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低糖海苔饼
“嗯。”
“她怎么样了?”
“刚进手术室……孩子……已经没了。”
青树能听出他的不忍,他是个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何况自己当年也差点这样,他无异于感同身受,青树嗓子发紧,“你……你别难过……”话一出口,马上也觉得自己的安慰很可笑,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可她不知道该怎样宽慰,只吸着鼻子问,“妈妈一直说要过去,我们可以过去吗?”
那边他叹了口气,“手术结束后过来吧,我怕妈身体受不了.”
“别担心,有我,你放心在那边……”
“嗯,”他顿了一下,“你先去把连澄衣服收拾几件,待会儿一起送过来。”
“好。等你电话。”
第 46 章
等她们再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青树没有进病房探望,听宁连城说已无大碍,里面多的是照顾阮连澄的人,她自觉没必要凑上去,一个人怔怔站在走廊的窗户前。
远东,你的孩子走了,可你并不知道。
突然想起了他的邮件,青树转身准备离开,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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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蹭到墙壁上,才意识到阮连澄的衣服还在手里,想了想,便往病房门口走去。
那门是虚掩的,因此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的声响,她听见阮连澄的哭声,她醒了,大概知道孩子已经没了……青树缓缓地往前走,脚步突然变得很沉,她走到门边,门缝并不大,可足以让她看清病床上的人,眼泪流满了脸,那样绝望地哭泣,周围的人都在劝,都在哄,可青树知道,阮连澄悲伤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把包轻轻放在门边,转身离开。走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坐下来,青树想到阮连澄衣服上的那些血,还有她刚刚无法掩饰的伤心,青树的心乱极了,她是个普通人,爱恨都有缘由,她恨了阮连澄那么久,可是如今见她那么惨,心里并非没有怜悯。
午后的阳光十分激烈,从屋里那样阴冷的地方一下子暴晒在太阳底下,身上渐渐温暖起来,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些事。
不管怎么样,远东就这样不出现,欠阮连澄一个交代。
不知坐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宁连城打过来,问她在哪里,青树说在楼下,宁连城说自己要回家换衣服,问她要不要问去,青树想想,自己留在这里也是无用,自己和他妹妹的那些恩怨,他最清楚,非要留下反倒显得矫情,不如和他一起回去。
还是司机开的车,青树上了车,便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车里的踏垫和他身上都有大片的血渍,青树不敢再看,转头见他下巴紧绷着,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找他言语,只把手盖在他手背,他反手握住,轻叹了一声。
铃声又起,他掏出手机接听,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不耐烦地皱着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死活我不在乎!你他妈给我找出来!”说到后面,似乎再隐忍不住,竟吼了起来。
其实他平日在她面前很少动怒,这样森冷暴躁的脾气,她更是从未领教过,她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怎样应对的,宁连城听了几句后就摔了电话。
青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挪,他看了她一眼,未多作言语,只把视线移到窗外,恶狠狠的表情渐渐缓下,不知在想什么。
青树再傻,也知道刚刚那通电话大概与纪远东有关,可是他现在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她哪敢再想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
夜里他要得很凶,没有过多的花招,只是实打实地冲撞,在那柔软的身子上又咬又啃,青树被他弄得哭出来,男人可以在床事上发泄自己的怒火,女人却只能承受,等他的火气泄得差不多了,身下的人也哭得枕头都湿了。
他喃喃地说着对不起,要青树打他,咬他也行,她气得不知怎么办,白天还觉得他急怒忧虑得可怜,晚上就成狼了,青树那一点怜惜之心早被他榨干了,只离想离他远远的。
睡了一夜,身体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一睁眼就见他低眉顺眼地搂着自己,姿态放得极低,“还疼吗?”“别气了……”“我亲亲——”他哄一句亲一下,青一树被他缠得没法子,只好缓下脸色。
“再睡会儿吧,醒来去医院看看她,公司有事要处理,我今天没空,”他看着青树,见她不答话,“好吗?”
他这样肯求的样子很少见,青树叹气,心思百转千回,低低地说一声,“好。”
他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心满意足地起身,见她伸伸懒腰也想起来,便说,“不是不舒服吗?再躺躺,我送远澜上学。”
青树摇摇头,“睡不着了。”
洗漱更衣后宁连城去书房拿东西,青树去女儿房间唤她起来,给女儿整理好以后母女俩一起下楼。
餐桌上公公婆婆已经在吃饭,两老估计昨天夜里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看,见到远澜蹦蹦跳跳地叫了“爷爷奶奶早上好”才略微缓了缓脸色。
阮新琴看了看楼上,问她,“连城还在睡吗?”
“去书房拿东西了,快下来了吧。”青树看看婆婆,忍不住说,“妈,您和爸脸色不好,要注意身体,别让我们担心。”
阮新琴拍了拍她的手,叹道,“我知道,只是……唉,这家里……老有不省心的事啊。”
青树其实不是太会安慰人,听了婆婆这样有些悲伤的感叹,她也静默了。
一顿饭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青树拿纸巾擦擦女儿的嘴,看了眼宁连城平日坐的位置上,不免奇怪,“他怎么还不下来?我上去叫一声。”
阮新琴看了眼时钟,“还是先送澜澜上学吧,他能有什么事。”
青树想想也对,看着女儿下了餐桌,走到爷奶奶奶身边,分别给他们两个响啵啵的亲亲,便牵着她离开。
来回都是步行送过去的,一大早空气质量特别好,母女俩走在路上,一会儿慢慢走,一会儿比赛跑,一路都是女儿欢快的笑声。
回了家屋里静悄悄的,阿姨说公婆二人都去了医院,青树想起宁连城一早说的话,叹口气,上楼回卧室收拾了一下,拿了包准备出去。
经过书房的时候见门虚掩着,不经意一扫,宁连城竟然还在?
青树打开门,见他正坐在桌子后面,便问,“怎么还没走?吃饭了吗?”
宁连城抬头,她才注意到他脸色有点不对,眼睛寒星一般盯着自己,可是那脸上却有些无法掩饰的阴沉,他未曾这样看过自己,青树被他这么一盯,顿感压抑,再问出口的话,便有些讷然,“怎……怎么了?”
他不讲话,仍看着她,半晌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窗外,再回过头问她,“青树,我只问你一句,纪远东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青树听他声音冷静,骨头里却直冒寒意,她想到昨天下午他在车里摔电话的样子,还有那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死活我不在乎!你他妈给我找出来!”她没想到别的,只以为他心疼妹妹,心有不甘,要找纪远东出气,可是这个时候,纪远东要是真的被他找到了,岂不拆骨剥皮?
他要能找到,是他的事情,可是若要叫她说出他的下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青树低下头,轻轻地说,“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微,近乎呢喃。
“不知道。”
然后便是一阵长久的静默,他和她都没再讲话,书房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青树听到沉闷而急促的心跳的,不知是她还是他的。他就堵在自己面前,直直盯着自己,青树越发的心虚,头轻轻转开,视线无意识地游移,书桌,文件夹,鼠标,打开的笔电……下巴被他捏住,头又被转过来,“我再问你一次,知不知道?”
离得太近,青树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狂躁和痛楚,太深太浓,青树的心抖起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台打开的笔电……原来是这样,他看到了。
青树张了张嘴,原本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原本是没有的……她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该说什么。
第 47 章
宁连城低着头,把她的哑口无言和慌乱都看在眼里,如果她……如果她的脸色不是这样苍白,如果她的眼睛里没有那么多的心虚……他多么希望她能振振有词地和自己辩驳,哪怕是最最理亏的胡搅蛮缠——可是她什么也不说,是不愿,还是不屑?
他竟然在想,如果她再复杂一点,把那些隐隐浮动的痛楚和挣扎掩盖得彻底一点,他或许就就信了,白青树,我竟情愿意被你欺骗,可是连欺骗,你都吝于付出。
他看着她,自嘲似地一笑,去牵她的手,“你过来。”
他的声音出奇低柔,青树反射性地闪开他伸过来的手,背在身后,他的手沉默地僵在半空,却没有放弃,一直在等待。
青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甚至带了点笑意,可是她只觉得害怕。
他等不到她的回应,伸手揽住她的肩,青树被他推着往书桌后面走,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冰冷,肩膀是僵硬的,她不愿意,可是不敢挣脱。
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电脑前,青树站在那里,被他按着坐下来,标准的13寸宽屏,与她对视。
宁连城看着屏幕,倾身在她耳畔低语,“昨夜做了很多梦,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想醒来。今晨推开窗户,天空湛蓝,花也开了,仿佛你就在身边。”他一字一句地读,鼠标点了一下附件,一张照片跳了出来,黛色山谷和纯净的蓝天都虚化在远处,一朵不知名的红色小花朵静立于茫茫天地间,在镜头里永远定格。
他去点下一封,看着屏幕,仍然低声念着,“你曾经说,等三十岁的时候再来一次,四十岁的时候再来一次……等老了,爬不动了,还可以抱着照片慢慢回忆。”
他耐心地点开一封封电邮,一字一句地念,有的时候只是瘳瘳数语,有的时候却写了一堆所见所闻,和之前青树看过的那些信件并无什么差别,附件里的照片都是些寻常风景,胜在画面清朗明净取角独特,山、水、花草林木、老人孩童情侣、落日与飞鸟……太多物事,在鼠标的点击声中一一展开,明明是青树记忆中的旧时模样,可是这些年月过去,连这些最最普通的风景也平添了许多沧凉和无奈。
纪远东的心情,宁连城的声音,青树的眼睛和耳朵……她累了。
想站起来离开,他却压着她不放,看着她,“怎么,我读的不好吗?”
“……你不要这样。”青树避开他的眼睛。
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他突然暴怒,把手里的鼠标狠狠掼下,“那你要我怎样!要我怎样?!”
鼠标在坚硬的桌面上四分五裂,青树抖了一下,他这样生气……抬起头,见到他那样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我……”突然间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低下头。
不是不委屈啊……她隐忍又隐忍,终于还是泣不成声。
他见她哭,手指在桌面轻颤,抬起手,在她肩头极近的距离犹豫,她哭得那样伤心,眼泪像小小的河流,从她掩住面孔的指缝间流淌出来,她的委屈和伤心一点都不在意被他看见——宁连城的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桌面上,“不要哭了!”明明想把心中的愤懑和失望用最大的声音吼叫出来,可在她的泪水面前,他的发泄却渐渐嘶哑,“不要哭了……你……不要哭了。”
他的声音那样悲凉,倾下身拥住她,脸埋在她颈间,“青树……你自己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她的肩头像是盛满了悲伤,轻轻颤抖着。
“他不是你的,青树,他不是你的,你也不是他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这世间,属于你的东西有很多,可他不是。”
“他不是我的,我早就知道了……你说这世间属于我的东西有很多,可……没有人问过我,我想不想要。”青树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回头看他,双目似漆,点点寒芒似乎具备最锐利的锋刃,蕴藏在若有若无的情绪里。他突然间觉得恐惧,一股冷飕飕的寒气从头顶贯入全身,他从不曾怀疑过,她能致他于万劫不复的死地,可是当她要把底牌掀开的时候,他竟毫无反手之力。
“他是谁的?阮连澄的吗?我又是谁的?你……?”青树的嘴角染上一抹嘲讽,“我是你的吗?”
眼前的人脸色都变了,青树看着,心却软了,低下头,想离开,可是他就挡在身前动也不动,“你……什么意思?”宁连城的声音发紧——她从不曾这样跟他说过话,即使两人最紧张的时候,她故意说惹他生气的话,她用沉默让他心疼,她对自己的妹妹横鼻子竖眼……这些他都能接受,因为知道她有怨气有委屈,她让他知道自己的不满,所以尽量宠着,让着,后来他和她之间慢慢好了,不是……好了吗?
“你什么意思,抬头看我,白青树,你什么意思?”他双手握住她的肩,“白青树!”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很少,有限的几次都是被她气到了,还有几回是故意这么叫着逗她,今天他又这样叫着自己,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声音里的颤抖非常生硬,甚至是陌生的,他是宁连城啊,宁连城怎么可能让人看到他的软弱呢?不,或者应该这么说——宁连城怎么会有这样软弱无奈又濒临绝望的情绪呢?
青树却不忍再听了,她想说继续自己刚刚那样讥诮的语气反问“你说什么意思?”可是他的脸色太难看了,像要死了一样,肩膀也被他捏得生痛,好像要自己的骨头都捏碎似的,她艰难地去推他的手,缓缓地,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肩膀上的手起初很紧,很用力,可她的挣脱却也同样用力,两人僵持了很久,后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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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赢了,可她知道,是宁连城放弃了。
他的脸上透着灰败,青树匆匆瞥了一眼,转身离开的脚步却放缓了,在距离书房门口还有三四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逆光对着自己,好像全身界只剩下他一个那样悲怆。
青树不愿意再看,转头离开,出了书房,站在长长的廊道上,不知该去往何方,她无意识地往楼梯口走去,身后却有凌乱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自己便被一个很大的力气拉了过去,鼻子撞到了他的肩膀,很痛很痛,身体里也有某个地方痛极了,痛得眼泪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而他并未察觉,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他问,“你要去哪?”
青树不答话,他也不放手,反而越来越紧,不断地问,“你要去哪?你要去哪?”问到最后他说,“不管你要去哪,我不许,我不许!”
青树想,自己是被他骗了,刚刚那个可怜样子,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小狗,现在又这样霸道地跟她说,他不许她走。
他太坏了,又坏又霸道,青树的泪水那样汹涌地恣意流淌,大把大把的潮湿都浸在他肩上。
可她知道,他舍不得了,他曾把自己放开,可是几分钟之后,他就悔了,追过来,抱着自己死也不放——他除了坏和霸道,还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青树呜咽出声,手捶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狠打,他还是不放,她去掐他,咬他,像被惹炸了毛的猫咪,在他怀里厮打,他也不躲,让她咬,让她捶,让她抓,她也是下了狠心的,拳头落在他的胸口钝钝地痛,脸上估计也被抓伤了,火辣辣的几道。
青树挣扎无效,冲他喊,“你不是问我什么意思吗?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真的委屈死了,呜呜地哭着,“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恨吧,恨吧,你恨吧……”他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去亲她的脸,嘴巴,眉心,亲她打他的手,红红的指关节和手背,她的泪水擦到他脸上,混进被她抓出来的伤口里,酸酸的疼。
她不让他亲,用双手去推他,打他,手落在他脸上啪啪地响,可是他脸皮太厚了,不管她怎么打,他就是要亲。
“宁连城,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她也连名带姓地叫他,她气死了,委屈死了,手也打得疼死了。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说了。
楼下却有响动,青树和宁连城都转头看下去,宁父阮母都站在楼梯下面不远处,脸色十分复杂,看着楼上的两人,宁父的拐杖和阮母的包,都掉在地上。
青树的脸色猛然血红,扒在宁连城脸上的手尴尬地放下来,宁连城比青树的手还要尴尬,两人都不知手脚往哪搁了。
两位老人摆摆手,阮新琴捡起自己的包和老公的拐杖,一言不发地往自己房间去了。
……纯纯滴分割线……
以下小剧场--------
公婆屋里
沉默,很久的沉默。
最后阮新琴忍不住问老公,“你说他们平时在房里是不是也这样?”
宁父用小拐杖敲敲地面,“宁门之耻!竖子不可教也!”
公司
各位员工的msn对话框里:老大被家暴了!何以见得?那脸一看就是被家里女人抓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外面女人哪个敢这样?惨吗?惨!嗷——我组织一下,大家一起去顶楼围观吧!
宁远澜:把拔你的脸怎么了?
宁连城:猫抓的。
宁远澜:(炸起来)猫咪!!!!!!!!我家有猫咪!!!!!!!!!!!在哪里????????我要猫咪!!!!!!!!!!!!!!!!!!!!!!把拔我要猫咪咪咪咪咪——————————————————
第 48 章
被这么一打叉,青树哪还能再闹下去,楼下暂时是不好意思下去了,怕公婆二人出来看见,可是也不想跟他杵在那,身形刚动,他就又抱了上来,“你去哪?”
青树去掰他的手,“要你管……放手,放手!”
“当然要我管,我是你老公,我不管谁管,你去哪?你不说我不让你走。”他声音卑微,可那话里的内容却霸道极了。
青树冷着脸,“你不是问我知不知道纪远东在哪里吗?这下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他不说话了,身体又开始僵硬了,“你果然知道他在哪里……等等,”他把她下巴抬起来,“你说‘这下’是什么意思?”
青树面无表情,想起刚刚他那副捉奸的样子就生气,恨恨地拍开他的手,“你管我这下那下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吧。”
他那么精明,哪能不知道她在故意激他,“你……事先也不知道对不对?”
青树不理他,推开眼前这个人,走了几步,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他跟过来,厚着脸皮贴着她坐下,追问,“是不是?”
“事先事后有区别吗?”
“当然有。”
青树听了这句“当然有”,冷笑着。
他听不得这种笑法,“你笑什么。”
她转头看他,“你要是信任我,事前事后便没有区别,你说有区别,那是因为你不信任我。”话说完了,心里难免凄然,她低下头。
她的样子让他的心脏像被人用许多细小的针被密密扎了一层似的,他去抱她,手捂着她的脸贴到自己怀里,也不说话。
青树的耳朵就贴在他的心跳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她更熟悉他的心跳他的味道了,她听着那绵绵不绝的跳动声,低沉而有力的又敲进她的心里,咚咚,咚咚,咚咚……慢慢的,和着自己跳动的频率,不知是她在跟着他,还是他在跟着她,两人的心跳,渐渐一致了。
她的眼泪默默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又低又沙哑,“青树,你说我不信任你,我该怎么做才叫信任你?你愿意让我信任吗?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只有你才有那个能力,让我天堂地狱一遭遭地走……”胸口的湿意越来越重,他叹口气,手探下去,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就知道哭。”想斥责的语气出了口却又低又轻,伸出手指去擦那些湿迹,“女人多好,不乐意了眼圈一红就能把人心疼个半死。”
青树看着他敛下来的眉目,严肃又无奈,还带着那么一些隐而不察的酸楚,他藏得好,但她跟了他这么些年,又哪里不知道。
这个人说得这样可怜,可她自和他在一起后,被他惹下过多少眼泪?
他和她,到底是谁欠了谁?
他见她渐止的泪眼里又模糊起来,伸手盖住她的眼皮,“不许再哭!”
他的恫吓里夹着心疼和软弱,青树扭过脸,不让他碰。
他又叹气了,身体重重往沙发靠背上倒过去,像是所有支撑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静默许久,又是低低的一声叹息。
这样长吁短叹的孬样,恐怕也只有她能看见了,青树背着他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站起来扫了他一眼,手指盖在眼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听她静静离开,衣角轻扫过他的腿,也许是错觉,好像那衣袂扇动间也有温柔和香气,可是渐渐地远了,他双眼发涩,发热。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也许是公司打来的,上午的会议很重要,可他再没有精力,任那铃声喋喋不休地响,后来索性直接拆了电板,再倒回沙发上。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后来被脸上有些痒痒的刺痛弄醒,睁开眼,看见她的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手里拿着棉签,不知沾了什么,往自己脸上擦,碰着了,就是一阵刺刺地痒痛。
他下意识地要撇开头,被她打了一下,“别动!”手落在他额上,啪的一声,可他听着,觉得再动听不过了。
于是乖乖不再动了,后来又得寸近尺地歪到她腿上枕着,她看他做着这些,也不言语,只低着头细细地给他脸上的创口涂双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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