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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仙侣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宅男文白

    太吾山便在汄江下游东岸千余里外,位于群山深处,临近南海之滨,向来罕有人至。

    出云宗所在的天虞山脉,以及落霞门所在的流波山脉,俱在太吾山东北方向万余里之遥。离翠苹山倒不算远,但也有七千余里地。

    从最远的出云宗向北,五、六万里之外才到郦江南岸。若要到达苍江,还再走七、八万里。

    陈平此次独自下山历炼,第一站要去的隐龙山,便在苍江北岸数万里之外。第二站的小池岭洞府,还要再往西北方向走上近两万里。

    粗略算下路程,若从太吾山出发,单途也有十七、八万里之遥。以陈平现下的飞遁之速,一个白昼时间,飞过千余里地乃是轻松之事。

    以此计算行程,约有半年时间便至,只是路途遥远,哪能日日如此赶路所以武洪清替他仔细计算,让他每天只走几百里,约在一年半后能到便成。

    如此时间仍是充足,陈平若不着急,大可一路悠闲而去,总能在五年之内返回海外星岛。

    陈平遵着镇阳子的吩咐,先去了太吾山洞府,将洞府前后收拾一番,将药园内长成的灵草灵果各依其法保存。又将护山大阵的各处阵眼仔细查看一遍,数日后方才离开。

    不过他离了太吾山后并未往北去,而一路向西,越过汄江之后仍然未停,直到十来日后,才远远看见一片青翠平原。

    只见其上垄埂条条,横竖相间,星罗棋布,有如棋盘也似。无数大小村庄分布其间,从高空看来,更是像对弈中的棋局一般。

    陈平控住脚下飞剑,目中喜色难抑,以手作帘看了许久,强行按捺心情,先寻了处僻静处休息。

    身形刚刚落下,却见他突然姿势怪异的耸肩曲背,好似在极力忍耐什么,口中还痒笑不停。

    “汪汪汪!”

    几声略带暗哑音色的狗叫突然响起,竟有一只狗头从陈平背后伸了出来,伸出湿溚溚的舌头,不住往他脖颈舔舐。

    竟是陈平自小养到大的黄狗阿呆,五年多不见,它身上原本深黄油亮的体毛已是灰黯许多,显出不少枯白来,已然老态明显。

    陈平修道几载,阿呆便有多大,此时已是二十岁的老狗,也算是条长寿之狗。

    此次离开太吾山时,陈平再不忍将它独自留下,便用布将它包着背了,只留个狗头出来。

    先前御剑飞遁之时还算老实,这会一旦落地,却起了劲,挣扎着要下来。

    果然刚一落地,撒开腿便跑到附近一棵树下,也不见到处嗅闻,抬起后腿就是一泡骚热狗尿。尿完后摇着尾巴,直接往林子里跑了。

    陈平摇了摇头,不去管它。

    等到夜色深沉,万家灯火之后。陈平唤回阿呆,原样将它背了,又再御剑而起,向暗色中的一片明暖光亮飞去。

    一条青石板路横穿小镇,路石表面光滑,辙痕深深,每日里也不知有多少辆车从其上轧过。

    “嘎吱”声远远响起,一辆独轮车沿辙而来。车上装满稻草,压着几件农具,一双满是泥土的粗糙老手扶着车把,慢悠悠的推车走着。

    却是一个刚从田间回来的老农,看他背后发间兀自挂了几根枯草,许是在地头贪睡,才在此时回家。

    “老丈慢些,借问下路途。”清亮的话音突然响起,从路边巷内转出一人,缓缓走到檐下灯笼的昏黄暗光中站定。

    风动光摇,映得他脸上也是一阵明暗不定。看他面容亲和,嘴角含笑,目中似有星光透映,让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感。

    那老农停了车,见是一名年轻男子。面容清秀,眉眼英挺,穿着颜色极淡的浅蓝袍衫,挺是干净素雅,满头长发随意在脖后系了一道,几缕发丝不时飘到身前,看来好生率性自然。

    只是脚下还蹲了只摇尾老狗,略有些影响形象。

    老农见了这等标致人物,心中暗喝声彩,客气道:“好后生,但问无妨。”

    年轻男子道:“敢问老丈,这里可是月山镇”

    老农有些讶道:“自然是了,你已到镇中,还不知地名”

    年轻男子含糊道:“晚生没曾留意,多谢老丈。”说完拱了拱手,沿老农身后去了。

    老农摇了摇头,不去多想,推起独轮车,自顾走道。

    这年轻男子正是陈平,他依着记忆中的方位,终于来到故乡左近。

    这里以月山镇为名,乃是因为镇外有座低缓矮山,山势圆润,有如弯月倒扣,故名月山,这座小镇也因此得名。

    不过月山另一侧稍远处还有一座村镇,陈平虽是大抵记得,但是不敢确定,他入镇之时是直接落到僻静处,没见着镇外楼牌,这才有问路一事。

    陈平沿路走了许久,儿时记忆渐渐清晰,又或许是直觉指引,看着前方一条窄巷,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往巷内走过几户人家,陈平脚跟站定,侧身望着一扇木门。

    只见青砖垒墙,黑瓦作顶,对开的无漆木门装在造型简朴的门墙内,墙头上、屋脊上,黑色雨瓦一片片的整齐铺着,与相邻的几家型式相仿,却是一户极普通的小镇人家。

    陈平探出神念,往院墙内缓缓扫过,目光逐渐荡漾起来,喉节动了几下之后,上前抓住门环,缓缓叩了数记。

    “谁呀”

    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墙内响起,不一会木门微敞,一个及艾老妇侧出身来,疑惑的往陈平面上看去。

    只看了一眼,老妇立时怔愣,转瞬后眼中泪光涌动,一把便将陈平紧紧抱住,似是怕他突然不见一般,喉中“嗬嗬”的哀泣声低滚不休。

    不知多久,情绪渐复。老妇终于将脸从他肩头抬起,皱缩老手抚上晶光润莹的脸庞,颤声道:“平儿,你终于回来了。”

    陈平双泪滑落,亦是颤声道:“娘亲。”

    少小离家,成人方归。

    亲生骨肉,一见即知。

    妇人抹去满脸老泪,苍苍白首点个不停,连声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快进来,来见你爹。”

    陈平重重点头,随娘亲进了院门,见她回身作势闩门,赶紧先将门闩插好。

    陈母见他举动,泪眼中透出笑意,将陈平双手牵着,径往里屋而去。

    陈平随着母亲进屋,刚到门口便听到一阵哗哗水响,伸头往里一看,见是一名微胖的老人正坐在椅上洗脚。

    “是谁在外叩门竟去了这么久。”老人端坐椅上,正用两脚互搓。

    说话间抬起头来,看见了两双泪眼,眼神不自禁的往那双明亮双目一看,刹时间站起身来,光着双脚小跑上前,也激动的将陈平一把抱住,踩翻了水盆也不知道。

    他性格稳重,不一会便镇定下来,往陈平脸上仔细看了几眼,老眼之中担忧神色尽去,宽慰的说道:“进来说话。”

    还未等迈步,院中忽有一阵“呼哧”响起,却是一只毛发枯黄的老狗吐着舌头,在院中到处嗅探。嗅了一会后,突然仔细起来,正摇着的尾巴垂落沾地,好似正在全神贯注一般。

    突然间狗尾高高扬起,飞快的摇动起来,在院中到处乱蹿,随后跑到门口,冲着陈父、陈母张口欲吠。

    “嘘!别叫!”

    陈平为恐惊扰邻居,赶紧发声将它制止。

    老狗通人性,阿呆果然闭嘴,将两眼看着陈父、陈母,只在他们脚不停转圈。

    “这不是阿呆么这般老了!”陈父惊讶说道,神情倒比看到陈平还要惊奇。

    斥走了狗后,老两口一左一右的将陈平牵着,到了屋中坐定。

    陈平也不管地上水渍,将父母按在椅上,分别叩头已毕,方才起身到两人中间坐好。

    陈母将陈平的手攥紧在掌中,关怀至极的问道:“在山中日子过得可好吃食可缺你师父待你如何”

    “山中甚是好过,吃食不缺,师父师兄待我都是极好。”陈平说话时脑袋转动不停,在老父老母的脸上来回看着,模样甚是忙碌。

    陈父点头不停,面色又松了不少,问道:“你这是出师回来了”

    陈平摇头道:“大道渺茫,孩儿才只刚刚入门而已,哪有出师一说。”




第二十九章 出家
    陈父和陈母的脸色同黯,自是期盼落空之故。陈父又问:“那是你师父准你回家探望”

    陈平点头道:“孩儿奉命外出游历,正好归家看看爹爹娘亲。”又将此行目的大致说了一遍。

    老两口仔细听完,同时现出惊色。陈母忧道:“来回几十万里路,这山高水长的,哪年才能回来你一人又怎能去得镇阳子仙师怎会这般指派你。”

    陈平笑道:“爹娘尽管放心,勿须忧虑。此去道路虽远,孩儿也只三五年便回来。”

    陈父有些计较,道:“你练成道法了”

    陈平道:“孩儿已筑成道基,可以御剑飞行,一个白日能行千余里路。北方虽远,却也不太难至。”

    陈父脸色缓了些,陈母却仍是忧虑,口中叹气不止,不住的问长问短。

    陈平一一回应,不一会便将这些年来的经历讲述了个大概。陈父陈母仔细听了,终于知道陈平现下身具道法神通,已非世俗常人能比。

    “我们陈家一位祖上,早年与镇阳子仙师结识,帮他出了不少气力,虽然他无缘随仙师修习,却也得了个亲口许诺。此后代代口耳密传,终于到你出生,被仙师相中,带至山中修行。你现下修道有成,又蒙仙师看重,也是我陈家大幸之事。”陈父感概说道。

    陈母却不理会这些,只是拉着陈平的手,柔声道:“平儿,你这趟回来,可要多住些时日。我看哪,不如和镇阳子仙师去一封信,以后都在家罢。”

    还未等陈平说话,陈父便叱道:“瞎说什么,侍师如侍父,怎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陈母怏着脸,不再说话。

    许是三人说话声音大了,吵到了旁人,却听得里屋一阵细碎声响,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

    “爹、娘,你们两人不去睡觉,在那吵些什么”话声年轻,似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陈父和陈母面色微窘,只是呵呵笑着,似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莫不是我弟弟”陈平笑道。早在门外之时,他便用神识探明家中情形,这会丝毫不感意外。

    “你将启儿和茹儿都喊起来,一起来认认平儿。”陈父神色慈爱,笑着点了点头,对陈母吩咐道。

    陈平却道:“今夜深了,他们又都睡下,就别喊了罢,明天早上再见不迟。”

    陈父坚持几次,见陈平不许,只好答应。陈母则进到里屋,将被吵醒的陈启安抚睡了。

    陈家是个小院,前后只一进,房间自然不多,两个孩子各住了一间,老两口住了一间,剩下房间又都各有用处,未放床铺。这会陈平来了,却没地方去睡,踌躇一会过后,只得让陈平和父母挤在一起。

    陈平精力旺盛,几天不睡也不碍事,为免父母担心,便跟着去了。

    他抢着动手,将倾覆的脚盆收拾了,满地污水只得任由去流,现在天气温热干燥,水少处已然有些见干。

    三人并头挤在床上,陈平挨着父亲睡在外间,将一双眼儿睁得大大的,哪里能睡得着。陈父和陈母自然也是,和陈平说了一夜家话,总也说不到尽时,直到临近天明,方才忍耐不住困意,同时睡着。

    陈平听见父母呼吸深沉,心中只感平安喜乐。突然又想起於心儿来,嘴角不自禁勾出笑意,不一会又想师父镇阳子和师兄武洪清,随即又想着此次下山游历要做的几样事。一时间心绪翻涌,遐想甚多。

    当年陈平被镇阳子带走之后,陈父和陈母自然日夜思念,每天长吁短叹。如是过了几年,先是生了次子陈启,再生了小女陈茹。膝下有一双儿女整日吵闹,再者家事繁多,渐渐相思慢了。不过那点念想丝毫未淡,反而时间愈久,愈见浓郁。

    公鸡啼鸣,东方见白。

    陈平悄然下床,蹑步走到院中。见各处虽是变化颇大,依稀仍是自己幼时的模样,不禁感慨渐生。

    修炼无年月,一晃眼已是二十年过后。再归家中,自然触景生情。不过他心性坚毅,很快就平复下来。

    正在踱步想事之时,偏屋有起床声传来。陈平稍一细听,知是弟弟陈启醒来,听他脚步匆匆,正往屋外小跑。

    陈平为免惊吓到他,便闪身隐在一旁,不忘将阿呆一起拎着。

    只见一个瘦弱少年,裸着上身,提着睡裤,脚下细细碎碎,拖拖沓沓,风也似的直奔院中一角去了。

    却是晨便来袭,难以忍耐。

    陈平耳中听得鞭炮也似的怪响连天,只是抿嘴忍笑。

    这边恶响未停,里屋惊呼又起。

    “平儿呢平儿呢”

    陈平听见父母起床,赶紧往屋里走去,正和提裤出厕的陈启照面,直把他吓得“呜哇”乱叫,提裤捂胸,眼睛睁得溜溜圆。

    正在陈平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身后又有稚嫩女声传来。

    “你是谁怎会在我家”

    却是陈茹睁着双惺忪睡眼,乱发蓬蓬的出了自己房门。

    陈父、陈母听到外间说话,赶紧出来,将两个孩子叫到一处,道:“都过来见见你们大哥。”

    两个小孩惊得眼呆,口中不会说话,只顾着往陈平脸上来瞧。

    “陈启、陈茹,这是你们大哥陈平,早年外出和匠人学艺,昨夜才回来。”

    陈平脸上笑着,分别往两人头上抚了几记,心中异样之情满溢。只是不免有些窘迫,自是因为不知还有弟弟妹妹,拿不出见面礼物。

    至于外出学艺之说,则是镇阳子当年仔细交待,让陈父、陈母绝不可和旁人说出陈平学道之事,连至亲亦不准许。所以等两个孩子长大,也只是知道有个大哥在外学艺,并不知晓其中详细。

    陈启和陈茹害害羞羞、嗫嗫嚅嚅,好不容易才和陈平见了,眼神立时活泼许多,往陈平身上到处来看。却是见他容姿非凡,仪表不俗,心生仰慕。

    陈母见两人模样邋遢,满脸惨状,陈启还赤着上身,赶紧拉着两人去洗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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