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宗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三曜道长
空闻接连又找了几个话题,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盯着他头上的戒疤,始终未曾开言。臧卜天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念珠,也不搭话。
他知道,我是在等他先开口说正事儿。
事已至此,他便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道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这里有个地方十分危险,我此次千里迢迢赶来,是冒着被佛门除名的危险来通风报信的。”
他此时想必还不知道我曾经去过天台山,还以为我在为最近沸沸扬扬的佛道之争而心生嫌隙。
“你也知道,前几日天台山出了两次乱子。幸好有我前去,一看是天师府的道长,想到我们之间的交情,便使尽全力压了下来。而且据我所知,此次的乱子,是由你东岳庙而起。”
“哦”
“据我调查得知,此次扰乱天台山的乃是几百年前参与佛道辩论的正一门人。他们的魂魄被封印了几百年,前些日子却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为了出一口气,先是附身于八位长老身上,第二次又附身于四位香客,将天台山闹了个天翻地覆。”
“天台山的方丈也因此而羞愧难当,昨日听闻,已然服毒圆寂了。”
“这东岳庙几百年来平安无事,哪知你一来任住持,便出了这档子事,现在到处传言是你有意放走那几人的魂魄,驱使他们前去天台山闹事,所以不日将会有大批佛门武僧前来,你还是早做打算。”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感谢空闻大师不远千里过来通风报信才是。但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我问道。
“思量再三,唯今之计,只有将那十二人的魂魄收回,仍旧封存。但眼下要收伏他们,谈何容易。天师府派出了三位高功却仍旧不敌。眼下唯有当年燃灯佛所传的定海神珠或者尘嚣宝剑方可将其降伏。”
“但不知这两件宝物现在何处,若有其中之一,再加上我佛门功法催动,则唾手可得,一场风波也可化解于无形之中。”
空闻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若非我前几日曾经到过天台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是被其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给说动了。
自古大奸之人,莫不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人被这种奸恶之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我正要发话,臧卜天向我使了个眼色,接话说道:“定海珠在我这里。若是大师果能用此宝物化解佛道恩怨,那不才愿将宝物送与大师。也算是我送与大师的礼物。”
空闻听闻此言,自是不胜欣喜。说道:“阿弥陀佛,臧盟主真乃大义士,真豪杰。我佛道众生皆感激不尽。”
“但我有一个条件,需得先放了三位高功,以免天师怪罪于东岳庙。不知大师可能满足在下这个条件”臧卜天问道。
“这个”空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我去说情,想必不难办到。但是阁下可否让贫僧看一看定海珠何在”
臧卜天道:“这有何难,我来时已将随身之物存放于道长之处。命人取来便是。”
我闻言会意,命山娴前去密室将定海珠取来。并且特意交代了在东厢房密室第三个门的柜子里。
不一刻,定海珠取回。
空闻一见此物,顿时两眼放光。连说了三声“好,好,好”,想伸手取时,却被臧卜天很自然的扭转身对着光看通透度给避开了。
空闻伸在空中的一双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大师若能遵守诺言先将三人放回,定海珠便双手奉送给大师。”臧卜天回转身,将定海珠又交与了山娴,交代仍放回原处。
空闻欣喜之余,也顾不上客套,直说即刻回去交涉放人之事,便起身告辞。
是夜,众人都已经入睡。臧卜天陪我在茶室饮茶。眼看子时已过,忽闻得东厢房传来了动静。
臧卜天说道:“鱼儿上钩了。”
不一刻,郑岳毛阶押着两个人过来。
进得茶室,郑毛二人将那两个向前一推,二人扑通跪倒在地。
臧卜天说道:“把他们的面罩掀开。”
掀开看时,其中一个却是天台山那个领头之人,而另外一个,却是之前在龙虎山跟随空闻的那个美艳妇人!
这一下收获却是出乎意料之外。本想着捉住几个和尚之后,便可以互相交换,以免影响佛门声誉。
如此看来,倒不必大费周章了。
命这妇人给空闻打电话,告诉盗宝被捉之事。那妇人初时十分倔拗,半个小时之后,细皮嫩肉的双膝着地实在是受不了。
没奈何,便拿起电话哭声涟涟地告知了空闻。
鉴于上次在龙虎山的时候,他们竟能挣脱绳索逃脱,是以这次安排人轮班看守,确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所谓关心则乱。这世上任何人皆有软肋,有人重财,有人重色。若能找准,则必能一击即中。
能否扭转局面,眼下全在这个妇人身上了。
倘若空闻对此人不管不顾,那便要另做打算。
第二日一早,命人用摄像机将二人供认之事一一记录下来,以防万一。
中午时分,空闻便来了。
眼见其并未带三位道长回来,于是便命山娴将其挡在了门外,不许入内。
如此耗了一个多小时,无功而返。
山娴回来汇报空闻已走,臧卜天便命那妇人继续打电话。
如此往返了几次,已是晚上戌时。
妇人已经由开始电话里的哭哭啼啼,变成了越来越恶毒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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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翼而飞
是夜,我接到了三济师兄的电话。
许久未曾谋面,电话里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寒暄过后,师兄说近日在北京为善信处理事宜,明日一早要来庙里见面。
我闻言自是不胜欣喜,自我被派往东岳庙以来,一时间忙于庙内俗务,因此极少和师兄弟们联系。此次师兄前来,正好可以一叙,也好请师兄帮忙斟酌此次空闻之事。
次日一早,辰时刚过。师兄便到了。
山恒山娴山浩见师伯到来,亦是不胜欢喜,一路簇拥着送进门来。师兄十分细心,给他们几人分别带了些小礼物。
“师兄好久不见,仍是神采飞扬,气质超群,真可谓是道骨仙风,英姿飒爽!”
“师弟打理庙宇,治理有方,进进有条,真是功德无量,无量功德!令我这做师兄的既感欣喜,又十分惭愧呐。”师兄拱手还礼说道。
”师伯,拿出来我们几个师侄去分了吧!“山娴说着向师伯一伸手。
三济师兄被问得莫名其妙:”啥“
”酸枣子啊,刚刚看师伯酸溜溜的,难道不是吃了酸枣子“山娴说完咯咯笑着跑开了。
“这孩子!”师兄笑道。
茶过三巡。我便将近日所遇空闻之事向师兄合盘托出,征求师兄的意见。
师兄听完,沉思了片刻,说道:“依我的愚见,此二人不能扣留,应尽早释放才是。”
“哦何出此言”
“当前正是佛道两家争端开启的初始阶段,皆是由误会而起。况且佛道辩论之事已过七百多年,且天师府也已派高功前去处理。则道家态度已非常明显,并不愿与佛家为敌。”
“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此事必将成为两教之争的,到时东岳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怕难以收场。”
“那依师兄之见,应当如何处理”
“我认为应该主动放了二人,以示我道门胸怀宽广,也好借此平息一场争端。”师兄说道。
三济师兄言词恳切,也不无道理。
回溯整个事件的起因,先是十二具正一前辈在东岳庙被放出,天师责令师父,师父指派于我,也是由此而起。
到得天台山,将一众僧众放倒,眼见方丈圆寂,空闻近几日前来盗宝,盗宝之人又被擒获,这一桩桩一件件,矛头无一不是指向东岳庙。
正说话间,臧卜天闻言师兄到此,连忙起身前来见面。
此前在盟主一事上,师兄多次言无不中,是以臧卜天对三济师兄的信任之情尤为深厚。
免不了一番问候,尔后落座,谈及适才的话题。
师兄说出了他的观点,臧卜天闻言后,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只说需要仔细琢磨,此事关系两大教派,非同小可,一步走错则满盘皆输。
用过午饭,师兄精于养生之道,有午睡的习惯。由山娴带去客房休息去了。
茶室里只剩下我和臧卜天,我问道:“适才见你欲言又止,不知为何”
“我认为,不能放。这二人才是我们平息事态的关键。若是连一张底牌也没有,那就只能是任人宰割而无力还手。”臧卜天正色道。
“嗯,言之有理,我也正是此意。”
奇的是这一日,空闻却并未曾前来。
那妇人的情绪也逐渐暴躁,一直喊叫个不停。
当晚我向三济师兄说了我和臧卜天顾虑之事,师兄听完沉吟许久,说道:“你们所虑,也不无道理。只是臧卜天此人城府极深,你需要多加防范,此事定然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你不可对任何人吊以轻心。”
第二日一早,师兄便起身欲回龙虎山。
我和几位弟子几次苦留师兄多待几日,奈何其接下来仍有行程安排,只好依依不舍得送别师兄远去。
臧卜天目送三济离开,几次欲言又止道:“怎么感觉他这次来,不似往日,好似有心事一般。”
“许是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心里不舒服吧。师兄一向如此,喜怒随心,没关系的,要不了几天就又好了。”我宽慰道。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表面上都是一样,但是每个人都仍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从师兄对我的告诫来看,他似乎对臧卜天参与此事极为不解,也有所不满。而臧卜天虽未和师兄多聊,却仍旧能感觉到似与往日不同。
可见,人的气场会随着心境而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和细微的表情,都很难不被别人捕捉到。
午时,空闻来了。
带着罗水道长三人。
同行的还有之前的十几位武僧,被拦在了庙门之外。
我急忙命人给罗水道长三人松绑安顿之后,问道:“那十二人的拘魂符及安魂幡,还请大师一并交还。”
空闻明知理亏,极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给了我。
检查无误后,命人将二人由里屋带出来,刚一出屋,那妇人便大骂起来。
空闻当着众人亦不便与其争论,只得连忙带着二人出去了。
转身时,恨恨地盯了我一眼。尔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庙门。引众武僧去了。
回到厅内,罗水三人起身拱手感谢。
我道:“此次因为师侄看护不严,给师叔带来如此多的麻烦,请师叔责罚。”
罗水道:“给师侄添麻烦了。我等还要迅速向天师汇报行程,请借电话一用。”
电话里,罗水道长向天师汇报了此次事情的经过,将如何斗法,如何与四人协商,如何被空闻掠去,又如何被救回一一做了详述。
天师命三人稍加休整后,将那十二人安魂幡即刻带回天师府。
当晚,三位高功道长极早便睡,直睡到次日巳时方起。
看来这几日寝食难安,眼下事情已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次日一早,三位便启程上路。我们直送到路口方回。
臧卜天眼见事情解决,也要告辞返回山东,言说许多教内事务多日未归,需要及早回去处理。
午饭用完,也自带着两位弟子回去了。
向师父汇报此事不表。
当晚,臧卜天打来电话,已安全到达山东。
次日中午,罗水道长亦发来消息,已安全到达龙虎山天师府。
孰料下午酉时,山娴前来报告:定海珠不见了!
第七十七章 有口难辩
回想这几天以来,接触过的人,只有几人,臧卜天,三济师兄,还有臧卜天的两个弟子,郑岳,毛阶。
除此以外并无他人。
难道真被师兄不幸言中。
但依我对臧卜天为人的了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竟然会做出此等之事。
若是他座下弟子知道了藏宝之处,在埋伏等候空闻来偷盗时将其据为了己有,亦未可知。
左右思量,一团乱麻。
忽然间想起一事,急忙亲自跑去查看。果不其然,那本五岳派邓前辈赠送的《母猪产后护理》的练功秘籍,也不见了。
好在尘嚣剑仍在,《神霄宝鉴》也仍在。
情急之下占卜一卦,却是云遮雾罩,卦象极为不明。看不出任何的线索。
召众弟子前来商议此事,山娴道:“依我看,定是那郑毛两个小毛贼干的,除了他们没别人!”
山恒道:“他们是练硬功夫的,对这些法术没有研究,拿去也没用啊,假如真是他们拿的,那也是他师父指使的。”
山浩却说:“我倒觉得这次师伯来的很突然,走的又很匆忙,而且神色和往常都大为不同。说不定是师伯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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