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大招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翻云袖
其实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毕竟沈越不知道端静问的到底是手臂还是内丹,按照对话的顺序来看应该是在说老树妖的内丹,但是端静注视的却是老树妖的手臂,当然也不排除端静是在两个都问。
大概是沈越长久的沉默让端静误以为这是默认了,他强忍着心痛与愤怒在沈越额前落下过分温柔的一吻,然后伸出手捧着沈越的脸,用指尖细细描绘着那些丑陋斑驳的伤疤,再伸手穿过了长长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他看起来几乎要流泪了。
不是小肃肃你的错啦,明明是沈哥蠢了——等一下!
沈越握住端静的手腕,认真的看着被自家男朋友拂到眼前来的头发丝,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神色很是有点变化莫测。
这么多白头发?是在逗沈哥吗?!
虽然刚刚有黄昏的环境加成兼之端静大喜过望所以没看清楚或者说没怎么注意到,但等沈越把头发撩到前面来的时候,即便是瞎子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端静的脸色立刻变了。
沈越虽然是一只千年老树妖,但他的头发包括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是完全的年轻状态,说人话就是他一直是二十来岁小年轻的脸,哪怕毁容了发质也是棒棒的黑色。但现在沈越的头发有一部分变成了白色,参杂了灰黑色的头发里,光是看着,就能看出主人生命的正在不断衰老。
“我……在变老?”沈越下意识摸了摸脸,确保没有皱纹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端静悲伤的望着他,轻轻叹息道:“你在死亡……难怪……”很快他就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面容上洋溢出些许的喜悦与急切来,“对了,也许你的内丹没事,那还是可以拿回来的。我去问君侯拿回来。”
他下意识就想往外走,却被沈越一下子捉住了手臂带了回来,端静茫然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沈越,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被对方拦截下来。老树妖安静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安抚着端静,温柔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阿越?为什么……”端静询问道。
沈越看向了明果,小果子挠了挠脸,敞着肚皮睡得香甜,这几天他倒是吃饱喝足,似乎是因为过分的信任沈越,完全没有任何性命担忧,一点不见消瘦,整个人反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
“我欠他的。”沈越轻轻道。
树大招雷 第39节
他已经不用说太多别的了。
魔总是在作恶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又或者说许多事便是无巧不成书,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无趣而又冷酷。
端静显而易见的消沉了许多,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就好像是电视剧放到甜甜蜜蜜就要大结局的时候男主角突然晕倒结果送进医院后发来了绝症通知书宣告这段爱情最终有花无果时所有人会骂句狗血一样的正常。
而且内丹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可以循环利用的绿色物资,它更像一个不属于你的器官,你原先没有时无所谓可以活的好好的,但是有人的器官被切除并且放在你体内后,当它与你的身体完美的长在了一起,那么切除它的时候,你很可能就会失去性命。
这么想想,很符合一句话:得不到不叫痛苦,得到了再失去才令人绝望。
老前辈们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点根蜡烛避避邪。
沈越其实也有点不好受,如果说这世上他最挂心的人莫过于端静。当有个人被一个人挂在心尖子的时候,那么这个人最不愿意看到了就是对方难过伤心,更别说这种痛苦还来源于自己。就好像你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对象,他却因你而伤一样。
这么想想,也很符合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咳咳……点根蜡烛驱驱邪。
其实沈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叫心宽还是心大,他只是觉得死亡好像还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好像他当初突然就变成了树妖一样的虚无缥缈,那时的感觉也尽数模糊在记忆里了。这让他奇特的安稳而冷静了下来,有句话不是说得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人总是要死的嘛。
再说了,沈哥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对不对……
不对。
沈越安静的看着端静,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他才刚谈恋爱,难得找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好男人,结果就要蓝颜薄命天妒英才,脑子进水了才觉得对呢!
“对了。”端静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来对沈越道,“你似乎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但失去内丹后,应当就会有缓慢但明显的变化,明果不可能不知情,难道你的衰退另有原因?”他这句话提供了另一个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特别特别的大,但鉴于失去内丹的妖都提前被妖为或者人为的弄死了,所以也没有实际的记载说妖失去内丹就一定从自身根本非死不可啊。
说不定妖失去内丹只是变成一个怂货而不是丢掉小命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沈越却还是下意识燃起了希望。
事实证明,希望越大,失望也会不负所望的越大。
明果醒转之后对这个问题表示出了捂住眼睛高声大喊“我才没有看见!”的无视守则,真正意义上奉行了鸵鸟埋沙子——自欺欺人,极其消极的抵抗着沈越在日渐衰老的事实。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但敏锐的感觉到这不符合常理,便觉得自己当没有看见,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如果说出来,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沈越依稀觉得这实在是很童年向的一件事,就好像小时候偷零花钱偷吃饭菜不洗手一样,觉得妈妈不说就肯定是不知道,不被差点揪起来揍一顿就不肯承认,不问到自己头上就当没听见。
“我一定要杀了他。”端静的怒气几乎濒临极点,甚至隐隐惊动了惊邪,那柄雷霆之剑活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打着转。
这说不准是端静人生里遇到过的最大坎坷了,人生八苦,最是五蕴炽盛,恩爱别离,生死相隔,再见不能。
端静刚走到了门口,似乎又畏惧于沈越像之前那般被君侯掳走,他转过头来看着沈越的眼睛里有人心碎的沉痛。沈越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他譬如说什么现代还有医生送错孕妇报告给男孩子的虽然沈哥只在电视上看过但世界之大毕竟无奇不有嘛是不是啊。
所以沈哥说不定……也不会死呢。
沈越越想越觉得正确,他是很典型的野草性格,给点阳光就灿烂,下点雨水就生长,当“,说不定妖失去内丹只是衰弱而不会死亡”这个念头一起,他就怎么也无法拔除了。把命还给明果是一回事,现在这个事儿都解决了,当然是能不死就不死最好了。
再说当年那是道德问题,现在纯属生命问题。
明果很是有点怯生生的抓住了端静的衣摆,轻轻的扯了两下,仰起了一张可怜巴巴的脸,端静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这是端静感觉到最无力的一刻了,他明明什么都能做,却什么都做不了,纵然他拥有极强的力量,极高的地位,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始终无法阻止情人生命的流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头青丝成雪,衰败而亡。
牺牲明果去救沈越……
端静从没有想过,也不会想。
今夜的月色格外朦胧一些,古昊然赶得说不上是不是一个好时机,他看见某一处天空骤变到几乎电闪雷鸣的时候,就猜出端静心情恐怕不会太好,而让端静心情变糟的可能只有一个——沈越。
沈越……
古昊然觉得有点苦涩,又觉得有点担忧,他并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但是感情这件事,不是你想放下,就可以立刻放得下。诚然也许你不会再为那个曾经怦然心动过却发现毫无希望的人再动什么念头,但那好感实在难以一时半会就轻飘飘散去……
感情的沉重,莫过如此。
屋子里的气氛很凝重,古昊然第一次见到端静这般安静却又能叫人感觉到澎湃的怒气翻涌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只被锁住囚困的蛮荒巨兽,暴戾与野性尽数被囚禁在了锁链之下;而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端静的沈越就是那条锁链。
他不是我的。
古昊然为这个念头觉得反胃了一下,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能叫一个冷静又沉稳的人变得戾气十足——就好像端静一样。但这在感情里就好像是最微不足道的损失,因为它往往会带来更多的东西。
“发生了什么。”古昊然开门见山道。
端静抬起头看了看他,似乎觉得连开口这件事都觉得疲惫了,简洁的告诉了古昊然来龙去脉:“君侯夺走了阿越的内丹,内丹现在在明果的身体里。”
古昊然一下子怔住了。
第70章 讲些道理呀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里全死绝了。”
端静的全家其一——嘴巴从来不把门的偃晋不知何时施施然走到门口,像是被浑身抽了骨头似得靠在门框上,他今天穿的倒是齐整,着一件月白色的淡蓝长袍,一头乌鸦鸦的长发笼在一顶方山冠里,双手拢入袖中,神色慵懒,眉目风流,若不是早早知道他的狂态,乍一看倒真觉得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优雅隐士。
作为曾被偃晋祸害过的受害者,古昊然在偃晋出现的那一刻就不动声色的退后三步,神情十分庄严肃穆,简直可以贴点金片直接端上神坛作雕像。
哇,听起来老流弊的样子了……
发觉自己真正意义上还能抢救一下的沈越满心赞美,一点都不觉得偃晋臭屁了。
事关乎老树妖的性命,偃晋这句话一出口,屋内一小三大全都立刻炯炯有神的看向了他。
偃晋也是脸皮厚胆子大,愣是脸不红心不跳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我能救得了他。”
沈越:……
端静:……
明果:……
古昊然:……
偃晋巨巨你这么贱萌贱萌的瞎开玩笑真的合适吗?!小心出门被人套麻袋!!!
“看什么看。”偃晋不急不缓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瓶子来饮了一口,他生就一双盈盈笑目,似笑非笑的瞧着快急红了眼的端静,淡淡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急成这样。难怪人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你倒真把他挂心尖子上了,才吓成这样。”他又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一会沈越,那神情既像十足的怜悯,却又诡异的平静,叫人分不清他的心思。
“我救不了他,不还是有人能救吗?小肃儿,寻常孩童在外头受了欺负,你想想,他们都是怎么做的。”
偃晋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很快转身走了。
“自己奋起反抗?”古昊然等偃晋走了之后,才疑惑问道。
沈越略带怜悯与同情的看了一眼古昊然,心生感慨,不由问道:“古道长想必长辈……很是严苛。”
“……长辈严苛,自是为了古某好。”古昊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随后才诧异道,“先生怎么……”
不要问沈哥为什么,这种事还需要想?小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哭着喊“我要回去跟我爸爸(或者说妈妈)说!让我爸爸妈妈过来打你!”古道长这种明显下意识说出自己反抗的孩子不是太独立自主了就是长辈比较严格过头。
毕竟大多数情况来看,只有没人爱的孩子才会想着让自己孤自坚强到独扛风雨。这个跟男人的尊严没关系,有家庭的支持与关爱那是另一说。
再说小屁孩要啥男人的尊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没听过么。
不过这么说起来……
沈越微妙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的端静,可怎么也想不出来正太脸肉包子似得的小端静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我要跟我爹说……恶,想想就打冷战。
不过按照轩宁跟端尘的高信用值八卦来看,小肃肃小时候是个挺严谨自律的小孩子,而且早早就拜师入天玄宫,进行了苦行僧一样的修行。然而他的身份造就他生来高人一等,瞧不上眼的,纵然是天王老子也没个好脸色——这点沈越还挺了解的,小肃肃对某些人或事的确充斥着淡淡的轻蔑感。
反正小肃肃大概是从小到大贯彻了狂霸酷炫拽这五个字,应该没有哭着喊爸爸的时候……
总感觉有点微妙的小遗憾。
大概这就是男朋友跟朋友的区别,人们总是无所谓男朋友在男神跟男神经病之间切换个不停的,甚至还会特别希望看到对方男神经病的一面。
人们一般称此类行为为恶♂意。
说起来,这个晚上还真的是一路的峰回路转,刚知道自己可能快死了却又发现还有活命的可能的沈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对了,偃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端静跟沈越都懂了,但还有完全不懂的古昊然古道长茫然不已看着他们两个人发呆,明果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已经听出来沈越很可能不会死了,这对他来讲就已经足够了。对小孩子来讲,一般很可能不会死,往往就等于一定不会死。
端静当然没有心思跟工夫回答古昊然,他似乎已经思考完了,站起身来,神色颇为坚定的抓住了沈越的手,他望着老树妖的漆黑眼眸里仿佛有一点黯淡的星光,痛苦,但却又蕴含着希望。
“我带你去见父亲。”
这句话一出来,古昊然再笨也就明白了。
端静的父亲是出了名的不问世事,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世间渡劫飞升却留于俗世的五位仙君里头,他父亲就是其一。那般的大能耐,说不准当真能治好沈越,若是连他老人家都治不好了,那想来沈越也不必再怀有什么希望,干脆利落的等死即是了。
而且瞧方才偃晋那说话模样,很是胸有成竹,想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明果暂且托付于你,你将他带去叫轩宁照看便是了。”端静牵住沈越的手,走出门时便转过头来对古昊然嘱咐了一下,然后又对明果道,“你且随着古道长走。”明果乖顺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跑到古昊然身边抓住了他的衣服。
古昊然苦笑道:“这麻烦我且受了,那抓住君侯的功劳,也要我接下来不成?”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若自私一些,哪来这么多麻烦事。”端静微微皱眉道,“这功劳你怎么就接不得,难不成是我一人抓了君侯吗?更何况,我还欠着你一桩人情。”
他说的是那日古昊然点提感情之恩,古昊然心知肚明;沈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知道,所以也很无所谓。
其实沈越没什么大反应,端静拉着他走,他也就跟着走就是了。但是沈越在想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当然其实也不是特别严肃,不过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嘛,所以也说不好到底算不算是很严肃。
沈越在想的是:端静已经是个挂了,然后端静找他父亲帮忙,这算不算是一个外挂自己开了一个大外挂……
如果这是一款游戏,那可真就是果果的官方亲儿子了,没跑。
当然这只是一个穿插在思绪里的念头,沈越还抽空想了点别的事情,他其实有点没心没肺的,但有些事再没心没肺也不会随便忽略掉的,之所以无视、遗忘只是因为这件事在你心头根本不重要,不被重视而已。
但对沈越而言,端静就没有不重要过。
尤其是端静的愧疚。
“我没有怪你。这是我咎由自取的。”沈越被端静拉着走下阶梯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就脱口而出。端静没有说话,沈越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我们那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君侯,早知道这么快,我也就不傻傻的羊入虎口了。但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切与你无关,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叫你时时刻刻的盯着的,说不准现在就从天而降一个果子把我砸傻了呢。”
沈越话音刚落,真的有一个青涩的青果砸到了他脑门上,然后连蹦两下掉到地上滴溜溜转了两圈。
端静:……
沈越:……
端静默默伸出手来帮他揉了揉脑袋,静静道:“你傻了吗?”
沈越幽幽叹息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拿起来砸你一下……”
“酸不酸。”从树后走出来的偃晋手里拿着个咬了一口的果子,皱着眉头愤愤不平的看着他们俩道,也不知道是在说果子还是在说人。他单手挥了挥,很是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两个年轻人倒比我这个酒鬼还要磨磨蹭蹭的,快走快走,这儿魔气浓的要死,臭死了。”
“他怎么了。”沈越轻声道。
“他尚未有心仪之人。”端静委婉的解释道。
树大招雷 第40节
哦~!
沈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虽说沈越准备解开端静莫名的“都是我的错”这一心结的举动被偃晋打断了,但好在这个阿兄还算是神对手而不是猪队友,而且还很快就叛变了阵营,他抄着手在前头带着路,淡淡对沈越道:“你不用在意,小肃儿的性子就是这样,哪怕你从来没在天玄宫,也没跟他说过,自个儿一只妖从万妖谷里头出来散散步被抓了,他照旧会觉得为什么自个儿那天没去看你,没跟你在一块儿散步,导致你被抓了。”
沈越忍不住道:“讲些道理呀,这与他有什么干系了。”
偃晋转过身来轻声嗤笑道:“一个埋在感情里头的傻子,你指望同他能讲什么道理呢。”
端静的面皮微微发红,说不出是气是恼还是羞愤,反正没人哄他。
“对了,我不是找不到,而是看不上那些人。”偃晋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再有,我也没有嫉妒你们,只是觉得你们俩未免腻歪了点,老大不小的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要你哄我我疼你的,酸不酸人。”
是啦是啦,你没有嫉妒啦。
沈越眼神飘忽。
第71章 不喜欢见血
之前被君侯关着混吃等死还没什么感觉,等跟着端静赶了一段路,沈越才发觉到失去内丹的坏处了。
沈越已经感觉到身体正在不断加深的疲惫下缓慢的松懈下来了,就好像当年体育考试跑个一千米左右,作为一个宅,第一圈还能喘气,第二圈就感觉脚跟灌铅了一样,最后半圈汗如雨下根本睁不开眼。
他正在慢慢变成一个衰弱的普通人。
不过……
沈越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直牵着自己的端静,咬咬牙硬撑了下去。好歹是自己的小命,先不说别的,就单单是端静这样着急的态度,也不能说沈哥走不动了咱们先歇歇脚吧什么的……这得多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啊,这是在跟生命赛跑啊!
至于能不能撑得住……呵!男人不能说不行!
不能也一样!
事实上……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永远是骨感的。
沈越又撑了差不多半柱香便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他下意识抓紧了端静的手,打算跟端静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毕竟真的撑不下去还强撑,那不叫男人,叫弱智。
端静刚转过头来还没说两句话,就看见沈越倾倒了过来;沈越也没想到自己不济到这个程度上,根本撑不住最后一点精气神,就直接两眼一闭,身体一软,眼看就要脸着地往地上扑去。好在端静反应及时,直接伸手一揽抱了个满怀,沈越却已经昏迷过去,彻彻底底的人事不省了。
沈越的面色并不算红润,在月光下显得光润而又苍白,他的长发似也又雪白了一层。
“阿越……”
这说不好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端静满眼只剩下一个沈越,他几乎六神无主的搂着沈越,这时候像是一分一秒都变成了千秋万载,长的可怕,端静在这种苦涩而可怖的安静里凝滞了一会,忽然弯下身一把抄起沈越的膝窝,将人横抱了起来。
偃晋骑着酒葫芦在前面悠哉悠哉的缓速行驶的时候还很悠闲,直到他在喝光最后一滴酒之后立刻被雷霆冲翻了一个跟头……
这是御器(交通)重大事故啊!
等偃晋狼狈不安的稳下身形来刚打算找刚刚那个超速驾驶还撞翻他人的混账好好谈谈人生的时候,他就发现雷霆的气息很熟悉,他还发现了因为男朋友一直落在后头的小肃儿不见了,他最后发现自己是被自家阿弟被撞翻的……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认栽!
端静像是急疯了,一路电闪雷鸣压根就没歇过,惊邪身上的雷霆之力愈发澎湃,这时候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妖魔之类的凑过来,直接劈成木炭。偃晋骑着自己略有些破损的酒葫芦摇摇晃晃的跟着端静,感慨这一路火花带闪电排场可真大,然后想了想,忽然严肃起脸色来。
沈越他……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偃晋咂咂舌,心道要是真死绝了,那就是手段通天了也救不回来了,生跟死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有一口气能救,但没气了,这得怎么救啊!仙人纵然授长生,也没见给白骨授的。
不好……沈越要是真死了,看小肃儿这样子说不准消沉上个数百年,干爹干娘非得把周遭人扒皮抽筋不可。
这么一想,偃晋也不敢疏忽,赶紧加快速度跟上端静。
…………
“玉哥,怎么了?”
云素衣躺在榻上看着玉辞卿捧着一个如意七宝盒站在冰髓下接着滴水,冰髓液体浓稠微白,然而晶莹剔透,光华流转,倒也说不出是个水珠子还是宝石。冰髓灵气鼎盛,寒气也重,一滴液体刚落,屋内鲜活的碧玉莲花盛放的一瞬间便被冰封,说不出的盈盈动人。
“那孩子出事了。”
玉辞卿封起冰髓,端起碗就往外头去了,屋内似还有他衣上凝久不散的冷香,云素衣闭着眼睛嗅了嗅,轻轻叹息了一口道:“儿女真是生来的债。”她说罢了这句话,便静静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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