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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恋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光曦
林稚虞默默地把那坨又老又硬的鸭肠放回梁起鹤碗里。梁起鹤问他干嘛不吃,他用嫌弃的眼神来回答:“这么硬,你自己吃吧。”
梁起鹤看了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先不去想那些了,反正就算要做手术也不是马上就能做的,他得先找个肛肠科医生了解清楚。
饭后他俩又逛了一会儿。梁起鹤在给赵曼他们买礼物的时候随便多了,居然拉着林稚虞去了特产店,买了一堆的海产走空运寄回去就完事了。不过对于林家的人,他还是单独准备了。
看着他要给方缘和林翊山的礼物,林稚虞提醒道:“不必送那么好的,之前买的海产分一点给他们就好了。”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就算你选的再贵再好他们也看不上的。
梁起鹤不同意他的观点:“上次去你家把他们得罪狠了,这次的礼物必须要给足面子。好歹是你爸妈,再难伺候也得伺候不是。”
林稚虞很想嘲讽一句‘算哪门子爸妈’,又想着梁起鹤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把话吞回去。





婚后恋爱 第30节
因为明天下午就要走了,所以他俩又去海边逛了逛。踩着落日的余晖散步到了堤坝边,梁起鹤看到了一排停靠在锁链旁的双人自行车。
这种自行车他以前骑过,挺有意思的,就问林稚虞要不要玩。
林稚虞右手不能动,不想碰这种东西。梁起鹤说让他坐后面踩着就好,手不必用力。
梁起鹤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兴致勃勃的样子,林稚虞也不忍心扫他兴。见他租了辆黄色的过来,先坐上去,然后朝自己招手,让自己坐到后面去。
林稚虞走到自行车旁,抬腿跨坐上去。他矮了梁起鹤半个头,但好歹也有177的身高。只是不知道这车子是不是经常给西方人坐的,坐垫好高,他一跨上去就感觉到前面被压痛了,脚尖堪堪地踩在地上,赶紧扶着梁起鹤的肩膀才坐好。
看他脸上闪过的疼痛表情,梁起鹤问他怎么了。他摇头说没事,走吧。
梁起鹤看他坐稳了,也没有再表现出难受的样子,就让他扶好,在前面踩了起来。
这种双人自行车的脚踏是联动式的,就算后面的人不踩脚踏板也会跟随前面一起动。林稚虞跟着一起踩,很快就因为姿势问题没有再扶梁起鹤的肩膀了,而是改成抓着把手。
梁起鹤在前面踩得很用力,他就比较轻松了,双腿跟着惯性在动。傍晚凉爽的海风频频吹上堤坝,拂过脸颊,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的眼中又有了笑意。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旅行过,更别说能这样放松的看海,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依情江的江景。
那曾是他最喜欢的,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地方。但是跟眼前辽阔无边的太平洋一比,依情江居然变得那么小了。
小到他仿佛伸展双臂就能游到对岸,小到他有些迷惘了,不知道再回去面对依情江时,是否还能有曾经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人是贪心的动物。当你见过了更多更好的事物,拥抱过更多更美丽的风景后,心就会变得不知足了,快乐也就变得更难拥有了。
想到明天以后就要回到那一成不变,枯燥又乏味的生活中去了。好心情又像被海风吹散的细沙,一点点不见了踪迹。
但前面那个仿佛用不完力气,甚至站起来踩单车的人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对他笑了。
虽然这个人什么话也没说,但那放肆张扬的,充满了活力与感染力的笑容却随着夕阳一道撞进了他眼中,让他记起了一点不同。
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至少这个总是把他平静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让他措手不及又频频丢脸的人不走了。
自行车踩了半个多小时,林稚虞没怎么耗费体力,倒是梁起鹤喘得厉害,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没站稳。
林稚虞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他瘫坐在地上,指着远处卖水的摊位让林稚虞帮他买瓶冰水来。
林稚虞跑过去,回来后怀里抱着两瓶矿泉水一瓶运动饮料,都是常温的。
梁起鹤嫌弃地接过来,一边拧开喝一边吐槽他干嘛不买冰的,这样喝着一点也不过瘾。
林稚虞说剧烈运动完不要喝冰水,对身体不好。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放在以前他这么说梁起鹤肯定会不屑一顾,觉得他老气横秋,现在却不同了,听着特别顺耳。
林稚虞用大腿夹着矿泉水瓶子,想用左手拧开瓶盖,还没用力就被梁起鹤拿走了瓶子,接着那人就将自己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递过来:“你喝我的就好,这瓶我来开。”
林稚虞被他塞了矿泉水瓶在手里,正要说不用了,就看到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又开始灌水。
林稚虞眨了眨眼睛,再低头去看手里那瓶,表情有点别扭了。
梁起鹤看似牛饮,实际上眼角余光盯着他在看。见他不动,就停下来问:“怎么不喝?”
林稚虞的神情很有点一言难尽的样子,梁起鹤不跟他打哑谜,直接挑破道:“怎么,你还嫌我口水啊?刚才给你涮那些菜我都没用公筷,怎么不见你嫌过。”
林稚虞被怼得无语了,想想也觉得好像是这样,要是再去买一瓶又太刻意了,只好拿起来喝。
他现在是越来越容易妥协了,梁起鹤的心情比刚才更好了。看着夕阳下那张红润又好看的脸庞,梁起鹤做了个决定,也不去首都了。
毕竟他们之间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而无论是性格或是过去的经历,他俩都还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林稚虞有那么多的秘密,梁起鹤又不曾参与过他的人生,对于他喜欢方昊唯的事会不满,却没资格去怪,就像林稚虞也没怪过他的那些前女友,以及婚礼上不出现和一年没回过家的荒唐。
梁起鹤盖上瓶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对林稚虞伸出了手:“走吧,回酒店。”
飞机是明天下午两点的,梁起鹤问明早还想不想出去,林稚虞说那样太累了,不如多睡一会儿。
梁起鹤自然听他的,到酒店后看他想收拾行李,就赶他去洗澡,说自己来收拾。
不过在收拾的时候瞥到了大露台上的双人浴缸,梁起鹤又觉得可惜,要是能跟林稚虞在这里泡澡,看着远方的大海,再喝点酒该多惬意啊。
可惜只能想想,盼着下次了。
这一晚他俩又是在床上一起睡的,林稚虞已经放弃抵抗了,毕竟是最后一晚了,再纠结这种事也没有意义。
第二天下午到了机场,林稚虞给赵曼打电话报行程,梁起鹤则在旁边办行李托运。因为时间还早,两人就逛了下商场的免税商店。
梁起鹤看到几个香水柜台,拉着林稚虞过去挑。林稚虞没有用香水的习惯,梁起鹤却有一整个架子的香水。他挑了几款新出的来闻,把其中一种海盐奶香的递到林稚虞鼻子下面,问他味道怎么样。
这款香水有潮湿的海风与微咸的海水的感觉,又带着点甜而不腻的奶香,确实很特别。林稚虞说好闻,梁起鹤就拿了瓶新的,打算买给他,结果发现他盯着旁边一款老牌的女士香水,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那是一款浓烈的脂粉香,虽然多年的销量都不错,但是这种香味在梁起鹤看来挺俗的。
他正要问林稚虞在想什么,就看林稚虞回过神来,眼里已经没有刚才的情绪了,而是看着他拿的香水问:“你要买这个?”
“嗯,买给你用的,好不好?”梁起鹤问道。
林稚虞皱眉道:“你自己用吧,我讨厌用香水。”
梁起鹤的问题好像触到了什么开关,接下来整个行程他的情绪都不高,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梁起鹤想问他讨厌用香水的原因,但看他这个样子,又知道问了他只会更不高兴,只能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提。
回到方州机场时,赵曼和管家黎叔已经在等了。一见到他俩出来,赵曼就赶紧过来,一手一个拉着看,说出来的话却偏心极了。说林稚虞好像瘦了点,怪梁起鹤没好好照顾他,又嫌梁起鹤晒黑了难看了之类的。
若放在以前梁起鹤肯定要还嘴的,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反而开始庆幸他妈能这么喜欢林稚虞。
到市区已经九点半了,赵曼说今晚就在梁家睡。本来要多准备一床被子,结果他俩谁都没提加被子的事。赵曼忍不住了,趁着林稚虞去洗澡的时候把梁起鹤叫到自己房里,追问这些天的进展。
梁起鹤对林稚虞有了感觉,就没打算再瞒着赵曼让她担心。赵曼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混账儿子居然开窍的这么快,顿时喜极而泣,对着他又是笑又是捶肩膀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但在她冷静下来后,梁起鹤还是交代她先不要声张,毕竟林稚虞还需要时间的。赵曼当然清楚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其实只要他肯用心,自己这个当妈的又哪会真的去插手他们的事。
梁起鹤回到房里,林稚虞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了,他拿了自己的睡衣也进浴室洗澡,再出来却发现林稚虞裹着毯子在沙发里睡着。
梁起鹤就猜到他不要求加被子是怕赵曼担心,而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睡在一起。于是也没忍住心里的不快,过去就把他抱了起来。
林稚虞吓了一跳,身上的毯子因为这个动作而滑落在地。他抵着梁起鹤的胸口,想让梁起鹤放下他,可一对上那双明显不悦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等到梁起鹤把他放到床上,躺在他身边盖好被子后,他才回过神来,僵住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虽说这间房和酒店那间一样,都只有一张床,但他们已经不在那时的环境下了。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应该要保持距离的。为什么梁起鹤还……
他想着这些想不通的事,就没发现身后的人翻了个身,抬起他的头,将胳膊伸过来让他枕着,另一只手则绕过腰将他抱住了。
这个姿势让林稚虞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梁起鹤从没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抱着他睡过,所以这个人非但没有回到原本该有的位置去,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的脸开始热了,想去掰腰间的手,那个人却靠得更紧了,彼此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他就感觉到一阵灼热的呼吸,梁起鹤用很小声却不容他反驳的语气道:“就这样睡,别动了,不然明天感冒了老妈问起来我只能说实话。”
那声音仿佛一道枷锁,也没怎么用力就将他钉牢在了床上,将他想要掰开手指的力气给卸掉了。
脸上的热度仿佛烧进了脑子里,热得他什么都想不了。明明觉得羞耻与尴尬的,却偏偏没了以前那种想要避开的迫切了。
好像这几天的相拥而眠真的麻痹了身体的感知,侵蚀了他们之间本该泾渭分明的距离。
相较于林稚虞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梁起鹤却总结出一个经验,要在适当的时候给林稚虞一点压力。这个人只是看着像刺猬而已,其实那身铠甲很软,而且到处都是缝隙。
不过梁起鹤只得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厦门湾的家里后,林稚虞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洗澡要锁门,睡觉也要锁门的习惯里去了。
梁起鹤再没了抱着他睡的理由,只好抱着被子来适应这种过渡。不过对面房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居然连着失眠了四个晚上。
林稚虞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失眠。床还是睡惯了的那张,抱枕也是他抱惯了的形状,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他不愿去想这一切都跟梁起鹤有关,只认为是度假回来的后遗症。
这几天他们一顿饭都没在一起吃。因为请了一周的假,所以他早上六点就要到学校了,梁起鹤能坚持起来送他都不容易。晚上又总是过了饭点才能结束工作和学习,到家后还要继续落下的作业和新的备课,根本没多余的时间跟梁起鹤相处。
不过梁起鹤那边也有正事要忙。
他推掉了首都那两家建筑师事务所的邀请,去了方州规模最大的建筑师事务所面试。对方对他挺满意的,但他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梁起昇说的那些话一直盘踞在他心头。
这几天回家吃饭他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赵曼这个当妈的最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既然他对建筑这一行的热爱是真的,也没了以前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就不忍心再逼着他放弃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赵曼找梁伟耀谈了一次,梁伟耀也看得出来他回来后的改变。其实公司已经有大儿子在了,也确实没必要逼着梁起鹤再进去,就跟梁起昇商量多聘一个经理回来帮忙就好。
这件事一解决,梁起鹤就像卸下了背上最重的一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趁着去接林稚虞下课,打算带他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谁知车子刚开到学校门口,就看到林稚虞急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梁起鹤觉得奇怪,林稚虞知道自己要来接的,怎么先走了?
他打电话过去,响到快断线了林稚虞才接起来,解释说学校还有点急事要处理,让他不用来了就挂了。
林稚虞的声音压着呼吸,但还是听得出有点慌乱。梁起鹤看了眼开远了的出租车,也没犹豫就跟上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他车技又好,也就没跟丢。最后发现出租车往市郊的盘山公路开去,停在了半山腰一座疗养院的门口。
他的车跟出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是能看清林稚虞探头跟保安说了什么,对方就放车子进去了。
他瞥了眼保安亭旁边的石碑,上面刻着【洪湖山私家疗养院】几个大字。
他把车开过去,在保安问他身份的时候指了指前面开远了的出租车:“我是刚才进去的林稚虞的老公,他钱包忘记带了,我给他送来。”
保安估计跟林稚虞是认识的,也没有怀疑,边按闸门边道:“那你赶紧进去吧,贺女士的情况不太好,刚才刘医生特地交代了,家属来了就直接去主楼的急救室门口等。”
第38章 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
林稚虞一路奔到了急救室门口,见到了贺彤的私人护理徐秀。
徐秀四十多岁,是个性格直爽,身体健壮的女人,有多年的护理经验。在贺彤出事没多久,需要护理人员的时候由方昊唯找来的。
徐秀一看到他就赶紧上前扶着:“哎哟,别急别急,别摔着了。”
“徐阿姨!我妈怎么样了?!”林稚虞抓着徐秀的手臂就问。
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徐秀急忙安抚道:“现在还不知道,医生只说有呼吸衰竭的症状,还在里面抢救。”说完又拍了拍林稚虞的肩膀:“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妈妈的情况一直挺稳定的,我看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秀在医院和疗养院内出入了许多年,见过的生离死别并不比医生护士少,所以她擅长安慰人。即便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科学依据,但这种时候谁还要听科学依据?人都慌了,要的只是一句能定心的话。
可林稚虞却没有被哄住,他挣开徐秀就要往急救室去,徐秀赶紧拽着他:“稚虞你别冲动啊!你这样进去只会打扰医生救人的!到时候你妈妈更危险。你来,你坐下等,徐阿姨给你倒杯水去!”
徐秀把他拉到了墙边的塑料排椅上坐下,见他臂弯间挂的包包拉链都没拉上,就替他拉好了,这才又叮嘱了一遍让他坐在这里等。
林稚虞没有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徐秀走远了,他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方昊唯的号码。
但那个号码就跟刚才他在路上打了无数遍一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您可以在‘哔’一声后进行留言,若无需留……”
林稚虞没有听完就按了挂机键,那种想将手机用力砸出去的冲动又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婚后恋爱 第31节
他弯下腰,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知是低头的姿势还是头发扯得太痛了,眼前开始模糊,他赶紧直起身,仰着头靠在墙壁上,一下下撞着后脑,直到疼痛的感觉再次取代了想要哭的冲动才停下。
急救室前走过了两个护士,但那两人都步履匆匆,没人看他一眼。
林稚虞睁着赤红的眼睛,翻出手机的通讯录,指尖停在了一个叫“林翊山”的名字上面。
他没有用“爸”来备注这个男人,是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男人给了他足够的失望和绝望。
从贺彤滚下电梯到高额医疗费再到被医生认定植物人状态,需要长期护理,林翊山只在医院出现过一次。而对于贺彤的医疗费,他更是表示出了为难,说自己的钱都在林国风和方缘手里。
他是林国风唯一的儿子啊!是林家财产的最大受益者,却对他的儿子说拿不出几十万的治疗费和护理费?
直到那一刻,林稚虞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总是一脸温和的对着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喜欢他的父亲有多么虚伪和冷血。
这个男人甚至连方缘都不如,至少方缘还给了他一条路选。林翊山呢?除了爱莫能助与惋惜外,就连来看一看他的母亲都不愿意。
这个在母亲描述中曾经很深情的男人仿佛是被另一个魂魄夺了身体,除了血缘之外,和他们母子早就没有关系了。
林稚虞的指尖抖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拨出了林翊山的号码。
电话响了六七声,本就渺茫的希望随着那漫长的机械音一点点坠入深渊,却在即将断线的时候被人接起了。
林稚虞的瞳孔在瞬间紧缩了,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开口就是:“爸!我妈出……”
“都说了今晚不回去了!怎么这么烦啊!一直打我怎……”那头传来了林翊山喝醉酒的声音,话没说完就断线了,也不知道是他不耐烦挂断的,还是电话又被哪个女人拿过去挂断了。
林翊山玩女人的事是林家众人皆知的。方缘管得住他的钱,能让他清醒的时候人模人样,却管不住他喝醉酒的时候,更管不住他的下半身。
手机从林稚虞的手里直直脱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因为落地的角度不对,一条丑陋的裂纹瞬间爬过整块屏幕,正好将回到通讯录界面的林翊山的名字劈成了两半。
梁起鹤从转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是特殊环境导致的,这里的灯光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惨白。照在林稚虞的身上,将那件淡粉色的衬衫都点缀的死板而了无生气,更别提那张已经接近绝望的脸了。
梁起鹤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能感觉到他难受得想哭,却偏偏像是无动于衷一样弯下腰去,捡起手机,再平静地坐下,视线回到了急救室的门前,变成了一座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的雕像。
刚才梁起鹤在大厅咨询台那问了急救室的位置。
值班护士要确认他的身份,他还是说林稚虞的老公。
护士马上给他指了后方的走廊,他正要迈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继续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的表情很凝重,这次说的话更让他震惊:“您岳母的情况不太好,刘医生方医生和李医生正在抢救,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岳母?!
梁起鹤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词。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疑惑,猜到林稚虞可能不是方缘亲生的,但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有点消化不良。
可他没空去想林家为什么会这么乱七八糟,他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跑去,结果在急救室门前只看到了林稚虞孤零零的身影。
他还不了解情况,正犹豫着该不该贸然上前,就看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急救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林稚虞在看到医生的瞬间就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医生面前问情况。
梁起鹤就在不远处,所以听清了医生的话。
总结下来就是病人因为长期卧床免疫力低下,又因为肺部感染导致呼吸衰竭,他们已经尽全力在抢救了,但情况还是很危险,要下病危通知书,如果有其他家属没来的话要尽快通知了。
一直紧紧绷着的情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像拉了太久的皮筋,毫无预兆地断掉了。
刘医生的面容在顷刻间模糊了起来,林稚虞能看到刘医生好像又张嘴说了什么,手也伸过来想要干嘛。但他仿佛失去了听觉一样,脚下的地面也变得不平整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刘医生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却没能阻止他的下坠。但他也没有砸向那冷硬的地面,而是倒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耳鸣像是车间里突然失控的锅炉报警器,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提醒着他危险,他却没有能力去阻止锅炉内已经失控喷出的恐惧感。
他曾经跟方昊唯开玩笑的提过,只要呼吸机一拔,他就真的成孤儿了。
那明明是他自嘲的玩笑话,怎么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是不是那天的胡话刚巧被上帝听到了,上帝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恨贺彤,就真的不想贺彤活下去了?
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眼前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可那团影子太模糊了,他抓了好几下手里都是空的。直到一只宽厚的手掌接住了他,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将他的手牢牢握紧。
一直模糊的视野中又挤进了一个人影,那人挡住了原本绿色的影子,不断地在对他说话。
他是听不清的,但是那个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叫。
稚虞!林稚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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