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修仙指北

更何况苏芷北养的还是青羊兽——满齐国遍地都是的那种温顺灵宠，除了会“咩咩”叫，卖下萌，什么技能都没有。
“怎么突然有这个闲心？”唐玥拿一根树丫子在小兽面前晃来晃去，林异抓了几次没抓着，气得冲他龇牙咧嘴。
“我记得你之前还养了一只灵鸽，现在喜新厌旧把它丢了？”
苏芷北模模糊糊是想起有这回事。那是刚入门的时候，门派里有师兄在卖灵宠蛋，听说每个蛋里孵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跟抽盲盒似的，她也就跟风买了一个，最后得到了一只鸽子。
“可能没有丢吧？”苏芷北用神识扫了一遍自己的新储物戒指，“这不，活得好好的。”
一只雪白的鸽子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整个身子吃得浑圆，可见过惯了舒服的好日子。
“养得真不错，比这只青羊兽体面多了。”唐玥笑道，“让他们俩自己玩儿吧，差不多该去弄你上次说的那个火锅了。”
说起这个，苏芷北立刻就来劲儿了：“走走走，我先教你炒料！”
两个人拉拉扯扯跑出房间，只剩下林异和那只鸽子四目相对。不过是一瞬间的眼神交汇，强大的阶级差距让灵鸽的眼睛都变得通红。
被人当做宠物的饕餮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朝鸽子走了过去。它用爪子拍拍它的脑袋，用舌头舔它的毛，牙齿离脖颈只差了几毫米。但对方一动也不敢动，宛如毫无生命的雕塑，唯有两只眼珠子张惶乱转，害怕至极。
苏芷北估计很难想象，在饕餮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居然会露出像人一样的表情，且是极为复杂的那一种——轻蔑。
林异的嘴角挑起，一爪子狠狠地朝鸽子头拍了下去。
正在掰干辣椒的苏芷北心头一梗：“嗯？好奇怪。”
唐玥问她：“怎么了？”
“我的鸽子……好像出什么事情了。”苏芷北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我跟它建立了主仆契约，所以能感觉到那种联系好像突然间中断了。”
“它不是跟青羊兽玩儿得好好的吗，能有什么问题？”唐玥道，“我回去看一眼，你继续弄你的。”
苏芷北表示赞同。
男人一路飞回青云峰后山，还没进屋就看到树林里，青羊兽蹲在一棵树下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们出来玩儿了？”唐玥捡起地上没了脑袋的鸽子尸体，“怎么会这样？谁杀的鸽子？”
青羊兽咕噜咕噜地从喉咙里发声，然后一蹦一跳地在旁边比划。
“你是说，你们玩儿的时候，它飞太急撞树上了？”唐玥努力理解。
青羊兽立刻眼泪汪汪地点头。
“唉，算了，只要不是有什么危险人物出现就好。”唐玥摸了摸青羊兽的脑袋，“不关你的事，你自己玩儿去吧。”
林异咧嘴微笑，露出两颗虎牙。
唐玥走后，它看了看地上已经冰冷的鸽子尸体，用脚踩住它的身体，然后一口咬住鸽子翅膀扯了下来，羽毛散落一地。
林异一块一块地把这只鸽子分尸，尽管他一口也没有吃过。那双会骗人的眼睛里，净是比吃饱喝足还要满意的笑意。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六十四,本性
很快，养饕餮的第二道难题出现了——魔气不够用了。
苏芷北和云景又不是魔气的生产机，身体里早些年的存货是吸一次少一次，几乎又把饕餮饿回了解放前。
现在的林异经常会半夜跳上苏芷北肩膀，对着她的嘴嘬半天，啥也嘬不出来。这种感觉太过诡异，总觉得像在被这小家伙占便宜。
“师父，还有别的法子没有？”苏芷北忧心忡忡道，“我们能不能去找点儿十恶不赦的魔教中人？这两天饿着它，我心口又开始痛了。”
云景迟疑道：“哪有那么多魔教中人……”
现在天下大同，海清河晏，齐国和楚国还刚签订了友好协议，大家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一个个都修身养性，爱好和平起来，要说修仙界的魔头，那还真没几个。
“没几个那就是至少还有咯？”苏芷北锲而不舍道。
云景转念一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普天之下，最大的魔教聚集地就是毒瘴森林。”
幽冥殿所在的地方，所有杀手修的全都是魔道。这种修炼方法不需要依靠灵根，传闻他们吃人就能获得修为的晋升。
“但那地方太危险了。森林外围有一圈终年不散的毒瘴，只有幽冥殿的特制香囊能让人平安穿过。除此之外，毒气催生出的各种奇怪植物往往也比正常灵植更加致命。幽冥殿在毒瘴森林里占尽天时地利，他们的地盘从来无人胆敢踏足。即使是你我，也不应该冒这样大的风险。”
苏芷北心口疼得难受，死马当活马医道：“若我只带着林异在森林外围，不进去呢？它能吸魔气，毒气说不定也能勉强吃饱。万一逮着一个外出执行任务的魔教……”
“北北，”云景喝止道，“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幽冥殿有什么后果？他们这群人就像幽灵，一旦沾上，非死不休。齐楚西境叁国有多少次想铲除幽冥殿，都铩羽而归。云霞派势大如此，尚且要避其叁分锋芒。那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
“可……燕惊寒是从那里出来的人。我仍然感觉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杀手冷漠一些似乎也是常事。”苏芷北道，“甚至，我觉得他心底不坏。修正道的修士入魔往往大开杀戒，而他们修魔道却能一直保持冷静和理智，是不是说魔教其实没有那么坏呢？”
云景沉默半晌，道：“你的认知来自燕惊寒，我的认知却来自上千年的见闻，究竟谁是对的，我也无法保证。人的认知通常都是有限的，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可能幽冥殿不是我们印象中的任何一种。”
“那师父是同意我带林异去毒瘴森林了吗？”苏芷北问道。
“我没有。”云景轻轻看了她一眼，“我会再想别的办法。”
此时，外头有弟子大声请教：“苏师姐，今天的凤尾汤药膳到了。”
她之前喂了林异几天血，隐隐有贫血的征兆，云景特地准了厨房每日给她准备一些进补的汤药。
“怎么又是凤尾汤啊。”苏芷北忍不住哀嚎，“我都喝了好几天了，嘴里全是凤尾毛味儿。明天能换成鱼汤吗？”
小弟子尴尬地挠挠头：“不知怎的，最近厨房养的凤尾鸟暴毙了好多，为了不浪费食材，所以一直在用它做东西。”
“暴毙？得病了吗？”云景随口问道。
“不是，听说可能是被云霞山上的某种野兽杀死的，一个个都断了头，好几只被撕碎了，肉碎得到处都是，但罪魁祸首还没抓到。管厨房的郑师叔说他今晚准备蹲点，一定要把这只野兽抓住。”
明明好像是和自己无关的事，苏芷北心里却突然一沉，缓缓看向云景，喃喃道：“野兽么……”
云景心领神会地支开门外弟子：“把汤放门口吧，你可以先走了。”
两人放出饿得瘦骨嶙峋的饕餮，小东西刚从温暖的空间里被唤出来，打着哈欠十分惬意。
尽管它圆鼓鼓的眼睛显得人畜无害，但嘴角残留的血迹暴露了它的本性。
凤尾鸟的血。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六十五,云游
苏芷北的云游计划出现得很突然。
大家甚至不太理解她为什么总往外跑。
“云霞留不住你了？”唐玥凉凉地问道。
苏芷北讪笑着解释道：“是师父让我出去的。”
“你若不想，他还能故意支使你去么？”奚夜不为所动。
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一点都不好糊弄。
苏芷北壮士扼腕道：“你们是不是想借这个理由同我睡觉？”
奚夜和唐玥仿佛被戳中心事，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戒备：“嘁，谁稀罕！”
两个男人一个翻着白眼，一个撇着嘴，故作矜持地走开了。
陆明岚站在门外，状若无意地反复经过，好像卡碟的dvd来回播放同一片段。
苏芷北数着他来回走了七次，才率先忍不住道：“咦，你刚好在这里吗？”
陆明岚眉尾惊讶地挑起，仿佛真的只是恰巧路过：“北北师父也在吗？恕我疏忽，都没有注意到。”
苏芷北黄豆汗脸：“真是巧哈。”
“确实是巧呢。”陆明岚灿烂地笑起来，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我刚好想要出去玩，就听到北北师父说也要云游了，不愧是师徒的默契啊。”
苏芷北瞬间明白了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可以，你现在修为尚浅，出了云霞山我可保护不了你。说起来，上次教你的生克符学会了吗？”
陆明岚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揣摩自己的心愿，又忍不住总会被苏芷北的身影吸引住目光，早把修炼的事忘了八毛子远：“这……”
他抬头去瞅苏芷北的脸色，几乎是转瞬之间已换上受教的神色，握着扇子鞠躬道：“师父训的是，我这些日子惫懒了，往后一定会加紧练习法术。”
他鬓边两缕耳发垂落下来，像河堤上青涩的垂柳，沾着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苏芷北本想趁机说他两句，硬是被这乖巧听话的样子堵了回来，干巴巴道：“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陆明岚心知感情不能强求，若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今日又在修炼这件事上低她一头，如何也跟不去了，遂进退有度道：“师父出远门，万事小心。若行得乏了，莫忘了回来检查我的功课。”
当他想表现得温谦，周围少有人能如他这般体贴入微，听者无人不受用。
苏芷北暖心道：“你在云霞也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人敢欺负你，通通记下来与我说。”
如果奚夜这个时候在，一定会跳起脚指着陆明岚说他使诈。
陆明岚感激地一笑，作揖退出了房间。
苏芷北等所有人都走干净了，才敢把奄奄一息的饕餮拿出来。小东西饿得瘫软在她手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如果在平时，少女肯定头一个心疼不已，现在却首先想到了云景跟她说的话：
“这个东西生来就是邪物，骨子里就残暴噬杀。它才刚出生不久就学会了不以食欲为目的的虐杀，现在只针对凤尾鸟，以后很可能针对人。”
“你对它而言，可能是最为亲昵的关系，也是唯一不会被它杀害的人。趁饕餮的天性还没有彻底爆发，带着它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吧，让它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
苏芷北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日复一日的疼痛已经让她变得虚弱：“为什么非要是我呢？为什么非要是我做个坏人？”
她的手指掐上饕餮纤细的脖子，微微用力，仿佛自己的脖子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掐住了。一人一兽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最后还是苏芷北松开了手。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提上手里的林异，如一道霞光朝着毒瘴森林的方向飞去了。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六十六,白衣
齐国边陲，润扬镇。
清晨的石板街上残留昨夜的潇潇春雨，透亮水洼中倒映出木板车嘎吱嘎吱碾过街道的身影。
茶馆的小二挂上正在营业的牌匾，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客人身穿米色粗布短搭，头发紧束，像个还没有出工的接单修士，在忙活前先给自己熨帖一碗茶水。
他在柜台上甩出两枚灵石，提着茶壶找了个小角落，一口一口地嘬着。早晨的阳光透过木窗棱，懒洋洋地铺在男人身上，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美好。
茶馆旁边菜市场的声音逐渐喧嚷起来，有人大声地喊着“仙灵草叁灵石一颗贱卖了啊”，然后是闹哄哄的讨价还价声。
如果他还够警醒的话，一定能听出吵闹中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但今天可能是太阳出得正好，这个散修聚集的小镇难得遇到能令人心情愉悦的天气，所以他疏忽了。
黑衣的刺客破窗而入，只是轻轻地转身，锋利的灵气就划破了他的喉咙，血涌如注。
茶馆小二惊骇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尽管这个小镇上偶有杀人事件发生，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黑衣人——幽冥殿。有什么恩怨值得劳他们大驾，亲自现身在这里？
这个刺客的出现，给整个茶馆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霾。他经过的地方，就是地狱。
全世界的吵闹声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了。只有一种香气骤然降临，仿佛是女子发间的茉莉花，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挡在幽冥殿杀手的面前。
她带着围有纱幔的斗笠，身形娇小，因此看得出来是个少女。
幽冥殿很少遇到胆敢在自己面前露风头的人，况且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
他的身影化作一缕黑烟，径直朝少女修长的脖颈袭去。
“叮——”
杀手的短刀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强烈的震颤感虽未让他的刀脱手，却也震麻了他半边胳膊。
小二瞪着圆溜溜一双眼睛躲在柜台后，只有转动的眼珠子显示出这里有个活人——他没有看错吧？少女并未拿出任何灵宝，仅仅用那只白瓷般的右手在身前一挡，无往不利的短刀竟然就被弹开了，而少女手上连一道红痕都未留下。
这当然是世人极少见过的云霞最强防御法术，厚土象诀最高层。
幽冥殿杀手一击失败，立刻明白自己的实力与面前少女相距甚远，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少女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局面，纱裙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而杀手每个可能的撤退路线上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少女身影。
分身术？这应该是地藏门的不传之秘啊。但所有地藏门弟子不是都已经死在了楚国那场政变中？
杀手并没有机会得到这个疑问的答案。数个白衣少女已经贴到他跟前，其中一个伸出纤纤玉手，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
人影合一，白衣少女提着杀手尚且温热的尸体冲出了房顶，几个起落后消失在天际。
一切发生得太快，眨眼之间，茶馆里竟然已经毙命了两位修士，其中一人还是幽冥殿的杀手。
小二颤颤巍巍地从柜台后溜出来，神志稍微回笼的他想起最近的传言：有个修为高深的女修，道侣被幽冥殿杀了，所以一直徘徊在毒瘴森林外围，发誓杀尽天下幽冥殿杀手。
难道就是刚才那位吗？越想越觉得对劲。
不知道自己冥冥之中已经被人安排死了老公的苏芷北提着尸体一路飞到了山洞中。
饕餮就像一只乖巧的看家狗狗，隔着老远就站在洞门口欢迎她。苏芷北一落地，林异就扑上来蹭她的腿，小眼睛一直盯着少女手中的尸体。
“规矩！”苏芷北冷声道。
林异立刻立起前爪，一摇一摇地朝着尸体作揖。
“兄弟对不起。”苏芷北跟着它一起端端正正朝尸体磕了叁个头，转头一瞟林异，“行了，趁着气还没散尽，吃吧。”
林异开开心心冲了上去。
苏芷北摸着它油光水滑的毛发，不禁感慨，自己竟然已经把这个小怪物喂得这么好了，真是作孽。
不过如果不是她管着，任由林异自生自灭，它现在估计不知道毫无顾忌地吃了多少人了，她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而已。
“这片地方也不能长待了。”少女喃喃道，“幽冥殿很快会查到这里。”
为了养林异，她已经辗转换了很多个小镇，但幽冥殿近来杀手损失数量飙升，早晚会查到她头上，她还能去哪里呢？
林异心有所感地朝着洞口“哩哩”大叫。毒瘴森林的边界就在天边，被浓浓的紫色雾气包裹，诡异异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芷北搂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小腿高的祖宗，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六十六,诡异之地
因为杀过几个幽冥殿的人，所以苏芷北手上的确还存着不少的避毒香囊。这东西每个出任务的杀手身上都有一份，且也只有小小的一份，仅仅够他们完成一单任务后回到幽冥殿。因此哪怕杀手们死在外面，幽冥殿主也无须担心正道人士会得到足够的避毒之物，大肆进攻。
苏芷北打点了一下香囊数量，9份。饕餮好像体质特殊，天生不需要这种东西，但于她而言，最多也就能在毒瘴里存活9天，到时候是穿过毒瘴进入幽冥殿的领域，还是退出森林等着杀手们抓到她，两种选择听起来都不太美妙。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芷北撕开其中一个香囊，里面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只要把它压在舌头底下，就能安然无恙地在毒瘴中行走。
林异围着少女跳来跳去，早就迫不及待了。它灵敏的嗅觉一直提醒它森林中心有一大波美食，但苏芷北不让它去，它也只能忍着。
说来奇怪，饕餮是半个天地的主人，但它偏偏就喜欢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这可能是兽类出生时的本能，对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感到亲昵。更何况苏芷北孵化它那么久，少女的气味早已刻入它的骨髓。它喜欢她，同她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
一人一兽缓慢地朝着毒瘴森林飞去。出了润扬镇，人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水式减少，甚至连高大的树木都逐渐消失，在平原与森林交界处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荒漠带。
苏芷北这些日子从传言中得知，毒瘴森林原本并没有毒瘴，应是千万年前数位修士在此争夺天下毒物之首——剑毒乌木的种子，意外用法术催生了它的异变，才制造出这绵延万里的毒瘴。
一夜之间，森林化为灰烬，又经过千万年漫长的演变，长出了许多能适应毒瘴的新奇灵植与灵兽。
至于幽冥殿什么时候进的毒瘴森林，没人知道。最初的它只是修仙世界里一个阴暗的角落，随着刺杀任务的增多而逐渐被世人知晓。要说幽冥殿的崛起，还是在数千年内。杀手骇人的实力与忠诚度让它比任何一个修仙门派都可怕。所以很多人传言说，幽冥殿殿主应该会某种操控人心的法术，才能得到这么多死心塌地的拥趸。
但这些传言终归是传言，与世隔绝的幽冥殿究竟是什么样子，苏芷北暗怀着一丝好奇。
她很快进入了毒瘴之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老旧木窗沉在水泥塘子里的涩味。这里的树木虽然如外界一样高大，却已经不能笃定地称为树木。它们横七竖八地生长，完全不讲究任何章法，树干上毒瘤一样的鼓包，按一下还会缓缓流出绿色的粘稠汁水。人若仔细盯着这片肉瘤似的树木看久了，难免会心生厌恶与恐惧之感。
“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吧。”苏芷北对自己怀里的林异说。
小兽颇通人性地观察了一阵，朝着东北方向使劲点头。
于是，苏芷北飞速前进，一路上看到不少长着腿的鱼，像毛虫一样爬行的猫，七个脑袋的蝴蝶……她只能高高地飞行，生怕沾染上这些东西一星半点——呕吐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强烈了。
东北方向的确有一个洞穴，从外面看保存得相当完好。但苏芷北注意到洞口行走的痕迹，捏着林异的后脖子摇了摇头。
林异毫不上心，轻松跳到洞口，对着里面一阵“哩哩”乱叫，洞中立刻传来密密麻麻的行走声。
苏芷北刚拖着它往后退了叁步，潮水一般的七翅毒蜈蚣就沿着洞口爬了出来。它们的速度出了名的快，一条一条从苏芷北脚边爬过，少女甚至来不及躲闪，就感觉到了被千万条虫足踩踏过的酥麻感。
等到蜈蚣逃尽，林异趾高气扬地跳到苏芷北面前，一脸等待奖励的自豪感。苏芷北看着它毛茸茸的脸，身体颤抖了两下仍没忍住，撇过头“哇”一声吐了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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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六十七,意外
但她还是不得不住进了这个曾经的蜈蚣洞穴，毕竟外头奇形怪状的东西更多，说不定哪项就能致命。而且森林之中，毒瘴蔓延，十米之外看不清人影，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修士，也不敢在杀手聚集的地盘上像蒙眼瞎子一样乱闯。
这地方应该够她躲一阵了。
苏芷北在洞口埋下隐蔽的阵法，开始打坐调息。森林里毒气充盈，好像连灵气的流动都被滞缓了，浑身修为发挥不足七成。这可能是幽冥殿杀手都修习魔道的原因之一。
她自己打起坐来，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林异却是个填不饱的饿肚子，每过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用自己的小爪子拍拍少女的胳膊腿，眼巴巴地乱叫。苏芷北只好把它搂进怀里，让它消停会儿。林异闻着少女馥郁的体香，果然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等他们再动身，已经是叁日后了。在这毒瘴森林里找个幽冥殿的人比在外头还要难得多。苏芷北守株待兔这么几天，连根毛都看不见。其实仔细一想也难怪，幽冥殿人在森林住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条固定进出路线，仅凭运气恐怕难有收获。
苏芷北放出躁动难耐的林异：“你自己闻，他们在哪里？”她话还没说完，林异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蹭地窜了出去。
追了约半个多时辰，苏芷北才渐渐感觉到前方的人气，但这气息十分厚重，甚至参杂着与修仙者不同的浓郁奶香气。她想叫停林异，可队伍近在眼前，苏芷北已经不敢再高声呼唤，却又害怕让林异独自闯进人群，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这是一个缓慢前行的车队，队伍约摸二叁十米长，六辆木板车嘎吱嘎吱地前进。车上坐着很多矮小的身影，奶香味就是他们散发出来的。
但苏芷北并不关注他们，车旁边跟着一起前进的黑衣人才是她真正的威胁所在——一辆车配置一个黑衣人，足足有六个幽冥殿的杀手共同执行这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