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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修仙指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印雪
西边没有花园,景色更是荒凉,除了几间小房子,连洒扫婆子都没有。
苏芷北反正也不急,见这些房子枯藤缠绕,古迹斑斑,便有意靠近查看。
没想到转角处突然蹦出来个白发老妪,一身灰粉色长袍,杵着木棍,脸上五官快被皱纹揉成一团:“你是谁?”
苏芷北自修为练到叁重天,对周围环境变化了如指掌,还从没被突然出现的凡人吓到过,不禁怀了叁分谨慎:“我是云霞山的苏仙师,来这里探查灵气的。你是谁?”
老妪浑浊的眼珠子上下动了动,道:“我就是这儿一个守门的。许夫人既然允了,仙师便随便逛逛吧。”
她转身向后走去,苏芷北这才发现藤蔓后面摆了一把竹制躺椅,看起来也很有年头了。
“许夫人?哪个许夫人?”少女下意识道,“你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太久?许兰婷夫人已经去世了。”
老妪颤颤巍巍地躺下,安然闭眼道:“我人虽然老了,但记性没差,许夫人自然是许嫣然夫人。”
哦,是了。陆夫人之所以叫她陆夫人,完全是从夫姓的,她自己原来也姓许?
苏芷北有些尴尬道:“没想到陆夫人也姓许,是我了解不深。不过这也太巧了,哈哈。”
老妪很没眼色道:“不怎么巧,你说的许兰婷夫人和许嫣然夫人本就是同出许家的远房姐妹。”
苏芷北这下被彻底堵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转身进了一个小屋子。
这老人家怼人怎么这么凶?我堂堂云霞仙师不要面子的吗?
她撇了撇嘴,视线落在屋内。
此处陈设一如屋外杂乱,满地的烂木头与碎瓷片都被灰尘覆盖,只有屋正中一张柳木案台擦拭得还算干净。
案台上摆了一尊黑色佛像。说是佛像,苏芷北却也没见过这样的佛像,人头蛇身,六只手臂,分别拿了罐子、铃铛、笛子、竹篓、火把与骷髅头。
按理说,佛教人物应该少有拿骷髅的,而且他们都崇尚金身,这里一个黑身又是怎么回事儿?
苏芷北转了半天,没发现其他东西又出了门。
老妪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那个……请问一下。”苏芷北开口道,“里头案台上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啊?看着好新奇。”
“鬼晓得,是雨婆娘从家乡带来的,放在这里好多年都没人管过。”老妪道,“还有事没事?没事我睡了。”
说完鼾声渐起。
苏芷北在她手上吃了两个瘪,又因敬她是个老人家,不好反驳,当然不愿久留,打了会儿坐就离开了。





庶女修仙指北 一百零八,说谁老铁树呢
忙活完一天,苏芷北又在厢房安寝。
第二天一大早,陆夫人便着雨娘子邀她共进早餐。
她人虽然下床依旧艰难,但气色好了许多,看起来红光满脸。
“云霞派的仙师果然有法子,来这么些时日,我再没碰着半点怪事,睡觉香多了。”她亲切地执起苏芷北的手,“凡间的东西虽不入眼,仙师想要些什么,尽管与我提。”
苏芷北自个儿没什么需求,但陡然想起陆明岚,于是道:“有顶顶好用的疤痕膏子不?公子们昨日受了伤,正需要这个。”
陆夫人捂着嘴笑:“难得我儿能被仙师惦念,是他天大的福分。府里本来配的膏子就是极好的,但还有叁罐最顶级的,我们也舍不得用,年底要随贡品进献给皇上。既然仙师开了口,我少不得送你一罐。”
“那就先谢过夫人了。”苏芷北笑道。
一群人言笑晏晏,融洽之至。
用完早饭,苏芷北领了疤痕膏子去找陆明岚。
陆夫人低声吩咐雨娘:“你且跟她去看看。”
以苏芷北的修为,她当然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但也不戳破,想了一想,转身往陆宁川处去了。
雨娘目送她进屋,赶紧回报给陆夫人:“苏仙师的确是先找的二公子。”
许嫣然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我之前多心了。”
如果苏仙师与陆明岚熟识,肯定会头一个把膏子带给他。
而换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女,怎么都会对沉稳干的陆二公子更上心。
但是她疏忽了,苏芷北跟任人摆布的普通少女不同,她敏锐的探查力远超常人预料。
陆宁川没想到苏芷北会亲自带着伤药来看他,受宠若惊道:“苏仙师驾到,有失远迎。”
他刚从床榻上下来,白色的中衣外只披了件藏蓝色袍子,看起来颇有几分闲散潇洒的味道。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苏芷北目前对他的感觉还不错,所以没有刻意端架子,“这膏子本来就是你家的,我借花献佛而已。”
“仙师哪里话,没有你,我如何用得上这样的好物?”陆宁川用完好的左手替她拉开椅子,“请坐。”
苏芷北走上前入座。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少女因为练厚土象诀而散发出的清淡草药香缓缓在鼻尖萦绕。
陆宁川一时竟然不愿远离,又站在她身边磨磨蹭蹭地给她倒了一碗茶:“仙师用茶。”
苏芷北尚没反应,单单觉得陆二公子语调又温柔了些,好像很是贴心:“你伤着了,就别忙这些小事,我能自己来。”
陆宁川含笑道:“仙师与我生分了。”
他这样恭谦温润的笑容,配上永州陆家接班人的身份,向来是无往不利,斩获少女心无数。
苏芷北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接话,于是端了杯子默默低头喝水。
陆宁川一招没奏效,心里胜负欲被提起来了,又道:“只听说仙师年少有为,却不知与我相比如何?我幼大哥两岁,今年过了十月正好十八。”
“我约摸还比你小点儿。”苏芷北随口答道。
“仙师如果未曾修仙,如今也是嫁人的年龄了吧?”陆宁川道,“可惜我错过了这个福分。”
苏芷北只当他在恭维:“我若未修仙,身份远远配不上公子的。”
“仙师的意思是,如今修仙了便配上了?”陆宁川忽然一笑,像一庭白雪似的梨花,明明在调笑,却让人察觉不到半点轻浮。
“陆公子玩笑话。”苏芷北有点儿坐不住了,总被帅哥撩,老铁树也要颤抖。
“听闻仙师修炼双修功法,若不介意,在下……”
苏芷北腾地站起来:“我还没给你大哥送药,我走了我走了。”
陆宁川凝视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这苏仙师也太好玩儿了,吓一吓她都急成这样?跟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冷仙师,媚骨天成的双修修士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单纯可爱的修仙天才少女?好像非常有意思。




庶女修仙指北 一百零九,你是个假儿子吧
苏芷北一路跑去找陆明岚,刚进门却看见男人满脸不高兴地插着手等她。
“哟,原来苏仙师还记得我啊。”陆明岚酸溜溜道,“难为您老人家来一趟。”
他这醋味儿强得八百里外都能闻到了。
苏芷北认怂道:“我的大爷,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先去你二弟那边是有原因的。”
“是有人拿刀逼着你去啊,还是你中了陆宁川的毒,非先见他不可啊?”陆明岚气愤地别过脸。
苏芷北偷偷凑上去,低声道:“雨娘子之前在跟踪我,你想不到吧?”
陆明岚脸色稍稍住一些:“我没想到。”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儿感情,不要像念台词?
苏芷北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但还是继续解释:“我一想,被人跟踪准没好事啊。要是她蹲在院子外面听我们聊天,那得多难受,索性就去找陆宁川,反正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陆明岚本来怨气已经下去了,又被最后一句话猛地勾起来:“你们怎么没好好聊?他说要跟你双修,你怎么不打他!”
苏芷北:……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明岚在她威逼利诱的目光下,气势渐消,弱弱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亏吗……”
苏芷北盯着他,不接话。
陆明岚又道:“你可别上了他的当。陆宁川做生意经常在外应酬,秦楼楚馆没少去。他现在对你甜言蜜语,不过是觉得新鲜,没有见过修仙的姑娘罢了。万一你被他的糖衣炮弹攻陷了,就等着哭吧!”
苏芷北本来也没对陆宁川有其他想法,不禁鄙夷道:“你还说你弟弟去花楼,你自己不也是里面的头号顾客?”
陆明岚噎了一下,迟疑道:“不一样的嘛,我虽然身在花楼,但是心系我的小北北。你好歹看在我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情分上……”
“打住!”苏芷北捂住他的嘴巴,“不要放屁。”
陆明岚感受到唇上少女手掌的温热,下意识张嘴舔了舔。
湿润的唇舌在娇嫩的掌心处来回摩挲。
“陆明岚你是狗吧!”苏芷北赶紧把手往他衣服上擦,“脏死了!”
“我不允许你这样骂自己!”陆明岚一边躲闪,一边欠揍地笑,“毕竟我可是你夫君啊。夫君是狗,你是什么?”
“我是你生命的终结者!”苏芷北手中掐诀,对着陆明岚一指,“定!”
跑得正欢的陆明岚突然如一尊雕塑般直愣愣地立在那里,甚至脸上得意的神色都还栩栩如生。
苏芷北满意地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跑啊,你再跑。”
陆明岚只能用翻白眼表达自己的愤慨。
“我大概懂点儿人偶爱好者的感觉了。”苏芷北不急不缓地旋开自己带来的疤痕膏子,一点一点给陆明岚涂上,“你这辈子都没这么乖过。”
陆明岚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趁你现在这么乖呢,我跟你说点儿正事。”苏芷北一圈一圈替他缠上绷带,低声道,“我觉得你娘没有被鬼缠上。”
陆明岚朝她丢眼神,把自己的定身给解了:“那你觉得是什么?”
苏芷北皱眉想了一会儿:“可能是妖兽或者什么东西吧,我还得再查。”
“你跟我娘说了吗?”
“没有。”
“那就等你查清楚了再说,得出了岔子,我娘心里不高兴呢。”陆明岚伸了个懒腰,“而且你查清楚就要回云霞山去了,你就这么舍得离开我?”
苏芷北:我必然十分舍得。
“我舍不得。”少女委曲求全道。
“这就对了!”陆明岚兴冲冲道,“明天我带你去玩,查妖魔鬼怪的事,统统放一边儿去。”
喂,你就这么对你亲密无间的娘亲啊!
苏芷北瞪他一眼,勉强算答应了。




庶女修仙指北 一百一十,糖葫芦是很甜的食物啊
第二天,陆明岚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仍旧携着苏芷北出府游玩了。
小厮把这消息告诉给陆宁川,后者嗤笑一声:“他倒有心舍命陪君子。”
小厮道:“从前也没见过哪家正经姑娘多看大公子一眼,如今有个尊贵的仙师肯同他交好,大公子自然珍惜。他这般热切,苏仙师恐怕一时被他迷了眼。府上人都说,她与大公子更为亲密呢。”
“谁在下头乱嚼舌头,仙师的事也敢妄议!”陆宁川一拍桌子,瓷盅里的茶水淌了一地,“好好罚这几个。”
小厮立刻瑟缩道:“公子息怒!”
陆宁川犹不解气,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罕有地焦躁道:“苏仙师会看得上我那……大哥?”
论才华,论品貌,论前途,论性格,陆明岚哪一项不是给他做陪衬?这么多年以来,陆宁川虽然身份排行老二,但向来事事夺第一。
他居然会在争女人上略逊一筹?陆明岚有什么资格夺得苏仙师的青睐?
小厮跪了许久,听得陆二公子终于停下脚步:“你觉得他们这次出行会顺利吗?”
苏芷北本来想趁机去永州边郊见一下方氏,但陆明岚告诉她,苏志远那群人还舍不得如此铩羽而归,一直派人求见陆家公子,企图回旋。
她若此时去了,被苏志远听到风声,找到方氏的住所岂不危险?
况且方氏如今日子过得滋润,嫌一个人孤单,又养了个襁褓中的女婴,与当年的苏芷北尚有两分相似。
她若短暂地与方氏会面一次,很快又要分离,徒增伤感而已。
苏芷北听罢叹了口气,只能放弃想法。
因陆明岚受了伤,不宜剧烈运动。两人屏退仆从,带了面纱在大街上闲逛。
陆明岚领她去看北栀连锁店,如今分号已经开到八十四家,远比在苏芷北手上时更盛。
“原来你会开店啊?”苏芷北不禁多瞅了他两眼,“这么有能耐,都变得不像你了。”
“我有能耐的地方多了去了。”陆明岚得意洋洋道,“有机会给你见识一下?”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苏芷北立刻道:“你自个儿留着见识去吧。”
“说真的,苏芷北……”陆明岚的语调突然低沉下来,“我要是一下子变得超级超级正经,本事超级超级厉害,你会不会爱上我?”
说这句话之前麻烦先把你偷偷摸摸探过来的手拿下去好吗!
苏芷北拍了他一下:“成天想啥呢?你厉害能有多厉害?”
陆明岚想了一会儿,大言不惭道:“假如比陆宁川厉害呢?”
“噗,你下辈子注意点儿就能成了。”苏芷北笑道。
“那下辈子你等我给你开开眼!”
“一定一定。”苏芷北敷衍地点点头,不明白一个二世祖为什么总是爱幻想自己是创世的神祗、宇宙的拯救者、万千少女梦中的偶像。
果然有钱人都闲出神追求了。
她一个小穷鬼,还是先满足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吧。
“陆明岚,那儿有个卖糖葫芦的,快给我点零钱,我去买两根来。”苏芷北手一摊,坐等包养。
陆明岚出门向来是去大酒楼吃饭,靠脸赊账,现下小厮又没跟在身边,哪里带了零钱?他左看右看,从拇指上褪下一块透亮的翡翠扳指:“拿这个去换。”
亲娘嘞,这东西一看就能买完寰宇内所有糖葫芦吧?
苏芷北心疼道:“算了算了,我不吃了。咱们走吧!”
“小爷说拿这个给你换,就拿这个给你换!你在这儿等着!”陆明岚气势汹汹地奔着糖葫芦摊儿去了。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给你送食物的男人,就像不能拒绝一个外卖员。
苏芷北看着他骚气的紫色背影仿佛一朵摇曳的紫罗兰,飘着飘着,淹没在人潮中,朝着一抹诱人的鲜红,逆流而上,勇往直前。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挥动声,那锋利的程度一定是小刀,速度很快,高度正中普通人腰间。
苏芷北明明已经反应得够快了,在她跃起的一瞬间,敌人刀柄离手,四周全是来往匆匆的过客,无人表现出异常。
独独只有一个人倒下了。
刚刚握着戒指,傻笑着要给她换糖葫芦的男人突然倒下了,腰间插着一把小刀。
陆明岚手里的扳指滴溜溜地滚落到地上,它终究还是不用去换那廉价的街边零食。
“陆明岚!”苏芷北好像心被敲成一片一片的碎瓷,冰冷又僵硬。她像疯了一样地冲过去把男人抱起。
陆明岚仰起苍白的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仿佛在说“你还是这么关心我”,然后眼皮一阖,晕倒在她怀中。
腥甜的血液像开了闸的自来水,沿着伤口不断喷涌,怀中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苏芷北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好像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要失去一个人,失去一个她天天嫌弃,却天天想起的故人。
点穴止血的手狠狠颤抖,点了两叁次才成功。
少女腾空而起,抱着男人直冲陆府:“都让开!我救人!”
街上行人皆吓了一大跳,陆陆续续跪倒一片:“神仙显灵!”
(我没有写错哦(*`▽′*),之前是老二陆宁川被误伤,老大陆明岚身上出现相同伤口。但这回老二指使人打老大,老二不会受伤。)




庶女修仙指北 一百一十一,他有几分似从前
全永州城最好的大夫在陆明岚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
行色匆匆的婢女们端着一盆一盆的热水进去,又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出来。
浓厚的血腥味像催命的符箓,悬在苏芷北的头顶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期间陆宁川与陆昭河都来探望过。
陆宁川问:“可有逮着凶手?”
苏芷北只能摇头。当时情况太紧急,她只来得及救陆明岚回来,哪里还有空去探查凶手?
而且对方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并且成功,多半也有修为在身,但是为什么那人出手没有灵气波动?不然苏芷北也不至于要靠听风声来判断出刀,晚了那么一两秒。
陆宁川听了叹气道:“大哥真是时运不济,何苦受着伤也要出去玩,徒遭此横祸。”
苏芷北听着心里不大舒服:“又不是陆明岚的错,怪他作甚?你在这儿等着也辛苦,先回去歇着吧。”
陆宁川向来在商场上弯弯绕绕惯了,没被人这么直白地拂过面子,噎了一会儿才道:“仙师不回去?”
“我之前没能保护住他,如今自然得等着他醒转。”
陆宁川晦暗不明地盯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陆昭河跟在二哥身后,凑近房门口往里望了一眼,被屏风挡住什么也没见着,有些犹豫地走了。
没过一会儿,缠绵病榻许久的陆夫人也撑着身子前来探望。
雨娘子扶着她与苏芷北聊了会儿天,最后快走的时候,许嫣然道:“仙师对明岚真是上心。”
但论起来,苏芷北觉得自己的关心恐怕还不及陆明岚给她的万分之一。
从前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喜欢玩闹,跟自己臭味相投,又因为相处的时间太长,好像已经把对方的存在看作理所当然,一切付出都是寻常关怀。
然而只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她才幡然醒悟,所有平平无奇的日常背后,都是十余年感情的沉淀。陆明岚对她,何尝不是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哄着念着,死皮赖脸地跟着。无论两人面上怎么互相斗嘴,总是他第一个低头认错,总是他惹了自己生气又讨自己开心。
往日一幕幕,如水滴汇聚成江河。他们早就习惯了对方存在的世界,无论隔着多远的地理距离与多长的时间间隔,都能在听到对方名字时会心一笑。
幸而时近傍晚,大夫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汗水涔涔。
“大公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只要叁天内人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说。”
苏芷北想问,那要是醒不过来呢?但她竟不敢吐露出半个晦气字眼,于是用干涩的喉咙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旁边的丫鬟婢女们得了消息,立刻奔去各位主子那里汇报。
苏芷北孤身走进房间,这里的血腥气还未消散,混合着刚点的安神檀香,有一股古怪的甜味。
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熟了。
“陆明岚……”
苏芷北叫不得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她便忍不住哽咽,憋了一天的心酸都像被人掀开玻璃盖子,冲出一阵刺鼻的苦涩。
她握住男人放在床边的一只右手,微微发凉。
一个没有地位与前途的大公子,无论平时如何快活,当他受了伤,此时也只有苏芷北在陪着。
少女拉着他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暮色降临,也没有看见男人有一丝动静。
不知何时,她终于陷入沉沉睡梦中。
第二天,天光初现,有奴仆在房门外徘徊,脚步声把苏芷北惊醒。
她看看陆明岚,男人似乎仍旧没有好转。
于是她起身去开门,门外的阿婆拿着一把扫帚,磕磕巴巴道:“我……我来清扫屋子的。”
苏芷北侧身让她进了,自己又坐回陆明岚床边望着他发呆。
阿婆一边扫地,一边往床边瞟了好几眼,突然道:“姑娘看重大公子。”
苏芷北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阿婆又道:“这么多年,姑娘是头一个对大公子这般上心的。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你不是来扫地的?”苏芷北警觉道。
“奴婢有罪!”阿婆毫不掩饰,利落地跪下,“奴婢曾经是大夫人跟前的人,自夫人去了,一直被放在西院洒扫。如今听闻公子病了,自作主张前来探视。姑娘菩萨心肠,勿怪我冒犯之处!”
苏芷北盯了她一会儿,看见女人手上厚厚的老茧,一身衣服虽然整洁,却稍显破旧,不似作假,于是道:“你愿意来看他,我自然不会怪你。地也别扫了,来这边坐吧。”
阿婆客客气气谢了。她从前应该地位不低,虽然现在只是个洒扫婆子,待人接物仍旧礼数周全。
两个女人并排坐下,望着陆明岚苍白的脸色,阿婆突然落泪道:“大公子小时候也不是现在这般贪玩……他五岁写诗的废稿子,我如今房里还存着好几张,都是顶顶好的词句。那时候八股文章、剑术兵法,公子没一项落下,连老爷都夸他才华横溢。”
“自从夫人去了,他才渐渐堕落到花楼酒馆里面,想必公子心里也很难受。”阿婆捏着衣角给自己擦泪,“姑娘对公子上心,可别看他表面不正经,其实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说句杀头的话,府里真心爱护公子的人没有几个,姑娘对公子好,公子一定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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