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修仙指北

苏芷北的心里只剩下刺骨的冰凉。
透过人群，她看见了瘦弱的花花，面无表情地望着，望着空白。花花垂下头，将自己的羊角辫往上盘起，盘在后脑勺，用绳子死死固定。
苏芷北知道，她们俩完了，彻底地完了。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八十五,地狱
“比赛是该到精彩的时候了。”鬼和笑着对身后众人说。
每一年的新人入门，他已经看过了太多的犹豫与抉择，脆弱的人性总是会输给欲望。还不如推他们一把，早点结束这场比赛，他还有时间回去喝口热茶。
“大人您坐下歇歇。”属下给他推来一把椅子，“今年肯定结束得快。”
诚如他所言，现在的训练场上已经是一片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苏芷北面前的少年少女们彻底陷入了互相攻击之中。有的人不敢回击，被癫狂的同伴们追得满场乱跑，一旦倒地，就会有一群人如同嗅到了肉包子的狗，蜂拥而上，抢夺杀人的机会。
他们没有武器，有的人运气好找到了石头，对着旁人的脑袋就是一锤，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血液在场地中飞扬。有的人比较倒霉，赤手空拳十几拳也打不死人，他们便急了，像畜牲一样张嘴去咬对方的颈动脉，喷涌的鲜血如同烟花一样在众人面前绽放。
积分榜似车轮般滚动。哀求声，咒骂声，痛苦的哭嚎声，兴奋的尖叫声，硬物相撞的声音，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宛如十八层地狱。
苏芷北没有受到攻击，并不是旁人不想杀她，而是她眼疾手快爬到了旁边的树上。那棵树长得笔直，她用了几分巧劲儿才爬上去，别人看见了也只能干瞪眼，转而去寻找更容易下手的目标。
她虽然没有参与到杀戮中，但却真实地置身于死亡之地。她看见花花也捡了块石头，女孩本来已经被人压在了地上，掐住了脖子，却还是挣扎着敲碎了自己身上人的脑袋。
花花从地上爬起来时，再瘦弱的身躯也掩盖不住她冷冽的气势，杀意透过眼神，像从熔岩中爬出来的恶鬼。
这就是幽冥殿，这就是他们想要培养出来的东西吗？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培训，温水煮青蛙式的洗脑，让人不知道从哪一步起就逐渐变成了扭曲的傀儡。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知道，能快一点带他们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她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幽冥殿的作为，只为了放长线吊大鱼。但现在来说，鱼还没有影子，在意的人却全都沦为魔鬼，这个计划是不是已经失败了呢？
苏芷北眺望着场外的黑衣人。
她好想，好想不顾一切地杀人，把这些东西，这些戴着人皮面具的妖怪都撕碎，看看胸膛之中是否还有跳动的心脏。
手指渐渐握紧，召回分身的法术只在一瞬之间，但她手上的戒指却突然发出灼烫的高温，将少女的思绪一下子拉回。
“姐姐，不要被魔气影响。”林异的声音从戒指里传来。
杀戮会催生魔气，现在训练场已经被浓郁的魔气包裹，任何置身于此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受到影响。那些小孩子在杀戮中增长修为，也会对杀戮上瘾，在其中越陷越深。
对，不能冲动。
苏芷北按住自己的手，就算现在自己杀了鬼和，还会有更多的幽冥殿人包围过来。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她和殿主比起来，连强龙也算不上吧。逞一时之快，恐怕会让云霞派后患无穷。
但她也不能看着所有人互相攻击，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停下来吗？幽冥殿是不是对最后的存活人数有一个指标？
苏芷北陷入沉思。
场外，有人走过来对着鬼和耳语。
“什么？是殿主说的？”鬼和略显惊讶地问道，“这么多人都要收入殿中吗？”
“是的，殿主说越多越好。”
鬼和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抬抬手道：“让里面停下吧。”
下属立刻向训练场里传声：“殿主感知到各位的忠诚与努力，特意将十日的训练提前结束。恭喜各位全部成功成为我幽冥殿的一员！”
孩子们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天空，但麻木的脸庞上似乎已经难以表露出喜悦。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八十六,最后一句
“明天我们就要被分配到幽冥殿各个岗位上去了。”苏芷北用法术在被子里隔绝出一片私密空间，小心翼翼地跟林异说话。
男人缩在她身旁，探头探脑地通过结界观察周围并未入眠的小孩：“去哪儿有什么差别吗？”
“鬼柳之前专门说过，等我完成训练还是去做她的下属，我现在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哦？”林异闻言立刻兴奋起来，“我们去吃掉她！这样她永远都害不到姐姐了！”
一提到吃饭，他激动得眼睛都在冒绿光，就像一只狂摇尾巴的大狗狗。
“是。”苏芷北无奈地摸着他的脑袋，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也喜欢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林异得寸进尺，顺势就蹭到了她怀里，亲昵地摩挲着少女的臂弯，开心道：“姐姐最好了！”
鬼柳正解开发髻。她的一头长发每隔两叁天都需要用人血保养，因此养得油光水滑，似缎子一般闪耀。
她拧开一盒油膏，有腊梅的芬芳，正要抹到头发上，窗外忽然吹过一阵风。
幽冥殿是不应该有风的，这里的天气永远像沼泽底下的死人一样死气沉沉。
有人来了。
鬼柳刚要念诀，脖子突然被一只手擒住，缓缓提到了半空中。
来人是个男人，面容年轻俊美，可修为远不如他长相那样稚嫩，甚至他身上的魔气比殿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你……”鬼柳用力掰着自己脖子上那只手，但悬殊的力量差距让她无法逃脱。
“想要种什么死法？”林异将女人提到自己面前，贪婪地嗅闻她身上浓烈的魔气味道，“我建议你选五马分尸式，这个痛苦程度最低。”
“你……怎么……”鬼柳眼珠子都被掐得凸了出来。
他绝对不是幽冥殿的人，但他是怎么进毒瘴的？这样危险的人物都走到沼泽了，其他守卫都没有察觉吗？
慌乱中，女人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道瘦影：“沉……苏、苏……”
她甚至激动得用手直指着她“北……”
少女在鬼柳炙热的目光中走了进来：“是啊，真不巧，嫡姐。”
这声称谓对于两人来说都太过遥远，至少隔着几十年的光阴，但此时说出来，毫无疑问地带着疏远与讽刺。
“先把她放下来吧，我看她很想说话。”苏芷北朝林异道。
这个修为逆天的男人居然真的听苏芷北的话，嘴巴一撇，将人丢到了地上：“好吧，先玩会儿。”
鬼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从何槽起。半晌，她气喘吁吁地指着苏芷北道：“你个云霞派的人，居然跟魔人搅在一起，你等着千刀万剐吧！”
苏芷北毫不在意地笑：“至少你会死在我前头。”
鬼柳想要发作，但林异就抱着手站在她背后，根本不敢动任何歪心思，只好破口大骂道：“你们怎么进来幽冥殿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大老远跑来就为了杀我，苏芷北，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恶毒！”
“远不及你。”苏芷北一点儿也不生气，“都混到魔教里来了，还不忘报复我。”
“你是沉洛的什么人？”鬼柳转念一想，登时茅塞顿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你就是沉洛！”
苏芷北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可恶！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亲手杀死苏芷北了！鬼柳回想起沉洛刚来幽冥殿时任由自己宰割的样子，几欲吐血：“堂堂首徒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我就是死了也不亏！”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不要死后做了冤魂。”苏芷北始终波澜不惊，“林异，动手吧。”
“等等！”鬼柳一下子抱住了林异的小腿，急切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双倍甚至很多！我们都是魔教中人，你可不能帮着外人啊！苏芷北心机深沉，她利用完你，迟早要杀了你！”
林异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就在鬼柳以为有机会策反时，男人冷冷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于是，这句话成了鬼柳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八十七,笔记
“金牌杀手的质量跟其他人果然不一样啊，真美味。”林异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我想再多来几个。”
“你尽可去找你的食物，我要检查一下这栋房子，等会儿还是在这里集合吧。”苏芷北托着下巴，环视屋内陈设。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林异不满地撅嘴。
“金牌杀手是离幽冥殿主最近的角色，说不定能从她的房间里找到什么线索。我们现在对幽冥殿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处境太被动了。只要知道殿主的住所和习惯，你一口吃了他应该也不是难事。”少女狡黠地笑道。
“大坏蛋。”林异也被逗得勾起嘴角，“不过我喜欢。为了姐姐的愿望，我要加油吃更多的人！”
“不要为你想吃人找借口。”苏芷北一眼看穿了他的小算盘。
两人分头行动。
苏芷北在鬼柳的乾坤袋里找出了厚厚的一沓任务单，泛黄的纸页上非常凌乱地写着一些门派和人物的名字。联想之前某些着名的修仙界大事件，不难发现这就是幽冥殿插手其中的证据。
苏芷北仔细研究了几张，不由感慨，幽冥殿不愧是臭名昭着的魔教组织。他们从没有自己的立场，也不管正义邪恶，只要哪边给的报酬丰厚就站在哪边，背刺前合作人更是屡见不鲜。修仙门派们既厌恶幽冥殿，却又惧怕它，不得不源源不断地派出订单，只为它能站在自己这边。
“暴利啊！”苏芷北痛心疾首地继续往下翻，有几本魔气修炼秘籍和破铜烂铁，没什么用，顺手丢到地上。
“这是？”她从袋子最深处拿出来一本外表平平无奇的书，翻开内页，纸张却不似普通宣纸，微薄透光，柔软细滑，有鱼鳞般的折射光，“飞鳐鱼纸？”
飞鳐鱼是楚国的一种特产鱼类，肉质柴苦，但鱼皮却可以通过特殊加工制成珍贵的纸张。这种纸张只能用特制的人血墨书写，字迹写完即散，唯有滴入同源的鲜血才能重新显现，具有极高的保密性。
苏芷北回头看了看，鬼柳的鲜血溅了几滴在地上，便伸手抹了一些在书内页。鲜红的字迹立刻像疯长的爬山虎藤蔓，迅速布满了纸张。
这里记载着鬼柳最深处的秘密。
“十月廿九，鬼灰绞杀目标时从右手换成了左手。他有旧疾，伤约摸在右手腕位置。”
“叁月初叁，鬼平被白骨冷火灼伤脸颊。若有需要，再用平湖灵水浇其面部，则可致其头骨破裂，一招胜敌。”
“四月十一，鬼和暗杀鬼白，遗失染血玄石银针一对，已被我埋在东边第五棵树下。”
……
怎么全是幽冥殿其他人的缺陷或者把柄？难道鬼柳想颠覆这个组织吗？苏芷北越看越疑惑，她一个小小六重天，难道就有胆子跟殿主叫板？
少女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终于看到了一个新的内容标题，名叫“圣选计策”：“若进入圣选，首选与人结盟，不成功则战斗计策应模仿鬼狱……”
鬼狱？不就是燕惊寒吗？苏芷北尚且记得，之前在楚国，燕惊寒也提过圣选，并且说他自己是唯一一个从幽冥殿圣选中活下来的人。这个“圣选”是什么固定活动吗？
苏芷北继续往下看，随着鬼柳文字的深入，幽冥殿的暴行越发触目惊心。
原来，幽冥殿中并非没有出现过叛徒，特别是这代殿主采用人心操控之术与暴力镇压后，仅剩的清醒之人反抗心理更加强硬。经过几次小规模的捣乱，殿主不胜其烦，提出了一种净化组织的伟大方法——圣选。
所有被列入可疑范围内的幽冥殿人强制参与圣选，最后只能有一人活着。活下来的人会成为殿主真正的心腹，在幽冥殿中拥有非同寻常的地位。
圣选只举办了一次，那次唯一的胜利者就是十余岁的燕惊寒。他修为不算出挑，能力不算出挑，但却是在所有人犹豫不肯出手时，第一个向昔日同伴痛下杀手的人。殿主非常欣赏他的冷血与果断，至今仍将其视为第一接班人：“圣选为我们带来了幽冥殿最炙热的希望！”
燕惊寒成了殿主的眼睛，他有权直接斩杀任何妄想叛逃之人，带头剿灭了十五人的反抗组织，战功显赫。所有幽冥殿人见他，都揣着叁分小心，像见一个瘟神。
鬼柳认真记录所有人的短处，就是为了防止哪一天进入圣选之后，成为被淘汰的人。她一直坚信，自己可以和燕惊寒一样脱颖而出，站在幽冥殿权利的顶峰。
“看什么呢？”林异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苏芷北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神，慌乱地合上笔记：“没有，只是有点震惊。”
她一直以为燕惊寒本质上是个好人，无论他之前接过多少任务，杀过多少人，他的内心应该还是厌恶血腥且向往正义的。但鬼柳的记载又让她迷茫了，她确实知道燕惊寒是这样一个极度冷静、理性又果断的人，却没想到以至于他心里的正义不值一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好人？”燕惊寒当初的提问在她耳边回响。那时他斜勾嘴角，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笑意。
她以前确实想得太过美好。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八十八,暗箱操作
“我有一个计划。”苏芷北招呼林异附耳过来，“我们明天主动要求分到燕惊寒手下，跟着他干活。”
“你还是要找他帮忙？”林异“嗤”了一声，不屑一顾道，“我一人足矣。”
“不……”苏芷北眸光暗了暗，“他才是最接近殿主的人，能套出来的有用消息最多。而且他掌管着幽冥殿清除叛徒相关事务，我们可以通过他找到更多同盟。”
“那他呢？听你的意思，他以前帮你，你都不在乎了？”林异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却仍然犟着嘴，可惜被唇边一抹浅笑出卖。
“我现在无法判断他一直所表现出的对逃离幽冥殿的渴望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钓鱼执法习惯。若他真的为虎作伥，我们俩迟早要兵戈相见。”苏芷北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林异的心情陡然舒畅：“姐姐决定就好。”
回到训练场之后，苏芷北找黑衣人向鬼和传话，说自己之前做鬼柳下属时偷听到了一个他肯定感兴趣的秘密，请他来场地东边树林相见。鬼和果真赴约，苏芷北以玄石银针的下落为条件，顺利和他达成了交易。
“这件事你若是说出去……”鬼和用手作刀，在自己脖子上划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么晚了，或许是在做梦吧。”少女愉快地眨眨眼睛，“况且我到了鬼狱大人手下，不就相当于您在他周围安了双眼睛吗？我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的关照。”
“你就这么想跟着他？”鬼和状若漫不经心地问。
“富贵险中求。”苏芷北露出一个“你懂的”微笑。
第二天，苏芷北以全员第五的成绩被分配到了燕惊寒麾下。有人眼中充满了嫉妒，有人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鬼狱大人啊……听说是最可怕的金牌杀手，好几次都对一起出任务的同伴下手，冷血至极……”
“可他日后若成了殿主，岂不是飞黄腾达……她这个成绩，凭什么被分到那里……”
“那也要有命飞黄腾达才行啊……”
花花被分配到了鬼平麾下，期间苏芷北一直回头看她，她脸上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也未回应过苏芷北的目光。少女只好转回身，跟着指引人去了燕惊寒的住所。
“是她？”彼时，燕惊寒正在画符，头都不曾抬一下，他落笔的速度极快，就像一台复印机似的，只听见符纸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书桌上就堆了厚厚一迭，“不是鬼柳要这个人吗，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指引人压低了声音道：“鬼柳大人昨夜……”
燕惊寒瞬间会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没想到她也……”
“大人您近日小心。”指引人例行公事地关心了一句，转身离开。
苏芷北尴尬地站在房间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垂着头等候吩咐。
“站着做什么，进来坐。”燕惊寒并未停下自己的笔。
“属下不敢！”苏芷北铁了心要把沉洛的角色扮演到底，噗通跪到了地上，“大人折煞我了！”
这次，燕惊寒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仍然是面无表情：“这么喜欢跪？”
苏芷北几乎已经猜到他下一句是“那就一直跪着吧”，男人却突然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懊恼似的：“算了，起来吧，爱站哪儿站哪儿。”
苏芷北小鸡啄米式地点着头，故意站到了燕惊寒的身后。
男人刚把最后一张符纸写完。这种魔教的符咒和正道又有所不同，正道采用特制的黄符纸配以驱邪朱砂，魔教却采用紫符纸配以污秽之血，字符以连续不断的圆圈交迭组成，若未曾观摩完整，根本无从模仿。
燕惊寒作势要放下笔，苏芷北正暗自可惜，男人却又转了方向，从书桌下重新摸出一张空白的符纸，从头画了一遍符。少女牢记于心，偷偷庆幸自己的好运。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八十九,接任务
“你来我这里，想学哪方面的东西？”燕惊寒把所有符纸整理好，放进了空间里。
“能跟在大人身边，不敢奢想其他。大人教我什么，我能学到一些皮毛就是万幸。”苏芷北滴水不漏地答道。
“那就跟我出去跑个任务，你往后总是有用的。但我向来不接太简单的任务，哪怕这次是带着你，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你自己机灵着些，因为无论你是失踪了还是死了，殿主都不会过问，明白吗？”燕惊寒盯着苏芷北的眼睛。他的眼神中有探寻，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坚定。
少女心中有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下头道：“我知道了，大人。”
于是，燕惊寒走出屋子，摇了摇屋檐下锈迹斑斑的铁风铃，清脆的铃声如同鸟鸣，水波似的荡漾开来。不过小半刻，便有一耄耋老人腾云而来：“大人想接什么任务？”
燕惊寒不着痕迹地看了少女一眼：“近一点的，不要太远，我带着她。”
老人抬头看了看苏芷北，迟疑道：“这小娃娃刚出训练场吧？看着什么修为都还没有，出任务合适吗？”
“你不用管，我带的人我自己会教。她要是死了，就是她不够资格。”燕惊寒言语中全是上位者的冷漠。
“唉。”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燕惊寒的脾性，决定了的事情永远不会更改，可就苦了跟着他的新人：“倒也是巧，殿主近两日突然下令广接订单，很多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单子照样收入囊中。您是不知道，殿内的铜牌杀手们忙得脚不沾地，大人若能帮他们分担些许也好。”
幽冥殿中杀手等级越低，接单的自由度就越低，往往是上头派什么单子，下头便做什么单子，可以说是数量最多，也是最劳苦的一批人了。
“殿主昨日也曾下令将所有的新人纳入幽冥殿中，以前从未有此特例，奇怪得很。”燕惊寒笑着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管这么多做甚，殿主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底下人只要尽心尽力为他做事就好。”
老人跟着点点头，展开手中的卷轴：“我来时不知道您要带新人，选的任务等级都不低，最容易的可能就是这个了吧。”
燕惊寒只略微扫了一眼，并不在意道：“就这个。”
于是，老人交给他一份任务竹简和一个避毒香囊。燕惊寒当着苏芷北的面将香囊中药丸倒出来，不多不少，正好四粒。
“恭祝大人一路顺风。”老人作了个揖，倏然远去了。
苏芷北抓住机会，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提问：“鬼狱大人，请问他是谁，也住这儿附近吗？”
燕惊寒将竹简贴在自己额头上，一边扫描任务信息，一边简要地解释道：“联络人专门负责接发任务，住在哪里我并不关心，大概靠近入口那一片。”
苏芷北“哦”了一声，不太满意地低下头。她甚至想追问殿主住在哪里，但又觉得她初来乍到的，直接问这么隐秘的事情可能太过越矩，燕惊寒也不一定愿意回答，还是多刷刷他的好感度才行。
“走吧，齐国永州。”男人将阅读完的竹简捏碎，跳上飞剑。
永州？真是个不好的地名，勾起了少女很多糟心的回忆。她情不自禁地推拒道：“啊……这么快？大人，我们不做什么准备吗？”
“这就是准备。”燕惊寒给她嘴里塞了一颗避毒药丸，见少女还呆呆地仰头望着他，便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地拽着她胳膊将人提到了自己身后，“抓好了。”
他把苏芷北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隔着轻薄的衣衫，男人紧实的肌肉又烫又软。苏芷北在后面瞪大了“占到便宜了诶”的双眼，可惜燕惊寒在前头看不见。




庶女修仙指北 二百九十章，你不像她
“幽冥殿只有两个出入门，我们现在去的是正门，只要凭借任务手令就能出入。另一个侧门在西边，平时几乎不开放，需要殿主的亲笔手信才能打开。”燕惊寒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现在却话多得很反常，“正门守卫分叁班倒，每一轮配备叁个银牌和十八个铜牌守卫，当值时间是四个时辰。人员排班顺序由鬼和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