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游戏(黑帮,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欧楽檬
“你现在就遵医嘱,好好休养。放心,医生签字以前,谁都不能带你走。”
苏琬点点头。
他压低声音,“我都安排好了,放心。”
她倒是不怎上心,只在乎妙妙,“别想那些没用的,我要陪妙妙。”
凌顾宸宠爱地摸她的长发。
苏琬的神渐渐恢复,术后一周,她终于能下床走动,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她最爱在病房里来回走动着,哄怀里的女儿。
妙妙饿时会发出娇憨的哭声,十分可爱。
韩秋肃定时来陪她,她把妙妙递给他,笑道,“你抱抱。”
她第一次在韩秋肃那菱角分明的硬汉面庞上看见犹豫与疼惜混杂的表情,他小心翼翼,想抱又缩回手,“我怕我抱不好。”
“哪会。”她轻轻把妙妙放进他怀里。
“我担心我的手……”
“没事的,她很轻,你单手就抱得住。”
韩秋肃左手搂住那个小小的襁褓。妙妙好奇地看看他,不哭不闹。
她的眼睛与苏琬很像,瞳孔是宝石般的浅铜色。
韩秋肃笑得愈发温柔,“她像你。”
“真的吗?她那么小,都没长开呢。”
“她是不是挺喜欢我抱的?”
“当然。”苏琬摸摸妙妙的脸颊,对上韩秋肃的目光,轻轻拍他的肩膀。
他们心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妙妙的到来正慢慢将这个伤口愈合。他们不必多说,就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这份宽慰。
韩秋肃一开始还犹豫,不过几分钟,就对抱着婴儿的奇妙感受变得爱不释手了。
他哄了会儿妙妙,才同苏琬谈正事,“我们已经安排好送你回瑞士,苏逸会来接你。”
苏琬的情绪毫无波澜,她没兴趣之后的旅途,眼中只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笛澜,你要听我们的安排。”韩秋肃苦口婆心地劝。
她知道这是他们打通黑白两道,运用各种人情和威胁弄出的一线生机,给她一次逃亡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韩秋肃看出她不愿多谈,但好在这件事上,她也是身不由己,闹不出其他幺蛾子。
“我会送你去,带着宝宝。”
听到宝宝,她才欣慰地笑笑,显得高兴了些。
韩秋肃不露声色地叹气。
不只是他,凌顾宸也一样劝。他自然不舍得与她这样分离,但只要她能自由地生活,他就接受忍痛割爱的局面。
苏琬不争辩,草草地答应。更多时候,她都只想与他们聊妙妙。她的目光似乎没法从妙妙身上移开,妙妙伸伸手,动动脚丫,就能让她笑得格外开心。
妙妙发出含糊不清的嘤呜声,她就试着与她对话。
妙妙是个很爱笑的小姑娘,不过两周,他们就发现了这一点。她笑的时候眯着眼睛,嘴角向上弯,惹人怜爱。
出了这道门,等着她的就是无尽的卷宗和蠢蠢欲动要让她归案的警署人员。苏琬却心无旁骛,每晚抱着女儿在窗边看月亮。
快到了一个月的时候,覃沁来看她。他穿着医护的制服,胸口挂着证件。
罗安跟在他身后,进来以后,他就用身体抵住门。
覃沁推着医院的餐车,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把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样放在茶几上。
苏琬见到他便十分开心,“你穿这样很专业。”
“那是,职业特工,穿什么像什么。”覃沁嘚瑟得拉拉工作牌,“而且凭我的医学知识储备,当个赤脚医生没问题。”
她笑得眯起眼睛,“芸茹怎么样?到现在都不能出院,岂不是闷坏了?”
“放心,只要能帮你,她怎么都坐得住。”覃沁关切地看看她,“你神不错。”
“嗯,你抱抱妙妙。”
覃沁从她手里接过婴儿,感叹道,“抱女儿和抱儿子真是不一样。抱女儿的时候,说话都不敢大声。”
苏琬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然后不舍地扒着他的手臂。
“没事,”他轻声劝,“我一会儿再走,你再陪陪她。”
她点点头,泪水像珠子般掉落,好似烫伤她的脸颊。
覃沁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只是短暂的分别。”
“我知道。”她拼命把抽泣声压下去,不想让妙妙听见她的哭声。
“妙妙有两个哥哥,我们都会疼爱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誓言。
“谢谢……”苏琬最后轻轻吻吻妙妙的脸颊,“走吧。”
覃沁单手抱着妙妙,单手把她搂进怀里,“在瑞士好好照顾自己。”
苏琬垂着眼擦泪。
覃沁在餐桌上垫了软垫,把妙妙放在其中,盖上送餐时的布。看上去只是个水果篮子。
妙妙睡得十分安稳,一点不知此刻的分离。
覃沁重新戴好医用口罩,推着餐车,走到门口时,他与罗安会意地点点头。罗安给他打开门,看着他在门口的警员面前离去,才重新关好门。
苏琬看看桌上的晚餐,毫无胃口。她望向天空中的月亮,那月色在她的泪眼中朦胧一片。
罗安走到她身边,“决定了吗?”
她擦干眼泪,语气变得镇定又冷血,“我早就决定了。”
“接受我的提议?”
“这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不怕跟他一起死。”
“我知道。”罗安与她并排站好,指指对面建筑最上方的露台,“那个位置。”
苏琬微微扬头,“自然。”
罗安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罗安。”她忽然轻声唤他。
罗安转过身,看她的眼里依旧是漆黑的深渊。
“谢谢。”
他依旧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示便离去了。
筹码游戏(黑帮,NP) 一败涂地
约瑟夫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至尽头的私人病房。与警员做了报备之后,他才被允许入内。
苏琬穿着一身优雅的浅灰色及膝连衣裙,踩着黑色高跟鞋。
约瑟夫打量打量她,露出笑容,“你恢复得很好。”
“谢谢,”苏琬站在窗边,“这里的日子实在是无趣,我希望可以早点离开。”
约瑟夫看看偌大的病房,“就你一个人?凌顾宸呢?”
“今天我劝他不要来。”
“为什么?”
苏琬拉开窗户,铝合金制的推拉窗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站在窗前,与约瑟夫面对面,露出浅浅的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行了,就你弄出来的这些蠢事,把我害惨了。”约瑟夫悻悻地摊手,“但我能怎么办?你毕竟是我女儿。”
“我想跟你说明白,我不会跟你回瑞士。”
“你没得选。”约瑟夫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的孙女呢?带上她,现在就走。外面那两个倒霉蛋,现在应该已经死翘翘了。”
“她不在。”
约瑟夫哼笑,“凌顾宸把她带走又怎样?他还能躲我一辈子不成?就他那点出息,我掐住你的喉咙,他就能把我的孙女还回来。”
苏琬面无表情,看看窗外的天空。今晚的夜空多云,丝毫不见月亮的影子。
似乎有细微的雨水洒进来,透着黑夜的凉意和罪恶。
约瑟夫失去耐心,向她靠近一步,“不要废话,带上你女儿,现在走。”
苏琬向后退了一步,不让他握自己的手腕,冷冷道,“我宁可你不要把我当女儿。”
“不要跟我置气。”
“你究竟有没有反省过,妈妈当年豁出性命去要把我送走……”
“又提她!”
“因为我看得出来,”她斩钉截铁地说,“你不爱我,我不在意。但你爱她,我相信。你觉得她要是还活着,会希望看见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吗?”
约瑟夫背过身去,心下烦躁,但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提起母亲,苏琬心里总是柔软。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被领养,与养母关系不好,因而羡慕别人的母亲。
这份伤痛一直没有愈合过,直到她自己做了母亲,愿意与不愿,失去与得到,伤口撕开又痊愈,让她的坚强里生出温柔。
她调整情绪,语气缓和许多,“爸,我不是故意与你作对。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不多,都是哥哥告诉我,你从未与我谈过。”
“你想知道什么?”约瑟夫依旧背对她,声音轻了些,“你总是为她的死责怪我。”
苏琬垂下眼,“我知道她是自杀。”
“我怎么都想不通,我那么爱她,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约瑟夫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一个拳头,“那让我掉层皮,让我跟瓦妮莎父亲彻底翻脸的离婚程序我也愿意走。她明明知道,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作对?!”
“她不想让我走两位姐姐的路。”
“你的姐姐怎么了?”约瑟夫回过身,怒不可遏地涨红连,“这一生的路,我安排得尽心尽力!没有任何亏欠!对你也是一样!你若是在我身边长大,一定是我最爱的女儿!”
“妈妈用她的死来保护我,你还是一点都想不通?”
约瑟夫努力压抑怒火,不让表情太过扭曲。
“妈妈喜欢的只是平凡人的幸福,她与你在一起生儿育女组建家庭,连婚姻都不奢求了。”苏琬柔声道,“或许你不懂,你出身贵族,与权势和利益相伴,看问题的方式与她不一样。是你把她逼上这条路,你却没有反省。”
“你要我反省什么?”
“放下你的控制欲。”她认真道,“妈妈虽然爱你,但她照旧会离开你。我虽然是你的女儿,但我不愿过你安排的生活。妻子和孩子不是你用来控制的玩具。”
约瑟夫扯扯嘴角,“就因为这个,你甚至不让我见见我的孙女?”
苏琬偏过头,淡淡一笑,“妙妙会跟着她爸爸。”
“你呢?”
“我该怎样便怎样。”
“小女孩不能没有妈妈。”
苏琬静静看着他,不接话。
约瑟夫忽然微笑,好似把先前的愤怒都抛之脑后,“这几十年,我一直想念你,担心你。你妈妈当初要把你送走,我与她争吵也是因为放不下你。先前我从未指责过她,我与她唯一的矛盾就是这件事。”
苏琬垂下眼帘,不掩神情中的难过。
约瑟夫温柔起来,摸摸她的刘海,“不要因为你母亲的错误决定,毁掉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吗?你难道不想让妙妙陪在你身边?”
“我当然希望她在我身边……”
“听话,去把妙妙接过来,我们现在就能走。”
她莞尔一笑,“你会怎样对妙妙?”
“我会宠着她。”
“她不是你唯一的孙辈,而且你也不喜欢我。”
“贝丝,不要闹了,我们时间不多。有什么要谈的,回了瑞士有的是时间谈。”
“当然,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像只是沟通问题而已。或许你当初也是这样看妈妈的死亡的,这让我觉得,她真是白白付出一条命。”
约瑟夫的眼神骤然冷下来。
苏琬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朝门口走了两步,“我不会带你见妙妙,你若是要逃,那就自己走……”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子弹上膛的咔哒声。
苏琬回头,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约瑟夫神色凶狠,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跟凌顾宸联手构陷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跟你多话,带上妙妙,现在就走。”
苏琬瞄了一眼枪口,不屑地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怕你?”
“不把你和妙妙控制在我手里,鬼知道你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我说过,妙妙很安全。想走你就自己走。”
约瑟夫向前一步,“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你跟你母亲一个样子!以为拿自己的命就能要挟我!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能成功要挟我!”
苏琬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用肩膀顶住枪口,“有本事你就开枪,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你再跟我作对!我就让你看着女儿死在你面前!”
空气好似被急速的气流卷起,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嗖”。
苏琬浑然不动,但她也感受到了这轻微细流带来的热浪。
约瑟夫捂住手臂,痛得跪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下。他抬眼,看到一张冷漠的充满寒意的脸庞。
苏琬把手枪踢到角落,嘴角扬起诡异又灿烂的笑容。
约瑟夫这才知道自己被暗算,他想要反击,肚子上就被狠狠踢了一脚。他半跪在地上,咳嗽不止。
“你!”
苏琬悠然地绕着他转了半圈,“你送走了我,却不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不知道我成了什么样的人。”
约瑟夫冷静两秒,不屑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没有这个打算。”苏琬轻笑,取出两瓶矿泉水。
她拧开瓶子,把那透明无色的液体倒在地毯上,倒在床单上。
闻到浓浓的酒味,约瑟夫这才显露一丝惊慌,“你疯了?!”
“自由,对我来说是件奢侈的事。”苏琬拉开抽屉,拿出一盒火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你什么都可以给我,偏偏不能让我做我自己。”
约瑟夫伸手抓她的脚腕,“贝丝!”
她果断后退一步,神情决绝,“我以前不理解我性格中的暴戾和残酷来自何处,见到你,我才明白。我果真是你的女儿,你不这样觉得吗?”
约瑟夫的呼吸渐渐急促,“把我烧死在这里,你怎么跑?”
苏琬与他面对面跪下,语调轻柔,却清冽如冰,“没有人知道我的计划,因为我不逃。”
约瑟夫皱眉看着她。
“与我作对,就像是与你自己作对。赢了,也会输得一败涂地。”她擦起一根火柴,扔到地毯上。
罗安一直埋伏在隔壁建筑的天台,举着装着消音器的狙击枪。
这是苏琬请他帮忙的事,她可以去坐牢,但她担心约瑟夫会持续不断地去骚扰妙妙,她不能安心。
罗安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同时他也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她,她没有多问便答应。
这件事,除了她与罗安,再没有第叁人知道。其中的风险,他们很清楚。正是因为如此,凌顾宸和韩秋肃都不会同意。
她只觉得,这样冷血又不考量风险的事,只有罗安能帮得上。
按计划,罗安开枪打中约瑟夫,作为警告,苏琬会与他谈判,视情况决定之后的计划。
但他万万没想到,病房里燃起熊熊的烈火。
罗安震惊一瞬,骂道:“糟糕!”
他迅速起身,朝这栋建筑跑来。他清楚自己被利用了,苏琬心中早有自己的计划。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是她盘里的棋子。
他想起她看妙妙时的眼神,只要为了妙妙,她什么都可以抛下。
她是个做事细致的人,什么烟雾报警器的线自然早就被她剪秃,这火恐怕是要烧到走廊才能引起警报。
罗安戴上耳机,一边匆匆嘱咐,一边跑到自己的车边,打开后备箱,拖出一个巨大的黑色袋子。
炙热的火苗蹿升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把两人包围,似乎随时都能把其中的两人吞噬。
在这片恐怖的死亡气息之中,约瑟夫却好似突然冷静下来,他端详着自己的女儿,淡淡地说,“你会后悔的。”
“你觉得当年妈妈把我送走以后,她后悔了吗?”
他低头,“没有。她的死毁了我。你不必这样恨我。”
苏琬红了眼眶,“你也毁了我。她的爱情,她的死亡,都是在向你祈求,但是完全没有改变你。”
“你总该有计划吧?难道要跟我一起死在这里?”约瑟夫认真道,“你走吧。”
苏琬猛然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放过我女儿。我跟你一起死,做鬼我都盯着你!”
筹码游戏(黑帮,NP) 放逐
苏琬死了。
她的尸体在医院的那场大火中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约瑟夫的身体大面积灼伤,但抢救及时,在瞳山医院恢复了很久。
她的死亡和约瑟夫的住院让沃德卷入的案件调查陷入僵局。
那一天,有很多事她并不清楚,也没有亲眼看见。她不知道罗安看见火光以后,迅速通知了凌顾宸和覃沁。
丁芸茹在覃沁的保护下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离去,安全回到保障完备的半山别墅。
凌顾宸的保镖团队在消防队接手之前就进入火灾的楼层,随后到达的是医院安保团队和泊都消防队。
浓烟呛进肺里,熏着眼睛,苏琬直觉呼吸困难,连眼睛都睁不开。
约瑟夫与她一样,手臂中枪让他更是行动困难。但他还是看见了病房里充满了各种危险物品。他拖住苏琬的手臂,试着拉她一起朝阳台移动,躲开那些潜在的爆炸物。
凌顾宸在走廊上奔跑时便利落敲碎挂着防毒面罩的玻璃柜,取了一个夹在腋下,另一个边跑边戴。
他冲进房间,不过几秒就被熏得身上都是黑灰。
在一片浓烈的暴烈的火红色中,他看到两个身影。他跑过去,扑在苏琬身上,给她戴上防毒面罩,把她抱走。
其余保镖也在浓烟中把约瑟夫架走。
罗安扛着那个巨大的人形黑色袋子,把一个女人扔在进门不远的地方——火势太过猛烈,他已经无法把她放进靠近阳台的位置。
他好袋子,离开前最后看了她一眼。
被凌顾宸质问之后,杨颜君在罗安手里勉强捡出一条命。罗安把她送进别墅的暗室,囚禁起来。
罗安并不在乎她所受的凌辱,只嘱咐手下不许留外伤。凌顾宸更是忙于为苏琬奔走,哪里管得了这个女人的下落。
杨颜君被折磨至今,万万没想到最后还被打了一针毒药之后扔进火场,顶了苏琬的名字,坐实她名义上的死亡。
这是那天在杨颜君的别墅,罗安临时想出的办法。
他细密地安排了许多假死的场景,利用身形与苏婉相似的杨颜君。这些安排他一一与苏婉商议过,她表面上答应了。
不过他没想到苏琬可以不听话到这种地步,宁可自己拉着约瑟夫葬身火海,也不稀得这线希望。
好在,罗安的计划大致成功了。
这些都是后话,等苏琬再有点意识,她就已经在车上,车子已经很接近机场。
她躺在suv车宽敞的后座,凌顾宸手持各种医疗器械,给她检测数值,一面轻声唤她。
她眼里满是红血丝,隐隐约约看到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
“你没事,”凌顾宸摸着她的手,“疼吗?”
苏琬已经麻木地没了知觉,看一眼才发现皮肤因为灼伤而变得通红。
“没有严重的烧伤,别担心。”他用凉凉的纱布盖在她外露的肌肤上。
“我爸爸……”她虚弱地问。
“别管他,听着,笛澜,”他语速极快,“‘苏琬’很快就会被宣布死亡,你安全了。”
“为什么?”
“以后跟你解释。现在苏逸和韩秋肃在机场等,你用原先的护照通行,在瑞士不会有问题。”
她不由得落泪,伸手去摸他的脸庞。
凌顾宸用酒棉片为她擦掉脸上落着的灰,随后一直细细端详她的脸庞。眼里满是爱情,又充斥着不舍。
他从未与她经历这样不知归期的分别。他难过,同时也为她的自由感到释然。
“一落地,就去医院。马上把检查结果告诉我,好吗?”他不断地嘱咐,如同一个复读机。
她却觉得怎么都听不厌,她也想与他待久些,希望这段路程再长些。
“你要小心我爸爸……”
“他现在在抢救。稍微恢复些,苏逸就安排接他回瑞士,你不用再怕他。”凌顾宸仅仅握住她的手,“他也不可能伤害妙妙。”
她释然地微笑。
车子很快驶进停机坪。
苏逸和韩秋肃马上凑上来,门一打开,就一起扶住她。
她走路有些发颤,鼻腔里还是恐怖的火焰气息,头晕脑胀。苏逸看到她到了,马上安排人准备起飞。
这是一场没有月光的逃亡。空中飘着细微的雨丝。
她的脸庞被擦得十分白净,凌顾宸的脸颊都被熏黑了,他顾不上。
他攥她的手是如此用力,最后的放开也是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她靠在韩秋肃身上,刚走了两步,泪水就控制不住地直流。她重新扑进凌顾宸怀里,紧紧抱住他。
她刚从死亡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是晕的,似乎还不能看清眼下的别离,看不到其中的含义。
但直觉告诉她,不该如此。
这是她没有准备好的结局。
“顾宸……”她哭得几乎站不住。
“我爱你,笛澜,我爱你。”他的声音哽咽着。
“我也是。”她轻轻吻他的唇,“照顾好妙妙,拜托你。”
“一定,”他认真道,“我会带妙妙去看你,我发誓。”
她才慢慢松开手,韩秋肃扶着她快步走上飞机旋梯。她泪流满面,一步叁回头地看着停机坪上的人。
凌顾宸与罗安站在一起,目送她消失在机舱内。
飞机关上门,缓缓沿着跑道向外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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