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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红茶绅士
青黛对秦肆又惧又怕,不敢过于靠近。只伸着手去解,却因她不熟悉这样男子的衣物,好一会才找到了解开的地方。
青黛尽量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解开曳撒领子时,手指却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脖颈。脖颈温暖的触感令她一愣,反应过来后便立即垂下手去解他腰间的束带,装作无事发生。
秦肆半阖着眸子盯着正低头钻研他朝服的女人,适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指尖的微滞。他拧着眉,不知脑中不知想着什么,眼里掠过一丝森冷。
青黛毫不知情,等伺候秦肆换完衣裳,她的额头早就出了泌出了一层细汗。
秦肆身着朝服时凛然不可侵,换了常服倒是削减了一些戾气。他微微沉着脸坐下,见青黛没有动作,又凌厉地看了一眼青黛,冷声道:“研墨。”
好生古怪的脾气。
青黛心里暗暗地嗔了他一句,便折起袖子细细地研墨。
秦肆拿了一只狼毫沾墨,洋洋洒洒地写了字。他的字苍劲有力,筋骨具备。青黛却不敢多加观赏,只低头认真研墨。
昨日他还视她为太后的细作,严声警告她不能有异心,今日怕是秦肆借此机会来检阅她。
无论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只要她透露半个字出去,定是必死无疑。
秦肆等到一纸书信写完,略微抬头,看着动作有些刻意的青黛,嘴角倒是勾起了一丝玩味之意,“后日,也该回门了罢。”
青黛手中的动作一顿,有些怔忡地看着秦肆。
回门?
若是寻常百姓家娶亲,叁日过后便需回门。可她只是个被赶出来的宫女,她能回到哪里去?
细细回想,青黛的心才猛然一惊。只怕秦肆指地是回寿安宫的门、回去见太后罢?





权倾朝野 第四章:回门之路
卯时,宫城太和殿。
太和殿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和玺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金砖铺地,故俗名为金銮殿。
如今金銮殿文武百官齐聚,声势浩荡。
而身为百官之首的皇帝,正高高在上坐在龙椅。明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绣着汹涌的金色波涛。皇帝俊秀沉着的脸庞辉映着微微的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
面对着一群不敢语笑喧哗、执笏不端的朝臣,皇帝眸中深处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文武百官表面皆道貌岸然,可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臣服于他?
皇帝将巡视的目光停留在排在百官前头的秦肆身上,他双臂绣蟒的玄色曳撒,鸾带束腰,面上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傲气。
皇帝眼神微动,顿了一下便开口道:“众爱卿,今日可有奏事?”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又把目光转到秦肆身上。他们万般不敢在东厂厂督前头说话,若是秦肆无事可奏,才得轮到一众朝臣言语。
秦肆浓长的眼睫微垂,沉默了半晌,百官皆不敢出大气。他剑眉一挑,才慢悠悠地说道:“皇上,如今朝廷政事稳当,天下太平,已无大事忧愁。而皇上正值舞象之年,后宫妃子却寥寥无几。臣恳请皇上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秦肆虽话中带着恳求之意,语气确是十分肯定的。话刚落下,百官便随即趋炎附势,声音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息,“臣恳请皇上选秀,为皇室开枝散叶!”
即使朝中有人不喜秦肆,在周围一声比一声高的劝谏中,也只好附了去。
皇帝面容有些僵硬,盯着秦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无退路,他沉重地叹口气,“众爱卿有理,此事便由秦厂督去办罢。”
这便得了秦肆的意,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沉着地应道:“微臣领旨。”
*** ***
皇宫,走廊。
这里景色盎然,红艳花开朵朵,花瓣层层迭迭。韵味实足。再看那绿,无边无涯,绿得照人如濯,一时凝望出神。
青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途生悲意,自己便像是那衬着红花的绿叶,总归是要附着别人的光才能活着罢。
今日是她的回门之日,秦肆一大早便上朝去了,终究是不管她。可他在有又何用,他还能挽着她装作郎情妾意模样去回门吗?
督府之人倒是给她备了马车,到了皇宫便下来徒步。这宫里通往寿安宫的路,她倒是熟的,总归是走了上百次的。
也不知太后见到她回来的反应是如何的?
她有些心神不宁,转头走在九曲回廊之上,此时正是上朝之际,大道是文武百官走的。
她隔着朱红栏杆,看着旁边池水绿荷挺立,不知不觉出了神。忽觉前头出现了一个人影,青黛反应过来之际却已经撞到了来人。
她来不及搭理自己被撞痛的鼻间,便连忙退后几步垂头,带着歉意说道:“失礼了。”
接着确是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无妨。”
青黛听着这颇为熟悉的嗓音微怔,抬头便见一男子,身着朝服,身段高而修长,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原是礼部侍郎柳玉。
青黛认得他,他才学颇丰,待人温和有礼,她旧时还曾欣赏于他。只是她那时为宫女,不敢高攀柳玉;如今已嫁作人妇,她更不能越矩,便消了之前朦胧地旖旎心思。
柳玉不认得她,也没有多加停留,转身便款款离去。
青黛却起了一丝疑惑,怎么侍郎柳玉不走大道,却孤独一人走这小路?
青黛确是不上心的,等到了寿安宫,已是半柱香以后,看着庄严的宫殿,她的心头才缓缓地蒙上一层惧意。
她刚走近,便被一宫女拦下。这宫女是太后跟前的大宫女容霜,平日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对底下的宫女颐指气使,在太后面前却又装得一副乖巧模样,却偏偏能说会道,很讨太后的欢心。
容霜这会儿正打量着青黛,见她身着素净衣裳,妇人发髻上竟然只插着一根木头簪子。也不知东厂厂督是何等嫌恶青黛,竟半分华裳首饰都未备给她。
容霜耻笑道:“这不是刚嫁出去的青黛吗?怎么又回了寿安宫来,该不会是被夫家给赶出来了罢?”
青黛自知容霜喜逞一时口舌之快,便柔着嗓音道:“容霜姐姐,青黛虽只是小小一介宫女,不足挂齿,却也是太后底下出来的。按照成亲的规矩,青黛今日是该来回门探望太后娘娘。”
容霜面上显出一副讽刺之意,刚想开口说几句,便听得寿安宫里传出了太后的声音,嗓音中带着一丝慵懒,“是那宦官的夫人来了?”
青黛听得“宦官”字眼,便知太后仍是恼怒着秦肆的。她装作不知其意,隔着大门便跪在地上,“回太后娘娘,是青黛回来探望您了,望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过了半晌,宫内却无回话。
太后不答话,也没有让青黛起身,青黛便只能继续跪在寿安宫外。
偶尔抬眸,隔着串珠帘子,就能隐约看见太后坐卧在塌上,手一下一下地抚着怀中娇柔的白毛猫,那白毛猫是被宠惯了的,如今正眯着眼任由太后的抚摸呢。
“这奴才就是奴才啊,得了主子的赏赐就该奴颜婢膝地领赏。”太后娘娘柔柔地摸着猫毛,却不知为何,手中力道忽然加重,白猫尖叫一声立即就从太后的怀里跳了出来,窜到其他地方去。
太后的眼神也锋利了些,如尖刀般刺向跪得后背挺直的青黛,“同样地,主子要奴才生便是生,要奴才死便是死,可是这个道理?”
青黛隐约察觉了意思,莫不是太后要将她处死?她心有惧意却不敢否决,只能低低应道:“太后说的是。”
“只可惜,你已不是本宫的人,成了那阉贼的夫人,本宫便不能轻易地让你死了。”太后接着道:“可青黛啊,你可还记得自己远在南方的爹娘?他们屈屈一介草民,本宫还是随意能杀能弑的。”
青黛一惊,这太后竟然拿她的父母做威胁。平日太后可不关心宫女的出身,怕是近日才调查了她的父母。虽她已不是原身,与原身的父母也无多少情分。但多少也是原身的骨肉至亲,她又怎能让他们因她死去?
太后娘娘这般,无非就是因为她是秦肆的妻子,一切都是为了针对秦肆罢!
青黛跪拜下去,挺直着背,额头抵着已经被太阳晒得热烫的地面,颤着声音道:“太后娘娘若是需要青黛的地方,便直说罢,青黛岂能违背太后旨意。”
寿安宫内传来几声低笑,太后笑罢声音又拔高了些,“本宫要你杀了秦肆,如何?”
青黛身形一滞,她哪能碰的秦肆一根毫毛?纵使她真的杀了秦肆,那群狠厉的东厂番子也不会放过她。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也不敢答。
青黛只能继续跪拜,等待着太后大发雷霆,到时最多也是一顿打骂、身上多几道伤痕罢了,她总归是会捡回一条命的。
她有些绝望地等待着太后的惩罚,这时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男子声音,“太后娘娘倒是闲情逸致。”
闻言,寿安宫内的太后娘娘浑身一震,转眼就见那面容倨傲的东厂厂督阔步走来,身形挺拔,浑身气质阴冷瘆人。
太后原本满腔怒气,这时硬生生地泄掉了大半,只能瞪着那威武走来的秦肆,半声怒言都不敢说出来。
守在寿安宫外的宫女,一见到秦肆的身影,便立即吓得纷纷跪下去,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
青黛跪拜着,额头还抵在地面上。余光就见秦肆飘扬着的美衣角,在微风中划出弧度。她这几日私底下都惧怕着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如今听得他的声音,她心头一跳,确是带着欣喜之意。
秦肆半阖着眼,好像这才发现身边跪拜的人,沉吟着开口道:“这不是本督的夫人吗,跪着作甚?”
秦肆说着又抬眼望了望里头隔着珠帘的人影,声音愈发地沉下去,“太后娘娘若是平日火气灼人,本督便送太后去城郊的寺庙吃斋念佛,清净清净罢?”
太后闻言咬牙切齿,手中的绣花帕子被攥得变了形,“本宫好得很,就不牢厂公这个心了!”
秦肆冷呵一声,一拂袖便转身欲离去,走了两步却仍见青黛一动不动地跪着,便是冷森森地扫了她一眼,“还不快起来。”
青黛一愣,随即站起身来,对着太后施了礼,后才缓缓跟上秦肆的步伐。等走出了寿安宫,那过分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地慢下来。
这个秦肆好生胆大,竟能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后吃瘪。
她心里确也是疑惑万分的,秦肆这般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太后难堪?还是……还是特地将她带回去的?
这个想法在青黛的脑海中一形成,就赶快被她挥了去。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秦肆俊美中又带着傲气的侧脸。身旁红墙高立,阳火透过枝头的绿意斑驳地映着他的脸庞,弱化了他的狠厉,衬着玄色曳撒,映得色异常鲜明,宛若一幅泼墨未干的丹青。
青黛一时看得怔了,竟忘了回目光。秦肆本眼神专注地瞧着前方的路,察觉那道目光时,随即就一个冷瞪过去。
他比她高上许多,不得不低头才能视着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她神情怔仲,额间一抹适才下跪时被地面烫着的微红印子更是惹眼。
高高在上的厂督大人又将目光了回去,轻启着口,惜字如金,“愚笨。”
随即迈大步子,径直抛下青黛走向前头去了。
青黛莫名被骂了一遭,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温柔之意顿时跑得无影无踪。她不想理会他,却又怕在宫里又遇些是非,只好小跑着跟着秦肆。
此时,长长皇宫朱墙,枝头花红叶绿,深藏叶蔓中的金银藤,开得十分茂盛。当一阵夏天的闷风,从那里穿过时,才带来一股淡淡的香气。
而那绿藤垂下的宫路上、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权倾朝野 第五章:暑气蒸人
有些热辣的阳光自轩窗外映入,布满了桌上,许多纤细的埃尘在光中凌乱飞舞,四周阒无人声。只有那躲在树叶缝隙里的蝉,声音时大时小,忽强忽弱。
小竹子正提着个竹提篮在烈日下仓促地在督府里走着,他晒得额头都浸出了汗,恨不得多生了两条腿才能走快点。
要也只能怪夫人青黛的厢房距离膳房太远了,几乎要饶大半个督府。
小竹子还有些好奇,他听说民间百姓的夫妻都是住一块的,可督主并不和夫人住一间房,难不成这是宫里的规矩?
小竹子没敢问出口,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
等他到了青黛所在的屋子早就累得气喘吁吁,抬手缓缓地敲了敲房门,有气无力道:“夫人……小竹子带着饭菜来了……”
青黛一把门打开,就见汗如雨下的小竹子,连忙把他唤进屋里来,拿着把蒲扇给他扇风凉快,“哎,倒是苦了你了。”
小竹子哪里受得起主子给他扇风,连忙摆手,又用袖子随意地擦了遍热烫的汗珠,“夫人哪的话,这儿都是小竹子应该做的!”
青黛觉得这孩子时而机灵时而浑身透着傻气,不禁笑了笑,“日后我自己去膳房取些吃的来,你也不用这么折腾得上下跑了。”
小竹子知道青黛是个好主子,平日慈眉善目的,言行举止又轻柔文雅,即使小竹子不小心犯了错不曾打骂于他。
“夫人,饭菜可都是奴才呈上来的,哪里有让主子自己取的道理?”小竹子边说,边拿出竹提篮里的几碟菜。
等他将饭菜摆至桌上,细细地那么一瞧,小竹子的眉毛就愁了下来。这菜虽不是咸菜疙瘩馒头,却也只是些烂菜叶糊弄的炒青菜而已。饭是糙米,粒粒干得厉害,那碗汤也是清澈的只能见几条蛋花丝。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菜色,简直比下人的伙食还不如呢!
他终于省得了,皇宫里都有关不受宠的妃子的冷宫呢,不仅将妃子禁足,日日都活在深院里。每日给的还都是些剩菜剩饭,活得没个人样。
他的夫人现在这般,不就是那不受宠的模样吗?
青黛没有说什么,拿起了筷子便要夹着炒菜叶,忽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就见小竹子两眼泪汪汪、鼻头一顿通红,眼看就要哭了。
青黛一愣,“你怎的突然就哭了?可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是夫人您受了委屈!”小竹子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立马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往门外冲,“夫人,我这就去找那掌勺的王厨子,找他评评理!”
青黛当是何事,一听便宽宽地放了心,随即拦住小竹子,摇头笑道:“那厨艺也是听主子的命令,不必难为他。”
原来是督主这么命令王厨子的?
小竹子怔怔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又被他粗鲁地擦了去,他着实担心着青黛,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想了想便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夫人……要不您去讨好讨好督主?”
青黛闻言怔了一瞬,小竹子见有戏便立马接着说道:“若是督主欣悦起您来,这日子定是过得不差的,您也不用这般遭那厨子欺负!”
青黛垂着眉眼,眸中自是带着一丝怅惘。
且不说她不愿接近秦肆,就算她愿意,也不是她能够轻易接近的。秦肆生性多疑,只怕她多做了什么动作,让他起了疑心,她转眼间就变成一堆尸骨了。
她无心这些,只想在督府的清净一角苟且偷生。无奈小竹子过于执着,一连劝了她好几日。她本是不情愿,后来想了想,接近秦肆还是有好处的。
若是日后太后又找她麻烦,便能把秦肆这座靠山搬出来。
恰巧如今正值酷暑,她便去膳房端了盏清凉下火的茶过去。
*** ***
这时,秦肆正和宗元在书房议事。
近日皇帝欲选秀一事在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多少权势贵族、商贾世家女子削尖了脑袋想挤进皇宫。秦肆平时政事繁忙,哪里能一个个选了去?
便命人将选秀女子的模样画下来,如今这画着女子的一卷卷画轴正装在箱里,好几大箱差点占满了书房。
宗元指着那满满的画像,对着秦肆说道:“督主,这便是选秀女子的画像,足有上千来副。”
秦肆微微颔首,选秀一事并不只是单单为了扩充皇帝的后宫,更是为了他更深层次的打算。
他抽出一卷画轴,确是无心看美人画像的,而是看了画像旁标注着的女子身份。看了一眼又放到一边去,缓缓开口道:“梁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宗元刚欲开腔,就听得屋外有太监高声传话,“督主,夫人求见。”
宗元一听,刚毅的脸上被出现了一丝凶狠之意,手指立马摸上腰间挂着的绣春刀,顶出了一截锋利的刀刃,狠声道:“督主,这女人乃太后的细作,绝不能留,待属下解决了她。”
那一截刀刃的寒光正好照射在秦肆一双黑眸上,浓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阴影,映得他冷意顿生,他道:“不可,本督自有打算。”
宗元似乎还要劝谏,却被秦肆一句“你先退下。”给打发了去。
青黛在门外等候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听得书房里头传来一声慢悠悠地“进来”,正打算端着茶水进去,就看的东厂番子头宗元凶神恶煞地走出来,经过她身边时还戾气十足地瞪了一眼。
青黛吓得往旁边退了去,心道:这宗元怕是对她成见很深,以后还是躲着他为妙。
待宗元走后,她才款款地走进书房去。入门就见到了几个塞满古书籍的大书架子,地面还有几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大箱子,她不敢多瞧。刚转眼就见秦肆坐在书桌后头,渊渊的眸子正半眯着看她呢!
那眼神凉嗖嗖的,先是慢悠悠地打量了她,又将目光垂到她端着的茶上,看得她心头惶惶然。青黛咬着唇,只好硬着头皮将茶水呈上去,“督主,天气暑热,妾身为督主沏了杯消暑的茶来。”
秦肆因青黛那“亲身”的自称而惹得眉头微蹙,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奇怪这女人平日避他如蛇蝎,今日倒是赶着上门来了。
他接过了茶,拿起茶盖,见那茶水碧绿清澈,茶气温润。用茶盖撇了撇茶沫,却没饮茶的意思,随手放在桌上。
抬头见青黛还拿着端盘停在原地,他哪能不知青黛的意思。却抬眸故作疑惑道:“这茶既已经送到,你怎么还不退下?”
青黛的嘴唇动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重新拐了弯,颇为失意地回答道:“是……”
她有些后悔自己要沏茶了,有这下功夫,还不如多煮几壶凉水给小竹子喝呢。
她垂着头便要退下,却听得后头的秦肆忽地悠悠说了一句,“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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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 第六章:美人茶香
听着秦肆的言语,青黛心下一喜便转过身去瞧他。
却见他点了点箱子的方向,示意她从中拿出一份来给他。
青黛心道:原来是留她下来做苦力的,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贼人。可她毕竟有求于人,以后完全凭他倚仗,现在多在他面前晃悠,可是好事呢。
她呈递了一份过去,看他一展开画轴,上面竟画着一副娇娇柔美的美人图。女子容貌已是极美,着一身白碾光绢珠绣金描挑线裙,束一条白玉镶翠凤文龙带,钗如天青而点碧,珥似流银而嵌珠,便是一双绣鞋,也是金缕银线,华贵难言。
青黛面上立即出现一片青白交错的神色,她凭着这些日子的观察,想着秦肆也不是好女色的主儿。初夜那般待她,也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
没成想这太监竟然在私底下窝藏这么多美人图,心思如此龌龊,怕不是每日都要翻出来瞧上一瞧!
如今她看秦肆端详着美人图,便觉得心中犯恶心。
秦肆不曾察觉青黛心思,看了手中画像几眼便放在一边,又是接连让青黛拿了几份,如此几遭,她才明白放在一边的就是瞧不上眼的。
她心疑道:难不成秦肆是娶亲上了瘾,多选几个女子进来扩充他的督府不成?他不过是个宦官,又不能真正与人行鱼水之欢的。
若是让秦肆真弄些女子进来,那岂不是有更多的良家女子遭受他的迫害?
青黛自己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能闲心思担忧其他女子去。她眼看着秦肆阅目地画像越来越多,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实在过意不去,便迟疑着开口,“督主……你挑这些女子画像是为何?”
秦肆在那书桌后,朦胧的阳光自桌前透了过去,他的身形周遭仿佛被嵌起一道光圈,在这隐秘的书房里,平增了几分暧昧的、又撩人的神秘气息。
他的目光未从画像中抬起,只是随口道:“你觉得为何?”
青黛犹豫着说道:“督主…可是为了再娶些女子进门?”
从青黛这个角度看,秦肆鼻梁以下都恰好被画像给掩住了,只露出一双剑眉星目,黑墨般的眸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讥笑,他对上她的目光,气氛变得有些诡谲,“夫人可是不满本督这般做?”
青黛随即明白秦肆这厮的意思,原是他会错了她的意,将她当做对夫家迎娶小妾而争风吃醋的正室了。
她解释也不是,任他误会也不是,只能憋得她满脸通红热烫,当真是又羞又愤。
秦肆像是看够了戏,拿起桌边的那盏消暑茶饮了一口,尝着淡淡的茶香馥郁。那勾魂儿的眼眸才又看了她,眼神之中折射出丝丝兴味来,“这些都是选秀之人,日后都是要进宫里去当娘娘的。本督可不能乱打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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