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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游中的超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两双鞋子

    等到两人走出螺旋阶梯,一股阴寒迎面袭来,班扬手中的火把光焰跳动,入目处是两两一组立在边上的石柱,而石柱间立着一座座列位史塔克的石像。

    火光只照亮了眼前,更远的地方,一片黑暗,既长又窄的甬道一直向黑暗的深处延伸,似乎甬道通往的尽头就是传说中的七层地狱。

    石像是每一位当上临冬城城主的史塔克生前的模样,脚下踩着冰原狼的石雕,胸前摆放着一把宝剑。那宝剑随着岁月的流逝,已是锈迹斑斑,为阴寒的墓窖平添一份沉凝的岁月气息。

    凯特琳被迎面而来的阴寒,激得打了个哆嗦,奈德下葬的时候,她也跟着进来了,那时还未觉得墓窖像现在这样令人心生不安。

    班扬举着火把,走在凯特琳身前,火光映照的列位史塔克的雕像,那空洞的石质眼睛似乎注视着走动的两位生者。拉长又变短的影子也时而没入黑暗。

    既窄又长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班扬终于停下脚步。

    石柱依在,但石柱间的雕像终于到了尽头,两人终究快要来到目的地,但两人却远远的停在了原地。

    火光映照,两人都看到了奈德模样的雕像,也看到了雕像前静静站立的身影。

    被火光映照的影子在小小身影身后张牙舞爪,脸庞则被阴影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那一身暗紫衣服的小小身影,注视着奈德模样的雕像,似在哀悼缅怀又像是在请求谅解的赎罪。




第二十九章 雕像之前
    那小小的身影似乎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到来,那闪烁的火光也没有将他从既似哀悼缅怀又像请求谅解的赎罪中惊扰。

    只是两人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既长又窄的甬道之中。小小身影所处的黑暗寂静被火光与脚步声打破。

    克拉兹易……

    凯特琳脑海闪过小小身影的名字,她突然想起奈德右手掌心上的奇怪花纹,那颜色和克拉兹易身上的衣服一般无二。她还听奈德说过,那是他能从极乐塔活下来的最大原因,是来自从天而降的孩子的馈赠。

    她悚然一惊。

    奈德可以变身巨人……虽然她从未见过奈德在她面前显露巨人是什么模样,但总归是缠着奈德让他细细向她说明过。

    奈德断断续续的在几个月里,向她说清他变成的巨人是什么样,那是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单单一只手就可以将一匹健马握在手中。

    他还说那真是不应该属于人间的力量,就像坦格利安家族已经消亡的巨龙一样。

    那……国王该怎么杀死可以变身巨人的奈德呢

    奈德的死难道真的是病死的

    从奈德的遗骸上既看不出刀兵伤痕,又没有病死的样子。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会让人觉得那根本是死上几千年,未曾腐朽的尸骸。

    班扬的厉声喝问打断了凯特琳一时涌上心头的思绪。

    “你是谁”

    安常静默的注视着石像,一言不发。

    凯特琳在班扬身后出声,“他是奈德的私生子,奈德在信里应该对你提过。”

    “克拉兹易”班扬心内有些诧异,也将诧异表现在了脸上。

    两人复又迈开脚步,走到奈德模样的石像前,班扬看清安常的相貌,心中惊讶更甚。

    这真的是哥哥的私生子吗

    由不得班扬心中惊讶,火光映照下,安常那张迥异于班扬所见过的相貌,找不到一点史塔克的样子。

    此时那张小脸上,倒挺像哥哥奈德生前的表情。

    凯特琳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即使她很清楚眼前的孩子的种种不凡,但死去的奈德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克拉兹易……”当她说出口时,还是不免迟疑,“奈德到底怎么死的真的是病死的吗”

    班扬灰蓝色的眼睛来回看了一眼安常和凯特琳,公爵夫人对这个私生子的态度很不正常。

    安常伸出手摸了摸石像的脸庞,他很清楚,奈德的遗骸躺在石像身后的石棺里。

    “奈德,死于我的疏忽。”他理清了前因后果,火种程序多次提及超极速熵增的问题,是他没有预料到。

    凯特琳一时有些茫然,班扬也是目光疑惑。

    安常转过头,那双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睛映入两人脑海,其中跃动的点点神采让他们感到一阵压抑。

    火把上的光焰似乎也感到了不安,摇曳不停。

    “奈德体内寄宿着不属于这颗…世界的东西。”安常露出一抹酸涩的笑,在稚嫩的脸上犹显自嘲。“那东西依附我而存在,奈德离我太远了,那东西消失的同时,带走了奈德。”

    他尽量挑着词组解释,也未将所有原因说清。

    凯特琳想到了奈德右手掌心的花纹,又想到了罗柏胸前与奈德相似的纹路。

    奈德的死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任性,她明智的克制着自己,没有扑上前抓住安常的衣领,质问他前因后果,而是故作平静的问道:

    “那罗柏呢你不会让七岁的罗柏遭受同样的可怕事情吧!”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说到最后,哀求的意味谁都听得出。

    班扬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他有些听不太懂,但他听明白了奈德的死好像与眼前的所谓私生子有关。

    安常沉默了片刻,他早已做出了决定,但在此刻女儿的音容笑貌和奈德临走前的嘱托以及奈德临死前的痛苦表情,还是在他脑海回荡。

    “我暂时不会离开。”他没说离开哪儿,“但我一定会走的。”语气很坚定。

    凯特琳再次落泪,理智似乎随着眼泪的滑落一同离开。她疯了似的挤开身旁的班扬,扑倒在安常面前,双手想要抓住安常的衣服,那暗紫色的衣服却从手中滑开。

    “不!”她泣不成声,却发出嘶哑的咆哮,似乎安常即将再次将她的亲人带离这个世间。

    班扬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火焰一时没有熄灭,黑暗却再次稍稍笼罩既窄又长的甬道,立在石柱间的石像随着火光,映出的影子拉的极长。

    他手中的剑从剑鞘拔出了一半。

    “奈德南下前,曾经将他的家人托付给我。”安常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我答应他了。”

    他的双眼中,一丝丝光芒闪烁,逐渐汇聚,白炽的光芒从双眼亮起,柔和的照亮了即将陷入黑暗的甬道。

    班扬眯了眯眼,那柔和的白光将他的影子映在石柱上,那影子的手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确信眼前所谓的私生子就是个怪物,哥哥的死似乎给了他无畏的勇气,他举剑劈砍向那个眼中放光的孩子。

    无声无息的,那接触到安常脖颈的宝剑,寸寸消融,化成最细微的粉末扬撒在空气之中,班扬的身躯抖动着,那双握剑的手已是鲜血淋漓。

    粉末从凯特琳眼前飘落,她才恍然发生了什么,怔愣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像只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凄厉的尖声嘶吼。

    “班扬!!!”

    安常体表的能量场,在每毫秒可查的三十三亿次往返循环中,将凌厉劈砍而来的宝剑湮灭成最细微的粉末。

    而安常似乎毫无察觉,只是那双发出柔和的炽白光芒的眼睛扫了一眼呆滞在原地的班扬。

    “你也是奈德的家人。”他说着,将凯特琳扶了起来,凯特琳能感受到那细小的胳膊中传来的力量,让她毫无反抗的从地面站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班扬哆嗦着,他突然佩服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佩服起自己那劈砍出的一剑。

    “你在干什么”凯特琳通红着眼睛,泪流不止的质问着班扬。

    她很清楚身旁这个孩子的厉害之处,不仅是从奈德口中得知,她也亲眼见过很多。

    凯特琳有时都会在想这孩子是不是七神在人间的化身,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翱翔天际,此刻她又见识到了这孩子的刀剑不伤。

    这哪里是人会有的能耐根本就是七神显灵……七神救不了奈德,克拉兹易也不行。

    但哪怕神灵也休想再次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人!

    凯特琳转身看向安常,她甚至需要稍稍低头,那孩子仅仅只到她腰间往上一点。

    但那目光中的哀求,却让她像是跪倒在七面之神脚下虔诚祷告的信徒。

    安常再次沉默,点点神采跃动,他不禁想到女儿的母亲。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直到处理掉因为奈德的死发生的一切后续。”安常轻轻说着,“在那儿之后,我会离开临冬城,带着罗柏一起。”

    凯特琳心中刺痛,“克拉兹易……”但她终究没有说下去。

    只是罗柏也要离她而去了,能让她感到稍稍安慰的可能就是罗柏只是离她而去,而不是离世而去。

    安常继续说道:“我会解决寄宿在他体内的东西的隐患。”这是他欠奈德的,也是他能做的不多的弥补。

    他顿了顿,“等到我彻底离开之前,我会送他回来。”

    安常脑海闪过火种程序的话,这颗星球会在一百年后……已经没有一百年了,就会毁灭于河心毁灭的波及中。

    整颗星球的存亡,有回家陪在女儿身边重要吗

    况且即将毁灭的星球对于他而言是个陌生的世界,既不是生他养他的家乡,也没有他在乎的人……

    也许……有了吧……

    安常不敢在深想下去,就像他不敢深想即使回到了家乡,那里还是他所熟悉的地方吗还有等他的女儿吗

    他强行止住脑海纷乱的念头,一时不想再说半个字,于是他身形微动,迈开脚步。

    凯特琳哭声稍止,却仍是低声啜泣,她看着安常说完之后缓缓举步离开的身影,明白刚刚那番话其实并不是与她商量,仅仅只是让她知道,更像是一则无情的通知。

    安常眼中的柔和白炽光芒缓缓消失,他走进黑暗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凯特琳就这样看着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黑暗再次笼罩,班扬颤着双手将熄灭的火把捡起,重新点燃。

    橘黄的火光闪烁,班扬看着凯特琳欲言又止。

    凯特琳没有忘记她来这是做什么的,她抚摸着粗砺的石像脸庞,多么想此时奈德能够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她。

    但她知道那只存在于过去了,此后一切,都需要她独自面对。

    班扬最终没有开口,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慢慢了解和消化,刚刚所见的一幕。

    ……

    等到两人从墓窖出来,凯特琳就像是摆脱了所有阴影,蓝色的眼睛再次充满光彩,只是哀伤依旧。

    而班扬看着凯特琳前后的变化,不知这是好是坏。

    此时太阳高悬,光芒照耀世间。



第三十章 暗流
    罗夏突然从睡梦中醒来,骤然瞪大的棕色瞳孔里还残留着莫名的笑意。那是哥哥临死前看他的眼神中的笑意。

    营帐外的零星火光摇曳着,挤在身旁的同僚在打着响鼾。

    他用身体左右晃动了一下,挤出能让他坐起来的缝隙。

    这很不寻常,罗夏从来没有在半夜自然醒过,也许是梦中再次见到了哥哥,那张惨白却带笑的脸将他惊醒。

    坐起来之后,他吸了一口气,有点混浊,可能味道还不太好,但他一直处在这个环境,所以也分辨不出。

    从君临撤军,罗夏跟着军队已经走了大半个月,安柏伯爵自从撤军那天起,每天都会暴躁的咒骂些什么,声音很大,不然离伯爵营帐几十米远的罗夏也听不到。但罗夏也只听得出伯爵大人是在骂人,心情很不好,更具体的内容却听不真切。

    不知为什么,本来长龙似的军队已经自行分割开来,再不像来时那样,至少看上去是一支军队。上万的军队零零散散的分成几支千人军队,就连驻扎的地方也会相隔一段距离。

    可是安柏伯爵却特意将自家军队驻扎在另一家军队附近。

    而与另一家军队相接最近的,就是罗夏所属的后勤队,白天的时候,罗夏能看到斜对面的那家军队营帐间,高高飘摇的旗帜。

    那面旗帜罗夏认得,他还记得来时,他们后勤队几人将自家一部分粮食送到另一家军队的事情,因为那天安柏伯爵发了好大的火,打断了侍从的几根骨头,听说那个侍从没有熬过来,死在了不知哪个角落。

    这是罗夏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仅次于哥哥死前的笑容,就连那位他有幸目睹过一次的年轻领主大人的死讯,都没这件事让他记忆深刻。因为他是看着那个侍从一点点从一个鲜活的生命慢慢变成一具尸体的,像哥哥一样。只不过那个侍从不是冻死的。

    也不像哥哥死时那样会露出笑容,侍从死前,还在不断哀嚎。无助的躺在草堆里,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侍从都没停止挣扎。当时听到动静的罗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年轻侍从的眼睛慢慢涣散,涣散的瞳孔里还有痛苦和愤恨。

    那一刻,罗夏像是明悟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只是不久后,后勤队的长条菜刀便崩断了。

    因为这件事,那面本就让罗夏多看了几眼的旗帜,也深深刻在脑海里。

    粉色为底,用猩红绣线织出的人体。那是被剥皮的人体。

    后来罗夏听老鼠长官说,那是恐怖堡伯爵家的家徽,老鼠长官还向他炫耀自己的见识,说早在千年前,波顿家族还是北境之王,但最终跪倒在了史塔克家族面前。

    罗夏当成故事来听,却听进了心里。

    怔愣片刻后,罗夏回过神来,他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但至少他看得出外面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火盆燃烧发出的光。

    他复又躺下,闭上眼睛,耳边同僚的呼噜声却吵得他怎样都无法再次入睡。他再次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摸索着穿上自己的衣服。

    穿外衣的时候,罗夏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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