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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画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嘉陵江边竹林

    嗨,我们又见面了。

    嗨,你看,地球果真是圆的,昨天分手我可是向北走的,可是今天我们怎么又见面了!

    嗨,果然是缘分到了无处躲,我们又见面了……

    在校园,在街道,在公交车上甚至选修课的课堂上,都能时常“偶遇”到他,而且频率越来越高。不过子佩很享受他每次俯身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像阳光照耀的感觉温暖包裹了全身。这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对于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孩子来说是与生俱来的稀疏平常但对于早早失去父母的子佩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不知从哪天开始,子佩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已经渐渐熟悉的身影,心理也开始期盼每天的“不期而遇”。

    “欢迎光临”有人进来,以为是他,子佩连忙寻声望去。却见柳思煦举着一把羊肉串进来,正热气腾腾散发着孜然的焦糊香味。

    “来一根,很香的。”

    “不可以的,我在上班。”子佩摇头拒绝。

    “打零工还这么认真,真是服了你了,也就你叶子佩能做到。”说完猛咬一口大肉,“真香呀。”很陶醉的样子。

    “你不是要减肥吗还吃这么多的肉,早晨还说从今天开始过午不食了呢。”子佩看着思煦溢着油汁的嘴唇提醒她。

    “是呀,我说的是从今天起过午夜不食,这才下午,时辰未到。再说了,我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减肥!”思煦得意地笑,显然对自己的狡辩很满意。

    对这个全班的开心果子佩不置可否地耸肩,她对这个睡在自己下铺的姑娘一直以来心存感激。在别人眼里柳思煦也许是个豪爽的北方妹子,不拘小节,说起话来声音很大手势夸张,但在子佩的心理她不止豪爽,骨子里还透着侠客般的仗义。都说女生寝室是个小江湖,大家来自天南地北而且自带盔甲,个性使然矛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触点哪根暗藏的,可对于课余时间全部用于奔波赚取生活费的子佩来说因无暇察言观色顾及细节不啻为寝室另类。不论是哪个室友买来奢饰品的炫耀,还是购得名牌的嘚瑟,子佩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泰然自如。面对同龄人的锦衣玉食,子佩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守着自己布衣疏食的日子。每天上课下课然后路边小摊买份小吃边跑边吃去打工的路上,忙碌而清贫的每一天陪伴着自己,从没有因为生活的艰辛而抱怨,因为在她的心理一个信念始终驻守在心中:要让天上的父母看到她努力奔向幸福未来的样子。长大了你要幸福呀,耳畔时常响起这句话,这是爸爸告诉子佩妈妈留给自己的唯一一句话。

    柳思煦是子佩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俗称闺蜜。在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蕴藏着缜密而善良的心思,常常用她特有的嘻哈方式化解同寝室女孩之间的纷扰,不经意间保护着子佩的自尊。她爽朗的笑声总能舒缓子佩沉重的心情,让子佩得到一丝的慰藉偶尔露出难得的笑容。一次子佩去给一个初中生做家教,下课后市区突遇暴雨被隔在路上,晚上很晚才回寝室。子佩蹑手蹑脚地进门没有开灯生怕吵醒室友,可黑暗中还是弄出响声惊扰到了室友。于是黑暗中有人不满:

    “这么晚了还回来干嘛,搅得我睡不好觉,那么能赚钱去住酒店呀。”

    “是呀,有点公德好不好!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房间!”一阵砰砰砰拍打枕头的声音。

    子佩紧咬嘴唇不去理会。突然思煦打开了自己床头的充电小灯高高举起,用眼神示意她赶快上床,同时对着刚刚心存不满的室友嬉皮笑脸地说:两位侠女稍安勿躁,开灯不为别的,本人肉多睡在下铺,实在是怕她踩踏肉疼,伤及脾肺,还请见谅。

    “不管你的事,道哪门子歉!该说对不起的人又不是你!”依依不饶的回音。

    “哎,百年修得同床渡,千年修得上下铺,万年修得同寝住。大家还是罢了吧,各睡各的觉各做各的梦!也许一万年前我们是同一个盘丝洞里的蜘蛛呢。”思煦有板有眼的话引起姑娘们一阵嬉笑后寝室重回岁月静好了……

    “你想什么呢看你的眼神离乱近期必有桃花运!”思煦一边撸串一边问子佩。

    “哪有什么桃花运,是厄运连连,食堂的盖浇饭不让我帮厨了,因为他的小姨子要来,我没有了免费的晚餐。星期天的补习班也停业了,我又少了一份收入。哎!”子佩无奈地叹气双手杵着下巴。

    “别叹气,姑娘,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思煦怪声怪气地说,然后狡黠地注视子佩。

    “干嘛看着我”子佩有些脸红。

    “看你印堂发亮,神清气爽,春光满面必有好事敲门,快招了吧!和那小子进展如何”

    “……”

    “哎呀执拗什么,你不说我说。”思煦咬下一大块肉接着说“为朋友我可是两肋插刀仁义尽致,我去美院调查过了,那小子可是个江南才俊,他的画还获得了什么什么奖,我在他们美院大门口的公告栏里看到了他抱着奖杯的照片。他今年大四了,还没有女朋友呦。”

    “照你说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友”子佩表示质疑。

    “我也奇怪呀!也许是美院的一众小狐入不了他的法眼吧。”

    “那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该不是猜测杜撰吧!”

    “我跟踪他呀,怕他发现我每天都要换不同的衣服不同的发型,蛮辛苦的。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了个秘密!”思煦神秘地眨动双眼。

    “什么秘密”子佩很好奇也有些紧张。

    “就是我发现,他——在——跟——踪——你!”思煦一字一顿的说。

    “跟踪我”子佩吃惊地张大了嘴。

    “怎么样劲爆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思煦得意地摇头晃脑。

    “这多不好,让他发现了多丢人,还以为是我让你去的。”子佩皱起了眉头。

    “不要太矜持呀,过头了就是虚伪了。有这么帅的帅哥追,要是我立刻就范。不过,今天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也难怪,我的体积大目标大,不被发现才怪呢!”思煦有些懊恼地挠头。

    “那结果呢”子佩更加紧张了。

    “结果,结果就是——”思煦欲言又止。

    “快说呀。”

    “就是,嗯,我被他的美食策反了!”

    “什么意思”子佩吃惊,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他请我吃饭,在他的诱供下我盛情难却就说了你的情况。告诉他你拼命赚钱是因为没有人供你上学,你个性要强不要施舍不要帮助任何事情都自己扛。还有你是学霸呦,年年一等奖学金,我的意思是给他个下马威,告诉他你一点也不比他差!还有你也没有男朋友,确切地说是没有时间谈恋爱,你的时间除了上课都放在打工和去打工的路上了。”思煦一股脑地说完,然后转过身“只准打后背哈,我后背肉多!”。

    “你怎么什么都说呀!”子佩怪岑伸手轻敲思煦的肩,满脸绯红心理怦怦乱跳,不由自主地向大门望去。

    “不用看了,今天他不会来!”思煦在子佩眼前摆摆手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传授给他一条爱情秘籍,女人是影子你追她她会跑掉,你躲她她会追来!”思煦哈哈笑出声来。

    “打你这个叛徒!”子佩从前台绕出追打着思煦。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两个女孩的琐碎杂谈中渡过了。傍晚时分进店的人渐渐多起来,子佩忙碌着招待顾客。这时思煦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她看看来电号码快速跑出大门,隔着玻璃窗子佩看见思煦频频点头,然后返回到门口:

    “是通知我们网球社团开会,体育学院的那个靓仔教练也来了呦!我得马上去。”思煦兴奋地对子佩说,不待子佩回答就已经风风火火的绝尘而去。

    “还说陪我到关店呢,这么快就改主意了。”子佩无奈地摇头。




第十二章 晚安
    柳思煦走后子佩一个人守在店里,心猿意马的望着窗外,懒洋洋的不想做任何事,手边的教案一页也没翻动。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路灯亮起,看到映在玻璃窗上自己孤单单的身影,才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今天他不会来了吧。心理竟然空落落的难受,从没有过的感觉,思绪像风中的羽毛悠悠荡荡无法落地。

    晚上八点,老板娘带着她的宝贝儿子进来,男孩一进门就嚷着子佩姐姐陪我玩卡丁车,于是子佩俯下身陪着小男孩在地上滚动起玩具车。这个淘气的男孩总能让她想起叔叔家的小弟弟,那个在她挨打后流着鼻涕偷偷给她送饭的孩子,也是那个家尚存在她心理仅有的柔软回忆。老板娘麻利地清点收银箱里的钱,她是个精致的女人也很精明,没用多久就清点完账目,她把三块蛋糕包起来,两个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另一个递给了子佩:

    “拿去吃吧,别太晚了快回学校去吧。”老板娘嘱咐子佩,子佩很感激地接过蛋糕,目送老板娘招呼男孩离开然后关灯拉下卷帘门,疲惫地抬起双臂用力向上舒展腰肢,然后把双肩包扔到背后,蹲下身准备扣好门锁。

    “嗨,你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子佩猛然回头向上看,是他,双手插兜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街角的霓虹灯闪耀映照在他的衬衫上变换着五颜六色的光环。

    子佩惊讶地望着子昂,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呆呆地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子昂伸出手小心扶起子佩,从她手里拿过钥匙转身蹲下锁上门然后站起把钥匙还给子佩。“走吧,站在这儿,难道要打更不成我送你!小佩佩。”宠溺的目光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感受到它的火花。

    小佩佩,温暖而亲切的称呼,子佩身体一颤遥远的记忆风驰电掣般涌到心头,这是儿时爸爸对自己的昵称,许久没有听到的呼唤此刻毫无防备地冲击着子佩内心最深埋的部分令她百感交集,潸然泪下。

    “怎么,你哭了”子昂俯首问。

    “没有。”子佩匆匆转身快速向前走,抬起头仰望夜空,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说错了什么”子昂很懊恼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想怎么让她从悲伤中解脱快乐起来呢看着子佩不时地抬手擦眼泪,子昂心生一计。

    前面的子佩走着走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叹气声,夹杂着捶胸顿足的声音。她连忙回身看,是子昂垂头丧气非常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子佩跑到子昂身边焦急地问。

    “我心疼。”子昂右手捂着胸口做痛苦状。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要去医院呀”

    “是呀,刚刚是很好它也很快乐,不过后来因为你伤心,它也跟着难过了。你没听说过吗,悲伤是最容易被传染的,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也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子昂顺势把头靠在子佩肩上。

    子佩被他的几句话逗得破涕为笑,推开子昂的头,可子昂变本加厉干脆把身体也向子佩靠过来,子佩无奈把身体快速闪向一边,突然的失重让子佩险些摔倒。

    “小心!”子佩又慌不迭地伸手撑住了子昂。

    “你关心我在乎我”子昂忽然凑近子佩紧张的观察她的表情。

    “……”

    “没回答就是默认喽!”子昂伸开双臂想要抱住她。

    “你,今天不是说不来吗”子佩向后躲闪着岔开话题,可话一出口就觉得说错了,岂不是把思煦出卖了。

    “哈哈。”子昂一阵笑,“看来你的闺蜜是个双重间谍。”然后往前又靠了靠身体,脸几乎碰到了子佩的鼻尖,柔声细语地说“我心里想着不来,可这双腿不听话。”

    子佩羞愧的低下头满脸火辣辣的,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颊,面对他的柔情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无声承受着。

    初秋的夜晚凉爽宜人,撩人的月光倾泻到小巷,两侧的商铺门前散坐着纳凉的人们,远处环城高架桥上的灯光弯曲连绵璀璨耀眼。两人并排走着,子佩执意让中间留着很大的距离。子昂已经很满意了,抑制不住脸上的喜悦,他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步伐力求与子佩保持一致,笨拙认真的样子让子佩暗笑不止。。

    “能告诉我那天在海边的灯塔客栈发生了什么”子昂对这个疑惑一直耿耿于怀,忍不住要问个究竟。

    “我去海边祭祀,不小心被大浪冲走了钱包。”子佩的目光又暗淡下来。

    “祭祀”他注意到子佩迟疑了一下并不想回答的样子,于是安慰说,你不开心就不要回答,我只是好奇。然后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是祭奠爸爸!”子佩低缓的回答,“我爸爸在东港港务局工作,那年遭遇台风码头上的龙门吊出事故砸中了他。我当时才六岁,还在上幼儿园。那天的雨真大呀,狂风怒吼大雨倾盆下了一整天,我被莫名的恐惧包围,别的小朋友午睡时我却毫无睡意,一直看着狂风暴雨水冲洗着窗户,屋檐上的雨水瀑布般流淌。傍晚小朋友陆续被家长接走,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屋里寂静的可怕,我不安的盯着门口,希望快些看到爸爸张开的双臂。心理默念爸爸我今天很乖自己收拾的书包,鞋子也穿好了,你怎么还不来。”

    “终于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是爸爸是两个和爸爸穿一样制服的阿姨。她们和老师说着什么,我看见老师一直皱眉偶尔回头看看我。然后一个制服阿姨走过来抱起我,我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大哭起来,喊着我不跟你们走,我要爸爸来接我。”

    “再后来我还是被她们抱走了,之后被带到一个小房间,爸爸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一个叔叔蹲下身神情沮丧的告诉我,爸爸是睡着了。他边说边哭,我却出奇地镇定。我摸爸爸的脸很凉,我说这屋里很冷呀,为什么不给爸爸盖厚一点的被子。”

    泪水静悄悄地在子佩腮边流下,肩膀因抽泣而不停抖动,悲痛因为压抑更显悲凉。子佩捂着嘴不让自己放声大哭,蹲下身体坐在马路边石上低鸣呜咽,嘤嘤的哭声冲击着子昂。看着被泪水打湿的地面,他想安慰子佩却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坐在子佩身边,抚摸她的头轻轻地揽她入怀,让她的悲伤尽情地在自己的臂弯里流淌,在此时风清月朗的秋夜无需做太多,就这样与她靠在一起分担她的痛苦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子佩的情绪逐渐平复,才发现自己一直依偎在子昂的怀里。于是站起身,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对不起,想起了陈年往事,有些难过。”子佩满怀歉意地说。

    “是我不好,问什么客栈呀让你伤心。”子昂懊恼地说,心中充满了自责,在这个惬意的夜晚应该匹配轻松愉快的心情,不想却引起了她的伤心事。

    “没什么,十几年了,从来没对外人说起这些,因为从来也没有人问过我这些。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听我倾述的人,谢谢!”黑暗中子佩深邃的双眸充满了感激。

    “我应该感谢你,信任我才说给我听。”子昂充满怜惜的目光望着子佩,“振作起来好吗”

    “嗯,现在好多了。”子佩擦拭眼角的泪,“感谢你的一千元钱帮助了当时山穷水尽的我。”

    “别再提这个我都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是趁人之危呢。”子昂有些脸红。面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联想到自己二十几年来被家人团宠的人生在她面前是多么地奢侈:在自己少不更事时,她已直面了死亡;在自己少年不识愁滋味时,她却在独自舔舐心灵的伤口;在自己无忧无虑潇洒自在享受大学生活时,她却在为三餐学费奔波。月光下娇小的身躯却积蓄着巨大能量,令子昂肃然起敬。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宿舍楼前。

    “明晚我还能来送你吗”子昂舔了一下嘴唇试探着问,心理像装了个小鼓咚咚响。

    “不用了,还没到冬天,巷子里人很多。再说面包店下班也没有准时间,我自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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