒桐稍稍缓过,他便将人抱起,自己躺下。
杨舒桐立不住,软软趴在赵岫身上,埋头只知吟叫。
赵岫挺腰大动,杨舒桐屈起双腿想逃离,被赵岫压着臀不许她动弹。杨舒桐只好求饶,“慢慢的,慢点,我,我不行……”后面的语句赵岫听不清,也许她说了什么,也大不过是在让他慢些,也许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情致所至,只剩愉音。
等赵岫终于满足,已至深夜,杨舒桐还未等到清浣准备好浴汤,便伏在赵岫身上睡熟。
上次之后,赵岫更喜欢亲自给杨舒桐沐浴,不允清浣清潭插手。
初时,两人还担心赵岫养尊处优照顾不好杨舒桐,两次之后,杨舒桐未说甚么,两人也便放下心来。
第二日,杨舒桐又是浑身酸痛醒来,愤愤不已,但看到赵岫眼下的乌青,又心软不已,趁他睡着,偷着亲了许多下。
她躺了一时,翻身坐起,正欲下榻时,被赵岫拦腰抱起,纳入怀中。
“几时了?”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未醒的惺忪。
杨舒桐答他:“巳时,真的该起了,阿岫再躺躺,我一会来叫你。”
赵岫揽着她蹭过一回,终于松手。
早食已错过多时,今日的鱼骨面又未吃上,杨舒桐坐在桌边吃果子时,不禁这么感叹。
赵岫今日旷了早朝,上午亦未办公,进过午饭后,缠着杨舒桐说了会儿话,便往福宁殿去。
晚间,杨舒桐怕赵岫又不吃饭,打点了些吃食,带着清潭清浣往福宁殿中去,不想,赵岫正与几位臣子议事,于是谷平生便请她往偏殿歇息。
偏殿中有几本摆设所用的书本,杨舒桐拿起一看,《孙子兵法》,还有一本,《战国策》,剩下几本杨舒桐也不去翻,坐在椅子上慢慢翻着那本战国策。
不知过去多久,枯燥无聊的书看得杨舒桐昏昏欲睡,门外一阵喧哗,料想是臣子们出来了,谷平生敲门,杨舒桐放下书开门出去。
临进正殿时,门内又出来一位风光霁月的朗朗少年,看到低头前行的杨舒桐愣了一时,俯首作揖,杨舒桐匆匆一瞧,颔首回礼,谷平生将正殿门推开,弯腰请杨舒桐。
杨舒桐忽觉门外之人有些眼熟,一时回首,却见那人亦在临阶前望她,神色不清,她不敢再看。
赵岫见她来,理了理手边纸张,绕过长桌来迎她,见她若有所思,便问:“想什么呢?”说着接过食盒,牵她坐下,谷平生捧着两双碗筷摆好,推门出去。
杨舒桐打开食盒,先拿了一盏汤来,让赵岫喝,“没想什么,门外的大人有些眼熟,想是大婚时瞧见过。
赵岫一口饮尽那碗汤,回她:“给事中明皓,带了甚么菜来?”
杨舒桐才想起来,好像这位给事中大人之父明卜与她父亲甚有些私交,从前在家中机缘之下与他见过一两次。
赵岫用过晚膳,杨舒桐便要回去,赵岫一看时辰,已是不早,殿外乌黑,便将她留下,寝在福宁殿。
晚间,赵岫自少不了狼吞虎咽,杨舒桐欲哭无泪,昏昏欲睡之间咬着赵岫颈数落他,赵岫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二日晨起,杨舒桐在福宁殿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许久的鱼骨面,御厨手艺极好,却不是家中的味道,杨舒桐吃过几口,便罢了。
不多时,赵岫亦下朝回来,杨舒桐陪着他用过一些餐食,给他换了一身常服,一齐往慈元殿去,身后谷平生与两位小太监各自怀中抱着一摞折子。
回了福宁殿,杨舒桐去内室更衣,瞧见了妆台上那日的珍珠耳铛,便叫清浣按着耳铛梳发髻,她今日亦要戴它。
之后,两人都在书房,赵岫看折子,杨舒桐习字,气氛祥和馨柔,赵岫极满意他现在的生活。
午后,杨舒桐揉着腰去午歇,赵岫见折子看得差不多了,也陪着歇了一小会儿,起身回去福宁殿。
出了慈元殿往东去时,路口有一丛树,两个宫人闲时拉话,赵岫路过听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谷平生,两个小太监落于伍后。
趁着阳光正好,将人了结。
之后几日,赵岫再未涉足慈元殿,杨舒桐亦忙着些琐事。
直到某日,杨舒桐得知,给事中明皓下狱,家中女眷流放。
那日之后,赵岫时不时便让人送来明珠,杨舒桐不明所以,都叫人收入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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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又是超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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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人长久 淳祐(十四)甘作他怀中败将
淳祐(十四)
寒随一夜去,春遂五更来。
杨舒桐依旧如前度日,只是许久不见赵岫,恐他只图政务,不顾养身。她也曾多次提上食盒往福宁殿、垂拱殿去找他,只见过了了数次,说过叁两句话,便有大臣来见,她只得作罢。
几次之后,杨舒桐心中有一猜想,但不敢细琢磨。
春分将近,祭天大礼渐渐逼近,杨舒桐亦忙起来。
只是后宫之中,渐有些风言风语传入慈元殿。
杨舒桐彼时正与几位女官说话,闻言,愣神想起赵岫近日的怪异之处,拔步便往福宁殿奔去。已能料到的结果:她被拒之门外。
谷平生见她不走,依旧将她请入偏殿歇息,送了些茶饮。
上次她来此处,还是暮冬时节,宫中一片萧索,她那晚在看书间隙抬眼瞧向窗外,有一只雀儿落在窗棂上,尖尖利利的齿喙啄顺轻羽,又在她眼下摇头摆尾一时,抖抖身子,扑棱棱飞走,一片绒羽飘进窗来,落在地上。
杨舒桐又将那本《战国策》取来,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片羽。
在书中夹了许久,羽毛光泽已不见,被书页压得齐齐整整,墨香留久。
她又想起那日在殿门前遇见的明皓。
当时不知,她在去见赵岫的路上匆匆一瞥与随意一问,竟为他招致了灭顶之灾,亦置了一顶巨石在她前路。
寸步难行。
手中的《战国策》那日已被她翻了小半,她低头时,那片轻羽所夹书页中,是一篇《温人之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她将那一小段文字读了又读,数了又数,95字。
日暮西斜,杨舒桐放下书在窗边望着金乌慢慢坠入西境乌山。
谷平生来敲门,杨舒桐正了正衣冠,推门出去。
手中捏紧的那片羽毛,洋洋落地。
多日未见赵岫,杨舒桐见他似比上次又瘦了些。
杨舒桐与他行了大礼,未听他叫起,她便一直跪着。
“明皓之父明卜与我父亲确有交情,我亦在机缘之下与明皓有过两面之见,一次是在六岁之时,他父亲带他来家中闲坐,我与清浣清潭玩耍,误闯中厅,被父亲当着明伯父训过一次;第二次是在兄长弱冠之礼上,他受邀来观礼,兴许见过一次,至此,再未见他,请皇上明鉴,勿要听信宫人传言,臣妾与他,绝无,绝无……”
那两个字,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谣言难辩,全看听者之心。
杨舒桐低着头,瞧不见赵岫神色,许久未听他言语,干脆直起身子来,直盯赵岫双眸:“阿岫,你听过什么话,如今我在此处,你直接问我,我一字一句向你解释。”
赵岫被她一盯,撇开视线,低头瞧札子。
杨舒桐见他听不进去,还欲分辨,却听他说:“你一口一个他,将朕置于何处?”
语气冷淡,不含一丝情绪。
此话一出,杨舒桐深感无力。
温人善辩,周君识理。
可若是周君识理不认理,温人该何处?
若是说理不行……
“阿岫在我心中。”
赵岫连日劳累,不敢歇息,此时被她一句话打的遍体鳞伤。
泪夺眶而出,却不想被她瞧见。
谷平生急急推门进来,见殿内情形,哆哆嗦嗦跪下,“皇上,门外几位尚书已候多时…”
赵岫将心内杂绪压下,挥手叫谷平生将杨舒桐搀走。
我若在你心中,为何你日日戴着他送你的耳铛,我成箱抬给你的明珠,却被你压进库房蒙尘。
此话终究没问出口。
辩驳与征询爱意是勇士所为,赵岫生怕他话出口,所得与所愿相异。
毕竟此时,他极力维持在表面的平和无谓,如暮春薄冰,稍暖即融。
杨舒桐从福宁殿出来,直奔慈元殿。
她还是低估了宫中人心。
深夜,杨舒桐冒着春寒回慈元殿,行仗时的凄厉之音犹在耳中。
许多事经不住细究,一查便明,这位淑福公主真是好手段,人走了,扔下几只臭鼠,坏她满锅汤。
初春的夜,凉意津津,比冬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舒桐行至金明池上的金明桥边站住,往黑夜里远眺。
桥下的金明池水潺潺远流,风来,扫过两岸梧桐,初生的嫩芽发出一些瑟瑟之声。
清潭问她在看什么,她说:“看梧桐叶。”
眼前除了清浣手中一盏烛火,便是无尽黑夜,只能勉强瞧见脚下之路,如何瞧得见梧桐叶?更何况,嫩芽璜璜,尚不算叶子……
看了一时,复往前行,换了方向,杨舒桐引着清潭清浣往福宁殿去。
彼时,杨舒桐信誓旦旦,此行必能将此莫须有之事与赵岫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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