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停止梦游
梁桔没有让吴霦到自己家楼下,因为周韵在家,邻居们这个时候也会在附近散步,所以他们约好在新馆门口的广场见面。
梁桔换衣服出门时,周韵问她:“你这是上哪去啊?”
梁桔早想好说辞:“我白天落了一份重要的资料在书店,我去取一下。”
周韵啧了声:“那你早点回来。”
梁桔点点头,赶紧带上门下楼。她很焦急,此刻特别想见到吴霦,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就朝新馆的方向赶往。
吴霦刚推开家门,彭月忽然出现在眼前。她今天给吴霦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接,这会只能上门找人。
“你要去哪?”彭月问他。
吴霦赶时间:“别管我。”
彭月秒懂,能让他这样着急的,现在除了贺知文,只有梁桔。彭月知道梁桔还没有找他对峙过,可他们偏偏在临考前这样紧张的时刻见面,那一定是为了解决矛盾。
彭月立马挡住他:“你不能去。”
吴霦不知道自己要表现的多明白,才能让彭月不再这样纠缠他。还没吼她让开,彭月突然告诉他:“贺知文他爸快死了。珑夏通江安的火车票已经售光,国道在修路,大巴车也停运了。他现在正找包车去江安,可是没有车愿意带他从偏道走。”
吴霦来不及接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又听见她急急地说:“真的,我傍晚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可你一直不接。你不信的话,打给于峰问一问。”
吴霦根本不知道这消息,立马给于峰去电话。果不其然,跟彭月告诉他的一字不差。
贺知文找不到包车去江安,珑夏通江安的偏道,地势低洼,天黑后没有路灯,出过很多交通事故,所以没有黑车愿意做这个亏本生意。但贺知文不能坐明天最早一班的火车去江安,医院已经给他爸下了病危通知书。
彭月看出吴霦的焦急,他在给贺知文打电话,可那头没有回应。
“我帮你联系贺知文,你快想办法给他找车。”
吴霦瞧了眼彭月吩咐:“问他地址。”
吴霦想起以前家里的司机,自他爸妈不在珑夏经营公司后,司机就辞退了。他的手机里没有以前的号码,但家里有一本电话簿。他一边给梁桔拨电话,一边在找那本电话簿。
彭月瞧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给那头拨了两通都没人接听,只好先放下手机,去了楼上的书房翻找。
彭月看着他落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打头的名字让她心一横,立马划断了。
梁桔前面在付钱下车,没接到吴霦的电话,刚给他拨过去,立马就被挂断了。她又给他拨去一通,仍旧是立马挂断。但没过一会,她到了一条短信。
【我可能晚一点,等我。】
彭月发完,随即将来电显示,还有这条短信给删了。
吴霦在楼上找了五六分钟才翻到那本厚厚的电话簿。下楼时,眉头一直紧锁着。
吴霦此刻的心思完全栓在贺知文身上,给那头的司机拨电话。司机当初是领了一笔不小的遣散才走的,现在吴霦有求于他,他没有拒绝,挂电话后,就从家那头往这赶。
吴霦挂断电话,彭月立马告诉他:“贺知文在火车站门口。”
珑夏的天气说变就变,乌压压的夜空此时又暗下几分,呼啸的风卷着城市空旷的地,无数细小的砂砾石子正扬在空中飞舞。
司机很快就到了吴霦家,他上车后才想起梁桔,又掏出手机给她拨电话。彭月坐在一旁心惊胆战,可吴霦拨了几秒后,手机突然自动关机了。
“你是不是要打给梁桔?”
这会正好到马路上,吴霦叫停车:“你先回家吧。”
吴霦又告诉司机:“绕个道先去一趟新馆。”
彭月立即提醒他:“贺知文等不及了,那路天越黑路越不好走。”
吴霦知道,但他去新馆也不会浪多长时间,最多十几分钟。
司机也回头提醒:“天变了,今晚有大暴雨,得赶在暴雨前离开珑夏。”
彭月不磨叽,开门下车告诉吴霦:“我帮你去新馆找梁桔,你快去接贺知文。”
吴霦叮嘱彭月:“帮我跟梁桔说今晚有事,让她先回家。”
彭月笑着跟他点头:“放心吧。”
吴霦真的放心了。彭月下车后,这辆黑色的车疾驰消失在了道路上。
彭月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天,地方天气台说,高考前一天是珑夏的梅雨季开端,但似乎暴风雨总爱在夜黑后提前来临。
天变后,新馆广场前的行人都走光了。梁桔一直坐在广场的台阶下等吴霦,他说会晚一点到,可梁桔在风中等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见到人影。
一阵电闪雷鸣划破夜空,雨说下就下,夹杂在飓风中,席卷着这片空旷的广场。
这雨太大了,梁桔赶紧找地方躲雨。广场边只有一个木头亭子,她钻进去才发现身上被那阵雨淋了半透,一边擦着脸上的雨,一边给吴霦拨电话。
吴霦的手机关机,梁桔根本联系不上。她身上湿了,风一吹,凉意冷飕飕地往皮肤里钻,她抱着身子点开吴霦发来的那条短信,仍然选择继续在这等他。
木头亭子漏雨,梁桔退到一处干地,很快又会被雨浸透,到最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吴霦赶在暴雨封道前接到贺知文,他虽然对吴霦还有隔阂,可此时此刻无法不坐上这辆车。
珑夏的天像被砸出了一个深渊巨洞,雨水不停地倾倒在大地上,地势低的地方很快就有了一滩积水。
周韵见梁桔还没回家,给她打来电话。梁桔越来越冷,擦着模糊的眼睛看到来电显示后,心里不禁席上一阵阵失落。
“喂,妈。”
“下大暴雨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梁桔瞧了眼外头黑到能吞没人的雨夜,镇住哆嗦的身子回她:“我在躲雨,等雨小一点打车回家。”
周韵心里就觉得这天要变,果然不出一小时,珑夏的路面已经水泄不通,叮嘱梁桔:“这雨小不了,你打电话给你爸,让他去接你。知不知道?”
梁桔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愣愣地发呆。她已经在新馆的广场等了吴霦一个半小时。他说等他,可梁桔觉得今夜她都等不到他了。
梁桔起身,刚准备要给梁少群拨电话,手机忽然从她手上滑了出去,顺着两级台阶直奔积水地。她赶紧钻出亭子捡手机,一脚踩到泥巴,猛得摔倒在雨中,将跟前的手机砸进了水沟盖里。
源源不断的雨侵蚀着黑夜,梁桔的眼睛让强劲的风雨淋得几乎睁不开,趴在水沟盖上看着她触不可及的手机,渐渐被雨水覆盖至不见。
梁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浑身发烫,手背上还打了吊瓶针,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努力回想昨夜暴雨里的自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也看不到空座的出租车,只有接踵而来浇灌在身上的暴雨,让人应接不暇。她是泡在雨水里,一步一步走回来的,昨晚的雨声比梁桔的哭声还要厉害,但梁桔觉得昨夜她把之前十几年的泪都哭干了。以至于现在,她只能睁着像核桃一样肿的眼睛躺在床上,干巴巴地望着床角的那些娃娃发呆。
高考前一天,梁桔病倒了,持续高烧39度,昏昏沉沉睡到晚间才降了一点体温。对于梁桔来说,这是她迄今为止人中最艰难的一次考验,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明天的高考。
与梁桔一样在接受人生考验的还有贺知文,长大后才知道,相聚和离开的另一种说法,是生与死。
那辆车深夜才抵达江安肿瘤医院,贺知文到病房,他父亲已经快咽气,临终前看到他的反应很激动,喉咙里发出的每一声都像是在哀嚎,在痛苦中离世了。
吴霦和贺知文从江安返回珑夏后,只有一个人去参加了高考。予贺知文来说,高考早已不是改变他人生的重要选择。而眼下,他更想陪在他妈身边为他爸守孝。
高考当天,珑夏下了一天的小雨。梁桔考语文的早上一直在发低烧,浑身发冷,四肢酸乏到无力。作文刚抓紧写完,交卷铃声就立马响起,根本没有机会再翻去第一面检查。
梁少群来接梁桔回家,她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的雨,眼睛越来越空洞,他望在眼里没有忍心去问她的考试情况。
梁桔突如其来的这场病给这个家里带来了沉重打击。英语考试结束那天下午,梁桔从考场出来,楼外的雨仍旧未停,但梁桔对以后的期待是全部暂停了。
她下楼时,碰到了同在一个考点的彭月。
彭月望她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沮丧的气息,走过来问她:“你生病了?”
梁桔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拐弯下着楼梯。
彭月没想到梁桔的状态能这么差,追上来问她:“对了,你知不知道贺知文他没有参加高考?”
梁桔无神的瞳孔忽然一闪,扭头看着彭月:“他怎么了?”
彭月眨眨眼告诉她:“五号那天晚上,贺知文他爸病危,是吴霦找了一辆车带他去江安见了他爸最后一面,他到现在都还在祠堂守孝。”
彭月的一字一句都狠狠扎在梁桔心上,梁桔觉得她的脑袋又开始在撕裂,连着心都一块疼得难受。她不是圣人,无法去同情的别人的遭遇,或许说,在别人经历艰难的考验时,她也在为自己犯下的失误而接受惩罚。
现在梁桔终于明白,为什么吴霦那晚没有出现在新馆的广场。对吴霦来说,他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解决。而在吴霦心中,梁桔也永远可以被搁置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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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 54
高考结束的那天傍晚,秦思云在考点门口等吴霦,她已经替他拾好行李,今晚就得接去临川。
吴霦爸妈在临川打离婚官司。秦思云要让他爸净身出户,这几年忍气吞声搜罗了不少证据。这次带吴霦过去,也是让他出庭作证,证明上初中那会他亲眼目睹过吴启林出轨。
吴霦为这件事跟秦思云吵过架,他两的事他不想再掺和,凑合也好,你死我活也罢,都跟他没干系。但这次他不得不去,他妈始终是婚姻里的受害者,秦思云也想尽快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
去临川前,吴霦先去了一趟星沙城找梁桔。没敲开梁桔家门,倒是把对面的邻居给敲出来告诉他,梁桔一家人今晚都出去了。
团结路上的少群诊所也关门落闩。吴霦坐车经过时,大街小巷都是撑着五颜六色雨伞的行人,却没有一个是他迫切想看到的身影。
梁桔今晚跟家人去了小姑姑家吃饭。小姑姑家在新馆附近,梁桔路过时,盯着那个深色的木头亭子发着呆,似乎又看见那晚雨中的自己,一个执着的傻子。
吴霦到了临川后,才发觉梁桔的手机是一直都不在通讯状态,怎么都联系不上。后往她家里拨过电话,到的回复都是她不在家。
高考出成绩当天,梁桔查到分数时,一家人都沉默不语。省一批录取分数线,梁桔只超了50分,在今年来势汹涌的考生大军中,终沦为平凡。
梁桔把自己关在卧室默默哭了一晚上,她回想以前自己对于未来的种种憧憬,可她的期待全部葬送在自己手中。
十天后要进行志愿填报,临川这的离婚官司全部结束后,吴霦赶在填报前回了珑夏。
他走时,珑夏烟雨蒙蒙,回来时,天气却像他的心情一样明媚开朗。
吴霦的高考分数比他的四模还要出色,成为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有百分百的把握报考北京。
梁桔不在家,吴霦顺着星沙城附近的街道到了团结路,终于在诊所里看见梁桔,但他却愣住了。
梁桔比半个多月前瘦了很多,素净的脸上都是憔悴的面色,正坐在桌边同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讨论。
再过几天网上填报志愿就要开始,梁桔经过深思熟虑后,挑了几所学校正在同梁少群商讨。
梁少群诊所这会来了病人,梁桔赶紧合上资料。起身时,看到对面街道上的人正在过马路,心立刻揪成了一团。
梁少群让梁桔先回家,晚上一家叁口再讨论一番。梁桔应下,随后背包出了诊所。
“你怎么瘦成这样?”吴霦跟上来握住她的胳膊。
梁桔立马甩开他的手,头也不扭一下地继续朝前方走。
吴霦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事,先跟做她解释:“高考完我来你家找过一次,你不在家。后面跟我妈去了临川办急事,期间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没回复。你到底怎么了瘦成这样?”
梁桔仿佛听不见他的解释,一股脑地往前走,直到被他拽住胳膊挡在身前。
“我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回一句?”
梁桔抬头望他,眼睛里再也没有昔日的温柔:“我不想看见你。”
吴霦听得心震了震:“为什么?”
后又解释:“我真不是故意没到,那晚临时出的事,贺知文他爸…”
梁桔脑袋又开始嗡嗡地疼,打断他的解释:“你既然有那么多事要忙,为什么还来找我?你让我在新馆等你,我就等你,我等到广场上看不见一个人,等到下大暴雨都没等来你。你说我手机打不通,那你呢?”
吴霦忽然意识到,彭月那晚根本没有去通知梁桔,顿了好半晌才艰难开口:“你等了多久?”
梁桔不想回忆那个雨夜,可那晚的心痛刻苦铭心,怎么也拂不去:“风里一个小时,暴雨里半个小时。打电话给你,你手机关机,可我依然在漏雨的亭子里等你。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是我把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看得太重要,你永远都有比我重要的事去做。”
“木木,对不起。”吴霦跟她真诚道歉。
梁桔都听累了,心也疲倦到极致:“四模前彭月告诉我,你和贺知文因为我差点闹掰了,所以开始疏远和我的距离,拉清界限。我那时候也感觉到你突然的变化,可你从来不向我说实话。我四模成绩出奇的差,你也不问我原因,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我。”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和贺知文没有事,也从来没想过放弃你。那晚我找你出来就是想说清楚这些事,是我欠考虑,我应该去找你的。”吴霦后悔了,他后悔那夜做的选择,又握住她的手不松开。
梁桔立马挣脱开:“不重要了。”
吴霦的心里忽然袭来一阵后怕,听见她斩钉截铁:“反正我也不会去北京。”
他咽了声不敢相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梁桔吼他:“我们说好的事有很多,只许你反悔,不许我反悔吗?”
“为什么?”吴霦瞬间慌了。
梁桔直视着吴霦失落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我在暴雨里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家,高考时都在发烧,我考不上北外,你懂了吗?”
吴霦终于明白为何梁桔能瘦成这样,而造成今日这番局面的人却是他。他纵使心中万分后悔也都无济于补,只能紧紧地抓着梁桔的手,懊悔不已:“我错了。”
梁桔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再次心软,绝情道:“放手。”
吴霦死死地抓着她,不愿意放弃:“北京有很多大学,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予梁桔来说,错过最心仪的大学,等于错过人生。她也不可能再置身于那座城市,去放低姿态向吴霦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梁桔用力抽出通红的手腕,望向他时,仿佛心也停止跳动:“那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梁桔擦身走了,迎面的余晖铺面时,她的眼眶又一次变得模糊,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吴霦了。但她不后悔说出那些绝情的话,也不可惜这段倾心的时光,因为他们本就没有真正开始过。
吴霦望着梁桔决然离去的背影,像正在落山的夕阳那样,离他越来越远。他以为结束是新的开始,却从未想过这刻才是真正的失去。
填报志愿当天,吴霦在学校等了梁桔一天,直到通道结束前都没等来梁桔,也没人知道梁桔填报的志愿。
吴霦填上去往北京的志愿那刻,两条平行线至此再未相交过,吴霦是真的失去了梁桔。
梁桔整个暑期都不在珑夏,去了林乡住在旅游山区的大姑姑家调养身体。
她的手机自那晚掉到水沟盖后,一直都没再买,除了家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是彻底远离了珑夏的一切。
珑夏的这个夏天,也是很多人的狂欢季。
宋雅丽不负努力,如愿以偿到江安大学的一本录取通知书,去了泰国旅游,社交账号上发的全是景点照片。
宋燃的高考成绩名列前茅,艳羡众人,但他提前飞去了美国,要开始他在异国他乡的求学之路。
彭月虽然和吴霦断绝了所有来往,但她却到了梦寐以求的北外录取通知书。
于峰、杨鑫、陶辰他们都考上了大学,分布在祖国各个繁华城市,游手好闲地等待着开学的到来。
吴霦到录取通知书后,踏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他这次不仅要送来珑夏过暑假的秦铭回北京上学,也要去大学正式报道。
他走的那天,梁桔从林乡返回珑夏,抬头时,湛蓝的天空上,无数条白色的飞行航线交错纵横,前往全国各地。而梁桔也将在几天后,乘坐飞机去往祖国的西南求学。
这个夏季在告别中终于结束了。
吴霦和梁桔一个在北方,一个在西南,所相隔的距离不止是地图上的公里数,也是心的距离,遥不可及。
梁桔入大学后,换了本地的号码。这一年微信刚悄悄流行,她遗忘掉过去的所有账号,迎来了新的交际圈,也加入了喜欢的社团,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动和专业课作业。
吴霦进校后,才发现所学的专业枯燥乏味,他想起那个漆黑的巷子里,梁桔给他的忠告提醒,赶在期末前向学校申请调换专业,定下了以后的方向。
他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打开他舍不得删掉的社交软件和短信记录,翻看着他和梁桔过去的点点滴滴,但一切都已经和她停机的手机号,灰色的头像一样,彻底退出了吴霦的世界。
新年前,梁桔在宿舍楼下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贺知文变得沧桑了许多,穿着还未脱掉的迷装,黝黑着一张脸对梁桔招手。
贺知文放弃高考来了坤宁当兵,每天起得比鸡早,准时准点吃饭,皮肤是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麦色。他这次来不仅是要和梁桔说一声对不起,也是在和自己过去的青春做一次彻底的道别。
梁桔也在告别她难忘的青春,将青春遗留下的痕迹全部刻在了过去的年轮上,每翻看一次,都会从开怀大笑到痛哭流涕,慢慢接受了这场无疾而终的初恋。
2012年新年,梁桔从坤宁飞回珑夏,合家团聚,一整个假期都在凑搭子练牌技,除了宋雅丽,再也没见过其他高中同学。
这一年,吴霦留在北京过新年。他妈卖掉临川的公司来北京买了新房陪他读书,一家子姓秦的人窝在院子看首都的烟火。可无论黑夜的烟火有多绚烂明亮,都没有他记忆里那个女孩的笑容灿烂。
有人说,梦里梦见很久都没有再见面的人,大概是对方正在彻底遗忘你。
后来他们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在做减法,而离别才是青春里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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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 55
梁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屋外早已阳光明媚,四周寂静无声到只闻见她扑通扑通的心跳,逐渐平缓。
周一,梁桔坐公交去学校,是她高估自己现在挤公交的水平,快不过中学生不说,一路上都得拎电脑包挤来挤去。
梁桔答应陈皓替他约杨明见面,周五学校放假,陈皓准时开车到校门口来接杨明和梁桔。
陈皓是个有礼数的人,接到人后,捎去他们私下聚会常去的私房菜馆吃饭,准备边吃边谈。
梁桔刚进屋,正好看见一帮熟悉的面孔,笑容一顿,见那几个大男人往这走。
打头的于峰也刚好看见陈皓和梁桔,走近时忽然又看见昔日的老师,立马客客气气:“杨老师,好久不见您了。”
他说完,后面又来了几个男人打招呼,只有吴霦搁在前台跟这儿的年轻老板点菜。
杨明见到这么多学生,笑得开怀:“你们都是认识的。”
梁桔扫了眼他们,何止认识,成天鬼混在一块。
于峰笑说:“陈皓我们是朋友,平常都上这下馆子,今天真凑巧了遇到您。”
陈皓立马说:“那今天我做东,一块聚聚。”
于峰可不跟陈皓客气,打头带杨明先进包厢,伺候得好好。以前没看出他有这么爱戴杨明,成年之后越来越招人喜欢。
私房菜馆叫乌园,这儿的年轻老板对吴霦弹了个舌:“这是哪出啊?你们平时不都一块来嘛,今儿怎么还带了一老一少?”
吴霦又勾了一个菜递给他:“你忙的过来吗?快去。”
罗旭低头一瞧,啧了声:“牛奶炖燕窝,你吃啊?”
恰好陈皓出来,搭着吴霦的肩问:“菜够不够,我再点几个。”
罗旭菜单赶紧一,撩帘往里走:“今晚忙你们这桌就够呛了,要加菜叁倍起。”
他这桌菜是够罗旭忙活,桌上统共没十个人,点了二十多道菜,琳琅满目摆了一圈。
梁桔很少插进他们热火朝天的话题里聊天,只在陈皓说到培训工作的时候出了几声,饭桌上也没瞧过吴霦一眼。
吃饭中途,吴霦点的那道牛奶炖燕窝终于炖好。服务员进来扫了眼,立马瞄准对象,将炖盅摆在梁桔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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