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无所畏惧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叶子酒
全修真界能以凡人之躯做到这点的,数千年来也就明颐一个,这等的傲气勇毅,令所有男子都自愧不如,明颐的这个成就,至今仍被广为宣扬。
正如明颐手中的长刀一样,这个女子性格里有着极其刚毅的一面,言必行,行必果,她此刻对着所有人拔出了刀,就意味着她会为明霄对抗整个修真界,而且和面冷心慈的明霄不同,所有人都相信,她绝对是真的会下手杀人的。
明颐逼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终于还是明霄开了口。
白衣的仙尊按下了明颐的刀:“明颐,我意已决。”
明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有莹光闪烁:“师兄!你还不如和——”
如果师兄要经受抱灵泉的折磨,还不如让魔尊将他带走呢!
她的下半句话在明霄温和而颇具力量的眼神中消散了,她看出了他眼里坚决不可更改的意愿,于是方才还像孤狼一样悍勇的女子在师兄的注视下慢慢软了神情,有一种委屈感从心头涌上来,她几乎要忍不住哽咽起来。
明霄叹了口气,像是多年以前对待还是年轻女孩儿的她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师兄知道明颐是为了师兄好,但是为维护宗法律令,这是必须的。”
他将手中的宗主令塞进明颐手心,淡淡道:“替师兄照顾好宗门,还有师兄那个徒弟。”
明颐没有抬头,一手抓着宗主令,一手抓着自己的刀,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知道了。”
明霄转头面向那群被明颐威胁了一通的人们:“明颐心地赤诚,所言所行皆为明霄,若有得罪之处,请勿记恨明颐,自可来寻明霄讨个说法。”
他语气淡淡,却没有人真的敢将这话当真。
谁敢去找明霄讨说法?
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威胁,又是威胁!
“明霄此次入抱灵泉,除却维护宗门法纪外,还为证鸣雪之言属实——鸣雪所言字字为真,明霄愿入抱灵泉三年为其证明,若鸣雪言行有反复不一之处,明霄将以身殉天下,恳请诸位交付魔族信任,共抗魔兽。”
明霄最后扔下这番话,没有再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出了白玉京。
宗主受刑,这是太素剑宗开宗立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但这到底是自己宗门的事情,不可能任由旁人观赏亵玩,别派的大能们被好声好气地请去了自己的厢房安歇,太素剑宗护山大阵开启,低阶弟子们的巡逻任务骤然重了两倍,而内门弟子换上了庄重的素色礼服,纷纷齐聚于白玉京讲经广场。
一身素色白衣的荼兆面色苍白,低调地混在他们当中,他的伤还没有好,就得到了师尊要受刑罚的消息,好心将此事告知他的是明颐师叔,他不知道那个是抱灵泉是什么东西,只看明颐师叔的表情就知道,那对师尊来说绝对也是无比惨烈的刑罚。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弱小到甚至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话,更做不到保护师尊。
他是多么的无能啊……
他保护不了他的弟弟,他保护不了自己,他也保护不了他的师尊……
荼兆面无表情地站在一群弟子中,神情冷硬如铁,隐隐竟然有了点明霄的韵味。
能入后山抱灵泉行刑的只有数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明颐亦步亦趋地跟在明霄背后,最先和他踏进了后山抱灵洞。
这是个口小肚子大的洞穴,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中,有着占据了半个山腹的空旷空间,无光的洞穴中寒意森森,这种寒意带着锋锐的灵力,明颐不得不运起灵气才勉勉强强抵挡住这种足以割裂骨骼的寒冷。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夜光珠,珠子的光线比起它们在外界的同伴来说暗淡的有些过分,抱灵洞中灵气凛冽,夜光珠的耗损十分严重,能放出光来已是不易,明颐转眼看去,洞中空无一物,只有数十米外地面中间有一口狭窄的泉眼。
这泉眼看上去也小的很,似乎只能容纳一个人坐在里面,但是明颐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泉下是深广的大湖,黝黑深邃,一眼望不到边际,沉入里面的人只能靠着头顶泉眼漏下的一丝丝光线维持理智,抱灵泉里灵气肆虐,凶暴残酷的灵气割刮着人的灵脉脊骨,日复一日,加之水中无声无光,不见天地的环境,足够逼疯一个人。
——而她的师兄,就要在这里面待上三年。
明颐下意识地要去抓师兄的袍袖,试图让那个清隽昳丽的男人离开此处,然而她的手指只擦过了一角柔软却冰凉的织物。
太素宗主换了一身素白的长袍,简洁到了极点的款式,全身上下别无装饰,便连一点绣线纹路都找不到,长发披散,乌黑的发丝垂坠在腰际,将他原本严肃端方的面容柔化了无数倍,看起来竟然有点温柔的味道。
长老们神情肃穆,站在一定距离外就不动了,明霄转头看看他们,对明颐几不可察地微笑了一下,相当温和地将明颐推向了他们:“注意安全。”
他说完这句话,张开双臂,卸掉了全身的防护灵气,直直倒向了后面的抱灵泉。
他像是天上坠入了凡尘受苦的仙人,圣洁而脆弱,白衣翻卷之下,失去了护体灵力和佩剑的仙尊此刻与凡人无异。
几乎是瞬间,锋锐如刀的灵气就窜出来割裂了他的肌理,鲜红的血渗透白衣,极其粘稠的灵力似有人性,如无数手臂从抱灵泉中伸出,抓住了明霄的四肢,猛地将他拽入了泉中。
明颐在他坠入抱灵泉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抬腿就要奔过去拉他,被一旁的长老们死死抓住:“明颐!抱灵泉会吞噬靠的近的人,你过去会被拉下去的!”
明颐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抱灵泉中有海藻一样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漂浮了片刻,随即消失,长老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沉重悲哀,他们盯着那口渐渐平静下来的泉眼,心中思绪复杂难言。
明霄剑主自愿受罚跳入抱灵泉,以此证明魔尊言行属实。
这件事的威力堪比海域起了祸极九域的龙卷,修真界人人都在谈论此事,有大肆嘲讽明霄剑主愚蠢的,有提起仙尊魔尊血缘旧事认为明霄被蒙蔽了的,但有更多人,开始默默思考此事个中隐情,思考着是否要如明霄剑主所言,对魔族交付信任。
修真界的大地动明霄是不知道了,进了抱灵泉之后天道就迅速脱出神识,在魔域的鸣雪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那日回去后他便将荼婴扔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将善君禁锢在了大殿的一角,还满怀怒气地给他凝了个笼子,来往的魔族都能看见这个笼子,和笼子里像兽类一样被关着的善君,可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了。
然而鸣雪现在睁眼看去,发现善君正在那个狭小的笼子里快乐地低低哼歌,他坐在笼子里,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额头抵着笼子的栏杆,毫不在意栏杆上的魔气将他的脸侵蚀出一道腐烂得深可见骨的伤痕,反而还自得其乐地笑个不停。
鸣雪:……
善君看起来很高兴是怎么回事!
鸣雪心神一动,就出现在了笼子前,垂着眼睛冷冷地望着笼子里的善君,面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善君不高兴地抬起头,眼里扭曲暴虐的杀意在看见鸣雪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瞬间替换成了另一副甜蜜天真的面孔:“尊上,你来看我啦!”
他一下子精神起来,猛地挺直了脊背,脸在离开栏杆时皮肉撕扯出了刺啦一声短暂的可怖响声,他抹了把脸,将脸上的伤痕遮住,又露出了那种阳光灿烂的笑脸:“尊上,你别生善君的气啦,善君就是忍不住去外面玩了一下,恰好遇到了那个折桂宴,想要试试手嘛……以后一定不闹了行不行?”
鸣雪依旧神情冷漠,看了善君半晌,被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看着的善君额头上慢慢渗出了冷汗,脊背也被那种莫名的压力压了下去,他一丝一毫抵抗的意愿都没有,顺从地整个人趴伏在地面上,那是一个像狗一样乖顺且充满屈辱的姿势,但他竟然还在笑。
面貌俊朗清秀的青年脸颊贴着冰冷的的地面,整张脸都因为这巨大的压力而惨白毫无血色,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都是炽热疯狂的火焰,他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哀鸣般的喘息,仿佛是温软的哀求,又像是某种缠绵的邀请,回荡在空空的大殿里被一遍遍拉长。
“尊上……尊上……你要惩罚善君吗?”他故意放软了声音,语气软得能拉出细长的丝,“尊上来惩罚善君吧……让善君痛到记住这一切,善君以后就不会再犯错啦……”
鸣雪神情八风不动,实则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忽然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想要疼痛?”而在善君看来,魔尊只是掀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眼尾的红晕比刀还锋利,几乎要割裂他的心脏。
一条细长如蛇尾的长鞭在魔尊手中成型,鞭子乌黑幽亮,魔尊慢条斯理地将它缠绕在手上,而后凌空一挥!
毒蛇撕咬般的破空声爆裂开来,那条长鞭上骤然张开了无数排列整齐的鳞片,它们每一片都锋利如刀,边缘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鳞鞭张开的一瞬间,有种毒蛇露出毒牙的恐怖感。
——这件看上去就令人不寒而栗的长鞭,才是魔尊鸣雪从不示人的真正法器,他从不在明霄面前用它,就好像自己还是个用剑的剑修一样。
鸣雪再次一抖长鞭,毒牙般的鳞片乖巧地合拢,矜贵暴戾的魔尊对善君露出了一个独属于暴君的笑容,长鞭一甩,狠狠咬上了善君的脊背。
“这一鞭,是告诉你,不许出现在太素剑宗里,不许去碍他的眼。”
善君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低鸣,脊背上拉开了一道狰狞血腥的口子,横贯腰背。
第二鞭紧接着抽上了他的肩头,拉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这一鞭,是告诉你,不许对本尊的弟子有不臣之意,你对他不敬,等同于对本尊不敬。”
善君身体一颤,鳞鞭里带着蛇毒,剧烈的疼痛撕咬着他的神智,他已经痛到有些神志不清,身上的血混合着汗染了一身,他眼里流露出癫狂的笑意,身体趴伏着试图去触碰鸣雪的脚:“尊上……尊上……就是这样……尊上,快惩罚我……让我记住你……”
他剧烈喘息着,声音绵长,脸上布满了红晕,疼痛和快意纠缠在一起,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经质的疯癫,看着鸣雪的眼神充满了渴求。
鸣雪的鞭子僵硬在半空,忽然就挥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了真正的变态的鸣雪:我好害怕。
第48章 双生(二十二)
善君用手指抓着地面, 拖着自己的身躯试图靠近鸣雪,玄衣黑发的魔尊神情森冷,运起魔气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青年凌空飞起撞上了魔宫中数人环抱的大柱,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护体的魔气早就被鳞鞭抽得七零八落,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烂肉一样的躯体滚落在地上, 斑斑驳驳的血迹洒了满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残暴的凶杀现场, 原本算得上清秀的面容沾满了血迹和灰尘,蓬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还带着痴迷的狂热:“尊……上……”
鸣雪表情扭曲了一下, 当空一抖鳞鞭, 不加掩饰的杀意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长鞭如蛇吐信, 无声而迅捷地猛然蹿了出去, 尖锐的鞭尖似箭矢一般坚硬锋利, 从善君背后猛然刺入,抵住了那颗柔软的心脏, 张开的鳞片虎视眈眈地望着丹田处的魔婴。
只要他稍稍动一动手,魔域里就没有善君这号人了。
天道无所畏惧 第39节
方才还扭得像蛇一样的善君忽然僵硬了身体,他不怕疼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怕死。
相反的, 善君怕死,而且还怕死极了,他渴望生死一线的快感, 也渴望被魔尊凌虐,但享受这些的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能活着。
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魔尊身上不加掩饰的杀意。
“尊上……尊上要杀了善君吗?”青年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稍显圆润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委屈,“善君知道错啦,尊上喜欢善君的心吗?善君可以送给尊上的……”
他这么说着,手指沿着胸口那道深深的伤痕陷进去,慢条斯理地在伤口里滑动,粘腻的血肉在他手指间发出纠缠撕裂的声音,先是一根手指,然后是两根、三根……
血迹斑驳的半个手掌都捅入了他自己的心口,善君眼眸明亮,五指成拳头,忽然蜷起身体闷哼一声。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修为境界崩塌式地倒退了一段,温热猩红的血沿着他的手腕汩汩流淌下来,咯吱咯吱的血肉摩擦声后,一只全是血的手伸到了鸣雪面前。
五指纤长,掌心一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心脏犹在鼓动,小股小股血液往外喷涌着。
鸣雪捧着自己的心脏,眼睛睁得极大,殷切地望着鸣雪:“尊上,尊上,善君知错啦,这颗心送给尊上赔罪好不好?”
不愧是变态,对自己也能这般心狠手辣。
生挖己心这样的事情,天上地下鸣雪都未见过第二个。
善君不蠢,他知道今天大约是真的逃不过去了,为了活命,挖自己的心算什么,他又不是凡人,修者挖心,顶多是失去了一个重要器官,修为倒退而已,失去了魔婴才是真正身死道消的糟糕事,善君将得失权衡的很清楚,下手也足够的快。
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从魔尊手里换一条命出来,这买卖不亏。
因此善君嘴里说着温顺柔软的讨饶的话,还不忘给自己加点儿砝码:“尊上……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魔域,我可以帮您教导那个小崽子,巩固他在魔域的地位,或者让他对您言听计从——”
善君早就看出了荼婴心里埋藏的对鸣雪的恨意,这并不难,荼婴到底还年幼,他眼里的情绪在善君面前称得上是一览无遗。
鸣雪没有接他的话,隔着袖子轻轻点了一下那颗温热的心脏。
魔气从他的指尖流窜出去,瞬间将那颗心脏碾成了齑粉。
被碾碎的心脏化成粉末在善君掌心的血泊里聚成黏糊糊的一滩泥浆,见自己的心脏被碾碎,善君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若无其事的灿烂笑容。
鸣雪执掌魔域,但他手里能用的人的确不多,他完全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实力将整个魔域打服的,这个路数却不适合荼婴。
魔域和修真界的状况不同,这里信奉强者为王,不讲什么道义,强者就是有更多的话语权,那种继承制度在这里完全行不通,魔宫乃至魔域的人对荼婴尊称“少主”只是由于鸣雪在后面坐镇,假如鸣雪不在了,荼婴会被轻而易举地撕碎。
而荼婴目前还做不到脱离鸣雪独立横行魔域。
他需要一个和他形影不离的保护者,失去大部分修为的善君危险性降低,正适合做这个人。
鸣雪这么想着,碾碎了善君的心脏,随手在他的魔婴上打下了一道禁制。
“跟着荼婴,他若出了事,你也不用活着了,本尊不会杀你,将你交给你的仆人们怎么样?”
鸣雪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笑容。
善君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这句威胁让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对那群仆人们做了什么,他也毫不怀疑,只要有机会,那群卑贱的玩意会毫不犹豫地对他施加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报复。
“尊上,您真是狠心啊,比起落进那群狗的手里,善君还是更想死在您手里。”善君的脸色只变化了一瞬,随即恢复了灿烂笑容,有些委屈似的抱怨了一句。
鸣雪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将鞭子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鞭尾抽出一大串淋淋漓漓的鲜血,拖拽在地面上,滑出弯曲滑腻的水痕。
善君见此,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捂着心口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掐了个法诀想要整理一下衣服,一个简单的法诀掐了三四次都没能掐出来。
失去心脏造成的修为倒退有点严重,善君深吸了口气,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笑眯眯地放下手:“尊上,那我去照顾小孩儿啦。”
鸣雪没有介意他对荼婴乱七八糟的称呼,看着他趔趄着走出宫殿大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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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善君的问题,鸣雪缩地成寸出现在了魔宫之后。
魔域终年昏暗,焦土连野,荒漠纵横,赤地万里,城池各自为政,魔宫所处的地域也没有比其他地方好多少,它背后有一道横贯半个魔域的裂缝,犹如大地上画出的狰狞丑陋的伤口,裂缝宽达数十丈,有乌黑的魔气如云雾冲天滚起,将对面遮蔽得严严实实。
没有人能看清裂缝对面有什么东西,正如没有人能沿着裂缝走到它的尽头一样,鸣雪悬停在半空,凝神望着下方的裂缝,翻滚如沸腾潮水的魔气翻卷着,有无数暗色的身影在里面隐隐晃动。
这里便是臭名昭著的地裂深渊,里面动来动去的东西就是无数蠢蠢欲动的魔兽。
鸣雪沉着脸,看着下面的动静。
天道对于正邪没有什么偏见,苍天道法之下,无论是正道昆仑,还是魔域鬼道,都不过是用以维持平衡的存在,正如光明不能独存,须得有黑暗与之中和一样,天道想要存活下去,也需要魔域的发展。
所以他决不能让世界如原先的走向一样,被突如其来的魔兽潮所毁灭。
一小群面貌怪异狰狞的兽类从裂缝里探出了头,他们大多生着怪异庞大的头颅,粗壮如肉山的脊背身躯上长满了坚硬的甲壳鳞片,甚至有的还长着骨刺,覆盖着细小鳞膜的眼睛里生着冷血动物独有的竖瞳,它们从地裂深渊里爬出来,将贪婪嗜血的视线投向了半空中的鸣雪。
地裂深渊中的魔兽没有理智,它们时时刻刻处于极端的饥饿中,这种饥饿令它们永远无法尝到满足的感觉,它们疯狂地追求着灵力,试图吞噬任何一种能让它们感到饱足的东西,这种渴求是如此的疯狂,以至于它们甚至忘记了属于兽类的趋利避害的本能,敢于去挑战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存在。
它们只能感知到半空中有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东西,如果能吃掉他……
一头魔兽张开腥臭的大嘴,朝着鸣雪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它身旁的其他魔兽纷纷张开长着利齿的嘴巴,接二连三发出贪婪咆哮,粘稠的涎水滴滴答答连成长条滑落在沙土上,领头那只魔兽弯曲脊背,四爪用力,在自己的同族身上用力一蹬,爪子在那只可怜的魔兽背上撕扯下一大块皮肉,痛的那只魔兽扭头就要去咬它。
领头魔兽此时已经腾空而起,向着鸣雪冲去,它背上生着鳞片,鳞片缝隙里渗满了暗红的血渍,干涸后结成了硬壳,在高速下散落出细碎的红色粉尘。
鸣雪抽出那条长长鳞鞭,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眯起眼睛看着这只不知好歹的魔兽,猛地抬手一抽!
凛冽如刀的魔气缠附在鞭子上,边子上那些层层收拢的鳞片豁然张开,像是滴着毒液的莲花一般,每一片花瓣都闪着森森冷光。
长鞭挥下,在接触到那只魔兽躯体的意思环境就狠狠咬住了它,刀刃一样的鳞片带着凶悍的力道撕扯着它的脊背,鸣雪甚至没怎么用力,借着初始力道就将这只魔兽拦腰扯成了两半。
雪白的森森骨茬断裂开来,一蓬血雾炸开在半空,魔兽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轰然下坠。
两半尸体砸落地面,在地面上仰头咆哮的魔兽们瞬间将注意力从鸣雪身上移开,互相撞击着开始抢夺吞吃落下的同族的尸体。
鸣雪静静的看着它们争抢,在争抢中爆发了一次次斗殴,碎肉血液甩得到处都是,染红了本就颜色怪异的土地。
鸣雪深吸一口气,再次扬鞭,这回他用上了几分力道,长鞭抽落的时候,将那群魔兽同时撕裂,魔气卷上它们的身体,鳞鞭的力道直接把它们打成了一蓬蓬血雾,原地连一点碎骨都没有留下,地面也下陷了数寸。
将这群逃离的小股魔兽歼灭后,鸣雪在原地布下了一个范围广大的防护结界,地裂深渊横贯魔域左右,根本不可能完全覆盖,魔宫已经尽量将有异动的小段裂缝看管起来,但是显然后期的作用会很微小,这个结界只能起到警示作用,希望能为以后争取时间。
第49章 双生(二十三)
鸣雪折身回魔宫, 下面要做的就是接下明霄的布置——与修真界建立共同防线。
听起来就很难,做起来会更难。
魔族和正统修士之间有着不能沟通的天堑,若非有鸣雪掌控魔域,天道也绝不会提出这个显得有些愚蠢的建议。
鸣雪在魔宫里坐了几天, 估计着明霄进入抱灵泉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魔域里得到这个消息也不突兀, 于是站起来,一步踏出了天穹暗淡下宛如巨兽蹲踞的魔宫。
他的身影再次出现时, 是在昆仑山的长风之巅。
玄衣大袖的男人站立在云巅,停顿了半晌, 磅礴魔气凝成一股绳, 缠绕在鳞鞭上, 他抬手, 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 向着太素剑宗的山门用力甩去。
比天雷更为恐怖的巨响瞬间响彻整个太素剑宗, 巨大的魔气形成了龙卷般的气势,与灵气相撞, 带动天穹猛然下起暴雨,闪电劈裂苍穹,骤然亮起的紫色电光划破了天空。
看守山门的弟子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 只是本能地提起佩剑, 仰头看向上方。
一看之下,他们满腔的恼怒愤懑都堵在了喉咙胸腔里,握剑的手开始忍不住颤抖, 眼睛惊恐地瞪大。
——太素剑宗外笼罩的护山大阵是透明若无物的,在没有受到外力攻击的时候,它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而现在,这个声名在外的护山大阵已经显出了身形,横跨昆仑山脉数千里的结界上有浅淡的蓝色灵光闪烁,上面有了数道显眼的裂痕,像是瓷器上出现了丑陋的裂纹,而且这个裂缝还在逐渐地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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