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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无所畏惧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叶子酒
“……不知道。”法则有点心虚,“那个,本来我会找到气运之子然后尽量在他附近凝聚化身的,但是你为了救剑主,用了巫主的化身……反正就是我找不到和你比较近的气运之子了,凡间好像倒是有一个来着,但是那个和佛子更近一点吧……啊,鬼蜮也有一个。”
——总结起来就是,都不是巫主这具化身适合出场的。
想了想,天道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叹口气:“那就先去昆仑把为荼兆占卜的事情解决了吧,然后回来换鬼王的化身去看看鬼蜮那个气运之子的情况。”
黝黑的铁木棺中,沉睡着一个眉目如冰雪的青年,他一身白衣大袖,眉心一痕银蓝色剑纹,躺在棺中的模样,仿佛是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第56章 惊梦(一)
若论起避世, 巫族和妖族大概是将此道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境地了,妖族本身开智就难,修炼更是难,大多数妖族都习惯了聚族而居, 将自己圈在一个小范围内, 不和外界交流。
而统领妖族的妖皇干脆数千年如一日地住在海里, 修士们只是隐约知道这位妖皇的真身是海族,其他的关于他的信息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甚至连这位妖皇的性别都没人知道。
相比之下,巫族虽然避世, 却明显比妖族要活泼开朗得多了。
巫族也是聚族而居的典范, 他们人口不多, 繁衍了上万年还是稳定在数万人的水平上, 不多也不少, 这些人居住在大陆地势最高的地方——极东之地, 据说是因为那里离星空最近。
极东之地的危楼,由精通机关之术的巫族人一手建造, 能容纳数万人居住生活的庞大建筑,在数千里外都能看见这座高楼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危楼上住着一位天上人, 沟通星辰日月, 能见万物千年轨迹,在世人的口口相传中,这位巫主简直已经被神化了。
尤勾拎着裙摆蹦蹦跳跳地下楼, 并拢双脚,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往下跳,像个小孩儿一样,有活泼爱闹的小孩就跟在她后面嘻嘻哈哈地和她一起往下跳,活像是楼梯上挂了一串兔子。
“尤勾姐姐!大祭司大人今天会下来玩不?”跟在她后面的一个小姑娘甜甜地问。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不谙世事的纯真,脸蛋红扑扑的,可怜可爱极了,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手里拎着的一条三角头的剧毒长蛇。
尤勾转头,笑眯眯地大力呼噜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把自己身上的银饰甩得叮当作响:“大祭司还莫醒嘞,下次再拉着大祭司殿下霍酒,老娘把你滴蛇蛇都做成铁板烧烧哦。”
被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吓唬了一通,小姑娘也没有要哭的样子,她嫌弃地看着尤勾:“你儿豁,奏会吓唬小娃娃,莫得卵用哦。”
尤勾两根手指往她脸上一挠:“你小娃娃?你小娃娃你叫我姐姐!”
小姑娘灵活地往后一仰,活像是身体里没有骨头一样,从尤勾手下躲过,笑嘻嘻地看她:“不是你说嘞,叫你奶奶你嫌老,要小娃儿都叫你姐姐。”





天道无所畏惧 第46节
尤勾反手就抓住了那条蛇的尾巴:“阿幼桑!”
被抓住尾巴后那条蛇就跟死了一样,硬邦邦地拉成一长条僵在半空,过了半晌,好像投降了似的,蛇头艰难地转了个方向看向尤勾:“好咯好咯,放开老娘滴尾巴巴儿,不闹咯。”
尤勾放开蛇尾,那条蛇蜷曲了身体,游走着盘在了小姑娘脖颈上,安分地将头搭在她肩头,把自己做成一条人畜无害的装饰品,闭上了眼睛。
在蛇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小姑娘仿佛被骤然注入了灵气,她甩了甩手,长出一口气,忙碌地揉揉腿又揉揉手,随着咔吧咔吧骨头连绵不绝的脆响,她的身体慢慢地被拉长,孩子稚嫩平板的身躯被拉出了纤细曼妙的弧度,修长晶莹的雪白臂膀往储物戒里一捞,拎出一件男式的深紫色长袍,随意往身上一裹。
出现在尤勾面前的,就是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漂亮女子,眉目带点野性的俊美,红唇乌发,有着一双修长的腿和纤细的腰肢,脖颈仿佛天鹅般优雅,那身长袍相较于她的身高有些长,宽松地搭在她肩上,柔软的布料泛着星辰一样的珠光,边缘厚厚地绣了几寸繁复的纹路,优雅端庄,透着一股与她格格不入的气息。
尤勾瞪大了眼睛,手指往前一伸,指着她:“你你你你!!!”
阿幼桑抬着下巴,模样骄傲漂亮:“咋?”
没等尤勾说话,之前那几个跟在她们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孩儿就探出了脑袋,为首的小男孩头上扎了个啾啾,用一种说不清是什么眼神的眼神盯着阿幼桑:“阿幼桑又偷大祭司的衣服咯。”
阿幼桑理直气壮地回瞪他:“什么叫偷!就是拿一下的事情叫偷吗?我问了大人的咯!他默认的!”
尤勾气到爆炸,跳起来就要去抓那件外袍:“放屁!你肯定是趁着大祭司喝醉的时候问的!”
小孩儿们将敬仰的视线投向了尤勾。
哇,尤勾姐姐看起来是气狠了哦,居然说出了这么标准的一句官话!
阿幼桑跳起来躲开尤勾的手,紧紧抓着袍子蹬蹬蹬跳上楼梯,在平台上对着快气疯了的尤勾吐舌头:“略略略,抓不着哦。”
“啊啊啊啊啊!阿幼桑!!!”
尤勾抄起一个小孩儿,像是扔标枪一样凌空朝着阿幼桑投射了出去:“给老娘脱衣服!”
小孩儿被抓起来扔出去也不慌,嘴里发出高兴极了的叫声,张开双臂飞向阿幼桑,没被抓起来的小孩儿们饱含遗憾地叹息:“哎哟这次没轮到哦……”
“下次下次,下次总能轮到了。”
“我也想飞飞嘛……”
一群小孩儿叽叽咕咕地说着,尤勾撸起袖子就向阿幼桑追去,阿幼桑手臂下面夹着那个飞过去的小孩,笑嘻嘻地冲尤勾做了个鬼脸,脚底抹油钻进了层层移动变化的长廊里。
危楼机关变化莫测,很可能上一刻还在的楼梯下一刻就会移动到别的地方去,不是居住在危楼的巫族人,闯入者连二楼都走不到就会掉进某些极度危险的地方。
阿幼桑带着小孩儿站在悬梯上上升,尤勾站在下面整张脸都青了。
有路过的巫族妇女看见这一幕,手里还挎着菜篮,就笑眯眯地问从身边上升的阿幼桑:“又和尤勾大人玩了?哎呀——这不是大祭司大人的衣服哦?我记得的嘞,这边这几条还是我绣的咯。”
巫主受巫族每一个人的爱戴,他们不遗余力地为巫主奉上一切,关心他爱他如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父亲、他们的神明。
阿幼桑朝她招手:“婶儿,午饭吃啥子哦?”
眉目尚且年轻秀丽就被叫做婶儿的女人面不改色,举起篮子给她看:“还是那些,你叔爱吃,吃几百年也不腻……衣服别弄坏咯,记得洗干净送回去哦,你洗不来送给我洗。”
阿幼桑大声应了一句,人影已经随着悬梯不见了。
巫族的氛围极其融洽,就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家庭,巫主是他们的族长,其余的人都是叔叔婶婶哥哥姐姐,走到哪里都不愁没有饭吃——简直团结得可怕。
悬梯上浮到听不见尤勾声音的地方,阿幼桑把随身挂件摘下来放到回廊上:“回家去,你爹爹娘娘找你咯。”
小孩儿抱着阿幼桑的大腿腻歪了一阵子,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阿幼桑姐姐,大人上次说要来我家玩,啥时候来嘛。”
阿幼桑拍拍他圆圆的脑瓜,敷衍极了:“嗨呀,下次嘛就是下次,说不得明天就是咯,小娃娃想楞个多要英年早秃哦。”
丢下傻乎乎惊了一跳在摸自己头顶的小孩,阿幼桑轻快地跳上一旁的浮梯,随着疯狂加速的浮梯一路上升。
她身上还裹着巫主的外袍没打算脱,因为衣服拖地有些麻烦,她索性把袖子绕过肩膀给自己扎出了一条有些性感的短裙,漂亮的肩膀和锁骨露出来,下摆则掖入腰间,展示出弧度优美的小腿曲线。
她这打扮在外界算得上是标新立异大约还能吓死几个人,但在危楼里,来往的男男女女们对此熟视无睹——露个肩膀小腿算啥子哦,他们可是见过世面滴,开宴会地时候,男娃儿都是不许穿上衣的,凭啥不让女娃儿脱哦。
——可惜大祭司大人身体不好,脱了衣服就要生病,不然也要一起来滴嘛。
阿幼桑穿着这套现改出来的短裙,大大方方地一路飞上去,危楼顶部开启的穹顶洒下了明亮的月光,每一层楼都弹出了无数面小镜子,它们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地方,经过精密的计算,反射着这点月光,将整栋庞大的危楼映照得如同白昼。
只是这白昼更加静谧,有着淡淡的冷清的温柔。
浮梯飞到了二百多层就停下了,居住在这一层的人很少,有人打开窗往外看了一眼,见是阿幼桑,又啪嗒一声合上了窗户。
阿幼桑没有在意他们,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掏了几下,摸出一颗浅紫色的灵珠来,嵌进浮梯的一个小口中。
那个小口吞下灵珠,虚空里仿佛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最后是极其拟人的一声吞咽和满足的叹息。
停滞的浮梯骤然启动,这次它飞的比之前快数倍,连带着带起了巨大的风压,阿幼桑站在没有护栏的浮梯中,整个人挺拔明丽如骄傲的女神像,长发被风撕扯着紧贴在后背,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随着浮梯的上升像是放出了明亮的光。
危楼的构造极其特殊,数万人居住在主楼和几座连通主楼的副楼中,主楼最高的几十层是空置的,单单留给巫主,虽然他可能也用不着这么多,毕竟一年大多数时候巫主都在卧床生病,不过就算巫主拿一层楼来放一碗水他们也高兴。
顶层安静极了,迎面是青莲色帷幔曳地,阿幼桑撩开帷幔,就见到了一个巨大的虚构空间,没有任何建筑痕迹,迎面就是广阔浩瀚的星空,脚下是人间的山峦与灯火,伸手仿佛就能摘下一颗颗星辰,有缥缈的云雾萦绕在星星旁边,这场景比任何梦境都要瑰丽梦幻。
阿幼桑知道这里的星图和外界真实星空的变化是一模一样的,外面的一颗小星星移动了一寸,哪怕这颗星星只是数千万星星里最不起眼的一颗,这里的星图也会忠实地反应出这一寸移动。
这是数万年来,历任巫主辛苦绘制星图的结晶,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比这更为精准的星图了。
阿幼桑站在星空边缘,小心谨慎地观望了一圈,没有听见声音,有些疑惑。
这里的空间广大磅礴到足以令人心生恐惧,和危楼的实际大小不同,这一层融合了无数的阵法,将巨大空间压缩在一层楼中,从危楼外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区别,而走进来就会发现,这一层楼简直一眼望不到边。
巫主在这一层楼中被赋予了近乎于神明的权柄,他操控梦境和现实,演算过去与未来,所有进入这一层楼的人都自觉自动地向巫主交付了自己的生命,只要巫主心念一动,他们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不过所有巫族人都不在乎这点,至于其他人……目前还没有谁能登上这一层楼,也就无所谓别人的想法了。
阿幼桑双手交叠在胸前,恭敬地向着虚空道:“大祭司大人,阿幼桑求见。”
半晌,不知从何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哐嚓,随即是手忙脚乱的丁零当啷一阵乱响,星空和月色如水洗般慢慢隐匿退后,无垠的星夜下有一座缩小了无数倍的危楼屹立在苍穹下,楼顶坐着一个锦衣大袖的男人,深紫色的宽袍大袖穿在他身上,犹如托举起了月下独酌的仙人。
——危楼天上人,天衡星君。
他侧过脸,语气平稳舒缓:“是阿幼桑啊,怎么了?”
那张脸和天上明月一般好看,眼睛就像是山林间的冷泉,上面永远栖息着翅膀美艳的蝴蝶,长长的墨色头发垂落在肩头,比夜色中的星辰还要华美,又有着修竹般挺拔苍劲的气韵,他微微蹙着眉头,像是感到惫懒困倦,但就算是蹙眉,也好看的让人想要落泪。
但是这个人比仙人更贴近苍穹,他的眼神里带着天上莲花一样不染世俗的平静清明,他身上不见任何一点红尘绮丽,唯独眼尾病态的浅红成了拉他下云端的锁链。
他望过来的时候,乌黑的眼底有种懵懂般的稚气,又带有看透了世事的沧桑冷淡,那种仿佛要凌空而去的游离感交错地融合在一起,奇妙地构成了一个无法言说的形象,只能在心底想着,啊,这就是巫主啊……这才应该是巫主。
他永远天真纯善,永远冷酷漠然。
阿幼桑却不为他的冷淡所打动,她瞅了巫主两眼,精准地指出:“衣服打湿了。”
巫主倏然低头,飞快扫视了自己一圈,没有发现被打湿的衣角,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尴尬地抬起头,强行给自己凹出了个傲慢的表情。
然而这个表情在阿幼桑眼里,就像是蠢蠢欲动伸爪子打破了杯子的猫,在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应付主人的质问。
阿幼桑抽了抽嘴角:“尤勾没有上来。”
巫主听见这句话,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往一边挪了挪,双手从按在身旁栏杆的姿势换成了另一个更坦荡舒服的坐姿。
随着他的手移开,阿幼桑才看见他大袖下藏着的几只空空酒瓶,还有两个打碎的酒坛——好了,刚才的声音破案了。
尤勾不来,就像是打开了他身上什么奇妙的开关,他朝着阿幼桑招手:“来来来,快点儿陪我划拳,喝酒没人划拳太难受了!输一次脱一件!”
顶着这张清俊出尘超凡脱俗的脸,巫主已经快乐地撩起了袖子。
阿幼桑默默地想着,比起让尤勾得知这个划拳输衣服残酷的事实,还不如让她误会以为衣服是她偷的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带着这样舍生取义的悲壮想法,阿幼桑高兴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豪迈地撩起有些束缚腿的裙摆:“来了来了,还是老规矩!不能耍赖啊!”
第57章 小剧场·往事
世上每分每秒都在诞生新生儿, 但是路遇双生子的概率好像还是不大,有人说双生子是同一个灵魂分割后的产物,他们是世上最为紧密的半身,超过爱人、子女。
鸣雪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
他就是双生子中的一个, 和他的哥哥一起, 诞生在一个昼夜颠倒阴阳混乱的夜晚。
有人给他们批命, 说他们中注定一生为敌,一子护佑仙道昌平, 一子主宰魔族崛起。
都是胡扯。
鸣雪六岁时第一次听见这件事,哭着扑到哥哥床上, 死死抱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孩儿不肯撒手。
在他小小的脑袋里, 尚且不能理解那些复杂的仙魔对立的概念, 他只是隐约听明白了, 一生为敌的概念, 大概就是永远不能见面不能拥抱。
——这怎么行?!哥哥是他的, 他才不要和哥哥分开!
从此以后鸣雪就很注意哥哥的行踪,黏在他身后当个小尾巴, 二人本就很亲密了,这之后更是形影不离,鸣雪一见不到明霄就要哭, 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他就不哭了, 因为他发现光哭泣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他慢慢学会了调皮捣蛋,也学会了努力修行, 总之他在尽力把自己变成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这样明霄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可能双生子之间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明霄只是稍稍看一眼鸣雪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事了,对此他也是哭笑不得,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拉拔着,昆仑山四季寒冷,白玉京里人流往来,修士的路途漫长到孤寂,相依为命的只有他们一对兄弟。
除了鸣雪,他还能去在意谁?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鸣雪将那种孩子气的占有欲收敛了不少,只是习惯性地常常要将眼神放出去搜寻明霄的身影,明霄也好脾气地任由他看。
太素剑宗的弟子服饰是浅蓝色的道袍,衣襟袖口都压着漂亮的卷云纹,穿在明霄身上是端庄冷肃,在鸣雪身上就总有种落拓张扬的骄傲。
一样的脸,这对双生子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宗门规矩严苛,后来也渐渐放松了,不再强制规定弟子一定要穿门派的弟子服饰,鸣雪转头就换了这身老学究似的道袍,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
明霄偶尔拎着他的耳朵让他去修炼,到最后也总是被自己这个嬉皮笑脸的弟弟闹腾得没有办法,只好说下不为例,然后陪他一起胡闹。
有什么办法,他们是世上最为亲密的半身,共享一个灵魂,他都不纵容鸣雪,那么还有谁会纵容他呢?
鸣雪对明霄的纵容心知肚明,师尊不太管他们俩,太素剑宗千年来未曾出现过这么天资聪颖的天才,还一出现就是两个,修行一日千里,压根用不着他这个师父,他也就乐得自己去修炼,虽然有时候被拽出来给二徒弟收拾烂摊子很麻烦,不过大徒弟是个靠得住的,他也就习惯了当甩手掌柜。
鸣雪没人管着,就上天入地的胡闹,最混的时候还会把自己折腾得一身的伤。
那是鸣雪第一次看见明霄生气。
接到弟子传令的明霄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躺在地上,衣衫上斑驳着的都是血迹,左手被暴起的灵兽咬断了,白森森的骨茬露在外面,肋骨都戳穿了胸口,还笑嘻嘻地躺在那儿冲他眨眼睛。
明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鸣雪还没发现不对,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哥哥?你来啦?快快快给我把手接上!我兜里有继灵丹给我倒两粒——”
他小嘴儿叭叭叭个不停,明霄一言不发,给他接上断裂的手,掏出继灵丹塞到他嘴里,又一言不发地将他背起来走出这片森林。
鸣雪继续在明霄背上叭叭叭:“哥!我跟你说,这头灵兽我跟了两天,警觉性可强了,差点阴沟里翻船……哎呀我把它的皮硝了给你做了斗篷怎么样?内衬你要什么颜色的?昆仑山也太冷了……哥?”
他一个人叨叨了一路,讲到后面才发现不对劲,声音里有了点迟疑:“哥?”
明霄本来不想理他,听见他声音里那一点细微的惶恐,不由得还是心软了点,硬邦邦地应了一声。
鸣雪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在明霄背上扑腾了两下,非要伸出脖子去看明霄的脸色:“哥?你生气了?”




天道无所畏惧 第47节
他的语气说不好是紧张还是惊讶,或许两者兼有,毕竟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明霄生气的样子。
他调皮扔了明霄的书时明霄只是瞪他一眼,他惹出祸事要明霄去收拾烂摊子明霄也只是往他头上拍一巴掌,然后就气势汹汹地提着剑出去了。
哥哥……也会生气吗?
鸣雪在心里这么想着。
明霄将他带回去,扔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里变幻莫测,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你若是照顾不好自己,以后就别出这个门了。”
鸣雪眨巴了两下眼睛没说话。
明霄不在乎他的反应,继续干巴巴地说:“我会让弟子跟着你,你再胡闹,我就把你拴在我边上,以后每日清晨问道台的晨练,你站在边上看,我若闭关,你也跟我一起。”
鸣雪还是没有说话,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说不清眼睛里是什么情绪,半晌才闷闷地“哦”了一下。
明霄还想说什么,又找不出措词,自己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也想不出该说什么了,忽然就非常沮丧,扭头就要走。
鸣雪却在这时候费劲巴拉地伸出手拉住了明霄的衣袖。
在继灵丹的作用下刚刚生长好的左手还有点使不上来劲,他抓着那一角淡蓝色的袍袖,心里不合时宜地想着,好像从来没见过哥哥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大概只有等他成了太素剑宗宗主,才会换上宗主的深蓝道袍吧。
哎,都是蓝色,也太无趣了点。
要他说,哥哥应该穿白的才好看,和冰雪捏出来的一样。
美滋滋地在心里吹了一波自家兄长,鸣雪露出一个最甜的笑容:“哥,我错啦,以后不胡闹了,你别生气啊。”
明霄站着,面无表情:“我没有生气。”
鸣雪继续笑眯眯:“好嘛,你没有生气,是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明霄嘴角一抽:“胡说八道!瞎用什么词!”
鸣雪晃他的衣袖,像是小孩儿撒娇一样,明霄只是看他一眼就又心软了。
罢了罢了,只要自己还活着总能护住他,胡闹点就胡闹点吧。
这么想着,明霄也没有扯出那一角衣袖,只是冷冷淡淡地说:“松开,我给你找点药。”
鸣雪敏感地辨认出明霄的情绪变化,高高兴兴地松了手,看着明霄走出来自己的房间。
他们的前半生就是这么无趣,直到某天鸣雪听见了弟子们私下的传话,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只要那个预言还存在着,明霄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太素剑宗的宗主,他身上将永远背负着“未来魔族”的名号,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
何其可笑。
鸣雪想了很久,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大概命运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东西,就像是你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同样的就算是你什么都没有做,还是会活在别人怪异的视线里。
可是凭什么,他的哥哥这么好,凭什么他们敢这样看他?!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入魔的话,那就只能是他。
粉碎掉灵脉和丹宫,逆转灵气运行的轨迹,这个过程听起来就很可怕,不过鸣雪居然奇异地没有感到太多疼痛。
他好开心啊,他开心极了。
终于轮到他为哥哥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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