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禽相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惜月
母女俩正合计着,外面有人通报:清泉院的彩玲来了,要见太太。
彩玲是邹氏身边的大丫头,见过礼后说: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带着新娶的媳妇过来请安,问起出身,竟然是洹城卫家的女儿,跟卫太夫人是同宗。
萧夫人之母出自雍侯卫家,但卫家女儿怎么会嫁给邹氏的侄子邹氏娘家只是平民而已。
想到同宗的范围之广,萧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彩玲又道:新媳妇说,小时候在卫家大宅见过太太。太夫人听了这话,便让奴婢过来,想请太太和三姑娘去清泉院一起用个便饭,也算故人重聚。
容悦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这弯七绕八的关系实在费脑筋,而且邹卫氏既是小辈,应该是她来银杏院拜见萧夫人才对,怎么反招萧夫人过去见她
不过既然以邹太夫人的名义相请,萧夫人母女倒不好回绝了。
萧夫人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笑道:还是你家太夫人好,总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心上,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母女俩到了清泉院,容悦一看邹卫氏就印象不好,贼眉鼠眼的,很不安分。而且年纪起码有三十多了,怎么会是新媳妇
再一打听,原来人家是寡妇改嫁。
眼瞅着邹卫氏那副人逢喜事神爽的得瑟样子,就差公开宣告:我改嫁,我幸福
容悦突发奇想:邹太夫人不会是得了容徽的暗示,故意弄这么个人在她母亲面前炫,好让她母亲也不安于室,生起改嫁之心吧
以容徽的为人,真有这种可能的。
邹卫氏和萧夫人拉了一会家常,就把矛头转向容悦,不要命地夸她,说她有多美,有多柔顺,一看就宜室宜家,将来也不知哪个有福气娶了去。
容昶的平妻穆太夫人便对萧夫人说:悦儿这年纪,也该议亲了。虽说孝子当守三年重孝,不得嫁娶,但可以先定着,等守满三岁再嫁。
萧夫人含糊应着,另一位侧妻吴太夫人笑道:听姐姐这口气,莫不是心里有人选了
萧夫人冷汗都下来了,忙表示:小女蒲柳之姿,实不敢高攀皇家贵胄。
穆太夫人来自楚溟国宗室,万一她要把容悦弄去给哪个宗室做姬妾,事情可就糟了。
容徽之女容愉前几年入,据说现在颇为得宠,势头直逼一度宠冠六的姜贵妃。
容徽不可能再送一位容家女儿进去和她争宠。所以,穆太夫人的人选,多半是楚溟国宗室王之类的角色,而且决不会是妻,只可能是侍妾。若是妻,容徽老早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去了,不会轮到她。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回来的当晚萧夫人便给娘家修书,让他们派车来接。
这个时代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娘家不接,出嫁的女儿是不能自己回去的。像姜夫人那样被夫家匆匆送走,带有明显的惩罚质,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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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十章 知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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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信人走后,萧夫人依然很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送信人是八月二十五走的,骑快马,四天便可以赶回,可直到八月三十还没有消息。
萧夫人让人通知卢骏,要他派手下去道上迎候,如果仍见不到人,一路追查到南陵萧家去。
八月三十是容恬的十五岁生日,照例要举行隆重的成年礼,也就是及笄礼。萧夫人心事再重,也只能强压下,带着女儿出席。
因为尚在服丧期,萧夫人浑身素淡,内穿雪色合领对襟大袖褙子,外套一件深青暗纹比甲,头上只用银簪银髻。又怕冲撞了人家的喜庆气氛,令夏夫人不喜,给女儿配的衣服稍许鲜亮些,白底蓝花襦裙,再加个银蓝半臂,腰间系着玲珑玉环绶。统统弃披帛不用。
她们到时,夏夫人的芙蓉院里早已宾朋满坐,因为恰是芙蓉花开的季节,院子里千枝万朵,美不胜收。
走进内厅,满眼绫罗锦绣,满耳环佩叮当,说不尽风流富贵气象。
容悦冷眼看去,上首的几位太夫人,只有邹太夫人是真高兴,其他几位不过图个热闹。尤其是穆太夫人,不知为何,脸色变幻不定,笑容中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及笄礼从巳初上午9点开始,巳末上午11点结束。司礼官显然谙于此道,卡点卡得很准,正好用了一个时辰。
礼毕,全体客人起立,容徽夫妇鞠躬拜谢宾朋,宾客亦答拜,再说些耳熟能详的吉祥话道贺。
萧夫人既以未亡人自居,便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凑,带着女儿隐在众人后面。准备一散场就随着人流退出去,避到侧厢巫姨娘屋里坐坐,等开筵后再入席。
可惜刚走到廊上,就有人站在转角处朝她招手:老二家的,你跟我来。
叫她的正是穆太夫人,对方是长辈,萧夫人不能拒绝。容悦见母亲一脸为难,抢上两步想自己过去应付,被萧夫人一把拉住,轻斥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这样没规矩
容悦委屈道:我不是怕她欺负你么
就算她欺负我,你去了能起什么作用你是孙辈,她说什么你都只能听着,真惹火了她,给你一顿板子你都只能受着。乖,她要说的话你一个女孩儿不方便听,去巫姨娘屋里等我。
容悦无法,只得看着母亲走了,容恬却在这时派人出来寻她。
容悦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心想:是你自己找上来的,可别怪我。
容恬穿着大红色的深衣,拖着长长的裙裾,头上一堆明晃晃的首饰,盛装之下的她,确实美得出众。
容恬自我感觉肯定也非常好,招呼她坐下后,自己又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停在她身边问:这套衣服好看吗
好看。
等你及笄的时候借给你穿。
容悦没搭腔,她母亲没那么穷吧,唯一的女儿及笄,还要拣堂姐的旧衣穿。
容恬立刻不高兴了:你嫌我穿过了你搞清楚,我看得起你才借给你,刚有个人问我借,我还没答应呢。
容悦忙道:怎么会嫌呢二姐姐这样的大富大贵之人,能穿你穿过的衣服,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妹妹不过是惶恐,怕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
容恬脸色稍霁:还是你知好歹,不像有的人说到这里,朝大丫环桃儿使了个眼色,待桃儿带着人下去后,才继续吐槽:明里一套背后一套,枉费我对她那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总忘不了她,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还不如拿去喂狗
容悦知道她恼的是谁。烧头香回来后,就听说她大发脾气,连着几天打人骂狗,吵闹不休,后来被容徽训了一顿,才消停下来。
这会儿且不点破,从茶几上叉起一块芙蓉糕送进嘴里,自顾自津津有味地吃着。
容恬急了,她特意把人找来可不是请她吃点心的,可对方充楞不上道,她只好自己挑明:妹妹,姐姐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是,妹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临风哥哥有没有
容悦眉弯轻挑,静静等她的下文,却见容恬颊染嫣红,细声悄问:他有没有跟你说,不久就会来下聘,要要娶我
容悦又叉起一块绿豆糕,容恬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一把抢下她手里的小竹叉子:唉呀你从饿牢里放出来的是不是怎么尽顾着吃,你要是馋这些东西,等会散席后我叫人给你送几大包去,你先回我的话。
容悦失笑:姐姐,姑娘家要讲矜持,哪有那么急着嫁人的。
你,容恬扬起手,做势要打,容悦闲闲地表示:我病了以后,特别爱忘事,你刚刚那个问题,我本来想起来了一点点,你这一巴掌下去,可就给吓回去了。
容恬怒目而视:你到底说不说
让我想想,好像真有这话呢。
容恬激动不已,脸红得像火烧,但很快,又浮起了一层霾,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容悦:临风哥哥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这话的当时除了你,可有旁人在场除了这话,可有说过别的什么
容悦笼统回答:有。
容恬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还有谁
容悦笑道:没谁,我是说,还有别的话。
容恬松了一口气:什么话
容悦轻描淡写地说:一妻可以带二滕。
容恬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拔尖的嗓子又出现了破音:带带哪二滕
容悦不介意告诉她:我和四妹妹。
容恬妒火狂燃,恶狠狠地问:你答应啦
容悦摇头叹道:姐姐,原来你为这事着急,其实本没必要。别说我和怜妹妹不会同意,便是我们同意,伯父也不会同意。容府统共才三个成年的女儿,都让他一人娶走,而且只用一份聘礼,伯父那么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生意依我说,临风哥哥纯粹是异想天开。
容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同意
容悦咬住唇,口气有些泛酸:当然,我又不傻,他明明不喜欢我,只喜欢姐姐
容恬惊喜地打断她,连珠似地问:你亲耳听到他说喜欢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说的怎么说的
激动了一会,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噘着嘴说:可他给你送这送那,给怜儿也送了不少东西,唯独没送过我什么。
容悦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很耐心地开解道:他那不过是气你罢了。他说你子太强,就这样嫁过去,怕将来处不好关系,因而用这种方式磨练你,让你懂得隐忍,懂得谦让。临风哥哥一片苦心,姐姐你可别辜负他。
容恬听得心花怒放,可仔细想想,又有些不确定:既然他喜欢我,娶我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你们为滕
其实还是那个原因。他说你心地纯良,完全没城府,偏偏心直口快,有时候得罪人而不自知,有两个妹妹跟在身边,可以适时地提醒、帮衬。他这么为你着想,你可不能误解他,不然临风哥哥会伤心的。
容恬忽然警惕起来:你这么帮他说话,是不是想跟着我一起嫁过去
容悦马上表态:我要是脑子里转过一次这样的念头,就罚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好不好
古人都相信誓言,容恬听了,疑虑尽消,不仅对容悦的印象彻底改观,简直引为闺中密友。
此时的萧夫人,却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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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十一章 所谓洗尘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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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后,母女俩都只想早点走,偏偏夏夫人不肯放过她们。说容徽特别交代过,晚上客人少,留下的都是至亲,平时大家各忙各的,难得今日这样齐整,正好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容悦抬头瞄了一眼多宝格上的铜壶漏刻,午时方过,离晚饭还早着呢,有必要守在这里等吗
萧夫人抚额央告:有些头晕,先回去歇息一会,晚点再过来。
圆胖福泰、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的祝姨娘热情邀约:何必跑来跑去,太太若不嫌我屋小腌臜,去我那儿睡个午觉,起来咱们再抹两把牌。
萧夫人能说什么呢,不去就是嫌人家屋小腌臜。何况这位祝姨娘,因为侍候过容昶的母亲,在容徽的妾室中一向地位超然,虽然无儿无女,仍在芙蓉院中占据了一个位置。而巫姨娘之所以能住在这里,是因为她是容徽从舒国巫氏家族娶回的良妾,其父乃舒伯巫承的堂兄,容徽的妾室中,她的出身最好。
当然,也有办法应付就是了,萧夫人不是头晕嘛,索带着女儿关起房门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快开席了才露面。祝姨娘白忙乎一场,连句话都没说上。
走向饭厅的途中,发现母亲踌躇不安,容悦凑到她耳边说:既来之,则安之,吃饭怕什么他们还能把我们娘俩当腊祭吃了不成
萧夫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腊祭的大猪头,不禁莞尔,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沉得住气,自己反倒不如她么。
晚宴摆了十桌凑个吉利数,其实没坐满。夏夫人开恩,招呼一些有头脸的管家娘子和各房母坐了下首两席。
容悦的母陈嬷嬷在容悦病倒前告假回家给小儿子筹备婚礼,萧夫人嫌她家里总是事多,照顾女儿不尽心,去桃花别苑时本没通知她,把她撇下近半年。前两天,她自己找上门来,请求继续留在容悦身边服侍,萧夫人征求容悦的意见,容悦点点头说:她要来,就让她来吧,总归是吃她的长大的。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容悦凭着职业敏感,怀疑这个母有问题。过去的母在小姐心目中地位挺高的,差不多是半个娘,如果小姐本身没什么主见、没什么心机的话,很容易受母摆布。
陈嬷嬷回来的当晚,春痕就抽空问她:姑娘,是您让陈嬷嬷回来的
是啊,怎么啦
没,没什么,春痕不敢攻击姑娘的母,但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容悦心里有数,嘴上却道:她是老人家,难免有些啰嗦,你们多担待些。
春痕答应着,怏怏地退下。
此刻,陈嬷嬷就站在容悦身后,容恬回头看见她,笑着说了一句:陈嬷嬷你也过去呀。
陈嬷嬷受宠若惊,夏夫人则一脸惊讶。她本没把这个人算在内的,既然女儿都开了口,今天又是她的寿辰,只得顺势道:是啊,快过去吧,难道叫那些嬷嬷等着你一个人
萧夫人疑惑地看着女儿,不明白为何视她为眼中钉的容恬突然这么帮衬起来,容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因为尚有少量外客,不好混席,十桌分成了两排。女宾在左,男宾在右,中间隔着一道围屏,薄薄的绫绢上绣着花鸟鱼虫,能隐隐绰绰看见对面的情形。
安席坐定,主位上的容徽站起来,先到祖先神位前奠酒三杯,谢祖宗护佑,让女儿平安长大;下一轮就自饮,谢亲朋多年来对女儿的照拂。
末后话锋一转,落到了萧夫人母女头上:弟妹和侄女去乡下别庄养病半载,近日才归来,鄙人一直忙于俗务,未及设宴洗尘,心里实在惭愧得很,所以今晚这个宴席,也是弟妹和侄女的洗尘宴。
家主兼大伯都这么说了,萧夫人只得站起来,隔屏举杯,向容徽及在坐的诸位致谢。
容徽让她坐下,自己继续敬第三轮,此次的祝酒词是:侄女已经十四岁了,不久的将来也要办及笄礼,到时请各位亲朋务必到场观礼,一起见证侄女的成长,舍弟九泉之下,定会深感欣慰
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以袖拭泪道:徽前世不修,今生福报浅,统共才一个兄弟,又英年早逝,撇下我一人苦苦支撑这份家业,每思及幼年时兄弟相伴的情景,总是泪满衣襟
客人们纷纷出言安慰,都说死者已矣,哭之无益,不如放下悲怀,好好抚养侄女长大,将来再给她找个好婆家,就算不枉兄弟一场。
容徽这才收泪,酒桌上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容悦一声不吭地看着,不知伯父此番做作到底有何用意:单单只是在人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孝悌之举还是当个引信,好导出下面的重头戏
酒过数巡,客人皆已微醺。隔着绣屏,容悦看见容徽不停地跟在坐男宾交头接耳,然后那些人的目光就会往这边瞟,好像个个都有透视眼似的。
容悦有种感觉,容徽在跟他们推销自己,所以才会引来这些兴味的目光。
好不容易席终人散,萧夫人不知为何,生怕碰到人,特意避开人流量较大的沁风桥,绕道芙蓉院后面一条小路。
远远地看见铁将军把门的牡丹院时,萧夫人冷笑道:下药陷害,把庄夫人逼走;再施毒计把容恒弄成废人,她以为铲除了这两个大障碍,自己就能爬到正妻位置,住进这牡丹院。没想到,容徽虽然谴走了庄夫人,却情愿把这里空着都不给她住。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逼走穆太夫人,把芙蓉院给占了。
原来穆太夫人脸上的不甘源自于此,但,老侯爷既然不在了,穆太夫人本来就该搬去清泉院颐养天年。夏氏既是家主平妻,住芙蓉院也属正当。
萧夫人告诉她:如果换一个寻常家世的也罢了,可穆太夫人来自楚溟国宗室,自觉地位崇高,不肯跟邹氏那种出身的人挤在一起。如果不是夏氏逼着,她本不想搬的。
春痕忽然神色慌张地嘴:太太,您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一群人同时噤声,这下听得明明白白,怪声是从牡丹院后园传出来的,似哭泣似呻吟,时大时小,时急时缓。
想到牡丹院荒废多时,里面本没人住,丫环们个个花容失色,若不是有夫人小姐压阵,她们早撒丫子跑了。
萧夫人和陈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分头行动,萧夫人牵着女儿的手急急转身而走,陈嬷嬷在后面以手势命令丫环们跟上,迅速远离了那个森诡异的地方。
萧夫人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女儿第一次穿上夜行衣,和奉命守护她的暗人苗励、周泰一起,去牡丹院进行了一番查探。
知道自己身边有暗人后,容悦只烦恼了两日,就决定主动出击,将这些人收归己用。她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和他们切磋武艺,事先申明,三招内定胜负,输的一方要无条件服从胜方。
苗励和周泰见小主人半夜出现,先有些惊疑,当小主人告诉他们,梦里得到仙人指点,学了几招,想和他们切磋时,他们也只当小主人绣花弹琴玩腻了,想整点新花样。
漫不经心地对阵,却在下一瞬傻了眼。
小主人毫无内力,但招式凌厉,一出手便是必杀技。杀苗励只用了一招,周泰险险地避过了第一招,可惜第二招照样挂了。
武人最重信用,再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主子,两人毫无异议地成了容悦的手下。
容悦想要查探牡丹院,是因为她听出了今天那对偷情男女中的女声,正是夏夫人房里的大丫头芸香。
如果跟芸香偷情的是个年轻主事或小厮,容悦可能都不会联想到什么,可男方的喘息声那么重浊,以她多年听声辨人的经验,对方至少在五十岁以上,甚至更老。
不寻常之事便有不寻常的理由,追踪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她现在势力微薄,暂时还没办法渗入内部,那就先从外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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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 第十二章 萧夫人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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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忙了一晚上,萧夫人则愁了一晚上,苦苦思量对策,到天亮时才想出了一个大致可行的法子。
顶着两只黑眼圈走进小饭厅,却没看见宝贝女儿,打发丫环去问,回说姑娘屋里还没动静。萧夫人心疼地摆摆手:算了,别叫醒她,让她睡吧。
可怜的孩子,肯定是被昨天的事吓到了,夜里辗转难眠,这会儿才要补眠。
昨日穆太夫人把她叫去,说容徽想尽快将悦儿谴嫁,免得留在家里生事,败坏了容府的名声。晚宴席上有几个客人,其实是他请来相看的,然后那些人会互相竞价,价高者得。
萧夫人乍听有些怀疑:男宾怎么相看他女儿还隔着一道围屏呢。
穆太夫人瞪了她一眼:光是男宾那些女宾你个个都认得
萧夫人回想一下,确实有不少生面孔。以前老侯爷当家,自己的丈夫是少主,每回府里宴客,都是他们爷儿俩敲定名单,女宾基本都是熟人。现在容徽主事,宾客是他请来的,自己不认识也正常,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时也没往别处想。
如今听穆太夫人这么一说,才惊觉确实有些妇人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她女儿。
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要相看她女儿,为什么不跟她这个做母亲的打招呼还竞价,当她女儿是风尘女子么
穆太夫人见机不可失,立刻向她推销自己的人选,果如她们母女所料,对方是楚溟国宗室王,楚昭帝之叔。说暂时只能纳妾,但他有位侧妻已缠绵病榻多日,一旦位置空出来,就把容悦扶上去。
萧夫人差点当场翻脸,穆太夫人道:你以为王叔就年纪很大其实宁王叔比皇上还小两岁呢。
萧夫人心说:小两岁也很老好不好,楚昭帝的年纪比容徽只大不小,那位王叔怎么都是位中老年了。
穆太夫人以开恩的口吻说出这些话,见萧夫人并不领情,当即冷笑起来:那你是情愿把女儿卖给那些不知底的人为妾了我宁王叔好歹也是个王爷,即便为妾,也不至辱没了你女儿。
萧夫人懒得跟她理论,所谓的宗室王,其实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男爵,甚至不如楚溟国朝堂上一个无爵有势的大臣。
楚溟国主的爵位跟他们景国一样,都是天圣朝所封。天圣朝最后一任皇帝好道,无心朝政,整日在静室闭关,后来据说得道成仙,白日飞升而去。遗命诸侯臣下各安其份,各守其土,不准滋事扰民,谁敢作乱,必遭天谴
摄于他的仙人身份,诸侯国主们倒真不敢作乱,但也没人奉继任的天圣帝为主。因为仙人无子,也未指定继承人,在他们眼里,天圣朝的历史已然结束。
又过了几十年后,狗尾续貂的天圣朝彻底没落,代表帝王正统的玉玺被齐天国抢去,他们据此自封为皇;代表宗嗣传承的九鼎被楚溟国得到,他们也僭称为帝。究其实,齐天国也好,楚溟国也好,都不过是王爵,哪有资格封王。
即使封了,也只是个虚名,所谓的食邑,仅代表禄米的等级,不像老牌的诸侯国实有其地。楚溟国的版图,也就比景国大几倍,哪敢再把土地分封给子孙要那样分起来,用不了多少年,楚溟国就会名存实亡。
就因为如此,顶着王姬头衔,骄傲不可一世的穆太夫人只能下嫁给侯爷做平妻,让另一个侯爵小姐压在她头上做了正妻。
穆太夫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见萧夫人总不松口,气得当场把她训了一顿,说她有眼无珠,不识好歹。萧夫人被名义上的婆母骂,不敢回嘴,心里实在憋屈得很。
因为穆太夫人那番话,晚宴桌上萧夫人一直坐立不安,完了赶紧拉着女儿离开。甚至不敢走大路,就怕穆太夫人说的那些人会躲在路旁相看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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