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测爹爹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亮蛋挞
我冷冷一笑:管都统,我可不管什么钦犯不钦犯,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你手底下的人敢当街欺辱她,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管擎唇角微微勾起,不屑的说道:是她勾引我的部下在先。说着,他趁我不妨,拽起那少女的手腕,像扔抹布一样抛甩在身后,两名士兵上前扯住少女的双臂。
我气得浑身发抖,上次的事还没完呢,这次他更加冷酷不讲道理了,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呵,罪臣之女又怎样我肖灿对她一见钟情,我这就去找燕元帅,收她做我的妻子。
管擎好笑的眼神瞧着我,轻缓的声音说道:噢你要娶她做妻子那也要问问她的意见。
抬手指着慕容恺,对那少女说道:他爹爹是当朝的宰相,他的姐姐是皇帝的宠妃,你若愿意我做主他可娶你为妾。
说完,又抬手指向我,他无父无母,家无长兄,身无分文。我给你机会,你选择谁。
那少女晶亮的眼睛望着我,犹豫难决,我连忙说道:姑娘,你若选择我,我发誓只娶你一个妻子,而且我小有积蓄,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她年纪太小也许不知,做人家的妾该多么悲哀,我先骗她选了我再说。
少女银牙紧紧咬住樱唇,冲我哀婉一笑,深深福了一礼:谢谢公子厚爱,琳儿选择他。纤手指向慕容恺。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哄笑。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押了下去,双手紧攥成拳,为什么直觉她不是那种贪恋权贵的庸脂俗粉。管擎从我身边走过,错身之际,他放缓步子,以极低的压抑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呵,你竟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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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爹爹心 48.最后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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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晚宴
官兵喝退围观的人群,我牵着马继续前行,感觉行人的目光似乎都粘在我身上,互相耳语着还用手比划着我,当我看过去时,又都连忙转移视线。
其实细细想来也不难得知,那少女全家被收押,我只救得下她一人,而她若是攀到丞相爱子这门亲事,即使做妾,如果她善于逢迎,救下她父母也是大有希望的。
街路一侧,有家门脸不大的客栈,匾额上写着:君安客栈。就是这家。
燕云殊没有率部进驻天麒皇宫,而是包下了这家客栈作为将领们的临时居所,
他还特意调来一千精兵对皇宫严加防守,里面的财物珠宝纹丝未动,专等腾云帝派人清点,这不能不说他为人谨慎、心思细腻。
走进客栈院内,早有士兵上来牵马,我迈步进了客栈,李校尉一脸春风迎了上来,瘦长的身体微躬,热情的说道:肖参将,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元帅他们才走不长时间。
我不由一愣,他又说道:元帅率将士们去城南筑魂台祭奠此役战死的亡灵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你正好不用去了。敬佩的眼神看着我,又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军也不会轻易取胜。。
我心头猛的一窒,这次战役腾云军队死伤不大,而天麒军队却遭到重创,据说,死在炮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虽然我没有亲临战场,不过想想也知,一炮轰下去,必定尸肉横飞,情景必定相当惨烈。
每当我想到这些,就寝食难安。我本不想如此,可是为了拥有足够的筹码,为了赢得他,我只能这样做。
我也曾犹豫动摇过,可我看不得他愁眉不展,彻夜不眠,我只想他云淡风轻,指点江山。我错了吗我不知道。
火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更不该由我来发明。好在自始至终都是由我一人配置,没有人知道它的配方和配比,而且我也告诉那营官,我给他的所有弹药都要燃放尽,甚至还唬他,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它会自动爆炸,我相信现在火药已在这世上绝迹了。
肖参将你脸色很不好,先坐下来,我去给你倒杯茶。说着他快步去了前台。
我在一张饭桌前坐下,四顾望去,客栈里布置得十分简单古雅,一共分为两层,一楼是饭厅,摆着十来张桌子,二楼应该是客房。
很快,李校尉手上端着茶碗茶壶走过来,你先喝口水,饭菜一会儿就好
李校尉,你不必忙了,我不饿。我连忙说。
你客气什么,再说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你先稍坐,我去厨房看看。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向后院走去。
我向门外望去,不知何时夕阳已将街路染成红彤彤一片。
忽听楼上有响动,抬头看去,白虹正由一名年纪不大的亲兵搀扶着,顺着楼梯,一级一级慢慢的走下来,他右边的半个膀子缠着绷带,看来是受了重伤。
走下楼梯,他缓慢小心的坐在我的对面,忽然一挥手,许是抬手的力道大了点,疼得他呲牙咧嘴不住的哀叫。
看他这副滑稽的模样,我心里格外透爽,用手指着他,笑着道:想不到你这臭小子也有今天呀。
哎呦你先下去吧。他对那亲卫说完,这才转过脸哀怨的看着我,肖灿,你这是什么态度,亏我还教你骑马呢。你能毫发无伤的在这儿笑话我,还不亏了元帅向着你,舍不得让你上战场。
这时饭菜端了上来,李校尉不大的眼睛瞪圆了瞧着白虹说道:白少将,您怎么下楼了,我还是命人端上去吧,
我快好了,你忙去吧,不用管我。白虹简短的似是不耐烦的说道。
李校尉无奈只得下去,白虹并不忙着吃饭,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咯咯一笑,肖灿,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居然会笨到那种程度。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已经学会骑马了,这还得多亏你的指点。那天他哪里是在教我骑马呀,我怀疑他是在故意引我坠马,亏我还以为他脱胎换骨了呢。
忽然想起,来了多时,怎么没见到阿雅阿雅呢
白虹防备的瞧我一眼,答道:元帅派给东方妹妹一个特殊的使命,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目光闪了闪,警告道:你对她还不死心呢她正跟和光打得火热,你可别捣乱。
我瞪了他一眼,捣乱的也应该是他吧,看来他退出了
白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明天元帅在仙客来摆下宴席,这回宴请的都是他身边的人,你帮我想着点,到时咱俩一起去。
仙客来我是有印象的,来君安客栈时路过那里,因它气派奢华,便多看了两眼。
你那么聪灵,还用得着我帮你想着。我调侃道。
他一笑,又说道:皇上办事那可真是雷厉风行呀,表章三天前就下来了,夸咱们元帅是国之栋梁,千古难遇的奇才,于国家社稷功德无量,还让元帅中秋时返回上京,到时候皇上要亲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呢。
中秋我默默计算,从这里出发回上京,半个月时间足够了,现在是七月初,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要说元帅也忒着急了,再过半个月走都来得及,可他这两天就要启程,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公主了,公主不但人长得美,而且还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充耳不闻,四周忽然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乱。眼前茫茫雾气一无所见。他竟是那样急切的要见到公主如果说,那日他说他不能弃公主于不顾,我很失望的话,那么这次我真的有些绝望了。
曾经以为他同意娶公主,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但是当我得知皇帝赦免了我,他不是因为我而委屈自己时,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他只是为了将来做打算,他对公主没什么情谊。可如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他对公主原来是有爱的。
北方匈奴一直以来是历朝历代的心腹大患,我本想用火药作为筹码,令皇帝解除他和公主的婚事,让他娶我,可是如今看来这已不大可能了。看样子,即使他愿意娶我,也不忍心抛下公主,更何况那日他已明确表态,我最多只能和公主平分秋色,他坐享齐人之福。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原来一直以来是我的痴心妄想,纵使我再怎样努力,他终是和我无缘。
手臂传来一阵阵抽痛,我回魂般醒来,原来是白虹在摇晃我那只带伤的左臂。
我不可抑制的低笑出声,很可笑,是吗为了拥有足够的筹码,我一错再错,弄巧成拙,反而过快的结束了战争,早早送他与公主团聚。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肖灿你是在笑吗可你怎么流泪了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白虹焦急的声音。
我抬起袖子拂去泪水,低声说: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去。声音暗哑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可你不吃饭了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我浑身脱力般扶着桌子,白虹的亲兵上前搀扶着我,上楼进了一间客房,关上房门,我失去筋骨一般一头栽倒在床上。
咚咚咚,一声声敲门声将我敲响,我疲倦的从床上爬起,眼前一阵阵眩晕,迷迷糊糊的下地打开门,是白虹。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了。他说着,上下打量着我,讶异道:你就这么睡的连衣服都没脱
什么事
你忘了,元帅在仙客来举办晚宴,眼看就要开席了。
什么,不是明天吗,难道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看来你真是忘了,要快啊,我等你。他看着我不住的摇头。
你先去吧,我要洗个澡。
什么你好麻烦啊,也好,我先通知大家一声,省的大家等得着急。你快点啊
将身体完全浸没在温热的水中,让他知道我是女子已没有任何意义,他既然立意娶公主,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今天是最后的晚宴,是我与他的最后一面,就让我来善始善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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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爹爹心 48.关雎关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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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关雎关雎
走出客栈时,天已完全黑下来,大街上行人稀少,路边的店铺都已打烊,做买卖的商贩正在收摊。
南行二百米,仙客来映入眼帘。门口停着数乘软轿,进出的人衣袍华丽,我迈步进入,小二笑脸迎上来,看着我一愣,眼中是惊艳的神情,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热情的招呼:公子快里面请。
我报上名字,他将我引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口,便下去了。
我抬眼观瞧,雅间的牌子上写着:挽荷。里面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我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眼前是个十米见方的客厅,盆景插屏、山水字画、烛台玉几布置得素洁文雅。右侧半扇墙被通开,红漆木雕镶框,琴声就是从侧室里传来的。
这首琴曲名叫关雎,细腻深情、辗转反侧,我在海岛学艺时曾听夏五行弹奏过,只是这琴音又和夏五行弹的不尽相同。
迈步进了侧室,室内清凉阔朗,两面墙壁都开有窗户,纱窗敞开,夜风阵阵。屋子中央摆了一张红木圆桌,众人围坐。
屋子一侧,设有一架古琴,燕云殊正凝神弹奏,他身上穿着绯红色的广袖袍服,袖口领口处是宽大的镶边,露出里面藕荷色的内袍。
自我认识他以来,他衣服的色彩都是极清淡的,从没穿过这样张扬的红色,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给他平添三分世俗之气,他看起来不再虚无飘渺,呵,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穿的衣服都这样讲究。
他低垂着眼睑,完全陶醉在琴音之中,似乎并未注意我的到来,这首关雎经由他演绎,意境轻而又轻,淡而又淡,但琴音里饱含的深情,比之夏五行的浓烈激荡,更加隽永绵长,回味无穷。众人都陶醉在美妙缠绵的琴声里,只可惜我心绪不佳,无心聆听。
管擎深深注视着我,示意我过来坐,他身旁有一把空椅子。我展眼看去,对面和光旁边还有一个空座,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坐下。我左边依次是和光,青尘,管擎,右边是白虹,银沙,霜儿。
管擎眸光阴晴不定,盯着我不语。白虹怔愣愣的看着我坐在他身边,吃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其他人也如他的模样,我暗自好笑,又不是头回见面。我穿了件烟白色锦缎袍服,衣领袖口处绣着精美别致的花纹,衣袍下摆画着浅淡的风荷。外罩一件丁香紫的大氅,用来遮挡隆起的胸部。乌发用了根一端雕有芙蓉花的紫玉簪高高挽起,其余的头发随意披垂在腰间。这一路行来,路人看见我时也都是这幅表情。
琴音终了,燕云殊飘然起身,轻缓的步子走过来,看见我时眼波越来越明亮,我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施礼道:元帅,肖灿来迟了,待会儿罚酒赔礼。
燕云殊目光注视着我,含笑道:半个月不见,肖灿神彩让人不可逼视。垂眸看一眼酒桌,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他微微一笑,从容的坐在管擎一旁的座椅上。
白虹眼珠一转,笑呵呵的说道:元帅,您弹的这首曲子真好听呀。
银沙颌首赞道:静逸之韵,悠洁之音。发乎真情,爱意绵绵,元帅此曲真乃绝响。声音珠圆玉润。
和光摇头晃脑的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缠绵悠远,和光自叹弗如啊。
他那副文邹酸腐的模样,我看着分外不爽,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惊讶的瞧向我,眼中光芒一闪,斯文的说道:肖灿,你知道元帅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他是想让我当众出丑这家伙也忒坏了,我就如了他的愿又能如何。关雎关雎,此曲融入燕云殊对公主的浓情厚意无限思恋,这令我本已黯然的心情更加黯然,他弹得有多深情,我就有多绝望。眼见燕云殊满怀期待的神情注视着我,我淡漠一笑:肖灿一个粗人,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和都尉可否告知
燕云殊闻言,眸光瞬间黯下来,看着我不语。
白虹斜睨着我笑道:这曲子叫关雎,这么著名你都不知道,真是白生这副好皮囊了,不过你这脸上涂的什么怎么看着比缎面还细滑,我摸摸看。说着伸出手来,捏起我的脸蛋。
我挥掌将他的手打掉,这混小子,看来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和光促狭一笑,打趣道:肖灿你生成这样,怎么会愁没女人喜爱,犯得上为了一个女子当街大打出手吗
一句话说得连青尘都笑起来,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知道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银沙桃花眼眨了眨,笑着说:我们回来这一路上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如今成都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我腾云出了个少年将军,当街求爱,结果那女人宁可做人家的妾也不做他唯一的妻,当场把他拒绝了。
一番话说得霜儿抿唇笑出声来。
白虹大大的眼睛瞧着我,恍然道:我说的嘛,昨日我一提到元帅和公主的婚事,你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你是在触景伤情唔。
我恨得抄起一个鸡腿塞进他嘴里,咬牙切齿道:多吃些肉伤才能好得快
银沙、霜儿看着我的目光别有意味,余光看一眼燕云殊,他的脸上是藏也藏不住春风得意,眸波璀璨仿佛星汉。我心头刺痛,提起公主他就那么兴奋。
和光笑眯眯的看着我,只有我知道他眼中的笑意有多么的假,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只觉得头顶青烟直冒,面前正好有一小杯水,拿起来仰头啁进去,嗓子眼瞬间如同着了火一般,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怎么会是酒
众人先是一愣住,然后纷纷大笑起来,燕云殊皱眉道:怎么饮得这么急。快吃口菜压一压。站起身,搂起袍袖隔着桌子为我夹菜。
和光似乎还嫌我人丢的不够大,附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肖灿,这杯酒是元帅饮过一半的。
我闻言脸上顿时滚烫,也说不清是被辣到的还是羞臊的,这么说这个座位也是连忙看向燕云殊,他状似头疼的神情看着我。
丢人丢到家了本想在这最后一面给他留下终生难以磨灭的好印象,看来我的计划全泡汤了。
忽见管擎起身离座出了房间,不多会儿,一名卫兵端来一壶酒,为我重新满上,将酒壶置于我面前,施礼退下。
管擎眸光炽烈,看着我说道:那酒太辣,你受不了,这是葡萄酒,醇厚甜美,你尝尝看。
我不由一愣,这时候就有葡萄酒了白玉瓷杯里暗红如血,饮了一小口,甜甜的凉凉的,基本没什么酒味。白虹霜儿也自取饮来,都惊叹着好喝,我甚是纳罕,难道他们从没喝过
管擎深深看着我,道:肖灿,你若是喜欢,等我们班师回朝,你来我府上,我定让你喝个痛快。
我默然不语,这个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和光忽道:元帅,明天您还应该带两名护卫。
燕云殊微笑道:不必了,我已决定独自上路。
我闻言心头剧痛,端起杯子,手抖得厉害,只得双手握住酒杯,慢慢的饮下去,众人又说了什么,我已无心细听。一杯接着一杯,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我只觉得双颊火热。
葡萄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却足,平时我很少沾酒,因怕饮多了在人前现出女儿态,被逐出军营。如今我不再顾忌这些,他明日就要走了,我已没有留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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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爹爹心 50.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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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送我一程
夜阑风凉,高烛静燃。
和光和青尘起身离席,拱手道,元帅,时候不早了,明日您还要启程,我等就不叨扰了。
燕云殊略一颌首,道:也好,我走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银沙和霜儿也离了座位,元帅,我们也该告辞了。
银沙,你做好决定了燕云殊眼神深邃注视着银沙说道。
银沙用力点头,说道:银沙多谢元帅多年栽培抚育之恩,可惜我无意为官,只想携霜儿周游天下。说着深情的望了一眼霜儿
燕云殊颌首,不无羡慕道:执子之手,与子同游,甚好。
众人起身和他二人道别,燕云殊亲自将他们送出去,酒桌上只剩下我、白虹和管擎。白虹垂头不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感觉管擎目光紧盯着我,我毫不在意,其实我和他并无多大仇怨,今晚之后就该各奔东西了。
不多时,燕云殊回到室中,步履不徐不疾,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步子有节奏的摇动,绯红色的衣袍衬得他的面容鲜丽胜似芙蓉,难怪他很少穿鲜艳的色彩,此时的他哪有半点将军的威仪。
眼见他走到桌边,纵使万分不舍,徒留也是无益,我缓缓站起身来,头略感晕眩,好在只是微醉,正要开口,燕云殊深潭般的目光瞧我一眼,深沉一笑道:你多饮了些酒,不宜出外吹风,白虹身上也有伤,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已租好了客房。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体贴细腻,这让我如何舍得离他而去。万般留恋,千言万语汇聚心头,翻卷喷涌得眼看就要破唇而出,正在此时店小二进来,引我和白虹去客房,我无声叹息,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意了。
客房在三楼,走到房间门口,白虹用眼睛斜窥着我,懊悔的神情说道:肖灿,我为我过去的行为向你道歉,我总算明白东方妹妹为什么待你那么好,元帅为什么不让你上战场,还分给你一间单独的帐篷了。
我偏头看向他,他娃娃脸上现出窘态,我淡淡一笑,道:不知者不怪,再说是我隐瞒在先。
白虹走后,我关上门,没脱衣服,倒头昏睡过去。
睡意正酣时,忽听啪啪的叩门声,我睁开惺忪睡眼,这是谁呀,天还黑着呢,摸着床沿穿上鞋子,好在是和衣而眠,打开房门,我呆住了,是他
燕云殊换了一身装扮,一袭青灰色长衫,飘逸如仙,他看着我眼中闪亮如灯,含笑道:肖灿,我现在就走,你可愿送我一程
瞧着他神采飞扬仿佛春风入怀的神情,有一刹那我很想负气说不,可是眼前的他,丰神俊逸,通身温润如玉,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我只听到自己轻飘飘的说了声,好。
他的笑容在脸上放大,我晕乎乎的随他出了酒楼,外面停着两匹马,一匹是他平日里骑的白驹坐骑,另一匹是我来成都骑的青鬃马。心中升起疑团,他什么时候把我的马弄来的
一弯新月,数点星光,我和他催马前行,他行在头前,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很快出了成都城。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连忙打马追上他,元帅,肖灿有一事相求。
他偏过头来,我接着说道:末将写的那份万言建议书,您有没有呈送给朝廷
燕云殊幽深的目光打量我一眼,说道:没有,那份建议书我已让和光应下,就说是他写的,至于用火器攻打剑阁,我对外已经封锁了消息。
我心头一惊,他怎会知道我心中所忧所想。
东方现出鱼肚白,越走下去,我心中的疑团越大,回京都应该北上取道汉中,他怎么一路向东行
天光大开,前方有个县城,进入城中,随便找了间酒家,店里的伙计看着我们好一阵子怔愣,缓过神来连忙唤人将马匹牵下去,随便找了张桌子,我和他相对而坐,点了几道菜,伙计下去准备。
他深沉的看我一眼,舒缓的语音说道:肖灿,我知你心中有无数疑团,我戎马半生,如今虽已建功立业,但自问行止合乎世间法度,从未有过出格逾越之举。
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低垂下眼睑,略一思索,抬眸瞧着我说道:肖灿,你的个头比我初见之时高了一些,你今年多大了
当时我虚报年龄,如今我已不想留在军营,据实告诉他也无所谓,想到这里,我回到:元帅,末将虚岁十六了。
他微微一怔,喟然叹道:岁月荏苒催人老,你这般年少,可我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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