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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惜月
然后回到内室,继续歪在榻上发呆。
她没病,只是失去了生存的目标。
半梦半醒间,一只颤抖的手抚上额头,薛琳睁开眼,看见来人,呐呐地问:您的手怎么这样冰
萧夫人未语泪先流:春痕说你好几顿没吃饭了,你到底怎么啦孩子,你别吓娘啊,上次你昏睡七天不醒,娘吓去了半条命。
薛琳瞪了春痕一眼:你怎么乱传消息,我哪顿没吃
春痕噘嘴申辩:姑娘那也叫吃,早上就喝了几口粥。
萧夫人泪流得更凶了:你父亲最后也是昏一阵醒一阵,也是吃不下东西,要是你再这样,娘真的没活路了。
薛琳内疚无比。这是个失去了丈夫,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命子的女人,她既然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说尽孝,起码不能让她老为自己心吧什么前途命运先搁一边不谈,做个让长辈省心的女儿,总是可以的。
想了想,对萧夫人说:女儿前些日子药喝得太多了,胃口不是很好,鱼片粥嫌它腥,白粥又嫌它淡,就想吃太太做的糕点。
萧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收泪站起来道: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很快就好了。一面说,一面喜滋滋地往外走。
薛琳由着丫环重为自己理妆,心里百感交集。这里千不好万不好,有一样是好的,容悦的这位娘亲,真是疼女儿疼进心坎里去了,就像她前世的父亲一样。
前世她对不起父亲,难道这一世又要辜负母亲
人生是充满奇迹的漫漫长途,前世的她,十二岁之前,绝想不到自己能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世,可预见的境遇,似乎处处穷途,可她至少能做一件事:好好侍奉寡母,让她的余生平安喜乐。
薛琳已矣,今后她只是容悦,萧夫人的爱女容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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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二章 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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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母女又在桃花别苑住了四个月。眼看秋祭将至,一日午后,萧夫人小心翼翼地向女儿提起,该回碧水城了。
原来此地春秋两祭是很隆重的节日,一次是播种前,一次是收割后。到时碧水城主,也就是现今的景侯容徽,将亲率文武百官去水神庙献祭酬神,然后在庙前的广场上欣赏酬神歌舞。
这样的盛会自然吸引得倾城仕女齐出动,进而引伸出秋祭大典的另一层意义:联欢、相亲。凡有适龄儿女的人家,无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在这种场合露露脸,甚至大放光彩,一举成为社交界的宠儿。
看母亲那带着三分怜惜、三分不甘、又四分期盼的眼神,容悦有什么不明白的萧夫人不甘心自己的女儿正值芳龄韶华却埋没乡野,希望她回到碧水城,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洗刷掉被抛弃的落魄女子形象,却又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和不怀好意的目光会给女儿带来伤害。
不想容悦马上应承:好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此地太偏僻,要走十几里才能抵达一个山区小镇,镇上那家兼卖杂货的小书肆里少量的藏书已快被她的仆从买光了,再不走,会闹书荒的。不能出门已经够憋闷了,要是连书都没得看,那还不无聊死。
要说起来,此地的文字符号和前世的差距甚大,类似于甲骨文,她能看懂,得归功于她继承了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会读会写会弹会画。但也仅止于此,人事方面完全没印象,对外面的世界更一无所知。
简言之,初醒的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只具有功能记忆,属于社会人的一面,包括母女亲情,都需要重新培养。
悦儿女儿答应得这般爽快,萧夫人反而迟疑起来,这孩子该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悦儿和夏御名御,字临风交往数年,从会说话起就唤着临风哥哥跟前跟后,只要夏御来容府,两人必定形影不离。连她死去的丈夫都很看好这对小儿女,私下里对夏御赞不绝口,一副老丈人夸女婿的劲头。
谁曾想,丈夫过世未及一年,夏御就相继订下了尹公姜洛的女儿为正妻,鄢伯靳悟的女儿为平妻,侧妻据说也在物色中。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媒人上她的门,也就是说,侧妻都没有悦儿的份。悦儿乃是容家嫡系嫡女,难道给人做妾很显然,夏御已经完全舍弃了这段缘分。
不是不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夫死无子,在世人眼中,容家这一支等于彻底衰败了,捧高踩低本是人之常情。说到底,不过是小儿女的一点暧昧,又没有定亲纳聘,连指责人家移情别恋都没立场,徒然惹人耻笑。
萧夫人越想越心痛,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份情殇。
容悦见母亲面露凄楚,赶紧表态:太太别伤心,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女儿早已想明白,不会再做傻事了。
萧夫人眼里尽是欣慰,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一面吩咐下人打点回城的车辆及行装。
第二天用过早饭,母女俩就上了车,疾行五六个时辰,将黄昏时,才远远地看见了巍峨的城墙。容悦回头望了望车后不下五十人的随行队伍,试探着提议:我们要不要分头进城
为什么萧夫人掀起车帘四下里打量,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容悦不想表现得太明,故而抓住那个人尽皆知的理由,低下头嗫嚅:就女儿如今这名声,自然是不引人注意为好。
我女儿的名声怎么啦萧夫人忿忿地一甩衣袖:上次你病了,娘方寸大乱,每日只知道守着你,由得她们闹,这次回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嚼舌。
为母则强,她素日的子是绵软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别人没触到她的底线。
这还是次要的,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容悦决定说实话,我们母女的存在,本就是大伯眼中的一刺,我们越高调,那刺扎得越深。他不舒坦,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何苦呢他早成了气候,我们就孤儿寡母,一旦他容不下,我们防不胜防。
所以她们要做的,不是出风头,而是尽可能收敛形迹,让容徽忘了她们。
虽说躲在乡下别庄可能更安全一些,可有句话,叫不入虎,焉得虎子。作为特工中的英,什么谋阳谋她没见识过,便宜爹爹容征英年早逝,以及随后不久便宜爷爷容昶的死,让她嗅到了浓浓的谋味道。容徽接连搬去了两块绊脚石,才以庶子身份袭了侯爵,如果真是天意,她无话可说;如果不是,她决不姑息
就算对便宜爷爷和便宜爹爹无甚感情,当她替天行道好了那日从丫环口中探出这段不算秘辛的侯府往事,她顿时兽血沸腾,这简直就是黯淡岁月中的一线曙光啊,无聊的她,终于找到一点事做了。
既然一切的源头都在碧水城,只有回到这里,才能从本上解决问题。甚至,她还想会会那位临风公子,看到底是什么妖孽,让真正的容悦死于无望的相思。
女儿,你终于长大了萧夫人差点喜极而泣,喝令马车停下,再转过头时,眼眶微红,声音又激动又感伤:多亏你父亲保佑,今晚回去后,我要多给他上几注香。
马车甫停稳,侍卫长卢骏和总管方槐就赶到车前问候。萧夫人把容悦的意思一说,两位立刻分头行动,很快,她们的队伍就只剩下两辆马车和七八个随从。
辘轳车声中,容悦想起方槐那把尺来长的美髯和内蕴光的眼眸,忍不住问:太太,方总管在大伯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不多
不多,萧夫人告诉她:你娘毕竟是寡妇,这瓜田李下之嫌,能避则避,平日里在大宅走动帮着我管事的,是方槐的女人巫氏。方槐总在外面跑,我们的田庄和铺子都是他在管。
容悦道:不让大伯见到才好,这人实在不像一个小小的管家
话未完,萧夫人立刻压低嗓音:这事等回去了,娘再慢慢说与你听。
容悦惊讶地睁大眼,她只是随口评议,没想到引出这么一句话,难道方槐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其实,稍微仔细一点,就凭这几个月她的吃穿用度,早就可以看出端倪了,有些东西,不是光有几个钱就能弄来的。
只能说,景侯府这嫡系一支的势力,恐怕不是失势的孤儿寡母那么简单。
回去后第二天就是秋祭,容悦没有任何异议地出席了大典,并且如所有人所愿,始终低着头,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他们希望她扮演什么角色,她就配合一下好了,他们越轻视,她和母亲就越安全。
没想到,她如此牺牲形象,那些没良心的还嫌哈皮得不够,一起跑到她和母亲所居的梧桐院瞧热闹。
姑娘,眼看梧桐院的月华门前停着一排轿子,春痕脸上警戒与忧愤交织。
容悦扶着春痕的手慢慢下轿,两人目光相遇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嘴里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离开数月,回来后有这么多人登门拜访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总比无人理睬要好吧
倒也是,春痕嘴角轻扯出一丝笑纹,心里却暗叹:她们哪里是拜访,不过是看姑娘奄奄一息地离开,如今又好端端的回来,觉着稀罕,赶过来看个究竟罢了。
三姐姐,你可大好了一位衣如粉蝶的娇俏女子袅袅而来,杏眼桃腮,身姿婀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肤色较黑,要不真是位难得的美人。
容悦在别苑这段时间做足了功课,基本猜出了来者的身份,为慎重起见,她并未第一时间开口,直到春痕秋碧等一群丫环嬷嬷躬身道过:四姑娘万安,方笑着回话:多谢四妹妹记挂,早就好了,只是贪着乡下清静,这才多住了些时日。
容家上一辈子息不旺,先景侯容昶妻妾数十人,只得了两名男丁。容征一死,剩下容徽硕果仅存,成了袭爵的不二人选。
容征比乃父还不如,只有容悦一个女儿,容徽运气好点,膝下有六男四女。
四女中,侧妻靳氏所生的长女容愉前年应选,进了楚溟国昭帝的后做妃子。
次女容恬是平妻夏氏所生,夏氏出自八大家中的首席贵族申公夏,娘家有势力,自己又得宠,虽是平妻,却是容府实质上的女主人。容徽的正妻滕氏早被她挤兑得出家做了女道士,大房嫡子容恒被整成了废人,远远地遣去别庄养病。夏氏之子,也就是容恬之兄容慎,隐有立为世子之象。
三女容怜为侧妻姜氏所生,貌美肤黑,很好辨认。四女尚在襁褓,还未序齿。
因为容悦的存在,比她稍微小一点的容怜便成了容府四小姐,容悦则称三小姐。
三妹妹躲清静,可把我们累死了。三妹妹一走了之,连封信都不肯寄回来,害我们整天被人问到眼翻白。又一位高挑靓丽的女子走过来,眉眼和容怜有几分相似,却更妩媚,更动人。
看来这世代贵族之家的基因就是好,随便来一个都是美人。
这回不用丫环提示,容悦便欠身道:是妹妹的不是,二姐姐一向贤德宽仁,就原谅妹妹吧。
来人亲昵地拧起她的腮帮子:哟,那桃花别苑的风水果然好,妹妹不仅养得面如桃花,连嘴巴都变甜了,姐姐被你这顶高帽一戴,不原谅都得原谅了。
容悦垂下的眼帘中冷光一闪,被拧过的地方泛起酸痛。容恬使出这么大的手劲,绝对是故意的,母亲跋扈,女儿也不遑多让。
容恬身后一堆夫人小姐也围过来问长问短,个个眼中兴味浓郁,有的甚至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如果不是那么累,她倒不介意陪这群人玩玩,让伯父大人加深一下侄女软弱无能的印象。可她实在难受,昨日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整天,到现在还腰酸背痛。今日又一大早起床梳洗,然后被铙钹罄鼓、群魔乱舞、香烟烛火、血腥三牲和脂粉汗臭荼毒了一上午,此刻她只想找张床,一觉睡死过去。
谢天谢地,没多久就有人进来通报说,临风公子来了。
这下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全都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比情人还热切。容悦很应景地闭上眼,软软地倒在春痕姐姐怀里,虚弱不堪地说:快扶我进去,快
好好好,我们进去。春痕忙不迭地答应。
秋碧帮忙搀着,一脚跨进院门时,容悦又声音嘶哑地说:关上院门,从今天起,梧桐院闭门谢客。
好好好,我们闭门谢客。春痕心疼极了,夏荷腰身僵硬地朝看热闹的队伍施了个半福礼,板着脸说:我家姑娘身体不好,需要闭门休养,还请各位夫人小姐见谅。
容恬脸上挂不住了,如今容家长房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要不是她爹仁慈,早把这对碍眼的母女扫地出门,她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谱还闭门谢客,那门是她家的门吗
正要发作几句,里面却传来惊呼声:姑娘,姑娘你怎么啦
隔着虚掩的门,只见几个丫环嬷嬷手忙脚乱地搬来春凳,把容悦抬了进去。
容恬只得带着人悻悻离开,捏紧袖口暗骂:不要脸的贱人,都快被口水淹死了,还好意思回来。那梧桐院是景侯府三大主院之一,为历代世子家眷所居,二叔既亡,现在该是她哥哥容慎的二房都快死绝种了,住偏院尚嫌晦气,还好意思占着主院。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老早自己搬了,谁像她们那样没脸没皮。
都怪她娘,当初不肯听她的。她就说要下重药,索让人把那小贱人传成残花败柳,她若羞愤自尽,她的寡母娘也活不下去,不就把那一家人彻底解决了可娘不让,说怕坏了临风哥哥的名声,因为容悦又不是妓女,对这样的世家贵女始乱终弃,以致害她殒命,会成为临风哥哥一生的污点。
在容恬看来,她娘未免太小心了,就算临风哥哥真把小贱人怎样了,也是她自甘下贱,谁又没架着刀子逼她,她要死便死,关临风哥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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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三章 薄命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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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恬耿耿于怀的事情,萧夫人母女也在灯下商量着。
话说典礼结束后,萧夫人见女儿气色不好,打发她先回房,自己去清泉院拜见容昶留下的几位遗孀。
容征的母亲早逝,但容昶后娶的继室和一平妻二侧妻都在,其中包括容徽的生母邹氏,也算是她的婆婆。外去归家,礼数上是需要参拜一下的。
昨日傍晚进门,收拾收拾就睡下了,来不及见人,今天总该补上。
谁知在清泉院略坐了一会,就听说女儿昏倒了,吓得萧夫人赶紧告辞,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容恬的一举一动容悦可都看着的,若不是她昏倒,容恬只怕当场就会给她难堪。在容恬眼里,她连不接受嘲笑和欺辱的自由都没有,本小姐带着人上门耍你这只猴,你敢关门不接待
气焰如此嚣张,显然背后有人撑腰。
萧夫人听了亦很无奈,到了今时今日,她们确实不适合住梧桐院了。容徽立嗣是迟早的事,梧桐院作为世子寝居是容家历代的规矩,与其那时候被人赶,不如现在自己搬走,还能留些体面。
看母亲依依难舍,容悦轻声问:这院子有什么特别吗
萧夫人点点头,带着容悦走到主卧室的大床边,揭起床板,底下是一条秘道,出口在府外某处民宅。
容悦半点惊喜也无,床下的秘道,会不会太老套了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猜得着。
萧夫人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以为秘道的功用只是给人逃命的
啊,难不成是容悦星星眼。
萧夫人是再保守不过的古代女子,没看懂女儿眼里的暧昧之光,一本正经地说:这条秘道最主要的作用,是方便召见暗人。
容悦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娘亲的衣袖,摇晃着问:太太,您手里还有暗人
萧夫人轻叹:娘一介女流,怎么会有暗部,都是你父亲传下来的。
容悦浮想联翩:父亲偷偷训练暗人
萧夫人敲了她一个爆栗:想哪儿去了,你父亲是世子,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犯得着吗暗人是老侯爷亲自交给他的。老爷子六十岁生日当晚,谁都以为他喝得烂醉如泥,他却半夜把你父亲叫过去,父子俩密谈了半宿。你父亲回来时,就带回了这块令牌。
萧夫人一面说,一面从身上掏出一块铜牌,正面刻着一只蝙蝠,反面刻着一个容字。
容悦不想打击娘亲的积极,可她还是忍不住说:这牌子太容易模仿啦。
容易模仿萧夫人举起牌子:你以为这是铜的
容悦凑上去研究半天,总算来了点兴致:咦,真的耶,乍看像铜,仔细看又不是。
萧夫人自豪地着自家宝贝:这本就不是铜,而是一种罕见的质材。
什么质材容悦差点猜合金的。
萧夫人低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容悦本打算糗她两句,却见萧夫人正色道:虽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却知道它有何妙用,等你再长大点,娘就告诉你。
容悦点点头,她明白萧夫人的顾虑。这具身体年龄尚小,又养在深闺,不识人间险恶,容易受骗上当,万一把令牌的秘密泄露出去就糟了。
萧夫人若信得过她,把暗人交给她管,她定能带出一支锐部队。萧夫人信不过,也没啥,又不曾肩负改朝换代的重任,那个心做什么如果可能的话,容悦希望重生的这一世活得轻松自在点,对付容徽、容恬之流多的是办法,她可不想因此而劳心劳力、累死累活。
母女俩聊着聊着,又把话题绕到搬家上,分析形势,权衡利弊,最后决定:还是尽快搬吧
萧夫人怅然若失:我一嫁进来就住在这里,十几年不曾挪窝。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有你父亲的气息,你当我真是舍不得那条秘道
我明白太太的感受,容悦搂住娘的肩头,抚慰一番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伯不过是庶子,身边有那么多妻妾。父亲是嫡出,怎么这偌大的梧桐院里,只有我们娘儿两个厮守
发现自己穿越后,容悦就宣称忘了许多事情,萧夫人只要女儿能醒过来,其他的一概不计较,更不曾怀疑过什么。现在听女儿发问,很自然地回答:原先有很多的。
那些人呢
有的自己回了娘家,有的被你大伯送了人,有的被他卖了。
回了娘家后,能改嫁吗
看她自己的意愿吧,不管怎样,总比被你大伯遣嫁或送人的好。从娘家改嫁出去,起码聘金能落到娘家人手里。
容悦觉得不可思议,在女人地位这么低的地方,倒不要求从一而终,也没听说哪里有贞节牌坊。
转念一想,也许正因为地位低,把女人当成可以赠予、买卖的货品,才没有严格的守贞观念。从某种意义上说,守贞也是一种尊重。
想到这里,她发出感慨:就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为父亲守贞看来容征做人很失败哦。
萧夫人怒了:你娘不是女人
除了您,再没别人了嘛。
对于这一点,容悦是有些遗憾的。她们娘儿俩势单力薄,若有几个忠贞的侍妾跟随,多少能帮点忙,最起码,院子里没这么冷清。
可怜的孩子,一场大病,病得你什么都记不得了。萧夫人怜惜地看着女儿,然后告诉她:娘带着你去别苑养病之前,这院里还住着十几个呢,昨天回来,发现一个也没了。方槐家的昨晚偷偷告诉我,活着出这个门的不到十人,其余几个,不是自杀,就是被活活打死了。
萧夫人眼里有伤痛,亦有愧悔。当初女儿生死不明,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匆带着女儿离开,什么也没交代。
究其实,那些都是曾跟她抢夺丈夫的女人,她能容忍,不代表对她们有什么感情,她们的死活,她本是不在意的。可真听到她们的死讯,心里又很难过,觉得对不起先夫。他如此信任她,连老侯爷传下的暗部也交给了她,她却没照顾好他的遗孀,任她们自生自灭。
容悦冷笑起来:这么说,咱们家的大伯父早就开始图谋这梧桐院了,里面的人,他弄得走就弄走,弄不走就弄死。现在我怀疑,关于我和临风公子的那些谣言,也是他们有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逼死我们娘俩。至不济也让我们存身不住,躲到乡下去,他们才好趁机处理掉梧桐院里留下的那些人。
萧夫人本就隐约猜到了这点,经女儿一提,心里越发透亮,恨得咬牙道:真恶毒要我们搬家直说就好了,犯得着整出这么多缺德事害死好几条人命,也不怕遭报应。
伯父要怕遭报应,怎么到得了今天的地位。
萧夫人浑身一颤,眼光直直地盯着女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容悦摇头:女儿只是直觉。而且从萧夫人所描述的容征死前的种种症状来看,应该是中毒,只是毒很慢,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
萧夫人劝诫道:即使你将来真发现了什么,也不要随便告诉人,这一点你一定要答应娘。死去的人已无法挽回,她只要女儿好好活着,万一女儿发现了什么乱嚷嚷,容徽决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猛地抓住女儿的肩膀说:悦儿,不管你有多喜欢一个人,都不要答应给他做妾。不管他说得多好听,什么名份不重要,只要男人真心爱你,宠妾比正妻还活得滋润,什么暂时委屈一下,将来有机会一定将你扶正,这些话都别信,男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到头来,什么都是扯淡,只有你的名份才能保护你。像你父亲的两位侧妻,因为无子,你父亲百日后,娘家就派轿子来接,容徽还不是客客气气地放她们走了,连房卧都没好意思留下。因为她们是明媒正娶的,是府里的主子,容徽的弟妹,既然不是奴仆,就不能转卖,更不可能随手送人。
容悦叹气:太太,您只管放心好了,女儿看起来有那么蠢么
萧夫人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但愿你说到做到。
容悦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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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四章 别了梧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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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搬家,容悦便问:我们是搬出大宅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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