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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唐人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宇宙奥德赛
知道阿丽没有出事,她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依旧有种说不出的异样萦绕着,挥之不去,阿云的手始终冰凉,甚至微微地颤抖着。
当晚,她梦见了阿丽,一张削瘦而惨青的脸,大眼没有分毫神采,像两颗不反光的石头,身上鲜血淋漓,一瞬将她吓醒过来,心口紧缩,罗宝霓攀在床沿,连喝了两大口冰水才稍稍缓过那种烧灼的惊恐。
阿丽......
也许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不安在暗夜里更为放大,她将家里的灯全都拧开,时间甚至还不到午夜,等于刚睡下不久便做了这个噩梦。
此时回想,基仔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奇异,但又无法具体描述出来怪异的地方是什么。
难道是阿丽在西岸遇上了麻烦?
第二天,她又去找了阿云,但才刚刚开口,女孩一把将罗宝霓扯出按摩店,那只手冰冰凉凉,没有温度。
“宝霓,”,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丽已经离开,我们就不要再惦记了,让她走吧。”
“我只是担心她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说不定能帮点忙......“
”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了。“,她的语调听起来甚至有些斩钉截铁。
”阿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底疑云扩大,一瞬间,她几乎认为阿云在隐瞒什么,”阿丽真的去了西岸?“
白日的哥伦布公园,阳光清朗,然而凉亭里依旧冷冽,阿云咬着唇,一张脸在阴影中显得黄黄的,似乎比往常更憔悴,
“阿云,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不要害怕。”,罗宝霓拉着她的手,试图给予她吐露真相的信心,然而阿云却一下转过身去。
“宝霓,你不懂,你和我们不一样......“,她静了静,仿佛狠狠深呼吸了几次,”我听过一个传言,但我先声明,这个传言没有任何凭证,前一阵,一个有身份的人,叫了鸡,玩出了事......“
心脏一下落进冰湖,”你是说,阿丽出咗事?为什么基仔说接到阿丽的电话?“
阿云转过来,“我不知道出事的是不是阿丽,真的,没有丁点线索,那个传言很快就没人提起,你明嘅,这里是唐人街,我们都是偷渡的,不想惹麻烦,基仔那样讲,是因为你说了移民局没有阿丽,他不想你再查下去。”
“阿丽不是第一个消失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个城市会吃掉我们,你懂吗?也许,她真的只是逃走了,没有人知道,朋友一场,她不会想我们也出事的。”
“有......帮会. .....威胁你们?“
罗宝霓死死握掌心,始终说不出合义堂叁个字,即使这一切也许都只是无法证明的臆测,但那种乍然袭来的黑暗与惶恐依旧令她浑身发凉。
“没有。”,阿云道,“你可以说是我们天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吧,宝霓,你和我们不同,你随时可以踏出唐人街,但我们不行,这个地方吸我们的血肉... ...“,她的目光里有着超乎年龄的东西。
”却也在异国他乡给我们一个栖身之所,和一点温暖。“
独自坐在公园,罗宝霓望着摆也街那栋小公寓,底下的酒廊正拉开门,为了晚上营业做准备,而叁楼的几扇窗依旧漆黑,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冷,越来越冻。
”别担心你朋友,应该只是躲债跑走了,出了纽约,不会再有人去追她。“,那日泰乔义的语调与平日一样温和有耐性。
”she is free now.“
直坐到血红夕阳冉冉沉落,夜幕笼罩,罗宝霓起身踏出公园,穿过一盏盏热闹霓虹,烧腊铺,肠粉店,雪糕档。
最后她走向伊莉莎白街,踏进五分局灌着暖气的大门,推开威尔.杭廷顿的办公室。





下城(唐人街) 46死亡
然而罗宝霓完全没有预想到,事情竟会在一周内,以如此方式呈现。
看着玻璃内的冰冷平台,眼泪再也止不住泛滥,男人大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肩,大衣上灰尘的气味是此刻唯一的温度。
“各方面特征都符合,年龄,身高,人种,血型,只是无法真正鉴定身份,非法移民资料库里没有建档。”
“她她是怎么怎么死的?“,罗宝霓扶在窗上,浑身冰凉,几乎站立不住,金属台上,支离破碎的东西泡得变形,只有部分黑发还留在那颗荒凉的头颅上。
女孩一脚翘上椅,吃着她特意买来结交的叁宝肠粉,大眼斜斜打量自己,灵动而有一种顽强的朝气,“你也在桥上水做啊?”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男人撑着她近乎虚软的身体,”生前下体遭受重创,内部出血,是致命伤,死后分尸。”
“有凶手线索吗?”,她咬了咬牙,胸口的悲伤仿佛要将人焚烧殆尽。
“暂时没有,连指甲缝都非常干净,清理过的。”
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转瞬成了面前恐怖的肉块,如此凄惨,而远在重洋以外的家人毫无所觉,一个灵魂的消失,无声无息,无足轻重。
她闭上眼,不忍再看,惊悚与恶心的感觉一下涌上来,怎么也压制不住,罗宝霓冲出房间,找到一处洗手台便开始大呕,直吐得剩胃酸胆汁仍止不住,仿佛将心底所有的愧疚与悲伤全都倾倒而出。
自己是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泰乔义的话,天真的以为阿丽只是跑了,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而这种轻易的信任,带来同样巨大的愧疚与恐慌。
威尔将她送回沃特街,进门前,他却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很快很轻的一个拥抱,转瞬放了开来。
“bonnie,我知道你很难过,“,他的语调从未这样严肃,一双大手捧起她哭得苍白的脸与通红的眼。”我是警察,找出凶手清除邪恶,这是我的工作,而你是记者,即使你并没有真的在这一行太久,但第一眼,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本质,善良,正义,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我们在华埠相遇,这是个使命,你懂吗?这个地方肮脏黑暗太久,即使它表面上生气勃勃,但内里已经病入膏肓,满是脓疮,得有人去改变它,这才是纽约,不断地改变,不断地进步,这个城市每一天都和昨天不同。
唐人街不该置身事外,即使它有自己所谓的传统,但华埠不是法外之地。
你我心知肚明,那些非法妓女是合义堂控制的,而合义堂由谁掌控,你也清楚。“
最终,他叹了口气,”小甜心,你太傻了。“
罗宝霓终于痛哭起来,为了所有不能解释,也无以名状的东西,爱情,谎言,欺瞒,悖德,操守,虚伪,伤害,愚蠢与懦弱。
高大的胸怀重新将她纳入,没有古龙水的气味,也没有致订制西服面料的细腻触感,有的只是风尘与现实。”你不是他的对手,那是一个懂得操弄人心的家伙,但这不是你的错,“,他温柔地吻了吻那张脸上奔流的泪水。”懂吗?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
推开门,手臂一下紧了些许,男人直接将她抱起,吻也落上了唇,狂烈而全然不同的男性气息冲击而来,令人迷乱。
她被压上沙发,不似上次那样玩笑似的动作,充满侵略性,但一只手却温柔地护着她脑后,得在幽暗的室内撞上尖角。
兴许是大半天的情绪冲击,身体需要任何能提供温度的暖源,一时之间,罗宝霓没有拒绝,他抬起头,大手抹了抹她的脸,眼神幽深而凝肃,”bonnie,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
去年,秋日灿烂的唐人街,她先遇见了面前的男人,随即才遇见他。
吻再度落下,他的动作很绅士,若在以往,会是罗宝霓喜欢的做爱风格,然而在那只手缠绵下探,触及敏感时,她却陡然一震,整个人惊醒过来。”sorry…“,她推在他胸前,”我对不起,今天,不是个好时机。“
他的眼底,早已满是情欲,胡渣刺刺地在她颊边亲吻,”你真美。“”威尔,“,罗宝霓猛地推开他,整个人趴在沙发边喘息,自己在做什么?”抱歉,我想你该走了。“
男人微微一愣,一时有些不明白,片刻后他苦笑起来,”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踏出门前,威尔转身,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谈正事。“
起初,他其实挺讨厌唐人街俗艳喧闹的霓虹灯光。
那个顽强或顽劣的民族,将非人的勤奋奉为美德,日日趋于极限的劳作,燃烧生命,获取金钱,就连华埠的黑帮都比周围那群义大利人和越南人努力得多,像大街上永远弥漫着的新鲜食物气味,与街面上被铺头随意泼出的恶臭脏水。
永远在生成,永远在腐烂,好似唐人街连分秒都比别处走得快。
久而久之,他竟开始有些习惯这种节奏。
放下大衣,鼻尖还萦绕她甜蜜的滋味,像颗致而昂贵的进口蜜桃,使人沉醉。
摇摇头,暂时抛开绮念,他拿起办公桌上那份稍早法医签发的验尸报告,二十六岁至叁十岁之间,女性,骨骼分析,印欧人种。
靠向椅背,他将帽子盖在脸上,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一个无人能见的轻松弧度。
战争,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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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啦,这么努力的我有没有鼓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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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唐人街) 47决裂
隔日踏出沃特街,日光刺眼,在密集如林的华厦玻璃之间反射,放眼望去没有分毫阴暗。
山樱秃枝上隆起的芽苞透出丁点青绿,生命一年一年如此循环,总会冲破寒冬。
本该习惯这样的明亮,双眼却酸涩的几乎再度汨出泪液,不得不戴上墨镜遮挡避无可避的阳光普照。
与威尔约在中城布莱恩公园旁一家咖啡厅,他推过一整个牛皮袋的警方审讯资料,都是前阵子抄掉的非法赌场和卖淫场所相关,那男人这次没有说太多,看了看她泡肿的眼叹了口气。
“bonnie,你想清楚了?我虽然希望合作,但personally,我不想勉强你。“
罗宝霓努力笑了笑,将资料装进包里,“我之前待在唐人街,也搜集了不少其他资料,报导是为了尽所能地客观陈述真相,不是针对任何人,如果你认同这一点,那我们的合作就没有问题。”
回到洛克斐勒,她正式与罗格斯先生提出接下来一篇关于华埠的报导大纲。
本想在公司赶稿,但一早开始便有些头重脚轻,回到沃特街,她将磁碟拷贝进电脑,开始仔细阅读警方每一则文档,这些资料只能做参考,毕竟笔录根本不该外流。
安德鲁黄,罗宝霓拿起一份笔录,最大一家赌档的负责人,竟是黄龙兴的小儿子,也是泰乔义妻弟,当晚便已经保释。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直努力将那个人屏除在脑海之外,想像一个无坚不摧的黑匣子,将所有恐惧的,折磨人的,不愿忆起的东西,全都锁进心灵的角落,再抛掉钥匙,当年那个心理医生说,这是大脑本就有的功能,我们只是善用它。
他分明没有结束非法赌场的意思,否则不会让其妻弟作为负责人,而诱使阿丽欠下赌债,进而一步步万劫不覆的,也许便是这架食人血肉的机器,不见天日,日进斗金。
罗宝霓好似一瞬突遭雷击,终于从浑噩终清醒,回顾过去,就像逢了魔,坠落的心甘情愿,执着的义无反顾,即使此时此刻,她亦得强迫自己压制心灵的颤动,狠狠将情感封锁,否则,自己绝对无法进行任何手上的工作。
仍旧爱着他的那个罗宝霓,做不到。
叁日间,一会儿发烧,一会发抖,眼前模模糊糊,吞过几颗感冒药,却依旧挺在电脑前,若非如此,自己将彻底崩毁。
拨出那个电话时,罗宝霓忽然想起一九八七年的最后一天,自己曾走进那人的办公室,新年前解决这件事吧,她想。当时以为转身不过是一秒钟的事,两条本就不该交集的平行线,就算短暂错乱,只是一夜风露。
“宝贝,怎么,想我了?”,那声音与往常无异,甚至,带着些许轻松,从声线的细微末节里辨认,今晚泰乔义的心情不错。
“我要见你,现在。”,几日没有开口,受冷热来回折磨的嗓音暗哑而吃力。
“病了?吃药了没有?”,他敏锐地察觉,适时地释放关心,像一盏寒夜里暖热的灯火。
“我让人送点吃的过去好吗?想吃点什么?抱歉宝贝,今晚我不能陪你。”
要回长岛?
他从不直说缘由,是生意,是回家,或是什么别的事情,向来只明确表达今夜不能碰面,好似见面以外的时候,关于他的所有轨迹都是模糊的,不可观察的一个谜语。
以往她亦不问,不仅仅是一点可笑的尊严,罗宝霓说服自己,只是成年人该回避的一种默契,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清醒地,仿佛完全抽离地,看着过往那一个个盲目的自己。
“我现在必须见你,不阻你多少时间。”
话筒另一边似乎一怔,那声线病得脆弱,语调却迥异于往常的坚持,他心底微软,“好吧,我去找你?”
“不用,我去你办公室。”
挂上电话,手心抑制不住颤抖,在春天来临之前,杀死这份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爱情。
第一次推开这扇通往叁楼的铁门,她的心情曾是如此忐忑,躲进那间办公室偷窥时,也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个人。
而这一次,他从桌后起身,眼底除了柔情与关怀,还带了些几不可见的审视,罗宝霓知道他对自己的影响,若被那拥抱揽入,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再次脱逃。
她冷着面孔,无形地拉开距离避过他的吻。”我有事想问你,很快。“
泰乔义向来是敏锐的,几秒后,那眼底已敛起温情,他缓缓坐回椅上,“你说。”
“我朋友,阿丽真的离开了唐人街?”,她意外自己的语调可以如此没有起伏,几乎像他一样。
“这件事情,前几日不是已经讲过?”
泰乔义的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平静与些许不解,峻挺如险锋的眉微微一皱,完美的,没有一丝裂缝,她盯着那双颤人心魄的眼,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痛如绞。
鼻头又酸又胀,想起脑海中将她折磨得夜不能寐的画面,她死死压着眼前泛起的模糊,“她真的不是死了?“”你在说什 .“”她真的不是死在这天杀的唐人街!?如此凄惨,没有全尸,永远做个异乡孤魂!”,罗宝霓终于忍不住大吼。
他脸色一变,倏地站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便向外拖,力量之大,根本无法反抗分毫,“放开我!”
然而他却将她抱起,狠狠困在身前,叁两步推开廊道边的铁门走下逃生梯,直进了二楼小仓库才将她放开,罗宝霓一时晕眩,整个人颓然坐倒在地。
“你在说些什么!?”,他压着声线,神色早已没有分毫温情,办公室有监听,他不能让她在那里胡言乱语。
扶着货架,她摇摇晃晃爬起身,沉重的老式门阖上,幽闭的空间困顿地像个绝望的坟墓,而胸口已是碎裂的,不能拼回原貌的心。
“你怕人知道这肮脏唐人街的真相?你好残酷,”,眼泪溢出意志所能容纳的极限。
“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死了,你却若无其事地骗我她只是离开,上了一辆长途巴士,我看到了她的尸体!那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梦想,她 “。
罗宝霓再也说不下去,这些东西,面前的男人又怎会在乎?他向来将极端的功利隐藏在和煦底下,划开后,本质永远是无情。
那声线,本就是病哑的沉,此时一哭,浓睫染泪,更令人感觉一种浪花碎裂的凄迷荡漾,他缓下语调,安抚着。”宝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谁给你看了什么,但你该信我。“”我就是信你,一直信你,我太傻了。“,事到如今,他仍旧没有半分坦白。
她奋力挣开那个怀抱,就算他是命运,也是劫难。
曾为他融化的整个人,此刻被丑恶的真相冰冻,并且狠狠击碎,再也回不到当初。”你说的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来唐人街,不该爱上你。“,泪水奔流,既悲凉又脆弱,”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你的肮脏勾当不可能永远隐藏。“
她抽离地,听着自己将这些一股脑倾倒而出,面前的他也随着如刀话语,慢动作一般逐帧冷却,两人之间,最终只余冰冻灰烬。”怎么了?”,威尔拉下耳机。
几个修女摇摇头,“他们好像突然离开了办公室。”
他心中一凛,泰乔义此时还在桥上水本就有些奇怪,今夜在布鲁克林红钩码头,miss libson靠港,这笔交易,泰乔义将会亲自货,但他却为了罗宝霓此时还未出发?
且为何才说两句,两人便匆匆离开办公室?
一种不安慢慢放大,却捉摸不到,阴云在头顶聚集,电光石火,他的脸色忽地煞白。”fuck!“
泰乔义早知道办公室有监听!那今晚的交易
威尔怒吼着冲出孔子大厦,小队已出发前往达码头,他妈的,难道红钩港根本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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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唐人街) 48咆哮
小队先行出发布鲁克林,由自己盯哨泰乔义,他放出临时警灯,一路上横冲直撞连连咒骂。
晚上九点,刚过交通尖峰,飙过布鲁克林大桥之后没有高速直通,只能沿窄街绕过连绵不绝的住宅区,商业区。
码头入口闸门灯火辉煌,二十四小时运作,连排的巨大桥式起重机耸立在水边,像静静伺机的屠城木马,后方是东河入海处的总督岛,漆黑的夹在曼哈顿与布鲁克林之间。
阴云越发浓重,神经突突跳动,车子拐过几个仓储,几团红蓝光狠狠燃在尽头,如故事终局般笃定,他终于微微松口气。
“长官!”
小队经有限,人数不多,有警校抽调的新手或是其他分局的支援。
副领队尼克一张脸紧绷着,威尔原本松却的心又忽地略沉。
“miss libson号不让搜查,四千多个柜,就算有搜索令也不可能每一个都开......“
货柜上船前皆彻底封闭,使用独特的一次性编码锁,绝对无法复制,交时,核对无误便用器械直接剪断,若锁途中遭到破坏,货柜到港时并非密封,接受方则将拒和求偿,若他们将每一个柜子都打开,船方不可能答应,码头营运公司不愿负责,nypd毕竟不是海关。
fuck!
威尔大骂,原以为有搜查令便无虞,没想到码头非常强硬,五分局没权力管到港务局。
正要去交涉,尼克却拦下他,“长官,”
一张圆脸刚好在吊柜阴影底下,乍看黑得像团日全蚀,只有略白的厚唇微微发颤,似还憋着什么未讲。
“怎么?”,他挑眉。
“凯文.陈......死了,刚在货柜间隙发现的。“
凯文陈?一时威尔以为自己没听分明,而看见尸体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愤怒咆哮。
早前挥之不去的不安,此刻终于真相大白。
那狗娘养的joey泰原来是这样给他下马威,不仅监听曝光,甚至,那人清楚知道桥上水有卧底。
“fuck!fuck!fuck!”
一个刚完成入职培训的华裔警校生,半鼓动半命令地给自己扔进桥上水。威尔痛苦地来回踱步,什么miss libson,根本就是为了此刻猝不及防的一幕所设计,冷然看自己兴致勃勃,转身将一具几乎被子弹射成蜂窝的尸体扔在面前,冰水当头泼下,透心拔凉。
粘腻血液尚未凝固,人才死没多久。
凝气半晌,胸口却狠狠起伏,他开始猛踹铁柜,脑海里无可抑制浮现joey泰唇边扬起的,极其虚伪的笑。
checkmate。
平治沉默划开夜色,四九五高速上灯光氤氲,穿出皇后区后,此地不再是纽约市范围,进入州所属的长岛。
“fuck!“
压不住怒火,泰乔义猛击了一下方向盘,西服底下小臂青筋暴起,为了心底少有的,不能掌控的情绪。
感情游戏超出限度,像一份变质的甜点,她所要的过多,侵害了设定的界线,这背后的操纵,可以预想与威尔.杭廷顿脱不了关系,那差佬竟敢用她作为博弈的棋。
钻进暗夜的道路像一条输送血液的管线,捅破后,鲜血淋漓。
此刻的愤怒,也许更多是仓猝间不愿坦然的东西,他在她脸上看见内心的冲突,滟滟的眼淌着泪,而晶澈的水珠却像洗涤伤口的酒,涓涓地,流进心中,造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疼。
不知不觉,以情感作为武器的人,究竟是谁?
进入长岛后,都市的夜隐约地留在身后,灯光稀疏,许久一个才赶着上一个,又渐渐凋零,小街两侧全是簇拥前后深院的独立别墅,全美百大最佳学区,纳苏郡便占了八个。
平治转入私人车道,花园里,两叁盏星火穿梭在他眼底,形成一片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幽暗。
赶在蜡烛燃上鲜奶油蛋糕前进了门,不得不将和煦与柔情转换,只因一个小身影撞入满心满怀,得以暂时压住无以名状的疼痛。
温暖的,神秘的,也是脆弱的,来自于骨与血,也来自虚无的宇宙生命,功利的婚姻,却诞生了一个料想不到的真实,一年一年长大。
一直以来,对于扮演任何一个角色,他都游刃有余,今夜却第一次尝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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