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佩英心里无奈地想,是啊,宋茯苓小时候,你花了多少钱给她送去学画画你忘了不止画画,还有弹琴。
后来茯苓画画只给拿回一张少儿组奖状,再之后就不学了,说没意思。
弹琴就更是了,不考级,说辛苦,老宋就很没正溜地说,辛苦就不学了,这些又不是考大学,陶冶情操的玩意学那么累犯不上,别给脑子使坏了。
第二天早上,宋福生拿着宋茯苓画的烧土砖细节图,去指挥大伙盖窑。
一个时辰后,忽然传来一帮小娃子们的起哄嘲笑声。
大人们太笨了,土窑塌了,太好玩了,哈哈哈。
没一会儿,小娃子笑不出来了,“啥胖丫姐姐,俺们要做20个吹风筒”
宋金宝姐,我怎么就成了干活主力我并没有完全看懂啊。
钱米寿姐姐,我倒是看懂了,可这不是你的活吗20个,我们连做带烧好,会不会一直忙到外面入大冬会不会每天都蹲到腿软
“那你们想不想吃面包吧,甜甜软软的面包你们都没见过吧米寿,别说你吃过,不可能,你吃的那都是蒸的,我的是烤的。”
宋金宝撸胳膊挽袖子为吃面包,干。
宋茯苓也并没有完全撇开手,毕竟弟弟妹妹太小,她负责偶尔做技术指导,然后就开始归拢属于她自个的破草房。
给马老太都无奈坏了,怎么只隔了一晚上,小孙女又开始玩上别的了。
真的,小孙女在她眼里,都快赶上熊瞎子掰苞米了。
绿水弄出来后,就不怎么全心全意滤水了,木炭烧出来也再不管那一摊,连去瞅一眼都不会瞅。眼下让做吹风筒,又推给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小孙女到底是要干啥怎么莫名有些期待呢。
只看宋茯苓差点给房子拆了,本来就是危房。
她先在两堵墙的最下面,抠了两个里外打通的洞,行为如耗子打洞一样。
然后在房子外面,顺着洞口,用泥巴条一点点垒起,盖了两个一米多高的俩烟筒。
直忙到天黑。
搞得钱佩英都纳闷,不是要玩烤箱怎么不像是烤箱
宋茯苓振振有词“这破屋子多冷呀,你们又不会匀给我炭火盆取暖,也没人在这屋倒空给我搭铺热炕,我在屋里烧火堆又呛人。这么冷,往后烤面包多遭罪,我不得先盖俩壁炉取暖”
钱佩英本来想吐槽两句别人去做什么,人家就直接去做。你可倒好,拐个弯,先管周边,先不能遭罪为前提。
但是还没等吐槽呢,外面送粮的车、送瓦的车到了,并且打井的也来了,她就出去忙了。
打井的人很是小气吧啦,带着七名手下进了“水房”,打井不让别人看,怕偷学技术。
大伙哪有空偷学谁又稀得看还怕你们发现俺们种蒜黄,偷学俺们技术哪,得捂好了。
十日后。
打井的队伍走了,大家伙有井水喝了。
在这十日里。
老太太们,以及老太太的儿媳们,为冬日没有新鲜菜,而努力储存大白菜、大头菜、萝卜、倭瓜,想在这个寒冬里,尽量让大伙的吃食能有些花样而努力;
壮劳力们为取暖会用到的柴火、为这十五户人家能生活的更安全,拼了命的伐木,拼了命从山上共背下来300多颗粗树。三百多颗大树堆得高高的,堆的满哪都是;
宋福喜这个临时木匠,带着几位更是称不上木匠的木匠,更是忙翻了天。他们不停地破开木头,做成木板子,然后交给汉子们做篱笆院子,做成高一米五的院子;
老头子们更是在这十天里,怕打井工发现蒜黄的秘密,又很是心疼大蒜钱,更是卯足了劲一天八趟的去地窝子里伺候蒜黄,恨不得直接在里面搭炕住在里面看守;
而小孩子们、包括半大小子们,是被胖丫坑的不轻。
半大小子们除了晚上睡觉,天天守在几个木炭包前烧炭,十天后,存储木炭能堆满大半个屋子了。小孩子们是天天玩泥巴,十天才做出七个吹风筒,初步估计,他们还得再干半个月才能完工。
完工后,据说,胖丫姐姐还有活要交给他们。你瞅瞅,他们虽小,但是多重要。
还有一部分是高屠户、宋富贵这种脑子活的,他们是用新盖的大号土窑,烧那种宋茯苓无意当中烧出的土砖。
他们用土砖给“辣椒基地”以及四个蒜黄地窝子里,都搭起了火墙。
接下来,他们还需要继续奋斗,给十五户人家的房里,每家每户搭火筒子。他们的目标是争取这个冬天,让家家户户烧炕、烧火墙、烧土砖炉筒子,屋里温度能在23度以上的气温里过冬。
同时,这伙烧土砖的人,还在烧制土砖的空挡里,将辣椒基地的大棚早早地盖了起来。
桃花那些姑娘们,用十天时间编的四张特大号草席子,特大号,极其费事,放在了盖大棚的特殊油纸上面。
这样的话,辣椒基地,日头出来时,给草席子掀起来,缠好捆在烟筒处,让日光足够照进大棚里。当日头落下,或者降雪了,四张保暖的草席子放下,一为保暖、二也是为好扫雪。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宋茯苓不止盖好了她那个丑不垃圾的烤炉,也在爸爸妈妈的教导下,学会怎样将一粒粒小小的辣椒籽,埋进用木头框架做的秧子床里,也就是木槽子里。
学会珍惜辣椒籽,她爸不易啊,将辣椒籽均匀地洒在土上。
学会了在籽上再盖一层土,浇水,第一次浇水要浇的透透的,三天后再浇水,期待他们生根发芽。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个辣椒籽在十天后,第一次拱出两朵小芽,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宋茯苓。
好可爱,不大点的小芽,给宋茯苓稀罕坏了,眼下她比谁都盼着这些小芽快快长大。
也是在这时,宋福生嘱咐钱佩英,一定要看守好辣椒基地后,就走了。
钱佩英让他别走,拽着他都没拽住。
宋福生说,他得趁着辣椒还没栽到地里头,才发芽还不忙,得兑现诺言。
所以凌晨两点,好爸爸宋福生拿着把尖刀护身,顶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去给女儿和米寿买大奶牛去了。
马老太听说后,气的没法没法,不止是心疼银子,并且很是惦记三儿。
据说那卖奶牛得过了奉天城还得往前走几十里。即便遇到能拉脚的车,搞不好三儿也得走两日。外面寒凉的天,一路上吃甚,连口热水也没处喝。唉,要气死她了都。
宋福生离开那两天,马老太没给宋茯苓好脸色。
当宋福生在两日后赶回家时,他不仅给宝贝女儿和他的小儿子米寿牵回来头奶牛,而且还特意带了一大桶牛初乳回来。
喝牛初乳,身体好,不爱感冒。
拍掉肩膀上的雪花,跺掉脚上的积雪,宋福生冻得鼻尖通红,脸上却笑得很满足,显摆道“闺女,你看,爹给你买啥了”
篦子,三把梳头的篦子。
听说只能用这种木梳,才能梳掉头上的虱子。
还是桃木的。
宋福生说,“我寻思咱家也要搬家了,咱家那两铺炕晾干的差不多了吧搬咱自个家,烧热水,给屋子烧暖和的,你们娘几个好好洗洗,好几个月没洗过了。完了佩英,你给闺女好好梳梳头。给也我拾掇拾掇。”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章合一(为月票1900张+)
宋福生发现他闺女在眼观鼻鼻观心看脚尖,心里有点别扭了。
这事才怪呢。
他当着别人面撒谎,怎么撒谎、撒下弥天大谎也不感觉别扭,就是在他闺女面前,不知怎的,怎么有点底气不足呢。
为了让自个在女儿面前底气足些,别为了圆一个小谎言得撒一百个谎,少让闺女在心里吐槽他,宋福生带着马老太往屋外走。
还招呼宋阿爷他们,说他要去巡视一圈,都和他一块去吧,边走边聊。
宋福生第一站,先来到他的辣椒基地。
辣椒基地,目前是处于种子冒芽阶段,还没往地上种呢。
种子也全在秧子床子里,也就是木槽子里,木槽子占的面积不大,目前也就不怕被人看,不注意瞅以为这是个空屋子。虽然造型奇怪了些,扣的大棚油纸太值钱了些,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要学富贵人家种花往外卖。
当然了,这里指的怕人瞧,自然不是指自己这伙人,怕别人瞧见指的是来这里的外人。
宋福生进屋先看了眼火炉子,猜测钱佩英之前才添了柴,看起来够烧一阵的,就没再添柴,只大手摸了摸火墙的温度,还行,挺热乎,他就掀开用旧棉被做的门帘出去了。
宋福生告诉宋阿爷,说他这回出去,买锁了,往后等秧子种上,尤其是到了结果实的阶段,来回出入就得将这屋子锁上了。
宋阿爷表示强烈地赞同。
老爷子脸上露出菊花般的笑容说,就是地窝子不能上锁,地窝子要是能上锁,大伙也不差那几个钱,都给锁上,免得一来人就担惊受怕,怕人偷学了去。
且赶紧掏出随身带的记账本以及自制的木炭笔头,问宋福生锁头钱,说这钱必须走公账。
在宋阿爷心里,别看稀罕的辣椒买卖,福生占七成,是拿大头,但实际福生是占五成,两成是要给米寿留的,因为是钱家的稀奇种子。
就这,七成,还是他死乞白赖求着福生留下的。
甭管这辣椒,最后能挣多少银钱,老爷子认为做人不能贪得无厌,不能丧良心。
福生占辣椒买卖七成的事,虽然眼下没开会公布,但实际上,宋阿爷也早就和各家各户当家的提前沟通完了。
老爷子沟通的时候,当时说的挺直白。
他说不能让福生一家再吃亏了,蒜黄挣了大伙分,人家凭么平分人家能不能不告诉咱们,能不能当初在入城时,就扔下咱大家伙过自个的消停日子
沟通的结果,当时也没让老爷子失望。
因为不仅没人觉得宋福生辣椒买卖占的多,甚至十几户当家的汉子有的还表示,别说七成了,福生占九成都中,咱就是个出大力的,占个一成半成出力气的钱就得了,这年头就人不值钱,出力气当啥。咱就是一文不拿,白帮福生忙都是应该的。
能说出这话的,都是像高屠户那种爱说能说的,而平日里不爱唠瓜只蔫头干活的,听完更是憨直,那几个憨直的是很省事地说,对对对,就是这意思,不知咋表达,想法是一样的,都给了福生又能咋。
话题拐回来,最终,反正就是宋福生一家辣椒买卖占七成,完了大伙占剩下的三成。
但是三成,那也算是大伙的买卖,宋阿爷认为,一把锁头钱也不能让福生吃亏,老爷子不允许他的福生吃亏。
宋福生告诉道“阿爷,不是一把锁头钱,是三把。”
“怎的买了那么多把”
宋福生指了指二哥宋福喜新做的屏风。
屏风,宋福生一顿检查,像推拉的大铁门似的造型,拉开折起,恩,不错,给二哥添的家伙什钱真不白花。
也确实不白花。
可给宋福喜累坏了,他手里的活是越干越多。
因为有好多活都是插队来的,纯木头打造的屏风就是插队的活计,一干就是蹲腚弯腰一周啊,从日出到日落,累的腰直不起,手上打的全是血泡。
最最那啥的是,每当宋福喜叫苦说真不会,真不一定能做出来,别耽误事,不行去找专业的吧,毕竟咱见也没见过,他那个倒霉的小侄女就能拿出一张图纸递给他,一顿给出主意指挥,躲活都躲不掉。
唉,不愧是小侄女,没想到真给做出来了,没有愧对三弟,能给三弟帮上忙就好。
宋福生此时在给大伙演示,将屏风拉开,挡在辣椒基地最前方,是紧贴着挡住,然后一直拉向两侧,特意做的和正常屏风不同,他们这是带拐弯的。
拐弯后,宋福生指向之前特意打造的木框桩子
“瞧见没,紧贴着,正正好好够用,这都是提前算过的。
到时候两面打上锁眼,锁头在屏风一头和木框子这上面一安,两面一锁,来人想扒开咱屏风瞧瞧里面挡的油纸、油纸棚子里面种的是么,他都瞧不着,扒不开。
平时不来人,不用挡,让阳光照进来。
来人了就得挡上,咱必须保密。
即便他们得不着种子,也尽量不给人留口舌瞎传闲话。
再一个,等日头落了,也给挡上锁上,咱这毕竟是用木板子给油纸前脸围上,也能起到保暖的作用。”
宋阿爷恍然大悟,原来这玩意是这么用的,“中中中。”
跟前几人听过后,更是佩服,福生永远能走一步想好几步。
宋福生对阿爷报帐锁头价钱后,又领着这些人,去了四个地窝子巡视。
蒜黄出息了。
尤其是第一拨种下的蒜黄。
真是有苗不愁长。
感觉他才离开两天,蒜黄又长高了一大截,长势很是不错。
宋福生指着第一拨种下的蒜黄说“再过个七八日就可以了,这个地窝子里的头茬蒜黄,就可以收割往外卖了。收割完,让这些蒜头得缓三天,过个三四日再浇水,就可以伺候第二茬了。”
去其他的几个地窝子巡视时,宋福生还边查看边告诉大家,这回出去,他有特意打听了韭黄的价格。
韭黄,在这朝代是有的。
但有是有,冬日里也是金贵的不得了,因为投入成本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