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系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帝休
糜荏一概不理。
直至瞧见不远处一个淡雅的身影时,他才露出了一点微笑。
第六十七章
糜荏回到京中时,已是中平三年八月,京洛秋高气爽。
京中百姓知道新任执金吾兼国师糜荏打了胜仗,可是他们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体会不到这其中的惊心动魄。
他们只知道,这青年不仅年轻俊美,更是位高权重的天子宠臣。
百姓夹道相迎,女子们看着马上气度非凡的青年,羞得满脸通红。依然大胆地掷花赠香囊,期待他能看自己一眼。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样的风光,就连年轻时的光帝刘秀都羡慕不已。
一路踏着欢呼与鲜花来到宫门前,刘宏的贴身内侍奉命等候已久。
瞧见糜荏,他的态度异常恭敬:“糜国师,陛下已在殿中等候您多时,特意让奴给您带句话——特许您此次进宫可不必卸兵下马,直接进宫觐见即可!”
进宫面见天子,需得在宫门前卸去兵刃而后步行入宫。刘宏这一旨意,非但是嘉奖他平定屠各胡叛乱,更是极其信任于他,才赐予他这等特权。
糜荏微微笑道:“陛下这般信任臣,臣却不可遵守不遵循规矩,以往如何现在便继续如何。”
说罢飞身下马,摘去腰间所挂佩剑递给宫门前的侍卫,如先前一般步行入宫中。
刘宏这会已率领百官在朝堂之中等候。
逆光之下,一袭白银战甲的年轻将领从容入得殿中,脸庞一如三年前初见般白皙俊美,看的众人不由暗自嘀咕:
这姓糜的面上是敷粉了吧?不然怎么征战四方,别个黑的像木炭,他还是如此唇红面白?
这般想着,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若是一样敷粉,陛下可会多瞧他们一眼?
尤其是政敌们。
好气啊,可还是得保持微笑呢!
——谁让这人打了胜仗,愈发惹不起呢?君不见凉州叛乱一年多时间都没有平息,张温前不久又吃了败仗,驻兵右扶风,天子对着他们日益暴躁。
幸好糜荏得胜归来,他们才有喘息之机。
殿堂之上的刘宏很快令人颁布了旨意:因平叛有功,赏赐主将糜荏黄金千两、良田千倾、原先两千户的“安君侯”进为三千户。
除糜荏之外,又为其他人论功行赏:拜丁原为并州州牧,钟繇为黄门侍郎,荀攸为司空长史,黄忠、吕布为扬威将军,张辽为虎威将军……
听得众人激动不已,叩首谢恩。
做完封赏,天子下令退朝,又命糜荏去往后宫面圣。
糜荏踏进殿内,方才感觉到气氛略微压抑。
方才在殿中离得远,看的不真切。这会近了就能看到比起出征之前,刘宏老了很多。他双眼浑浊,脸上皮肉松弛,明明还不到三十周岁,鬓边和上顶居然有了白发。
糜荏不露丝毫情绪,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宏眯起双眼,像是从来都不认识糜荏般细细打量着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好一会,干枯的脸上才挤出一抹亲切的笑意:“爱卿回来啦,平身吧。”
“谢陛下!”糜荏的声音中覆着一点激动,“幸得陛下庇佑,臣总算不负所托,为您平定叛乱,安全归来!”
他说着以双手奉上虎符,一点都不贪恋这无数人眼红留恋的兵权:“叛乱既已平定,您借给微臣的这个虎符便请您回吧。”
刘宏便回这虎符,又与他说了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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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过不久,刘宏便有些乏了:“爱卿,朕看你这一路征战很是疲惫,接下来可要在府上歇息几日?”
普通得胜归来的将军听得这话,怕是会怀疑天子对他的忌惮。
但糜荏却没有,他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对着刘宏行了一礼:“那真是太好了,微臣正觉倦怠,还想要同您请几日假呢。”
刘宏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心:“去吧,好好歇歇,别累着自己。等你回来,朕再为你庆功。”
等糜荏退出大殿,刘宏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阴沉着的面色极为可怖。
糜荏回京声势之大,就连未央宫中的他都有所耳闻。
这人出征时带着他的期望,回来时则披着满身荣耀与光芒。身后有万千士兵跟随着他,簇拥着他。唯独他身披猩红披风,骑坐在银灰色的宝马之上,威风八面,气势逼人。
这是何等风光啊。
到这个时候,刘宏当然不会再怀疑糜荏的忠心。可当他看到糜荏一如既往的面容时,心底还是止不住地升起一丝惊慌与忌惮。
——糜爱卿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明明与自己相差不过七岁,自己却已经苍老地宛如他的父亲一般。纵使坐在权利的宝座之上,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日渐腐朽,再没有糜爱卿这样的年轻的躯体,这样旺盛的力!
纵使如今的糜荏对他忠心耿耿,可以后呢?
谁能保证他死之后糜荏不会想再进一步,再进一步,登上权利的顶端?
这多令人害怕啊。
刘宏深深喘了口气粗气,一时只觉浑身冰冷,唯有手中虎符才散发着烫人的温度。
歇几日也好。他也可以想想清楚,往后究竟如何对待糜爱卿。
或许……是时候做些别的了。
他招来贴身内侍,下旨道:“拟朕的旨意,朕要在西园之中设立一支校尉军,广征天下勇士!”
对此一无所知的糜荏在此时已告假归去府中。
他还是执金吾,政敌们自然不会认为他被陛下忌惮,反而都明白这是陛下体贴这人呢,登时翻着白眼继续任劳任怨地处理公务。
回到府中时,荀彧与管家周慈出门相迎。
糜莜、赵云、郭嘉等人去了徐州,没有赵云和郭嘉两个少年人平日里的鸡飞狗跳,府中这些日子十分清净,周慈有些不习惯。
还好今年三月时荀彧从河内郡归来,两人能交流公务。
他知道荀彧与自家主人的关系,从自家主人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的感情将来应当不会有什么波折,偶尔同荀彧说起糜荏在家乡时的一些趣事。
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如今糜荏归来,如同摸着主心骨般松了口气。
等沐浴更衣用完午膳,糜荏命荀彧、周慈两人同往书房,处理麾下事务。
主要是荀彧与周慈汇报,糜荏听。
他这一年来出征在外,对生意不大清楚。全靠周慈与荀彧细心,发现自被朝廷剥削“修宫钱”后,下头某个木材商起了点小心思。被荀彧恩威并施敲打一番,方才老实下来。
至于其他商贾,目前都还很忠心。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糜荏如今身居高位、还打退黄巾军与屠各胡,名扬天下之故。
——聪明人自然会审视夺度,这样慷慨的主人本就是百年难遇,背叛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些,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周慈极有眼色地起身告退,书房之中便只剩下两人。
三人说话时还有些热闹,这会两人独处,反倒只余一片安静。
糜荏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荀彧,用目光细细描绘他的心上人。
八个月未见,他的文若面上轮廓成熟些许,愈发丰神俊秀,单单看着便移不开眼睛。只想将他的眉眼,他的容颜,一笔一划地刻在心间。
“文若,”他唤着他的名字,“文若。”
如今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互述衷肠。他心中明明有许多东西想要与他分享,可临到这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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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只是抬手抚摸他的眉眼,轻唤他的名字。
幸好荀彧听得懂。
他闭眸应了声:“我在,子苏。”
子苏,我的主公啊。他在心中道,只要你还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糜荏心念微动。
他凑过去亲了亲眼前人的唇角,等他伸手抱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凌乱,都有些动情。
但糜荏没有动作。他反而放开荀彧,瘫在书房中的软榻上,慵懒道:“出征归来回到府上方觉安宁,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荀彧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笑了:“那子苏便不要动,在榻上好好歇一会。”
“可我还想和文若做点羞人的事,”糜荏看着他,忽然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坏笑,“要不文若坐上来,自己动可好?”
荀彧懵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居然听懂了???
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整个人如遭雷击,无言地看着糜荏。
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里是书房……”
“我知道啊,”糜荏理所当然地拍拍身下软榻,“这不有床么,我又不打算在书桌上做。”
荀彧感觉自己被震撼到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异常复杂:为何子苏能如此从容淡定地说出这个呢,为何他又会在瞬间听懂了,这就反应过来呢?
就像以前,只要他没有反应过来,子苏不就不会使坏吗?
……不,他还是会的。
就是会留到后头使坏。
“你这人怎能这般不正经,”生活不易,文若叹气,“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子苏多好啊,光明磊落,光风霁月。
虽然他们在一起已有一年多时间,但这人大多是在朝廷当值,抑或出征屠各胡,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左右不过两个月。
为何就这么短的一点时间,子苏就在他面前变得这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糜荏还在用期盼的眼神看他:“可以么?”
荀彧坚定地拒绝了他:“……不行。”
“好吧,”糜荏躺回他的软榻里,“哎,哎。”
他叹了两口气,像是非常遗憾自己这个绝佳的提议怎么被拒绝,失望地闭着眼假寐起来。
书桌前看账簿的荀彧:“……”
他被迫听进那句话,心思这会彻底飞了,脑中全都浮现出他们以往的旖旎画面,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甚至连自己把账簿拿反都没有发现。
他竖着耳朵去听一旁那人的动静,见子苏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根本没有动静,好像方才根本没有说出那些不要脸皮的话,只留他一人在书桌前心思浮动,浮想联翩。
荀彧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账簿里,烫红的脸颊仿佛都要灼烧相触的纸张。
“咳咳,”他试图掩饰自己的羞赧,“咳咳咳……”
“最近天气干燥,”糜荏心知这人上钩了,微不可觉地勾着唇角,“晚些令李庖厨给你炖一碗冰糖雪梨,止咳养肺。”
“……其实,只是,方才……”荀彧又咳了两声,声音低如蚊讷,“也不是不可以……”
他臊的整个人都在冒烟,等了一会糜荏却没有反应:“……子苏,听到我方才说的话么?”
他也不知自己希望子苏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算了,还是没听到吧!
可惜糜荏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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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糜荏施施然笑道,“文若说,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
……
然后这个午后很快过去了。
这日晚膳时分,糜荏自是一派春风得意模样,荀彧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瞧见周慈还得挺直了腰作若无其事状,看的周慈不敢深思其中道理。
不过年轻人嘛,总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周慈善意地朝荀彧笑了一下,递给糜荏一封来自老师郑玄的信件。
自打将学堂搬去朐县、麾下谋士们又陆续将家族迁入徐州,郑玄的学堂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被发扬光大,席位供不应求。糜竺支持自家三弟的事业,见状又送钱建了八座教室、两间图书馆、两间寝室、四个校场……使得整个学堂可以容纳五百名学子。
饶是如此,也有些不够用。不过在解决更大的难题前,郑玄不打算在扩张开去。
——学堂的老师不够用了!
先前回去的管宁、任嘏,全部被郑玄抓去当壮丁,给新入门的学生开蒙,勉强能渡过最艰难的时间。但两年之后新生都要学习更多、更高深的知识,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这段时间,卢植、糜竺四下寻找高人,却都没有什么效果。郑玄只能写信给糜荏,要求他尽快送些博学多才的大师过去,得这学堂只开两年就倒闭了!
届时丢人的可不止是他们,糜荏这个主公岂非更要颜面扫地?
糜荏看完信件,笑道:“老师还是这般活力盎然。”虽然官场失意,不过倒很适合教书育人,也挚爱他的这份事业。
完全可以想象到学子们犯错时,他发怒着翘起下颚白须的模样。
不过教导高年纪学子的人选……糜荏也犯了难。
幸好他身边还有荀彧,听罢此事便道:“我听说过一位高人,或许能满足子苏的要求。”
“颍川阳翟有一位隐士名为司马徽,淡泊名利,学识广博,更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等,被当地人尊称为水镜先生。”
他思索道,“不如由我前往阳翟,去请这位水镜先生出山吧。”
第六十八章
“水镜先生……”糜荏沉吟片刻,“略有耳闻,可以去试试。”
荀彧点头:“那我明早便出发去寻他。”
“这么快?”糜荏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接下来还能歇六日,原以为能与文若两个人待在一起,没想到文若竟不打算陪我。”
荀彧:……
他无奈地看着这个人,怎么也想不通有的人怎么就能这么厚脸皮,什么羞人的话都说得出口。
这儿可不止是他,还有周慈呢!
正想着,周慈便识趣地退下了。
荀彧只好道:“那我便等子苏回朝后再去罢。”
他也不挣扎了,反正每次都拗不过这个人。
正如今日午后,他明明不想答应的,但听着这个人叹了两口气还是心软了,结果被这人在书房里这样那样。
让他往后如何专心在书房里办公!
于是接下来几日,两人都窝在府中。修整关于未来的路线,抑或看书,玩闹。大约劳逸结合是真的有用,糜荏每日都是神奕奕,光照人。
六日之后,糜荏回朝处理政务,荀彧坐上马车前往颍川阳翟。
车行多日,总算抵达目的地。
临近水镜先生的庄园时,荀彧下了马车,亲自走到田边询问其中劳作的农人:“这位田公,敢问哪条路可以通往水镜先生的府中?”
“水镜先生,”那正在田间除草的农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往这条路直走到头便是了,公子找他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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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称荀彧为“公子”,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没有普通农家对士族的诚惶诚恐。
荀彧细细看了他一眼。
见这人约莫四十岁,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脚虽是沾满泥巴,通身却有一种通达内敛的气度,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行了一礼:“鄙姓荀名彧,本为颍川阴县人,拜见水镜先生。”
“荀公子看出来啦,”司马徽笑了笑,“您要找的正是老朽。”
荀彧这个名字他听过,荀氏八龙的下一代,也是当今国师糜荏麾下的门客。前不久这年轻人主导了颍川荀氏的迁族,还说服了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往京洛投奔那位糜国师。
至于国师糜荏,他了解的不多,京洛诸多往事传到颍川亦有些失真。不过从这人言行与作为上来看,绝对是可以媲美李斯的相材。
不管如何,这些都与他这个老农无关。
司马徽道:“田间杂务诸多,恕老朽无礼。荀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他似乎也不打算回府接见客人,只打算在田垄间听荀彧说话。
荀彧也不在意,只恭敬道:“在下听闻水镜先生学通古今,造诣非凡,想请水镜先生出山。”
“使不得使不得,”司马徽摆摆满是泥土的手,“在下只是山野闲人,不堪重用。”
荀彧瞧着他的模样,见他的推辞不似作伪,询问道:“先生既有治世之能,为何不愿出山造福世人,反而在此隐居呢?”
司马徽闻言笑了,答道:“从前伯成宁愿耕作,也不想当诸侯;原宪宁愿住在草泽茅屋瓦牖,也不愿住官邸。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想当姜太公,也有许由、巢父这样的隐士啊。”【1】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荀彧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指着他手中的一把草道:“先生拔的这是什么?”
水镜先生低头看了眼从田间耘下的杂草,“哦这个啊,这是稗草,长得同水稻很像,若是不将之拔去会害的水稻抽不出穗来。”
见荀彧点头表示明白,水镜先生道:“荀公子还是回去吧,老朽老啦,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不愿四处奔波啦。”
语罢,回头继续耘草。
他以为荀彧就会退去,孰料等了一会,听到的却是田间窸窸窣窣的动静声。回头一看,荀彧居然挽了衣袖,脱了鞋袜跟着下来田间。
司马徽怔住了:“荀公子这是做什么?”
荀彧微笑道:“学习先生,体会耕作之乐。”
“这,”司马徽一时也词穷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好吧,这稗草与秋稻长得极为相似,公子可千万别耘错啊……”
“先生且放心,”荀彧埋头仔细辨认后拔了一根稗草,应了一声,“彧省得。”
他本就是做事细心之人,拔的虽然很慢但一根都没有错。司马徽看了一会,心道这荀公子细皮嫩肉的一定吃不了耕种的苦,也就随他去了。
这日日暮西山,司马徽也没说什么,只是请荀彧快些回去换衣裳。
他以为这半日的劳作下来,浑身酸疼的荀彧一定会知难而退。哪曾想第二天他来到田边时,荀彧已等候在此。
甚至还向他打了个招呼:“先生早啊,今日还是给这亩田耘草么?”
司马徽:“……”
接下来一连四日,荀彧与他的侍从跟着司马徽一起拔完了三亩田的杂草。
这么多农活若是一个人干,至少需要七天时间。司马徽感激不已,请荀彧去他的庄里歇息片刻。
司马徽出身士族,虽然如今没落,庄子还是用木材、石头砌成的,拾掇的很干净。周围种了几颗桃子树,篱笆外还种了一排菊花,不过花季刚过,已然衰败。
司马徽将荀彧引入厅中,给他递了茶饼煮成的汤水,羞愧道:“鄙府简陋,叫文若见笑了。”
是的,几日耕种下来他们的交情已然匪浅,司马徽已彻底对这个年轻的士族改观。
——被拒绝时不骄不躁,反是心平气和地思索解决办法。不轻易言弃,哪怕他知道他带着目的,也难以拒绝他的好意。
这样的后生,难怪何颙说他是“王佐之才”!
荀彧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汤:“您客气了。”
以前不觉得,习惯喝龙井茶后才发觉,这煮出来的茶汤味道真的很古怪,他完全喝不惯。
他礼貌地喝了几口,而后放下茶碗:“先生,在下可否观看您的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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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家道中落,宅子里的房间不足,如今这会客厅也是司马徽的书房。一卷卷木简制成的经书被整整齐齐地码在靠墙的书架上,光亮无比不沾丁点灰尘。
很显然,它的主人很爱惜这些书籍。
司马徽答应道:“好啊。”
荀彧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了一卷木简。小心打开,便见上头写的文字他有小半不大认识,是一篇古文经。
“古文经”指的是秦朝大统前遗留下来的儒家经典,这些旧籍都是用当时诸多国家的文字书体著成的,篇章内容也大多与如今流行的隶字“今文经”不同。
如今还在研究这些的,无一不是大儒。
荀彧大方承认道:“先生,在下看不懂这一卷经书,您可否同在下解说一番?”
司马徽面上有了一点喜色:“好啊!”
他走到荀彧身旁,很快替他讲解完这一卷经文里的内容。
荀彧听完说了几句感想,听得司马徽双眸一亮,赞叹道:“以文若你的才学,若是能潜心研究古文经,一定能在这方面成为大家。”
他显然是起了爱才之心,又从书架上拿了几卷经书解说给荀彧听,等人发表看法,他啧啧称赞起来。
他越看荀彧越是喜爱,甚至还有点想他为关门弟子,将这身看家本领全部传授给他。
“在下观您读的书,全都是古文经学,而非如今流行的通俗经学。您在此地虽有耕作之乐,周遭却没有一个人能同您交流所长。”荀彧看着他,“一个人闭门造车,其实也很寂寞吧?”
司马徽听得这话,眼中喜色微微凝滞。他想要说出否定的话语,但没有,因为荀彧说的正中要害,他确实因此而感到寂寞。
纵然他不愿意结交权贵,纵然他能得到耕种的乐趣。可偶尔空闲下来,想到古经书中某一句妙绝伦的话,举目四顾却无人能了解他的这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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