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小宫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羽悠悠
这样想着,心里痛快许多。连打喷嚏都分外昂扬分外有斗志。在春卷她们抬来火盆时,石榴正冲着扎好的柳枝两眼放光,无限聘请容嬷嬷穿越中
“火盆”留守小.女同样两眼放光,扑过去一起把火升起来。
有火真好。几个人围着火盆,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和喷嚏声。豆苗甚至把头绳和绢带都解了下来丢进火盆里去,看它们腾得被木炭引燃,跳起高高的火苗,她认为多这么一点火苗感觉上更暖和了似的。
一床薄被和两件斗篷很快也到了。阿纹一定有付经商的好头脑,据春卷汇报说:“她不但要半匣子铜板,还要一对耳环和咱们院的炖腿。我怕她不借被子,就都答应了,没告诉她咱们院已经不做人参母汤了。”
“黑,真黑。不管她,来,都进被子,先挡住风暖和暖和。”石榴倒吸一口冷气,平白无故多了一笔耳环债务,唉。
陈皮最后一个到,她裹着件司苑小.女的旧衣裳,抱来一把修建花木用的长剪刀。看到火盆和被子,立刻丢下剪刀挤进被子里滚成一个球,口里叫着:“老天爷,捂死我吧,唉呦,我的耳朵我的手都要冻掉啦。”
如果再铺上一大块布,放上几碟子水果,来杆钓鱼竿,这倒是个不错的野游图石榴在火盆上烤着双手,一眼都不想去看藕塘。
刚暖和过来的身体,再下冷水,会不会外寒入侵内寒接应,让感冒变得更严重呢万一再严重点儿,高烧不退或成了肺病,那可就病厉害亏大发了。
偏偏天公不作美,.霾的天气本没指望出太阳,这会儿竟有细小雪粒开始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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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小宫女 泥塘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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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小.女们惊恐地抬头望天,有冰凉雪粒落到臂上,渗过薄薄的中衣,咬了一口刚刚有些温度的皮肤,愈怕冷,对微小的冷意愈敏感。
“快点,先护住火盆,我们挪到树下避一避。”石榴顾不上多想,抄起一条柳枝扎的扫帚柄样长棍,冲到藕塘边用它探下去。冷风一吹,那点儿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热气全被吹跑了。
“石榴,你在做什么回来啊。”她的小伙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挖藕”石榴头也不回,专心注视着水面。“你们照顾好火盆别让它灭了,大伙轮流来挖。”下雪意味着温度会急速下降,待会儿恐怕就是零下几度,如果不抓紧时间把藕挖出来,恐怕连人也要冻成冰棍往鬼门关溜达一回。
她先用柳枝棍子胡乱划着塘底淤泥,划过一片再挪几步继续划。等被搅浑的塘水稍微清澈时,藕块的形状就能稍显出一些了。虽然笨拙低效,却有一样最大的好处:不用下水靠脚踩手.。如今是能节省一点热量就要节省一点,一下了水,那还不得冷透了呀。
石榴扫完十几步,返回最开始站着的地方,瞅准一块像是莲藕形状的位置,用柳棍戳了戳。泥沾的很黏很紧,她又跑回去换了那把修建花木用的长剪刀,可惜不够长,得把小臂泡进水里,冰凉的感觉一下子蔓延开,好冷铁比树枝顺手多了,三两下,便露出泥下的藕段颜色来。
“喂过来一个人帮忙。”石榴扭头朝树底下挥手。陈皮立刻跑过来,按照石榴的要求,把裙子剪了,结成长绳系在石榴腰间。
“抓牢,我要下水去把莲藕挖出来,万一滑倒了,你用尽全力拉住这条绳子。”石榴把心一横,不就是洗个冷水澡嘛好多老爷爷老..大冬天里还冬泳呢
她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冷水全面包围了石榴的双腿,第一波刺骨感觉过去之后,竟然冷得感觉不到寒冷了。石榴弯下腰,.索到刚才清理过四周淤泥的那段藕,手指往下抠了抠,依然拽不出来,它被塘泥裹得很牢固。
“用剪子剪它,给你。”陈皮适时将剪刀递上。石榴机灵一动,没有用剪刀当铁铲去挖泥,而是利用它薄尖的剪刀口,斜着泥中,撬松了一处淤泥。接着换了个位置继续撬,另一手也不松劲,抓着藕不停地往外拽。
比她小腿还.的藕,带着黑色的淤泥,被挖了出来。
“呼,成功了。”石榴把藕段抱在怀里,抬腿准备爬上岸。
陈皮伸出手来拉着她,忽然手上一重,只听见石榴“啊”了一声,重重跌进藕塘中。陈皮慌忙拽着她的手往外拉:“石榴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蛇咬了”
那边树下取暖的小.女见情况不好,纷纷跑过来,拽着陈皮手中的衣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石榴含着泪花勉强回答:“没蛇,抽、抽筋,唉呦,痛死我了,你们还干站着干嘛,拽住绳子把我拽上去。唉呦呦我的腿”
被陈皮那一声“蛇咬了”吓呆的小.女们回过神来,拉手的拉手,拽胳膊的拽胳膊,合力把石榴从藕塘里拉了上来。石榴丢下藕,单脚跳着奔向火盆:“就照刚才那样子,大家轮着去挖,挨不住冷就赶紧回来烤一烤火,哦对了,下去之前先揉揉腿脚。唉呦痛啊谁帮我使劲捶几下”
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一身的泥水会不会弄脏借来的被子,石榴哆嗦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零星的雪花偶尔会从树枝缝隙中飘到她们的栖身范围,火盆倒没什么大碍,把四周的土地都烤热乎了。
她们就这样两人一组轮流下藕塘。好在临时扎起的那些柳枝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扫开不少淤泥,得益于石榴的头一拨清理,加上后面几次轮番清理,再下水去撬去挖时,比最开始要省力些。挖出一块,就解下腰间长绳,换另一个人下去。这样只消挨一小会儿冻,便能回到火盆旁边烤烤手脚。
待第二遍轮到石榴下去的时候,她觉得脚下很硌,还顺手挖出一个玉镯子来。想必是哪位姐姐夏天采莲蓬不小心脱落掉进里面的。
“这个值不值钱呀”石榴烤着火,把洗净了淤泥的镯子给众人瞧。看模样吧,是个通体半透明带着一点点白色絮状物的圆柱形镯子。但估价钱估成色呢,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就拿不准了,看来看去无非是绿莹莹、无断裂残缺、杂质比较少而已。
“大概很值钱,我听司饰里的小.女说,对着光看玉石,越通透越值钱。”四喜把那玉镯子抓在手里,举起来眯着眼睛看:“这个镯子就很通透,我看值钱。”
春卷打了个喷嚏反驳四喜:“要分玉种吧釉玉也通透,也是青绿色的,可是不值钱。如果是蓝天玉,值老鼻子钱。听说羊脂玉一丁点大就贵死了。你们谁认识这镯子是什么玉做的呀”
挖藕挖出这么一附带产品,让大伙挨冷受冻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说不定真是特别值钱的东西呢石榴便把那镯子托四喜以后带给司饰去鉴定鉴定能换多少钱:“赶紧挖吧,挖好了才能早点回去,也许还能挖到簪子耳环手镯子咧~要是这个镯子很值钱,等到天气暖和了,咱们天天过来挖。”
她们继续在这里折腾挖藕,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远处楼阁上的赏雪人谈论着。
那边也圈着一片水域,也是太.池的水源。临水有几处起伏,依着地势建起亭台楼阁。到了夏天,登高迎风,入目皆是荷叶田田,这般风景,昔日也曾是先帝心头一爱,直到萧淑妃失了宠。
武媚娘得势后,王皇后和萧淑妃所出的两位女儿,自然也受到牵连。她们被赐名红白莲公主,幽禁于此处,还有个很好听的由头,叫做两位公主为大唐国运祈福,自愿长住锦莲殿,吃斋念佛。武后那个最仁厚的儿子弘,曾为两位姐姐求情,从此失了她母亲的心。
今天站在锦莲殿上的,是弘的弟弟,先帝第八子,相王。
“父王,她们在做什么呀一会儿跑到水里去,一会儿又躲到树底下。”一只小手拽了拽相王的袖口,咬着芙蓉饼问道。
相王把他抱起来,和蔼地说:“她们在挖藕,你看,每一个从水里出来的小.女,都抱着一节莲藕。”
“藕是.,挖走了藕,还会开莲花吗她们是.女为何不穿.装呀”小小的孩子已知道独立去思考问题了。“孩儿冷了,父王,您冷吗孩儿给您取鹤氅来。”
相王把他的手捂在自己手中,笑道:“那是她们的职责所在,藕太多,夏天开出的莲花便太多,花多了,你挤我,我挤你,爱花之人就看不出每一朵独特的丰姿了,必须要除去一些啊。去陪红莲姑姑和白莲姑姑说说话吧,父王想一个人赏雪。”
小男孩跳下来,思索片刻,仰头对相王说:“牡丹园也种得很疏,每朵牡丹都大如圆盘,可是..仍不喜欢它们,常常命人拔掉。孩儿觉得好可惜,满园花开明明很好看。父王能下令让那边挖藕的人停下来吗一大片莲花同时盛开,该有多壮观。”
“不,父王不能命令她们停下。你忘记了我们来看望姑姑的事情要保密去吧,红莲姑姑和白莲姑姑给你做了好吃的汤饼。”相王拍拍他,转身独自望着灰蒙蒙的太.池。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他默念着六哥李贤的诗。弘死了,贤也死了。显当上了皇帝,母亲应该不会摘掉第三颗瓜了吧但是万事撒手不管,又不像母亲做事的风格。相王总觉得新帝登基以后的种种政事武后完全听之任之不理不睬,不像个好兆头。哪里不对劲了呢
凭栏而立,藕塘边的小.女们周围已经有了一堆藕,她们似乎正在把莲藕掰成许多节。藕断丝连,相王想到这里,不相信母亲真的会忍心将最后一点情分也斩断,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这毕竟是我李家的天下,母亲毕竟是父皇的妻子,而皇上毕竟是她的儿子呵。
石榴她们只下了三趟水。这会儿正齐力掰藕,一段一段分开。赵大司膳不是说“每人十段切开凉拌”么,那就按“小段”来计算吧。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石榴数完,每人分了十段,拿早已污浊不堪的衬裙兜住,取水浇灭火盆里的木炭,藏进同样污浊不堪的被子里,或拖或抱,一行人挺着腰板回去复命。雪还在零零星星往下飘,灌了水的鞋子和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头发没沾水,便不要紧。顶多病上十来天,将养将养就好了。看看其它人,.神都还好。尤其是陈皮,跟打了个大胜仗似的,边走还边说等会儿回去切藕片她一定要切得薄如纸片,叫那位姓赵的新司膳看看,什么才叫有资格在司膳坊当差大司膳您那戴满了戒指留着长指甲的手,能切得了这么薄吗
石榴笑她睚眦必报:“我们还得在大司膳手下干活,千万不能顶撞了她。而且呀,挖这一趟藕,不但提前进了大厨房,还挖到玉镯子和十天休息。”
“十天休息我怎么没有听大司膳说过。”陈皮哆嗦着问。这会儿离了火盆,还是很冷的。
“我不信你们今天不生病”石榴顿一顿,绷着脸对小.女们说:“凡是稍微有点头痛脑热的,全都卧床称病,不许逞强,不然的话,赵.官有可能派我们去做更加困难的事情。”
众人点点头,一路拖拽,回到院子里。七娘和赵大司膳已经转移到屋子里等着她们了,石榴推开门时,一屋子人正在陪着赵司膳核对账簿,几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太监捧着几册单子,想必是司膳坊管采买的人。
“禀两位司膳,阿嚏藕已经挖、阿嚏、回来了。请司膳点检数目,婢子们才敢去切开凉拌。”
一时,屋里喷嚏声此起彼伏,.女太监们纷纷掩面。七娘看到这些孩子一个个浑身是泥淌着水,心疼地不行,赶忙走过去把炉里的火拨了拨,让屋子更暖和些。
赵大司膳抬眼略看了看,吩咐七娘带她们去案上切藕。似乎她们能不能带回藕、带回了多少藕,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大司膳的脸上即看不出喜色,也看不出怒色。
“赵姐姐,切完藕,就算通过考核、可以正式分配她们了吧”七娘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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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小宫女 还有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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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司膳听到七娘问她“是否通过考核”,知道七娘是想阻一阻她继续指派更苛刻的活儿去考核这些小.女们。不过她意不在此,闻言搁下手中的账簿,难得露出个笑脸,看着屋里瑟瑟发抖喷嚏不断的小.女,点了点头。
“还不快谢过大司膳。”七娘心里一松,忙忙地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叫她们赶紧行礼。
“先别忙着谢。”赵大司膳笑道:“入了司膳坊,将来就是给皇上皇后做羹饭的人,第一件要紧事,不是你们的厨艺高低,而是忠心与否。.中名厨如云,菜谱无数,将来有的是时间去学。”
一听到姓赵的说出这番话,小.女们莫不是“咯噔”一声,暗道训诫开始了嘴里全都连连称喏,口呼吾皇万岁不止。七娘也陪着笑,不停地说“平常里看她们都是些忠心的好孩子。”
“本司膳自然看得清楚、赏罚分明。你们能在雪天去挖藕尽忠,这第一件要紧的忠心二字,算是通过了,当赏。那些不想尽忠心的,如今已被逐出这院子。”赵大司膳继续笑着,音调也提高了不少:“第二件要紧的事嘛,就是得有副好身子骨。”
切,就算我们前阵子天天拿人参母汤当水喝,被你大冷天这样折磨,再好的身子骨也逃不了一场重感冒了。石榴以为赵司膳要对她们发表一番新生入学演讲暨新上任大司膳立威的无聊训话,就边听边开小差,琢磨起待会儿怎么求七娘把她分去学做糕点。
“倘若身子弱,常年爱闹个三灾五病,那病气沾染上锅碗瓢盆,皇上龙体安康岂是玩笑。”赵司膳方才还笑盈盈的脸色愈发有光彩了:“本司膳听闻军中若要挑些得力的新人,必考其骑术、箭法,百里挑一。挑好之后再聚而困于一室,让他们饿上几天,不沾水米,考其体力、耐力。饿够之后,摆擂台,流水赛过去,考其毅力、应变力,这样挑出来的,全都比猛虎还厉害。”
“所以呢,本司膳头一天上任,本该先管管帐。但过些日子还得给皇后选几个侍奉茶点的.女,少不了要提前准备起来,好好地把一把关,学一学军中的法子来挑人,才特地让你们只穿中衣去挖藕。”
赵司膳满意地看了看小.女们冻得发青的手指尖和苍白的脸颊,转头对听呆了的七娘说:“带她们下去安置吧,瞧这样子得病一场。每天只给米汤,不准.医来治。通过了这第二件要紧的事,才能去学第三件要紧的事:烹饪。谁先康复谁先入厨,半月后没能康复的,没那福气伺候皇上皇后的饮食,不分配手艺师傅,送去.医处问脉用药。养好之后,只在厨下打杂。”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们生病石榴在路上还鼓动大家没病也要装病好逃几天懒,现在才明白,什么挖藕啊忠心啊,.本就不是赵大司膳看她们不顺眼要整她们,而是要进行一轮残酷的优胜劣汰
七娘何曾见过这样阵势,愣了一愣,凭着在.中多年的处事本能,后退一步掀起帘子,是非之地要速速离开。她红着眼角,赶紧把一群不知所措的小.女领出去。只怕在屋里多待一刻,赵大司膳就会再多生出一堆更损.德的主意来啊。
“七娘,不去切藕了么”丁香大概是冻坏了,反应比较迟钝,没完全理解赵大司膳的意思。她走在院中还哆嗦着把手中抱着的藕段举给七娘看。
“不去了,放下藕吧,姐姐带你们换座新院子,里面还有新衣服。”七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有不停得..这个的头,再..那个的头。不过是一群小孩子啊为什么如此狠心呢
赵司膳调来之前,她也听到过风声。各大管事,历来都是当权者的亲信,韦氏掌了后.,不管是为了饮食安全还是安.势力,控制一下司膳坊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前任大司膳钱姐姐临去赴新职前,还叮嘱过七娘,赵蕊不同一般贫苦出身.女,她是外臣进献给.中、未能得宠而投奔了韦氏的,叫七娘凡事谨慎。
那会儿,.女大致分三种来源:征入.的、获罪入.的、献入.的。由民间征入.中的.女数量最多,由于她们很小便长在.中,早早就结下错综复杂的姐妹关系和各种小圈子。获罪入.的相对较少,什么年纪都有,多半只做底层.活。而王公大臣们献入.中的.女几乎每年都有十来个,清一色的妙龄佳人,目的嘛,谁都懂。
赵大.官赵蕊就是早年由都督府进献入.的,可惜她的剑舞不能吸引先皇和诸皇子的目光,才渐渐歇了心思,一心一意依附了韦氏。
七娘叹着气把小.女们带到本该寒食节后居住的新院子,里面刚刚打扫过,显然赵司膳已经派人提前做了准备,屋里的.装都换过了,整整齐齐放在每个人的枕边。屏风后热气袅袅,一定连洗澡水都倒好了。梳妆台上摆着一溜首饰匣子,屋角还有几盆扶桑,肆意舒展着暖棚养出来的绿叶子。
嗅着新屋子里淡淡的薰香味,石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给药就算了,连口好饭菜也不肯给。光靠喝米汤能养好病么
“到了,你们先洗洗,旧院子里的东西待会儿找人收拾了送过来。”七娘又叹了一口气:“好好休息吧,别怕,姐姐给你们舀稠稠的米粥,饿不着。”
“嗯”石榴果断推开屏风解开衣带跳进澡盆里,扒着盆沿冲七娘喊:“姐姐,先替我物色个好点儿的糕点师傅”
七娘揉了揉眼睛点头道:“石榴,你和金枣最稳重,这里四喜年龄最大,你们三个好好领着头,互相照顾着,姐姐回去替你们拜菩萨。”说完替她们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漏风,才忧心忡忡转身离开,从外面扣上锁子。
听到铜锁碰在院子木门上的响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丁香第一个哇哇哭起来。
“七娘不要我们了呜呜,我们会病死在这里呜呜丁香好害怕。”她一哭,惹得别的小.女也慌乱起来。从早晨起床被派去挖藕,到现在被七娘领进这个院子,不论好坏总有个大人在告诉你该做什么,服从命令作为一条.规已经深入到每个小.女的意识里了。
忽然被丢进屋子里,忽然被锁了门,忽然没有了大人来命令自己该去做什么事情,就像一群跟着头羊在吃草的小羊羔们,忽然发现头羊消失不见了,而且不远处正有个叫作“疾病”的大灰狼在虎视眈眈。
一时屋里哭成一团,被七娘夸作稳重的金枣也哭了。
“阿嚏水还热,来洗澡吧。”石榴撩着水,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些:“别哭啦你们还记得第一天进.时,咱们在水池子里洗澡那会儿的情景吗我跟你们说哦,其实在进.路上我就生病了,吃了几块糖洗了个澡就全好啦,快来洗洗。”
“石榴,你还有糖吗我想吃一块。”陈皮抹着泪跑到屏风后,问石榴:“吃糖管用么我爹爹生病以后吃了好多药,可还是去世了。”
石榴默然,只得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明天我会想办法弄糖来,条件是你们都不许哭。”
洗澡时,小.女们的状况尚好,除了打打喷嚏,她们还有力气将脏水合力抬出去倒在院中的污水暗渠里。石榴亦希望只是轻微感冒,据说感冒就算不吃药,熬上七天也会自然转好。
到晚饭时分,把碗筷放在食盒内交给赵司膳的随从带走后,有人开始低烧了。半夜里,咳嗽不断,好几个人都发起烧来。尽管屋里摆着一个铜薰炉,那些安神用的香饼也没能让大家安稳地睡上一觉。
感冒发烧的人,下午和晚上最容易体温上升,严重的话就烧糊涂了,还容易留后遗症。石榴头痛欲裂,不敢在体温上有丝毫放松。她让大家学她的样子,把帕子蘸了冷水擦脸擦手降温。体温稍低些的时辰,就裹成粽子一样捂汗。
坚持就是胜利,感个冒,怕啥。石榴一遍又一遍安慰着自己和其他人,大不了,熬到第十五天集体当打杂的嘛,反正一直都是在打杂。只要人没事,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病来如山倒的第一天,就在虚弱无力中强熬过去了。石榴她们在屋里病得满眼金星飘飘欲仙;七娘在案板上愁得心神不宁;赵大司膳在住处开门收礼收得不亦乐乎:她借着考核小.女的狠戾,从侧面给司膳坊诸人立了个威风逆我者亡,顺我者昌。
还有一个人,自从在大厨房听到这消息后,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舒开过。小太监急得团团转,不停往七娘那里看,可是七娘自己也没法子,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就连偷偷熬了锅带.的和姜丝的白粥想放进食盒里,也被送饭的人给发现并替换了。
“七娘,我、我肚子不舒服,想出恭。”小太监朝七娘请了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女们的新院子,绕了好几圈都拿不定主意是否翻墙。
左耳朵里一个声音说:“翻吧翻吧,她们被折腾的那样惨,你忍心袖手旁观你的恩人还在里面受苦知恩图报,你这个胆小鬼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
右耳朵里另一个声音说:“不能翻不能翻,翻墙事小,被抓住了挨罚事小,连累恩人事大她们正在接受新任大司膳的考验,将来有希望被挑选去伺候皇后娘娘你翻了墙,就是破坏了恩人飞上枝头的好机会”
小太监踌躇着,拿不定主意。他咬着嘴唇调转方向,要去找干爹帮忙救救被锁进院子里的小.女们。
气喘吁吁跑进干爹罗公公的住处,罗公公还没回来。他在屋子里陀螺似地转了无数个圈儿,按捺不住,撒腿就往尚工局跑,一出门撞进了罗公公怀里。
“何事慌张。”罗公公险些跌倒,看清楚是干儿子槐,稳声训了他一句:“平常干爹白教导你了”
“干爹,孩儿知错,您要打要骂都行,求求您救救石榴吧”槐立刻扑到罗公公面前哭诉一番,把他在大厨房里听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将出来,末了特别强调一句:“孩儿听说她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这可是十几条人命啊干爹心肠最好,您去救救她们吧”
“你说的是新任赵司膳”罗公公把他拉进屋里,细细问清楚了前因后果,摇头道:“干爹帮不了,司膳不归干爹管,而且咱们惹不起赵司膳。”
小太监一听惹不起,一时口快道:“相王呢相王也惹不起她吗相王肯定不怕她,孩儿这就去求小郡王,让郡王请相王救她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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