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翻云袖
如果端静老了,大概也是世上最好看的老头子了。
没必要多早相遇,也没必要多么惊心动魄的初见,在这个恰好的时间见到你,没有迟到,就已经足够了。
“阿越?你在想什么?”
等沈越回过神来,就直直看见了端静面上毫不掩饰的疑惑与忧虑。
“啊……哦。”沈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撇过脸看了看满轮月色,微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什么?”
“就是……以前有个琴师叫拔牙……不是,姜子牙?等等也不对……姜子牙钓鱼的,总之……就是这个琴师,做人呢比较嫉世愤俗,经常跑到荒山野地里去弹琴,大概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被野兽吃掉。然后有一天一个砍柴的樵夫姓钟,名字大概是叫……”沈越卡了一下壳,绞尽脑汁的想着,最后始终回忆不起来到底是谁,便随便捏了一个道:“嗯,应该是叫大斧。”
“这个樵夫有一天路过,听见这个琴师在弹琴,就一会突然喊这是高山啊,一会儿又道这是流水啊。琴师听了很激动啊,他倒是教养比较好,也不觉得这个樵夫在演奏的时候随便插话很烦心,心里只想这个人跟我是一颗心啊,就想带这个樵夫走。可是樵夫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满岁的娃,这怎么能跟着琴师走呢,就不肯。结果两人依依惜别,琴师过了几年回来看樵夫,结果村人说樵夫的坟头都冒草啦。琴师很是心痛,就把自己的琴给摔了,发誓终生再也不弹琴了。”
端静听了很是动容。
可是沈越讲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给樵夫起名字啊!
“你不会是钟大斧,我也不会是那位琴师的。”端静温柔的看向沈越。
你才钟大斧!人家伐树听歌的好吗!沈哥是被伐的啊!
“对了,姜子牙又是何人?听你说来,他似乎是个钓鱼的个中高手?”端静疑惑道。
“是啊,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沈越眼神飘忽了一会,心道那条愚蠢的鱼叫人肉包子的弟弟——发哥!职业是皇帝,爱好是造反,他那人肉包子哥哥也是个弹琴的。
“愿者上钩?”端静笑道,“倒是个有趣的人物,不过当世不曾听过,想来你千年寿命,倒当真是见过不少有趣之事。”
“是有点存货……你要是想的话,我讲给你听啊。”沈越淡定道,他肚子里还有三国演义跟西游记,譬如说七出七进长坂坡的赵大胆啊、被老爹丢地上摔成智障的残疾儿童阿斗啊、动物保护协会会长孟获啊、自带汤姆苏设定的荀令君啊、整天被吃但就是没被咬过一口的唐秃头啊、三个毫毛循环利用的环境保护小使者孙空空啊、吃货猪啊之类的……
端静的目光在月色下盈盈如水,他轻轻侧过头来,鸦黑色的长睫一颤,笑得好似皎月清辉:“好呀。”
约约约!
第40章 麻麻没有说
结果最后沈越还是没有逃过被端静手把手教导如何弹瑟。
刚开始的时候沈越还心头小鹿乱撞了几下,翻出了许久不见的纯情少男心;但在重复的弹奏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就开始麻木放空自己了;两个时辰后他开始昏昏欲睡;三个时辰后他一头栽倒在端静膝头,以异常诡异的姿势睡着了。
端静膝头一沉,不由也愣了一下,他虽然看出沈越并不是对弹瑟十分有兴趣,但因为对方一直依着他的心思来,并没有出言拒绝,便也就故作不知,肆无忌惮的仗着对方的宽容温顺继续了下去。
大概是累了吧……
端静轻轻抚过沈越的鬓发,目光温柔多情,然后俯下身去,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对方面容上那冰冷的面具。
既然没什么兴趣……为什么不拒绝呢。
端静很快就直起了身,他心里再是清楚明白不过了,他这般行径并不是什么很值得称道的事情,还恰好与称道意思相反,可谓极为无耻了。可一个人想亲近喜欢的心上人,做一些亲昵之事,与他说话,触碰他,跟他在一块儿,又哪里是人力与人心能够控制的。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同理,冒犯他人就是冒犯,并不是什么可以用情难自禁的借口来遮掩过的事。
端静也从未想过借口,因为有些事情,总是叫你知道错,却也会义无反顾的一错到底。
不过……
端静纤长的手指宛若不经意般的撩过沈越细碎的额发,将那些胡乱堆积着的鬓发尽数拨到耳后去,小心的将他的面具揭了下来。端静第一次听说沈越这个存在的时候,是在司瑞的口中,那位神秘的沈先生明明与他相同,满脑子念头皆是以实力为尊,同他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可沈越却又不大一样。
对于规则,两人明明都认为弱肉强食天道常理,可端静选择了蔑视弱者,沈越却选择了宽容和善以待。
何必为那些萍水相逢微不足道的外人,掩藏起自己的真容……
面具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露出沈越那半张可怕斑驳的丑恶面容来,他要是遮上面具只看单面,常人只觉得气质出众好比谪仙;但摘下这面具之后,纵然有再多的仙气也都消散去了,只剩下说不出的狰狞可怕,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端静有些神思恍惚,他忽然想起来很长久以前的事情。
当年他只收过司瑞一个徒弟,也只有一个徒弟。端静出生皇家,父母恩爱,天赋也是极高,自身又勤奋刻苦,人生虽说不上一帆风顺,却也颇为波澜不惊;所以他对出身卑微的司瑞的自卑想法感到很是奇怪,屡屡见其他弟子欺负司瑞,他心中自然不悦,但从不当面袒护弟子,只盼能见见司瑞有一日能生出些骨气来反抗,若司瑞敢反抗,他这师父护短也护的有道理。
可司瑞却是屡屡退让,当真叫人又气又惊,若非要说,大概便是怒其不争。
纵然之后端静暗地里会不动声色的惩戒那些弟子一番,却也始终不得其法,不知道怎么救他那傻徒弟一救。至于长者欺负晚辈?这毕竟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欺负了他弟子还想讨得好去?就是这么护短,有本事让他们找自家师父去。
但他还是日日对司瑞失望了下去,实力差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实力却困守心牢,于第一步就输给了他人。
直到有一日,司瑞堂堂正正的站出来,一剑击败了一名往日里肆意嘲笑他的同门弟子。
天玄宫清规虽严,可地位颇为分明,司瑞出身低微却拜入端静门下,性子又懦弱胆怯,生得还很是俊秀貌美,表面上纵然大家恪守规矩,但私下嘲弄鄙夷却绝少不了。后来说得多了,竟连司瑞的资质也不管了,污言秽语连连,司瑞也多是忍让退避。
可那一日那一剑,天雷诸法,总算叫所有人想起了司瑞拜入的是眼高于顶的玄微长老门下。
端静教了这么多年没教过来的弟子,却叫一个万妖谷的妖族纠正了过来,大概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对沈越产生好奇了。
…………
沈越醒的时候刚好逢上了清晨初雾尽散,染成赤霞的朱云朵朵逸开,金光万丈,日出东方。
狗眼……要瞎掉了……
还沉溺在清晨阳光与端静柔软的大腿触感的沈越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却一下摸到了自己那半张可怕的脸,顿时神色大变坐起身来。他下意识瞟了一下端静正微微闭着的双眼,下意识松了口气,就开始找自己的面具了。
“你不必费心了。”端静的声音清得像早晨微微掠过的风。
“啊?”沈越微微愣了愣。
端静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轻轻带过身来,目光温和道:“我听瑞儿讲过,你并不以为自己面容丑恶,只是担心吓着寻常凡人。那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我眼前遮掩呢?想必你自己也是不自在,日后咱们二人相处,你尽管以真面目对我就是了。”
老树妖在这个晴空万里的美丽早晨,感觉到了来自男神的恶意。
不……对不起!男神!沈哥只是想看起来很好看而已!求放过让沈哥把面具戴起来!早知道就不装逼了看吧报应来了!小肃肃你听过一句话叫士为悦己者容吗?快把沈哥的面具还给沈哥我们还是好朋友!等等这个意思莫非是沈哥的脸已经被看光光了,天啊沈哥就顶着一张车祸现场的毁容脸傻了吧唧的在男神大腿上睡了一下晚上?!
沈越内心疯魔乱舞不说,表面上也隐隐快要露出了崩溃的神色。
最后沈越还是稍微拨了一下头发遮了一下脸,但又因为眼睛被遮住不舒服给拨了回去,只好侧着身子对端静坐着,尽量挽回自己最后一点颜值,结结巴巴道:“嗯……,好……好啊。”
端静只当他是长久未以真面目示人,实在有些害羞,便微微一笑,也由着他去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沈越突然机智的想到了一件很适合在这个时间所说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有些没皮没脸,但错过这村铁定就没这店了,必须现在立刻说。壮了壮胆,沈越忽然道:“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你不妨也以真面目相对?”
沈哥机智的用了端静的话回敬。
“啊……哈。”端静愣了愣道,“那倒是我疏忽了,我随父亲姓玉,单字一个肃。”
姓玉?莫非你爹就是鼎鼎大名的玉罗刹?同人里西门吹雪敲定的便宜老爹?陆小凤世界?不不不……等一下,玉肃,玉肃……玉漱……小肃肃你认不认识有个叫龙哥的人?会不会唱神话?
不过这个名字还真是绝了,沈哥当初想司瑞跟端静站在一起就好似蒹葭倚玉树,没想到还真的是“玉树”……
沈越面容上风云变色,完全没注意到端静正在给瑟调弦。
等沈越心满意足的脑补完并且高高兴兴的发觉自己得到了男神的真名后,端静也已经调完弦了,沈越面容上的喜悦欢快立刻变成了苦大仇深。端静一看不由笑出声来,摇摇头道:“不要做这张苦脸,莫怕,今日不要你学,我弹瑟给你听。”
沈越立刻又喜笑颜开了起来,变脸堪称神速。
“你的心思倒也好猜的很。”端静看着沈越一会,微微笑道。
端静似乎什么都会,沈越见他奏过许多乐器,却没想到他瑟也弹得很好,听着就觉得心里揪紧了一般。乐声里像是带着极柔极淡的情意,绵绵的,浅浅的,却毫不曾断绝。沈越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真的有,只是觉得端静这首曲子弹得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叫人心都开始发颤了。
“这是首什么曲子呀。”音律停止的时候,沈越忽然问道。
“《乐未央》。它是一首宫曲。星汉未沉金炉前,相思烬,乐未央。”端静淡淡道。
沈越听不懂,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端静看他这般平静模样,不由神色黯然。
两个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端静便要走了,但沈越却在这短短的一会时间里,从半遮半掩到面不改色的对着端静。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沈越发觉端静真的并未觉得他的面容有一分一毫的可怕可憎,态度始终如一,仿佛他看见的,一直只是那个依旧好看的沈越一样。
虽然可能有点以貌取人,但说实话,沈越的确连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毁容脸,更不要说别人了。今天要是身份对调一下,他都不一定有勇气去看自己那张毁容脸,要是看久了搞不好还会觉得恶心作呕。
可端静却毫无异色……
麻麻说过:其实有这么个哪怕你毁容了也不介意的男人就嫁了吧。(麻麻没有说)
沈越拍了拍砰砰跳个没完没了的胸口,然后拍了拍自己绯红的双颊,目光坚定的看着端静离去的方向。
……敢问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整容医院。
第41章 好想急死你
端静走了没一会,沈越就抱着瑟回到了树上。
树大招雷 第22节
他本来只是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会,忽然坐起身来弹了一曲小清调,这是首入门的新手曲子,端静教他弹了几个时辰,沈越粗粗认识了瑟与学了一点这首小调。小清调算不上难,沈越起初还弹得磕磕绊绊,但愈久便愈发纯熟起来。
当把小清调的前半部分弹熟透了,这时候沈越才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刚刚不好好多学一些。
这时树下忽然传来媚姬又娇又媚的笑声,狐女声音清脆甜美,欢喜雀跃时愈发显得可爱:“真好听,老树爷爷毕竟活的久,就是什么都会。”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其实树爷爷是新学的。
沈越面无表情的摸了摸瑟弦,淡淡说道:“就算你说我好话,我也没什么好处给你,怎么?今天又是为了你的小情郎来的?”
“哎呀……”媚姬的笑声里多了些尴尬与小心来,她很快飞上了树枝头来坐好,她俏皮的歪过头,捧着脸细细看着沈越,小心翼翼道:“树爷爷,您说,要是他肯吃我给他摘得果子了,你说……他是不是,起码有一点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我了?”
不,那可能是他想吃而已。
但是听媚姬说的那模样,感觉也不是个这么随便就会给人希望的男人,搞不好还真的是烈男怕缠女,被媚姬给磨平了。
沈越刚想点个头,就听媚姬又道:“可是他吃了我的果子后,我开心的想抱着他亲一亲,他却又不肯了,直接将我推了出去。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沈越彻底闭嘴了,呵呵笑了笑。
先不要说人家有没有一点喜欢妹子你这个事儿,基本上就凭得了便宜就想得寸进尺这事儿就够出局了……
当然啦,如果你是端静的话就另当别论。
“树爷爷你说呀,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呀?”媚姬满目期盼的看着沈越。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简直一提就提到点子上了,容老树爷爷好好的,认真的,仔细的想一想……
媚姬见沈越似是陷入了深思,也不敢打扰,只是心急难耐却强按住焦虑的等待着答案,心中既是期盼又是害怕,生怕会从老树爷爷的话语与表情里透露出叫她失望心痛的消息来。她也是天真可爱,自己觉得这个问题困难的紧,便认为沈越深思不已是正常,但其实这感情是单人或两人的烦恼,对其他人恐怕也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话的事,又何须如此深思熟虑。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所以,沈越也的的确确并没有在想媚姬的事,他只是在想最近在他身边发生的异性恋的相处方式。
要说最为霸气的一对,肯定是端静的父母(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简直活脱脱一出女尊戏码,女追男不说,端静他娘亲贵气冷艳又优雅气质到堪称女神的地步,居然是一名夫奴,真是人不可貌相。起码在沈越的一般概念里,多是夫宠妻,妻奴气管炎比较多,总而言之……端静他娘真是位霸气侧漏的女性。
然后就是媚姬跟她的那位情郎,都是女追男,但端静父母简而言之就是《霸道女王爱上我》,媚姬则明显就是《烈男怕缠女》的画风。虽然画风不同,但归根结底,还是女追男。
至于小黑跟阿绣……他们俩倒是正常,就是死情缘了,唉,不说也罢。
心念转了转,沈越便半真半假的淡淡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你,你自己不清楚吗?”这句话说的太玄了,沈越也有点心里发虚。
“我自然是不清楚才会……”媚姬的声音截然而止,她妩媚的面容上忽然出现了一些迷茫与忧愁来,低低喃道,“是呀,我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为啥你清楚了是这个表情?!
沈越愣了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想这可不好妨碍人姻缘是要被马踢死的,便急忙补救道:“他从一开始对你漠然无视,到肯对你表达喜怒哀乐……”嗯,虽然只有皱眉,不过这虽然是个小动作,但却是你们感情的大进步啊!
“你瞧,现在他不是肯吃你给的果子了吗?爷爷料想,他未必对你无情才是。”
要学学沈哥,沈哥反正是绝对不会放弃端静男神的。
“我觉得,说不定,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媚姬微微收了一下肩,低下头,双手攥得死紧,干干道,“你瞧,他是个道士我是个妖怪。哪怕他愿意跟我在一起,他师父肯定也是不肯的,那我便要为了自己而让他抛下对他有抚养之恩的师父吗?若是……若是他不肯为了我抛弃他师父,那不就更难看了吗?我宁愿……宁愿他不喜欢我,也不想他喜欢我之后,却要拿什么孝道仁义来抛弃我,那……那还不如他不喜欢我,起码我彻彻底底的死心。”
姑娘你还真是蛮难搞蛮难搞的……这种情况你还想谈恋爱?!
“所以你想放弃了?”沈越淡淡道。
“不……”媚姬摇摇头,她忽然抬起头来咽了口口水,她挽了一下头发,静静的对沈越道,“我之前回了妖城见过翠岚了,他对我说,寻欢作乐才是寻常。他说,我都好像变得不像是我自己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对别人那么在意的,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然后呢。”沈越温声道。
媚姬摇摇头道:“我……我觉得他说的不全对,我以前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心这么空,可我也从来没有像见到那傻道士的时候那样,心那么那么的满,简直,简直就像是那一刻哪怕死了,也没有关系。”
沈越不由摸了摸心,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端静淡然温和的笑容来,只觉得像是这颗心都涨得撑不过气来了一样。
“媚姬。”沈越颇有些感同身受,不由低低唤道。
“老树爷爷,你知道吗?”媚姬露出了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来,轻轻道,“从来没有一个妖族,会给我那么鲜活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是我那一刻真真正正的活过来了似得。又好像是我本来只有半个,突然之间就被填满了,天衣无缝,便怎么也舍不得分离。”
“所以,就算知道毫无希望,我也舍不得放手。”
“……”
听完媚姬的自白之后,沈越十分感动的问道:“所以翠岚跟辟风到底怎么了?”
这话题实在变得太快,媚姬眼角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擦,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树爷爷的重点完全换了一个地方。她结结巴巴道:“什么……他们?他们怎么了?”沈越嫌弃的上袖子给媚姬擦了下眼泪,把眼角含泪的傻狐狸擦回了那只美美的俏狐狸,她眼圈微红,倒像抹上了一丝桃花纹,显出天然媚骨来。
“……嗯,你还不知道啊?”沈越思考了一会,摸着下巴道,“简而言之就是翠岚想占辟风的便宜但是又不愿意负责,而辟风对翠岚满心满意的关怀备至让翠岚有点苦恼到底要抛弃他的蛇性呢还是要抛弃他的良心。”
“他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媚姬轻轻嗤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匆匆与沈越道别跳下树去,变作一只赤红火狐,三下并作两下的跑走了。
沈越看着她,微微叹息了一口。
其实沈越也不是故意转移话题,他还不至于没眼色到那种地步,而是经过今天的谈话,他已经十分明白媚姬的问题了。媚姬自己已经想的很是清楚明白了,根本不需要他人说什么,她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偶尔迷茫时的聆听者与肯定者,旁人多说反而多错。
天……快要下雨了吧。
沈越择下一枝小树枝来,挥手一变,手中便多了一把纸伞来。
…………
天玄宫支起了灵力蛋壳遮挡雨水的弟子差不多都熟悉这位常与玄微长老感情甚好时常来往的老树妖了,倒也二话没说就放了行。
沈越撩着衣袍踏过满是雨水的青石阶梯,一步步登上云梯,雨幕与天际像是连着了一条线,压得颇低,有些叫妖心头发沉。云梯像是永无尽头一般,沈越数着自己迈过的一步步阶梯,到最后却忘记了数,只记得那些透明的水珠滚落过青石时的美丽,像是心都被洗涤了一般。
然后他走到尽头的时候,看见了端静站在屋檐下等他。
“你知道我要来?”沈越走上前去,声音穿过嘈嘈雨声,带着微露的笑意道。
端静微微一低头,走进了沈越偏过来的伞下,然后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我一直等着,一定能等到你来的。”
沈越差点没把伞柄捏碎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句话像是堵在喉咙口里,沈越一边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一边却又忍不住遐想着,既期盼又难过。
“如果等不到呢?”沈越试探道。
“总会等到的。”端静泰然自若。
“那……要是错过了呢?”沈越轻轻道。
端静终于看向了沈越,他清澈无波的双眸静静的打量着沈越,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
“阿越,你想说什么呢?”
第42章 前方有高能
“没,没什么……去游湖吗?”
沈越愣了许久,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别的来,只是开口相邀道:“今日淫雨霏霏,我想应该人不会很多。”
“是吗?”端静又打量了沈越一会,但并没有太过追究,只是微微笑道,“好呀,那便走吧。”
他下来的恰好,直接站在了沈越的右边,正要迈步往前走的时候,沈越忽然撑着伞绕了一圈,走到端静的右边去了。端静觉得有些莫名,疑惑的偏过头看着神色不是十分自然的沈越,静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越一张脸绷得死紧,要不是老树皮厚,他大概现在已经脸烧到耳朵尖那头去了。
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当年嘲笑它狼肉麻恶心,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注意到这种事情来。
其实这个站位事件是来自于那一对没羞没臊从来没有半分自觉的黑白双煞(狼),也就是大黑跟大白。之前也提到过了,大白是常年不高兴还加点没头脑,偶尔还有点小傲娇;大黑就看起来比较靠谱了,他就是稳重系狼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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